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只要有其中一小部分到酒楼饮酒,那生意得多么兴隆?所以今年过年不打烊的酒楼比往年要多得多,夏浔没往远去,就在百泉浑堂附近就有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来来往往的客人,很是热闹,夏浔曾在这儿吃过饭,饭菜口味很不错,他便信步走了过去。
“哎哟,夏掌柜的来啦,过年好啊夏掌柜。夏掌柜的今天特别的精神,印堂发亮,满面红光,来年一定会发大财呐。”
一见夏浔,酒楼掌柜祤破便笑嘻嘻地就迎了上来,满口的吉利话儿,夏浔捏捏下巴,心想:“哥哪天不是印堂发亮满面红光了,就今天特别?难道童子尿还有这般效果,不但避邪,还能让人印堂发亮么。”
受人这般恭维,总得有所回报才是,夏浔的回报就是,很烧包地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这世上什么人都可能贪财,但是像他这种整天在生死线上走钢丝的人,是最不吝啬钱财的,今天是大年夜,不能委曲了自己。夏浔挑了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还要了一个火锅,放下心事吃菜喝酒,饮到酣处,干脆开了窗子,让那街上的鞭炮声听起来更清脆一些,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心中还是空荡荡的,唉!梓祺、谢谢,你们但有一个在我身边,那也好啊……
夏浔望着疏朗的星空,只能悠悠一叹。
同一个夜,山东蓬莱,一艘船悄悄停靠在礁石丛边。
船老大回过头来,对舱中说道:“彭姑娘,已经到了。唉,我就说吧,冬季行船,得往南去,往北走,还要走这么远的路,不成啊。这迎风驶船,费力不说,怕你们也承受不起这样的风浪,果不其然,唉!”
船舱里钻出一个人来,穿得很厚,浑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连脸都遮了起来,防止被海风吹得粗糙了,不过从那弯弯的眉、秀气的眼睛,还是能看得出来,定然是个挺漂亮的女子,她的腰杆儿挺得笔直,因为穿着厚衣服略显臃肿的腰身间,挂着一柄刀,刀柄上似乎镶了什么东西,只有一点光亮,便映得它熠熠放光。
她看了看岸上乌沉沉的山,和远方隐隐的灯火,问道:“船老大,这是哪儿?”
船老大仰头看看,答道:“看那山上亭子……,哦,这里是山东蓬莱。”
“山东蓬莱。”
那女子喜道:“成啊,就在这儿靠岸吧。”
说完她钻进船舱,对捂在厚棉被下的一个人道:“谢谢,到蓬莱了,一到山东地界就不怕了,这地方我熟得很。你这风寒愈加的重了,不能再这么撑了,咱们上岸找个地方先住下,等给你养好了病,咱们乘车马去北平,从山东府往北平府去的路,我熟的很。”
那棉被下的女子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棉被下的女子是谢雨霏,这佩刀的自然就是彭梓祺了,彭梓祺转身对船老大道:“接下来的路,不能通过水路走了,这么迎风赶路,实在太慢,我妹子的病,在船上可拖不起,我带她从陆路走,你们怎么办?”
要带她们北上,从海路是极难走的,因为冬天刮的是北风,靠人力无法长途行船,用风帆就得不断变幻角度,走之字形路线反复迂回,说起来这几个水手也是苦不堪言,一听不用他们再往北行,船老大松了口气,忙答道:“两位姑娘不用担心,我们几个大男人还不好安排么,我们就在这儿对付一宿,明儿一早就顺风南下,顺风行船,那就容易多了。”
“也好,劳烦各位大哥了,我们姐妹这就走了。”
彭梓祺回到船舱,不一会儿便扶着谢雨霏出来,二人上岸,彭梓祺回头又道:“请代我们谢过三当家的,隆情厚意,容后再报。”
“梓祺姐,咱先找户人家借宿,弄些热水沐浴一番吧,在船上这么久,都没洗个澡,难受死了。”谢雨霏趴在彭梓祺背上,有气无力地道。
彭梓祺背着她,走得雄纠纠气昂昂的:“嘿,你自找的,不叫你来,非要跟着我来,你那身子骨娇娇怯怯的,禁得起海上的风浪么,都这半死不活的德性了,你还洗澡?”
“洗澡,一定要洗,几天不洗澡,难受死了!”
