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眼见黄真和少云峰爱莫能助,夏浔只得离开二人的住处,愁眉紧锁地往回走。
“唉!一直觉得历史学家无甚大用,想不到这时候他们剧成了紧缺货,这个年头,有历史学家么?这学科太偏了些,没能力读书的人,不会去了解它,有能力读书的人,都去学圣贤书了,还是没人去研究它。
尤其是……不光得精通历史,还得熟悉地理的演变、人物的迁移等许许多多记载在其它典籍里面,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证据,这种证据太不明显了,如果不是专业研究地理和人口变迁流动的专家,谁有那闲夫去浩翰如海的故纸堆里扣这字眼?
耳畔,不由自主地回响起了黄真追出来,对他推心置腹的那番话:“国公,此事无关国公的责任,无论如何发展,盖与国公无关,国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一旦国公插手期间,却又不能驳剧那刘宋耕,这本不该由国公来背负的骂名,就再也洗脱不清了,国公位极人臣,什么不能拥有?只是这身后之名……”不可不慎啊!”
夏浔很清楚,黄真是为他考虑才说出这番话,确实是为了他好。如果他对此事置之不理,与他个人,的确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一旦涉入其中,很有可能反要替别人担负骂名。可是,就这么放弃?他不甘心!如果那么做,如果真让朝鲜人得逞,后世子孙的确不会骂他,这件事中根本不会留下他的身影,可他自己会骂,会骂自己一辈子!
然而面对此事,他是狗咬刺猬,有心无力啊!
夏浔苦恼地叹了口气,无意识地向路旁一扫,看见一样东西,一个念头便怦然跃上心头:“着哇!谁说一定就山穷水尽了?这不就是柳暗花明么!我没办,那些科举入仕的文官们也不专攻此道,可是他们,岂不就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么!”。嘿嘿,此处伏笔,埋藏甚深,在十多卷前有交待喔,各位兄弟姐妹,认真想想,我说的是谁,谜底马上就解开,不用你绞尽脑汁地想着去呼呼~,不过如果你没想到,保底月票就投下来吧!如果你想到了,你我如此心有灵犀,不是更该投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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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618章 认祖宗的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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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传忠品着二十贯钞一两的极品蒙顶石花,笑吟吟地问道:眼瞅着就上了秋给国公爷准备的年礼都筹措齐了哟……”
“还差着两样儿,老爷,您就放心吧,误不了时辰,东西不愁买,就是这上品的难淘弄,妾身上着心呢!”
一个俏丽的女子笑盈盈地应着,蛮柳款摆,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女子也就十七八岁年纪,柳眉杏眼,身姿婀娜,白里透红的肌肤,整个人就像一枚熟透了的蜜桃,轻轻一掐,就能流出水来。
这女子原是北京城“碧舂堂”的一位红姑娘,闺名唤做囊然,后来被谢传忠赎了身,纳作小星。那里的姑娘善解人意,会服侍人,自到了谢府,把个老谢奉迎得好象猪八戒吃了人参果,浑身都透着舒坦。青楼里的红姑娘,个个能诗能画、善于理财,此后不只成了老谢床头的宠物,便是生意上的许多事情也都交给了她。
老谢知道自已不识文化,性情粗陋,给辅国公杨旭准备的应节礼物,若按他的品味,根本拿不出手,就把这事儿交代给了薰然,别看人家出身青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那是一个真正的才女,较之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遑稍让的。
“你这死老头子,就是有了几个闲钱,烧得!”黄氏夫人走了进来,正并见丈夫这番吩咐,便没好气地说道:“前几日国公爷正好就来了北京城,你上门见见,当面把心意送上,多好?还得筹备着,赶着快过年的时候着人送去金陵,穷折腾!”
“姐姐!”
看见夫人进来,薰然忙拿开搭在谢传忠肩上的手,乖巧地向黄氏大人行礼。
别看谢传忠宠她她可不敢在谢传忠的元配夫人面前无礼。别看宫斗剧里一堂夫人斗得欢实,其实做妾的少有敢跟正室夫人叫板的,千百年的发展下来,社会家庭自有一套完善的秩序,妾室可以受宠,却不可能危及正室夫人地位,相反,元配夫人要整治她,却有的是子。尤其这青楼中的女子,从良找个好人家不易更不敢恃宠而骄。
黄氏夫人白了她一眼道:“你也跟着老爷胡闹,就不知道劝劝他!”
