极简潜水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声号角
少年时期,热爱是毫无保留的,是一个少年的所有热血。不是那种远远看去,像玻璃花似的热情,也不带任何迷茫模糊。
这种热情过于鲜明,连灯下黑亦无处遁形。
那时,陈燕西大可以任性而为,提着行李躲藏回国。而成年人遇事再逃避,多少有些孬种。
再说他身边坐着金何坤,已答应要带这人去夜潜,去见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金何坤审时度势地没说话,留给陈燕西私人空间。他低头摆弄手机,信号时断时续。陈老师今天确实挺吓人,惨白一张脸,嘴唇无血色。
坤爷趁陈燕西请假时,拦截同船潜员,想打听点内情。
某位男子说:“陈教貌似心情不太好,潜水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怎么说,有点恍惚。看着我们也格外的紧,平均五分钟问一次剩余气体。”
“搞得就像我才开始学o证......啊,也不是说这样不好。负责任嘛,总归值得信赖。”
“但就是......我们总觉他心里有事儿。您是他朋友么,平时多开导两句?”
“也许人家只是最近感情不顺,”女潜员打断男子,朝金何坤笑了笑,“就是海水冷得不行,我们得赶紧回去换衣服。”
金何坤愁眉不展,点头说声谢谢。他忽地有些踌躇,夜潜......是否应该取消。
“穷操心有的没的,我已经请假了,你他妈别溜我玩儿。”
陈燕西将行李放好,抬了下巴,盯着金何坤。
因预订太赶时间,唯剩一间大床房。陈老师正惆怅该怎么睡,却正中金何坤下怀。他们一人站一侧,坤爷顺势仰躺下去。
他拍拍身边床位,噙着坏笑。
“怎么,昨天才说悉听尊便。今天就怂了?”
陈燕西干脆不扭捏,脱了鞋子睡过去。外套扔在床尾,t恤半湿不干。两人身体热烘烘的,似巨大暖炉相撞,打翻一地火星。
“谁敢怂,谁没种。谁敢下床,谁就狗。”
“陈燕西,你这辈子就会嘴炮。”
金何坤笑着捶床,陈老师面子挂不住,抬腿就要踹。
不料他被抓住脚踝,顺势带入对方领地。陈燕西心底一咯噔,金何坤的胸膛滚烫,隔着一层薄薄衣衫,有如夏季烈日。
陈老师对上坤爷的眼神,暗云滚动般,呲着欲|火。两人磨蹭几下,竟都起了反应。
马布岛浪漫,挺适合小情侣度蜜月。金何坤怀了坏心思,理想是直接脱衣开干。但他又秉承合格情人的作派,妄想此事循序渐进,怎么也得双方全情投入。
陈燕西没躲,甚至将手掌置于金何坤腰间。他不轻不重捏一把,肌肉紧致......操了,公狗腰。人型打桩机那一挂。
金何坤浑身一颤,差点兴奋地吼出来。他顺势压上去,膝盖顶开陈燕西双腿,“你用的什么香水,好舒服。”
陈燕西耳朵发麻,血液沸腾,仿佛被欲望的狗咬了一口。金何坤舔着他耳垂,舌头轻轻碾过。
“......没用,就沐浴露。”
“下回一起。”
金何坤微抬头,眼神暗了几分,兽性毕露。他舔舔唇,气氛将好,欲望将好,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不干点什么简直不是人。
于是他轻声道:“宝贝儿,我想沾点你的气味。”
金流氓骚话连篇,正要伸手撸衣服,紧接着电话就响了。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30章
两人一怔,在刺破天际的铃声中,面面相觑。
陈燕西没碰上过这等事儿,实在没忍住,扑哧大笑。这一笑,什么缠绵悱恻,浪漫旖旎的气氛,全都喂了狗。
“......我操!”
金何坤气急败坏地爬起身,去拿手机。
陈燕西躺着没动,补一刀:“谁先下床,谁是狗。”
金何坤转过头,朝他吠:“汪!”