彭梓祺继续发牢骚:“自作自受!再往北去,就算走陆路也不容易的,你非得跟来……”
谢雨霏撒娇道:“人家和你最谈得来,你不在,人家在岛上待的没意思嘛!”
“嘁!”
彭梓祺并不领情:“你是舍不得我呀,还是想那个他呀?”
“都想,成不成?”
谢谢羞答答地抱住了她的脖子,彭梓祺大呼小叫起来:“喂喂喂,攒足了劲儿去搂你的旭哥哥吧,勒得我喘不上气儿来。”
大年夜,两个苦中作乐的女孩儿,伴着那一阵阵的涛声,走进了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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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谁让它们真爱了一场。狼爱上羊啊,并不荒唐,它们说有爱就有方向。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它们穿破世俗的城墙。爱上羊啊爱得疯狂,它们相互搀扶去远方……”
借着几分酒意,踏着微醺的步子,夏浔走在街头,肆无忌惮地唱着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歌。大年夜,谁会理会他在唱些什么疯话,他难得释放一次自己,唱的很是快意。
快到家门口时,夏浔才收敛了狂放的情态,他走过去,摸出钥匙正要开门,忽地若有所觉,猛地转过身去,厉声喝道:“谁?”
“掌柜的,是我……”
苏欣晨瑟瑟缩缩地从角落里走出来,牙齿格格打颤,小脸冻得发青,看她穿着,竟然只是一套室内小衣。夏浔大吃一惊,赶紧脱下袍子给她裹在身上,问道:“深更半夜的,你不在家守岁,怎么这副样子跑出来?”
“我……格格……我……”
“好了好了,先别说了,进屋再说。”
夏浔赶紧打开门,把她让进去,旁的地方都已熄了火,只有夏浔的卧室外屋灶下焖了炭火,夏浔把她让进自己屋里,说道:“快上炕,把被捂上,我去把火弄大一些。”
夏浔跑到外屋,捅开焖火,又添了些柴,等火烧起来,才回到里屋,苏欣晨捂着被坐在炕上,因为灶里一直压着火,炕是暖的,所以她脸上稍稍恢复了些血色。
夏浔把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她手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欣晨捧着水杯,喝了两口,才低低地道:“我姐夫……”
夏浔眉尖挑了挑:“唔?”
苏欣晨垂着眼帘,期期艾艾地道:“他……喝了酒,然后……然后钻进我屋里,他想……我就跑出来了……”
“老贾?”
夏浔怔了怔,叹口气道:“他喝醉了吧,这个老贾……也太不像话,那你……今晚先住在这儿吧,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不不……”苏欣晨惊慌起来,连连摇头。
夏浔蹙了蹙眉头:“怎么了?你不要怕,酒后失德,只是一时失控罢了,等他酒醒了,指不定多么羞惭呢,一家人住着,你就担待些,呃……你不是已经被他占了便宜吧?”
“不是不是,不过……不过……”
“不过怎样?”
苏欣晨的头越埋越低:“不过……他不是一时喝醉了酒才……才这样……”
“嗯?”
苏欣晨鼓起勇气,抬头道:“我踢他、打他、咬他,把他往外推,然后……我听见姐姐在旁边屋里说话,她叫我……叫我从了姐夫,她……肯定是姐夫早就跟她说过,他……早就起了这心思,我怕……”
“这下麻烦了。”
夏浔在房间里踱了半天,无奈地道:“那……你先住在这儿吧。”
苏欣晨紧张地问:“明天呢?以后呢?”
夏浔摊了摊手:“你从此还不回去了么?”
苏欣晨咬了咬牙:“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夏浔凝视她半晌,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那么,给我点时间,我帮你安排个去处。”
苏欣晨刚刚露出一丝笑意,又紧张兮兮地道:“去处,什么去处?掌柜的不留我在你这里么?”
“这里?这里用不了多久就得兵灾四起,我这夏掌柜也要无影无踪了。”
夏浔想着,故作为难地道:“唔,我这里……这里就我一个男人,不太合适……”
“掌柜的!”
“嗯?”
夏浔刚一抬头,就见苏欣晨一欣被子,张开双臂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她只穿一身小衣,身子虽未长成,胸口却已见浑圆,撑得月白色的小衣贲起两道诱人的弧线,夏浔居高临下,一低头就能从她微微敞开的领口看见里面一抹细嫩的乳龘沟。
“掌柜的,你要了我吧!”