薰然有些委曲,却不敢顶撞,只得低了头。
谢传忠瞪了夫人一眼道:“你懂什么?国公爷到北京,是朝觐天龘子来了,有闲夫搭理你,嗯?你把礼物交给国公爷,国公爷再捎到辽东去?再者说,国公爷到了这儿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去给国公爷添什么乱?这里边的门道多着呢,送礼送不到点子上,那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么?”
薰然听了想笑,可是当着夫人她可不敢笑出声来只把一张俏脸憋得泛起了红晕,仿佛两瓣初绽的桃花。
黄氏夫人听了,也觉得自家老爷说的有些道理,便不再争辩,她一在丈夫身边的椅子上坐了,想了想,忽然道:“我说,原来国公爷交给咱家的生意可比现在多呀,辽东货物多经咱谢家的手现如今可不同了,辽东山货多走海路,咱家少赚了多少钱呐。是不是着人送礼去金陵的时候,把这事儿说说……”
谢传忠把脸一板说道:“又出馊主意!这好处,也不能都叫你占了不是?”
他下意识地四下看看微微倾了身,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山东那边走关东的海船都姓彭,那是棋夫人家里的船,人家国公爷就只能把这好处都给咱谢家?要说起来,人家彭家是国公爷的丈人,比咱要近得多不是?”
黄氏夫人叹了口气道:“这剧也是!嗳,你说咱大丫头家那闺女,今年也有十三了,要风……”
谢传忠鼻子都快气歪了,没好气地道:“我说你钻钱眼里去了是怎么着?就你外孙女那模样,配得上人家国公爷吗?就算配得上也不能够啊!霏夫人那是咱们的小姑奶奶,你的外孙女……”这叫什么辈份啊!”
薰然再也忍不住了,连忙向二人蹲身行礼:“老爷夫人先聊着,薰然去核核帐目!”
走出屋子,薰然便以袖掩口,吃吃地笑起来。
这时候谢府老管事一阵风儿地跑过来,一眼看见薰然,连忙站定身子,急吼吼地道:“然夫人,国公爷到咱府上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薰然给说愣了,怔道:“你说荆……”
老管事道:“国公爷,辅国公爷,咱们谢家姑奶奶的夫君,当朝辅国公啊!”
薰然唬了一跳,赶紧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快点大开府门接进来啊!哎哟!”
一语未了,她才省起以人家国公爷的身份,没有家主亲迎,哪有往里闯的道理,立即风风火火地往回跑,一头抢进屋去,叫道:“老爷夫人,快着,快着,快到府前相迎,国公爷到咱家了!”蜡氏刚刚不悦地道!”大呼小叫的,你这是……听完下句儿,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呼道:“你说甚么?”
及至薰然再说一遍,身畔立即刮起两股旋风,谢传忠和夫人黄氏好象赛跑似的,已经朝着前头跑去,薰然呆了一呆,忙也提起裙裾,追在老爷夫人后面迎了出去……
“好啦好啦,接了国公爷进府就成了,去去去,都散开了去!”
见一大赛子都围着夏浔,搞得夏浔苦笑连连,谢传忠登时觉得不妥,忙把一家人往外轰,又吩咐道:“薰然,快给国公爷上茶!”
“是,老爷!”薰然答应一声,忙也跟着走了出去。
房中一空,夏浔不禁吁了口气,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都围上来,还真叫人吃不消。
谢传忠请夏浔上坐,在他面前半弯着腰,一脸谦卑地道:“国公爷,您有什么吩咐,使人招呼一声,我就过去了,哪能劳动你移驾过来呢。”
夏浔笑道:“嗳,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说着,他向这处花厅打量一番,雕花的大门,厅中富丽堂皇,门窗桌椅、案几屏风皆儒雅大方,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轴写意山水,一桌一椅、宝瓶烛台,莫不是昂贵之物,却只见雍容大气,看不出以前那种恨不得把金部家当都挂在脸上的那种爆发户气质,不由笑道:“这厅堂,如今的布置,很好!”
谢传忠陪笑道:“国公爷夸奖,这都是传忠的小妾薰染布置的。”
正说着,薰染端了茶盘,款款走进厅来,谢传忠忙道:“哦,就是她!”
夏浔瞥了那端茶进门的女子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薰然知道规矩,端了茶进来,向这位她久闻其名,未谋一面的大人物偷偷扫了一眼,便轻轻退了出去。
谢传忠满意地看了眼自已的如夫人,凑近夏浔又道:“国公爷,您这次登门,有什么吩咐?”