陈老师弯着眼睛笑了,这男人怎么,还挺可爱的。
欲求不满的金何坤在看清联系人时,呆愣片刻。浑身燎原之势的火气顷刻消散,他捏了捏眉心,走到窗边接语音。
这通电话来自母亲张玉,大致询问近况,接着将话题引到事业上。金何坤答得漫不经心,态度倒还端正。陈燕西无意偷听,但架不住房间小,坤爷音量不低,被迫听了个“墙角”。
大意是金何坤下周回国,旅行小半月,叫他们不要催。其实金何坤也纳闷儿,他家父母开放式散养。父亲临近退休,母亲是个商人。通常没时间管他,更别提事业。
半年前出事后,父亲金宏提议他修养或辞职,张玉持保留意见,不加干涉。
怎么这当口,又叫他回国。金何坤除开工作,平日散漫惯了,一时不喜有人管他。只好嘴上应承着,安抚母亲几句,挂掉电话。
房间陷入沉默,金何坤站在窗边,浸入思绪里。陈燕西没出声,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马布岛上信号较弱,便有多余时间,去思考些关于人生、关于生活的小事。腥咸海风灌入窗口,两人难得安静相处,透着说不出的平衡和谐。
良久,金何坤觉着话题空窗期太长,不合适。他随便开口道:“以前都没问过你,是哪里人。”
“c市,”陈燕西双手枕在脑后,“蜀国古都,天府之城。”
金何坤坐回床边,挑眉笑了,“有缘啊,我们以前也住c市。后来我妈做生意,小学还没读完吧,全家搬往京城。”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老想搬回去。”
“哟这么说来,小半个老乡嘛。”
陈燕西笑眯眯地,故意忽视金何坤想要遮掩的愁绪。他是这样的人,只要对方不说,便不去打听一句。任何深挖他人隐私的行为,都不礼貌。
金何坤提口气,几欲将那件事讲给陈燕西听。可无论如何开口,均显得异常突兀。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再次提起,又吞回去。
婆婆妈妈,简直不像个男人。
“我......”金何坤深呼吸,打算以“我有一个故事”作开头。
听着有点像知乎,与人分享你现编的故事。但总好过微博广告,也不管对方口味如何,全然不看菜下碟,乱讲一气。
陈燕西却打断他,“刚刚你讲电话,是不是说快过生日?”
“哎我不是故意偷听,你那声音,没准儿隔壁都该考虑怎么给你办派对了。”
金何坤的故事夭折,有些英雄气短般,从鼻孔里哼出个音节。
“......恩,算是吧。”
长大后对年龄没概念,就想着不要老,年轻一天赚一天,他懒得过生日。再加工作繁忙,多次忘却。好似有没有这个仪式,也不重要。
“生日挺重要啊,怎么不过生日......”
陈燕西翻身,在床头摸到笔和纸。他背对坤爷,嘴里碎碎念,刷刷写下一行字,折成卡片。
“来,衔着。”
陈老师将卡片插|入金何坤嘴里,“提前送礼,卡片一张,随时兑现。”
“......小孩才过生日......”
金何坤嘀咕着,从嘴里拿出纸张展开。那字体龙飞凤舞,言简意赅写道——
生日之前,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沉默几秒。他倒吸口气,血液再次狂飙上头。
坤爷心想,“是个人,就他妈该过生日。”
第十三章
时至夜潜当天,阴晴不定的仙本那,总算出了太阳。
穹庐高远,翠绿椰子林摇曳生资,水上村落首尾勾连,栈桥蜿蜒。太阳辣得够劲,海面恰如玻璃,一眼到底。
白沙滩围绕海岛,游客不算多,酒店仅四家。满眼碧海蓝天,亦是满眼的寂静隔绝。
清晨八点,金何坤久违地赖床了。
日光已将房间照通透,置于窗边的水缸熠熠生辉。四下安静,能听清手表秒针的滴答声。
金何坤揉着眼,往身旁摸一把,空的,留有余温。敢情就他昨夜辗转难眠,硬得不行,导致凌晨三点还与理智作斗争。
陈燕西坐沙发上看文件,估摸怕热,未穿衣服。裤子松松垮垮系在腰间,露出一截纯灰内裤边。那身材顶好,肌肉线条流畅,明显常年坚持锻炼。
金何坤脑仁快炸了,再多看一秒,流鼻血得成喷泉。
“醒了别在床上挺尸,不饿吗,金刚吗。”
陈燕西放下文件,手臂搭着沙发背。他拉长侧腰线,勾人而不自知。
这动作呛得金何坤霎时清醒,悻悻一笑:“吃你可以吗。”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31章
我欲壑难平。
陈燕西摸根烟,再将烟盒扔给床上那位,“上床也得看氛围,别以为炮友是脱了裤子就开干。”
“难道不是么。”金何坤稳稳接住,叼着发觉没火。他便从床上下来,只穿内裤。那地儿鼓着小山丘,随步伐轻轻晃动。
好似一只巨大野兽,静静蛰伏。
“那你还不如去搞行尸。”陈燕西翻白眼,手指轻轻蜷起。他盯着坤爷的“藏獒”,咽口唾沫,“把裤子穿上,显摆什么呢。”
“显摆给你看啊。喜欢么,恩?”