苏欣晨抖得厉害,喘得更厉害,嘴唇紧张得发白,夏浔整个人傻在那儿,苏小姑娘仍勇敢地仰起小脸,很认真地对他道:“我……我不嫌你老,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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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324章 白莲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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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知道你不嫌大叔老,不过……丫头啊,你还小……”
“我不小了!”
苏欣晨努力挺起胸膛:“我哪儿小了?”
领口春光微微一现,夏浔努力移开目光,继续道:“我不是说你……小,是说你……年纪小……”
“邻家姐姐大我一岁,现在都怀了身孕了”
苏小妹的目光愈发火辣,居然小有妩媚:“我……我会侍候掌柜,我给掌柜的生孩子,我……喜欢掌柜的……”
她一头扑到夏浔怀里,搂得更紧了
“坏了菜了……”
年轻、稚嫩、鲜活,好似蓓蕾初绽般娇嫩的女儿家身体,暗室之中,投怀送抱,甚至只要你想,无需承担任何后果,有几个男人禁得这般诱惑?又怎么忍心拒绝她的一片情意?
夏浔却像被蛰了一下似的,赶紧推开她,一脸正气地道:“夏某不敢自诩正人君子、高风亮节,但也是读过圣贤的,君子不欺暗室,礼教存乎于心,俯仰无愧天地,处世磊落光明,今若私相媾和,既是不合礼法,又是趁人之危,岂是男儿丈夫该有的行为么?”
“嗯?”
苏欣晨好象听懂了,又好象没听懂,反正圣人呐、君子呐神马的,你听了之后只要觉得惭愧那就对了
还没等她完全明白过来,夏浔就问道:“你吃了吗?”
苏欣晨点点头:“嗯!”
“那就好,来,躺下,盖被子”
夏浔一按她的削肩,将她摁倒,被子掩,苏欣晨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地看他:“掌柜的,那你?”
“我回来取钱的”
夏浔突然气愤起来:“刚才跟‘蜀味香’的祤掌柜打叶子牌,输了,我得去翻本儿,今晚通宵,你看着,我一定让他输的当裤子,咱明儿早见!”
夏浔向她点点头,然后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急吼吼地跑掉了
桌的灯没有熄,苏欣晨躺在被窝里,迷惑地眨着眼睛,好半天也没想明白前一刻不欺暗室的正人君子和下一刻输红了眼的赌棍之间,怎么就能转换的如此神速而自然到最后,她只能幽幽一叹:“这个圣贤怎么那么讨厌?我……还不如叶子牌讨掌柜的喜欢?”
第二天早,街坊邻居们互相串门拜年,百泉浑堂的伙计们都来了,老贾也来了老贾气极败坏地找了一宿,没找到那个跑掉的小丫头,及至天亮,终于想起了夏掌柜,到这儿一瞧,果不其然,小姨子真在这儿,两人都一宿了啊,孤男寡女的……,老贾登时毛了心
老贾怒火万丈,指着夏浔的鼻子吼道:“姓夏的,我要告你,我告你拐带良家妇女!”
苏欣晨怯怯地躲在夏浔身后,轻轻牵住他的衣角,夏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老贾:“那你去啊,信不信我告你个奸淫龘妇女、败坏伦常?”
“你凭什么?你个外乡人,我老贾在德州大半辈子了,左邻右舍、下下,谁不认得!”
昨儿夜里赢了夏浔好多钱,又听他说明了事情经过的‘蜀香居’掌柜祤破站出来,似笑非笑地道:“就是认得,才一告一个准儿,我祤破给夏掌柜的做证,昨儿一宿,夏掌柜的都在我那儿呢,我妹夫在衙门里当差,你说,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老贾急了:“我说祤掌柜的,你怎么能帮外乡人说话呀?咱们乡里乡亲的住着……”
话没说完,靳战横着就走过来,用肩膀一扛,把他挤到一边,向夏浔抱了抱拳,大声道:“掌柜的,兄弟还得去别处拜年,先走了啊回那事,我跟我堂兄说了,我堂兄说,掌柜的是个仗义人,以后要是你在这德州城里有什么麻烦,一句话,刀山下火海,为朋两肋插刀,皱一皱眉头,不是好汉!”