夏浔神色一肃,说道:“传忠,你坐下,慢慢说!”
谢传忠归入陈郡谢氏宗谱,论辈份得叫谢雨霏为姑奶奶,夏浔是谢雨霏的丈夫,自然可以直呼其名。
谢传忠一看他的神色,心中不觉惴惴,能让一位国公感觉头疼还要亲白登门找他托付的事情……”
………”那得是多大的事儿?
谢传忠欠着半个尼股在棒子上坐了,倾身道:“国公爷,您讲!”
夏浔咳嗽一声,肃然道:“传忠……”
“在!”
“当初,你……请过不少北地名流,为你考证家世宗支,出身来历吧?”锦吧小品整理
谢传忠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登时有些变了,这几年,他早忘了此事了,连他自己都把自己彻底当成陈郡谢氏后人了,钱有了,身份也有了,儿孙又孝顺,这一辈子简直别无所求了,今日国公爷亲自登门,却突然问起此事,莫非察觉了什么不妥,替姑奶奶兴师问罪来了?
谢传忠赶紧站起身道:“是,传忠当年……”
夏浔只听到这一个是字,便大大地松了口气,说道:“好!这些人,你都给我找出来,既然他们都是这一行的行家里手,不!不只这些人,通过他们,继续打听,还有哪有精于地理、宗支、人口考证的人才,全都给我找出来,我有大用!”
谢传忠听了顿时一呆:“国公爷这口气,不像是找我的麻烦呀,国公这是要干什么?哦……”
谢传忠恍然大悟,看向夏浔的目光便有些暧昧,不用问呐,这一定是国公爷位极人称,权利双收,也想给自己找个了不起的祖宗充门面了,正常啊,太正常啦!就连我朝太祖皇帝,都有人帮他攀上了宋朝的大名士朱熹呢,国公爷要找有名的祖宗,十有得是杨家将……
谢传忠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点头答起
夏浔哪知道谢传忠将心比心,居然替他想出了一个这么强大的理由,他只是在路上看到了一个谢家字号的店铺,猛地想到了谢传忠攀附陈郡谢氏的旧事来。
这件事儿后来谢谢曾经从头到尾都对他说过,他一清二楚。谢传忠是北京的地头蛇,他找到的那些专门了解各方风土人情、地理变迁、人口流动,帮富贵豪门找祖宗的人,可不就是给他打官司的最好帮手么?
夏浔道:“这件事很急,非常急!如果有些人自矜身份,拿腔作势的不肯来,你就报出我的名声,就说我辅国公有请!眼下,你把别的事都放一放,立即着手办理此事,我给你两天时间,只有两天,这两天内,你哄也好、劝也好、抢也罢,偷也行,尽可能的给我把这些人都请回来,两天之后,我来见他们!”。你想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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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619章 专家对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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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夫子,谢老财火烧屁股似的把咱们找来,这是要做什么?”
“我也纳闷呢,听说谢老财这两年攀上了朝中一个大贵人,结果原本北平府的一家皮货商人,如今更加发达了,市井百业,就没有他不插手的,要说他以前富可倾城,现在差不多都算是富可敌国了,是不是……嫌陈郡谢氏的来头还不够大,想找个更得意的祖宗了?”
“不会吧,谢氏名人中,还有比以谢安和谢玄为首的陈郡谢氏更有名的么?”
“唔……,除非他改姓,他要改姓李,我就能考据出他是唐太宗的后人,他要改姓赵,我就能断定他是宋太祖一脉!”
有人便吃吃地笑:“如此可不见功夫,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也能断他个唐宋皇帝后裔,嘿嘿!自古帝王,一旦亡国,宗室流落,为了避祸,易姓改名者有不少嘛,只要细细究索,总能找到些挂得上边的证据!”