金何坤弯唇笑着,下流话里缀着浓情蜜意。他在陈燕西面前站定,铁了心要耍流氓。同时又忍不住自怨自艾,想当初多少人主动给他贴。
坤爷好歹肩扛四道杠,身穿制服,严丝合缝的衬衣里扣着禁欲,眼中又有骚动与风流。
谁能不爱。
这会儿站在陈老师面前,貌似只捞得个耳尖发红。
陈燕西心脏狂跳,却眼神冷清、一本正经说教:“年轻不知‘’贵,老来望......唔......”
金何坤不想听他埋汰,干脆一低头,吻上去。他以手指夹烟,撑着沙发,将陈燕西圈入怀中。
陈老师颈部敏感,怕痒。而金何坤以虎口锁住他喉结处,电流一阵阵,拼命地刺激着陈燕西,窒息般喘着气。
“我那东西不贵,没你金贵......”金何坤的呢喃滑出唇缝,语气温柔。
陈燕西不答话,力招架着对方唇舌。一口气提在喉头,整个身体紧绷着。
金何坤便去吸他舌尖,一寸寸扫荡口腔,直至陈燕西发软发烫。坤爷明显想再进一步,单膝跪着,倾身向前,似已听到砰砰心跳。他不停舔咬,舌头一下下钻进陈燕西的耳朵里。
时快时慢,时而猛烈,时而轻缓。湿滑难耐,陈燕西抖得不行。
“我操,你别......”
金何坤被他的纯情反应激得不行,吻得愈发凶狠。大手已到身侧紧紧揽住,欲扒掉陈燕西的运动裤。两人在沙发上纠缠翻滚,金何坤简直要疯了,陈燕西真他妈带感。
他热血沸腾,欲上全垒,今儿个怎么也得把这事办了。
“嗷!你他妈......?”
金何坤瞪大双眼,猛抬头。他单手撑着沙发,另只手已条件反射地捂住下面。
陈燕西喉结滚动,红潮逐渐从颊边蔓延到耳际。他呼吸发颤,手拿潜水灯,横在两人身前,“摸了半天,终、终于摸到了......你能别压着我的包吗。”
金何坤:“......陈燕西,能看到我头顶冒烟不。”
“你他妈就不是人!我操!”
“嗳文明点儿,和谐社会靠大家,你好歹也有头有脸。飞机上能这么说吗,怕不是分分钟被举报。”
“你先下去,你压着我了。”
陈燕西调整呼吸,笑着推开金何坤。他浑身散发着“我就是使坏”的信息,恨得金何坤牙痒痒。
“陈燕西,你别落我手里,”金何坤扯了扯内裤,起身要去洗澡。他意难平,又回头朝老师发狠道,“老子迟早弄死你。”
陈燕西挥挥潜水灯,笑眯眯说:“一夜七次郎?内部价?”