老贾被他这明里冲着夏浔,暗里冲他使劲的话给噎着了,眼见众人都帮着夏浔,那几个新来的搓澡大汉更是面色不善,老贾色厉内茬地道:“好,姓夏的,你等着,咱这事儿没完,没完!”
说完不等夏浔回话,便挤开人群,狼狈地走掉了……
“唐大哥,苏小妹我就拜托你了”
“男儿在世,义气为先,兄弟与我唐家恩重如山,一直想要报答,却无以为报呢,苏姑娘以后只管住在我这儿,我当她是亲妹子一般对待,你放心,别看这地方都是些老爷们,我唐姚举的妹子,没人敢欺负!”
唐家娘子也道:“是啊,兄弟,你就放心以后有我们的,就有苏家妹子的,绝不会让她受了委曲”
“呵呵,大哥这么说,我当然信当初在蒲台,为了救大嫂十三娘,有那么多的兄弟帮大哥的忙,如今在这工地,我看大家伙儿对大哥你也是毕恭毕敬,就晓得大哥在地方必定是个仗义疏财的英雄好汉那就多谢大哥大嫂了,这点钱,你们拿着,别跟我客气,这是有,我才拿的,要是没有,我一样会求到大哥大嫂面前,嫂子你收好了,城里还有点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等!”
唐姚举抓起袍子,对夏浔道:“我送你,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夏浔又嘱咐了苏欣晨几句,向唐家娘子道了别,便跟唐姚举一同出去
“唐大哥,你有什么话说?”
两个人在壕堤走了一阵,夏浔忍不住问道唐姚举突然站定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杨兄弟,你现在并不是在经商做生意?”
夏浔心中一惊,暗暗提高了警觉:“唐大哥,这是甚么意思?”
“刚才我娘子与苏姑娘在外屋聊天,苏姑娘曾失口称你夏大哥,又称你掌柜的,而她本来是在德州城里一处浑堂做事的,那么,你到底姓夏还是姓杨,是行商还是坐贾呢?”
夏浔听了苦笑不已,让一个小姑娘替他掩饰身份,还真是够难的,临行前已经再三嘱咐她该如何称呼自己,如何介绍身份,想不到看着挺聪明的一个小姑娘,还是三言两语就漏了马脚
唐姚举又道:“昨日见过杨兄弟之后,晚与几位一同来自蒲台的朋过除夕,我曾提过兄弟你的名字,有一个人告诉我,朝廷似乎有一名钦犯就叫杨旭,我多问了几句,似乎那人年岁相貌,都与兄弟你相仿?”
夏浔不笑了,正容道:“不错,那个朝廷钦犯就是我,杨旭是我,夏掌柜的也是我,因为钦犯的身份,所以有些事情,小弟没有告诉哥哥,小弟不想牵累唐大哥,相信唐大哥也不会揭举小弟的身份这位苏姑娘,与小弟并没有甚么关系,不会连累唐大哥,如果……你还是有所担心,我把她带走……”
唐姚举注视他半晌,问道:“当初我只知道你是一个秀才,却不知道你几时做了官,怎么又成了钦犯钦犯,恐怕不是贪脏枉法一类的罪名了,你做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就成了朝廷钦犯?”
因为夏浔所做的事,涉及的人和事都太过机密,一旦公开他所谓的“罪行”,皇仁慈,主动释还燕王三子的举动就无法自圆其说,因此官府的榜文只说此人是十恶不赦的钦犯,至于具体罪名,那是莫须有的,一句“有罪”足矣,反正朱允炆搞掉几个叔父时,罪名都是莫须有的,区区一个夏浔又算甚么,这就弄得唐姚举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了
夏浔摇摇头道:“一言难尽,唐大哥知道我的为人,总之,不会伤天害理就是了”
唐姚举微笑起来:“那么你在这里做浑堂掌柜,就是为了逃避官府的缉拿了?”