谢家巨大的宴客厅中,十分熟稔的那些朋友们一边喝着茶水、吃着南北时令瓜果,互相谈笑打趣着,等着谢传忠来公布谜底。
这些人都是些不得意的文人,仕途上没有发展,转而另谋前程。竖碑立传呐、写个墓志铭啊、题个贞节牌坊啊,婚书喜贴、家书讣告……,总能得些润笔之资的,可他们最大的生意,还是帮别人认祖宗。
经过元朝一百多年的统治,汉人重新做了中原的主人,汉人的人文传承多少有些断代,因为打天下立了大功做了高官的、因为抓住机会经商发了大财的,许多人有权有势之后,最想要的就是一个提气扬名的身份,一个血统的认证。
大明开国这一阶段,许多豪门世家都有这方面的需求,这些专门帮人考证祖先的“专家”便应运而生了。这种买卖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别看一两年才碰上那么一位找祖宗的,可是但凡这样的主顾,绝对不差钱,做成一桩,那丰厚的报酬,足以叫他们舒舒服服过上几年。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空口说白话,那样的考据是没有说服力的。这些人不但熟悉史书有载的各个朝代的历史事件,地理变迁、人口流动,为了增长这方面的知识,他们还阅读了更多的古籍,甚至古人写的一封家书、题的一首诗句,都在他们研究之列。
比如哪位古人家书里偶然提一句“秋上自家中返回任上,路上正遇洪水,又有流民迁徙,故而耽搁了行程”,这么一句漫不经心的话,经过他们认真研究这位大官的祖籍、当时在哪里做官,往返时要经过哪条路线,就能推断出史书和县府志上没有记载的某年月日一场洪水,以及有流民若干,背井离乡迁往哪里的铁证。
正因为这些人志在于此,研究古代一切史料的目的也在于此,所以在这方面的专长,的确是那些饱读诗书的中举官员们远远比不了的,陈寿找那些名士,不过是问道于盲,可这些人,却是专门干这个的。
只是,这帮子专门帮人认祖宗的专家绝对没有想到,今天谢传忠找他们来,不是要帮人认祖宗,而是要他们去给一帮专门喜欢认别人做祖宗的专家拆台子。
他们正说笑着,谢传忠走了进来。
谢传忠一进来,客厅中登时静了下来,别看这些人私下里对谢传忠毫无恭敬,可是见了他,却不敢露出轻蔑的姿态。
财,也是一种势,对他们这些求财的人来说,就是无可抵敌的大势。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今天的主人未必是谢老财。
谢传忠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袭道服,发结飘巾,淡逸潇洒,很英俊的一位年轻人。
满厅都是客人,主人就在门口,这人是与此间主人一起走进来的,可是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步履从容,气定神闲,举手投足之际,旁若无人,而此间主人谢传忠,却像是他的跟班一样,背微微躬着,落后他半步,毫无一点鸠占鹊巢的认识。
这种气场,可不是什么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世上没有那种人。哪怕他是太子,打一出生就扔乞丐堆里,他也就是一个乞丐,顶多是老爹够英伟、老娘够俊俏,给他留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好模样,可是不管你怎么看,他还是个乞丐。
夏浔这种气概,是他久居高位,所行所至,总在下属官员们的簇拥随从之下才渐渐培养出来的,没有那样的地位、没在那样的地位上呆几年熏陶熏陶,除非你是影帝级的演员如谢谢之流,否则你是学都学不来的。
夏浔淡淡地扫了一眼,每个人都觉得他看到了自己,可是又觉得他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本来故作的恭敬,便成了真正发自内心的敬畏。原本只是敷衍了事的起立,有的人只是微弯着膝,随时准备坐下的,这时便悄悄站直了身子,膝弯顶着椅子向后稍移,发出一种摩擦声。
“诸位!”
谢传忠满面红光,兴奋得有些发抖,谢传忠虽然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却很懂得分寸,他和辅国公府攀亲带故的事,未得夏浔允许,一直不敢对人说起,今天夏浔却告诉他,可以对人宣布,谢传忠自然激动万分。
谢传忠向满堂宾客作了个罗圈揖,笑道:“劳动诸位今日过来,是因为谢某有一件事,要请各位帮忙。准确地说,这不是谢某的事,而是谢某的姑爷爷……”
谢传忠向侧外站了一步,朝夏浔恭敬地拱了拱手:“大家都知道,谢某是陈郡谢氏后人,大家不知道的是,本家有一位姑奶奶,现如今就住在金陵,谢某这位姑奶奶所嫁的夫婿,就是当朝辅国公爷!”
这一下,满堂宾客真的炸了,一个个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辅国公?这位年轻人是辅国公?”
他们在北京,对辽东之事听说的最多,当然知道如今在辽东如日中天的钦差总督杨旭,当朝辅国公爷。谢老财的便宜祖宗,是他们帮着找的,没想到居然为此攀上了一位国公做亲戚,这谢老财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谢传忠很满意大家的表现,他笑吟吟地站着,满足了一会虚荣心,这才清咳一声道:“诸位高朋,这位……就是辅国公!”