“可以打折么,兄弟。”
这货还在撩。
金何坤恼羞成怒地走进浴室。十分钟后,他再顶着满脑门官司,水气氤氲的,力求心平气和坐在陈老师身边。
房间里窗户相对,穿堂风吹得极舒服。太阳照透窗帘,白到发光。海岛静谧,无人说话时,能听清远处喧嚣。海鸟嘶鸣,有点与世隔绝的味道。
陈燕西略带安抚性质地拍了拍身侧空位,让金何坤坐下。欲望来势汹汹,陈燕西不可否认地动情了。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今晚夜潜,需赶在傍晚前给金何坤上堂课。
夜潜不比白天,所用装备有差异。陈燕西讲解常备灯源,分为主灯、副灯、及指示灯。主灯续航时间长,往往足以支撑一次下潜。而副灯又称bc灯,以备在主灯失效时,提供光源,确保安全。指示灯则绑于气瓶上,提示潜员的位置。
“如果我俩的灯源同时失效,就立刻停止潜水活动,回航。”陈燕西试着灯光,确定电池没问题。他讲课时,常不自觉地微皱眉,表情趋近严肃,很认真。
“同时,使用指北针的机率会提高。下水前告知你入水方位,并记录。我会事先找好光亮目标物,方便出水时迅速找点上岸。”
通篇下来,金何坤咂摸出一根“有我在”的定心针。他单手搭于陈燕西身后,不过分亲近地将人拥在怀里。两人大腿相贴,潜水装备放了一圈儿。
陈燕西一再重复知识点,没察觉这份亲密。金何坤盯着他,从眉骨到眼睛,再滑向一张一合的嘴唇。
时近中午,周遭安静极了。金何坤不说话时,陈燕西唱独角戏。他声音近似金属质地,很清透。偶尔露出春风化雨的半丝笑意,往死里迷人。
金何坤便认真倾听,间或应答两句,心里想,“怎有人可如此张扬、凶狠、浪漫且认真。”
这样的男人,又谁能不爱。
金何坤望着陈燕西的侧脸,避不可避地陷进去了。
他觉着陈燕西是那种人,少时轻狂,也曾怀有凌云之志。而后在世间打磨,什么艰难险坷具一遍遍趟过。等及烟云散去,就夹着一身桀骜,回到生活最根本处。
日子慢慢过,将所受的苦楚熬成汤药,一声不吭地喝了。偶露棱角,却裹挟着莫名温柔。
而自己呢,金何坤想不通。
他初且以为,成年人不在乎“愧疚”这一说。“原谅”与“责任”可以相提并论,犯了错,该扛的责任落下了,也可以获得原谅。
反正生而为人,世人皆如此艰辛。站着老老实实认错挨打,比道歉顶用。
金何坤年少的梦想,撞上现实的刀刃时,显得脆弱又可怜。他已忘却雄心壮志,至少该好好完成一份工作。实则他这样做了,但事故来临时,除天意不可违,他是否担得起“机长”二字。
史诗级迫降那么多,金何坤自认处理得当,可他当时脑子想的全是恐惧与退让。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32章
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追问自己,你真的适合飞行么。
“我想你应该挺适合潜水,”陈燕西讲完课,口干舌燥。他端起水杯,才发觉自己靠在金何坤怀里。
这姿势......怎么看着像情侣。
“不是,金何坤。我讲得白泡子翻,你他妈该不会神游八极吧。”
坤爷却拉住他的手,嗷一声借机倒在陈老师身上。他环抱着对方的腰,蹭着陈燕西小腹。
“听了听了,老师。”
“讲得这么好,十分想去夜潜。”
金何坤认为,夜潜应该炫酷,拉风刺激。
然而后来回忆,甚至经年一过,再思及这场夜潜时,他仍无可抑制地鼻酸。
很不男人,但确实红了眼。
在夜潜的某个时刻,金何坤关掉潜水灯,瞬间陷入无边黑暗。他起初有些后怕,便下意识抓住陈燕西手腕。慢慢地,渐能看清身边浮游生物的微光。他挥动手臂,荧光随波闪烁。
星星点点,恰置身宇宙。
静谧地漂浮在无尽的银河中。
头顶是远去的月光,愈深入大海,便以为水面就是天。而脚下,才是真正大地。
海底有山川树林,有生灵数万,有“风声”,亦有水声。无数鱼群飞沙走石,似奔腾骏马扬蹄而去。
金何坤不敢轻易呼吸,他忽有些明白,为何陈燕西找不到理由上岸。
这海里热闹又荒凉,鱼群掠过,如古人打马走草原。海浪涌过,似热风呼啸吹人间。
这海里,人声鼎沸。
金何坤上岸后,久久躺于沙滩,不愿起身。他出神看着头顶灿烂星空,捂着胸口。
陈燕西不言不语,他明白,金何坤需要点时间去消化那些感受。
一如当年的自己,久久沉迷其间。鸡血冲头时,陈燕西于此选择了开始,亦选择了往后。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金何坤声音不稳,隐约透着难堪。他拉开湿衣后方的拉链,企图令呼吸更顺畅一点。
陈燕西从背包里拿出烟,分他一支。而金何坤磕磕绊绊,好几次以“当时飞机遇上强劲气流”、“我不可能、我也没想过为什么要害怕”、或者“不是,这故事不该这么讲”来开头。
听故事的人倾耳以待,但讲故事的人率先慌乱了。
陈燕西有过类似经历,便也不催。他静静吸着烟,等金何坤组织语言。然而五次三番,故事并未铺陈来开。
陈老师转过头,看见金何坤不言不语,以手臂挡住眼睛。
其实,也挺让人担心的。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点,再弄两瓶酒。”
陈燕西坐起身,远处村落的灯光洒在他眉眼间,千万金光温柔缱绻。离奇得让人想要吻上去。
金何坤移开手臂,睁眼。他顺着微光,于是眼眶周围那一圈红,就格外醒目。
陈燕西叹口气,心想别这幅表情啊,够引人犯罪的。他抬手,微凉五指并拢,罩住金何坤双眼。
陈燕西声音很慢,裹在风里,显得遥远。
他说:“不知小时候大人有没有跟你讲......”