夏浔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唐姚举会意地笑起来,连连摆手道:“杨兄弟,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拿你举报入宫的意思”
“那么,唐大哥就不要问这么多了,德州兵马越聚越多,恐怕这里早晚要变成战场,小弟选择这里藏身是大错特错,不日,我就想把生意盘出去,隐姓埋名,另觅去处,唐大哥若是念着你我兄弟情义,请妥善照顾好苏姑娘就是了,至于小弟么,却不必担心”
唐姚举向他翘了翘大拇哥儿:“杨老弟,你是条汉子年轻俊俏的小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兄弟你坐怀不乱,不欺暗室,光明磊落,我当然不信你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夏浔大吃一惊:“唐大哥一直在盯着我?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唐姚举得意一笑:“杨兄弟别担心,我照顾老婆孩子还没时间呢,哪有闲功夫去盯着你,这是苏姑娘说的”
夏浔气得差点一头跌进壕沟里去:“我怎么不知道……她这么大嘴巴,什么都可以对人说的?来之前我还特意嘱咐过……”
唐姚举笑道:“杨兄弟,这你可是冤枉她了,不是她想说,而是我娘子想问”
唐姚举傲然道:“嘿,不要说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算她是个见多识广油滑刁钻的媒婆子,也休想在我夫妻面前,保得住甚么秘密”
夏浔的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这个唐姚举,似乎不只是蒲台地方一位豪杰好汉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他几乎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真他娘的昏了头了,他的宝贝女儿唐赛儿长大以后可是山东白莲教教首,什么山中偶得石匣,内藏无道法,从此学得撒豆成兵、神通广大,那传说也能信么,莫不成……她老子唐姚举,就是白莲教中人?”
夏浔还没问出口,唐姚举已漫声吟道:“白莲肇生,元尊始创,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有难相死,有难相救杨兄弟,既然叛了朝廷,走投无路,何不投入白莲座下,受我无生老母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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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今天写到白莲教,重新去看了一下颠覆笑傲江湖第9章,找白莲教的切口,看到向问天闯下黑木崖的片段,啧啧赞叹,梦游居士的武侠,写的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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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325 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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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教?”
虽然心中已经想到,夏浔脸上还是掠过一丝讶异。
唐姚举微笑道:“不错,正是白莲教。如果不是杨兄弟如今已是这般身份,你我虽有过命交情,哥哥也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你,更不会拉你入伙。哥哥不图你什么,只是想帮你。可是唯有让你成为我教中兄弟,我才可以请动教中几位护法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改头换面,从此活得逍遥自在,再不怕被朝廷通缉。”
夏浔如今已经明白护法是怎么回事儿了,护法并不像武侠小说里的所谓护法,都是武功杰出了得的英雄人物,平时又不担任教派或帮会中的行政职务,这才给个只有尊号的护法。其实所谓的护法就是对教会帮派贡献较多、所以威望地位高人一等的信徒。
唐姚举敢包庇他,并且自信能包庇他,那么唐姚举所在的教坛在地方上必然已经拥有相当大的潜势力,当地至少有些有名望有地位的乡绅和官府中人,已经成了他们教中弟子。不过如今的夏浔可不是朝廷的缉匪专使,闻此消息只能推却道:“多谢哥哥美意,不过兄弟并不想入教……”
唐姚举脸色一变,不悦地道:“怎么,难道杨兄弟信不过我,你真认为,我白莲教像朝廷宣扬的那样,是什么男盗女娼无恶不作的邪教么?”
夏浔忙道:“不不不,唐大哥误会了,兄弟有家有业,有了家眷,如今早已安排在妥当的地方,过不了多久,兄弟就得去见她们,不可能再此久留的。”
唐姚举一听大失所望,夏浔想了想,又提醒道:“唐大哥,只是在教也没甚么,我知道,自南宋时候至今,白莲教在天下各地开枝散叶,代代相传,也未见得就一定搞出什么事端,不过自陕西白莲教造反之后,朝廷缉拿白莲教徒甚严,唐大哥若只是传教授徒,香火相继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学那陕西田九成、济南牛不野,不然,必定惹祸上身。”
唐姚举脸上热切的神情冷淡下来,轻轻叹息一声道:“杨兄弟文武双全,我本有心接纳。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我辈英雄大展身手之际,想不到杨兄弟却要归隐了,罢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于你。”
夏浔脸色微微一变,急问道:“大展身手?唐大哥想做甚么?听兄弟良言相劝,唐大哥万勿有所图谋,白莲教一旦想趁乱起兵,不只朝廷方面要严厉围剿,就是燕军到了,也必然是绝不相饶,如今的乱象只是朱明皇室内部之争,不管哪一方,他们都绝不会容许白莲教趁火打动,动大明江山的主意,尤其是此刻,朝廷兵马大量集结于山东府,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就是灭顶之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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