众人这才清醒过来,一个个慌忙离席,鞠躬行礼,七嘴八舌地地道:“草民见过辅国公爷!”
“免礼,免礼,大家都是传忠的朋友,不要客气!”
夏浔笑吟吟地道:“大家安静,请听我说!”
一语方了,大厅中登时鸦雀无声,夏浔道:“诸位,今日叫传忠请大家来,是因为本国公有一件要事,要拜托大家帮忙!”
夏浔走前几步,说道:“本国公如今奉旨经略辽东,想必大家也有耳闻。辽东,乃我中国固有之领土,可是现在呢,朝鲜遣使见驾,声称鸭绿江、图们江以西大片领土,乃是他们的国土,那片领土上的百姓,也应归他们所有。甚至还说,他们朝鲜大王的祖坟还在我辽东境内呢,换言之,整个辽东,都该是他们的地盘!”
夏浔一句话,堂上众人登时炸了窝。
这些平头百姓,别看身不居高位,也享用不到民脂民膏,但是他们的民族感情简单而无私,朴素而直接,我们的就是我们的,哪怕那块地方丢了,根本不干他屁事,可他比那些身在其位应负其责的官员更加义愤填膺,一听有人花言巧语地来抢自己国家东西,他们立即气炸了肺,登时叫骂起来。
“这些狗龘娘养的,揍他丫的!”
“无耻之尤!国公爷,鞑靼人那般凶猛,都不是您的对手,区区朝鲜算个屁呀,他们不服,打到他服!”
“国公爷……”
夏浔双手向下按了按,说道:“大家安静!我大明,天朝上国,朝鲜是我大明属国,打是不成的,皇帝陛下要以理服人,可是如今官府翻遍辽金《地理志》……,大家也知道,辽金两朝虽然习了些我中原文化,可文教方面一直差得很,《地理志》简单潦草,对朝鲜所提地区及其当时部众的管辖治理,完全没有记载。
朝鲜就逮着这个理儿啦,声称这些地方原本就不是中国领土,而是蒙元以武力从他们手里强夺了去,如今我大明驱逐鞑虏,代之天下,作为礼仪之邦、上朝天国,应该把从强盗手里帮他们抢回来的土地,还给他们。
诸位,朝鲜不足为惧,对他这无理要求,咱们要想轰他们走,容易!皇上只一句话,他们就得乖乖走人,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挑刺儿。可是,皇上不能这么做,人家不是带兵来的,而是跟咱们讲理来的。
这辽东,以前到底是谁的地方,咱们得拿出证据,叫他们心服口服,不然,你就算把他们赶走,赶得走他们的人,也堵不住他们的嘴,他们到处哭诉咱们大明欺负人,那不是丢皇上的脸面么?”
堂上众人闻言都安静下来,夏浔道:“各位都是学识渊博的人,尤其精于历史、地理、人文变迁。所以,本国公想请大家帮这个忙!”
谢传忠一旁插嘴道:“各位放心,这薪酬之资,断不会少了大家的!”
众人纷纷道:“谢员外客气了,这事儿没说的,这是帮咱们大明,帮咱们自己,我们头拱地,也得找出真凭实据,叫他们灰溜溜的滚蛋!”
夏浔笑了笑,说道:“各位以前都是帮人寻宗望祖的,今儿个,大家就费费心,教训教训那些乱认祖宗的人,省得他们整天老惦记别人的地方!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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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620章 一边挖坑一边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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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去而复返,朱棣当晚从保定回来,看到他时也颇为惊讶,及至听夏浔说明缘由,朱棣颇为感动,问清辽东诸事处置妥当,暂不回去也无碍大局后,便允许他留了下来。夏浔提出,要以个人名义向北京当地士伸求助,寻找相关证据,也得到了朱棣的默许。
不过在朱棣的本意里面,还是希望经由官方来解决这场争端。可是,郑和快马赶到淮西,先是因为去的是陈寿好友的旧居,所以扑了个空,再询问左右邻居,一路打听着找到他那好友家,陈寿的消息已经到了,那户姓李的人家只说这孤本早已遗失,郑和也无可奈何,只得打马又回了北京。锦吧小品整理
在此期间,陈寿所找的那些好友,也是无计可施。他们有些确实并不精通这方面的知识,有些并非全然无知,但是他们都是成名人士,不是在地方上作官,就是地方上的名士,正如黄真劝夏浔的那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主动请缨跑来与朝鲜使节辩论,结果却输了,这千古骂名不就由白己来背了么?那是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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