“欢欣要让大家知道,难过则需独自窝藏。这样,会比较迷人一点。”
第十四章
“你这行为,在哪儿学的。”
金何坤推着小木舟,船里放着两瓶酒,陈燕西拖了根麻绳,往海边去。
坤爷根正苗红多年,着实被这骚操作震得目瞪口呆。
“经过人家同意了吗,大半夜出海会不会被抓。海警呢,把我们当海盗怎么办。要是遇上真海盗,你是准备弃明从暗?”
“我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陈燕西慢慢走进海里,细沙磨蹭着脚心,有些痒,“渔民都该睡了,你以为全是都市夜猫,这个点儿还啤酒烧烤蹦野迪。”
“当我们是海盗?朋友,您这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就凭你我这装备,是下去偷海龟呢,还是摸海星。”
“要真遇上海盗......”
陈燕西顿住,木舟已漂浮在海面上。他翻身进去,试了试木浆,挺好使。
他以眼神示意金何坤,抬着下巴,舌头舔过牙根。
“要真遇上海盗,你就去当压寨公子呗。这些匪|徒个个富得流油,勉为其难做下面,锦衣玉食半辈子嘿!”
金何坤已懒得批驳这番不求上进的歪理,长腿一迈跨进小船。
“是社会主义不好还是金钱诱惑太大,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对不住,”陈燕西以牙齿咬开酒瓶,他单手摇桨,缓缓往海中驶去,“在我这儿,没有主义,只有社会。”
金何坤:“......”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33章
他为什么要半夜跟这龟儿子出海。
一旦远离光污染,空中星辰便清晰闪耀。银河横跨头顶,海水拍打船身,激起哗哗响动。直至岛屿的零星灯火远去,影影绰绰缀在万顷波涛间。
陈燕西起船桨,拎着酒瓶静静喝着。他俩一人霸占一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金何坤本谨慎行事,一怕翻船二怕巨浪。而此时,陈燕西躺在那里,一副天大地大无所畏惧的模样。金何坤心一横,默念着生死有命,也豁出去了。
他前二十九年的人生路,从未疯狂冒险。一步步以社会规定的“正路”,按部就班走下去。最出格的举动是在半年前,最坏的脾气留在甚高频。
自从结识陈燕西,金何坤根深蒂固的某些理念,尽数遭到冲击与摧毁。
好似人生不疯狂一次,就白活了。
大海苍穹间,沉默久了,酒瓶快见底时,金何坤有一瞬迷惑。他抬头看着漫天星辉,揉着眼,心想这船怎会漂浮于天。再细看时,又是那洒满天际的碎星子,落在船边。
海依旧是海,而天依旧是天。
金何坤忽地一笑,他大抵是醉了,醉得有些厉害。于是那些难以言说的懦弱,有了借口倾吐。
“陈燕西,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听就好,不必往心里去。”
“半年前我遭遇过一场飞行事故,其实我觉得......我不应该再飞了。”
事件是个大事件,但发生之前,有一小插曲——金何坤正在甚高频与管制员抬杠。互相问候八代祖宗,还得保持声线迷人地听从指挥。
管制员要求他为军机让道,金何坤那天心情不爽利,往上高层颠簸,往下亦有航机等待,机场部分延误。实则命令没问题,但在金何坤看来,那货就是要溜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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