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脱脱不花把胖肥的大手一摆,说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他们是我的兄弟和我的族人,绝对可靠!你要谈什么生意,这般诡秘?”
拓拔明德神色诡谲地道:“大生意,一笔非常非常大的生意,所以,请大人莫要见怪,在说出我的事情之前,我要先验看一样东西,能够证明大人身份的东西!”
帐中正谈着话,几个骑马的汉子远远驰来,拓拔明德守在帐外的几名侍卫忽见他们策马驰来时,很是警觉地握紧了佩刀,见他们在另一处帐蓬处停下,翻身下马,这才松了口气。那顶帐蓬是灰色的,与这顶白色帐蓬只隔一个用篱笆圈起的牲口圈。
那灰色帐蓬前面也有人在迎候着,一见那些人到了,马上笑容可掬地迎上前去,策马而来的几条大汉都是身材魁梧、形容彪悍的人物,个个腰畔悬刀,还有人背挎劲弓和箭壶。其中一人被其余几人众星捧月一般拱卫在中间,显然是个首领人物,双方对答几句,便有人掀开帐帘儿,将那大汉迎进帐去。
这条大汉四十出头,黎黑的面庞,颊似刀削,颧骨很高。两只狭长的眼睛非常锐利,他提着马鞭大步走进帐去,只见帐中一张红毡,两排矮几,几案上还摆着奶茶、奶酪和几盘荤油炸过的面食。
这人并不客套,大踏步走到左首上处盘膝坐了,仿佛一只秃鹫似的,盯着对面那位衣饰华贵的商人。沉声问道:“你就是拓拔明德?”
他对面那位刚刚落座的商人向他欠了欠身,微笑道:“在下正是拓拔明德,阁下……就是脱脱不花大人吧?”
脱脱不花冷哼一声,把马鞭往几案上一扔,微微仰起下巴。倨傲地道:“你有多大的生意,非要我脱脱不花来与你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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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卫后衙,葡萄架下,石桌石凳,汁水淋漓,一个用井水镇过的西瓜切成了十多块,摆了一桌子。小丫头唐赛儿就坐在石桌前,同那满桌的西瓜奋斗着,她的小肚子吃得已经溜圆,颊上满是西瓜的汁水,看那样子,不把这些西瓜消灭干净,她是不会罢休的。
地上铺了一捆凉席,夏浔穿着轻袍。赤着双足,就躺在凉席之上,头枕在苏颖丰满结实的大腿上。西琳和让娜面对面地盘膝坐在夏浔左侧,腿上各放了一盘洗过的葡萄,她们一粒粒细细地剥了皮儿,再用牙签剔去果核,然后填到夏浔嘴里。
谢谢坐在夏浔听一侧。幽幽地说着话儿:“听说相公失踪的消息之后,家里几位姐妹真的是……,唉,我平时也自认是个有主意的人,那时却像掉了魂儿似的。拿起这个忘了那个,刚刚说过的话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我都如此,更不要说其她几个姐妹了,其实我对大姐一向是不大服气的,可这时候真的服了她……”
谢谢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府中上下,夫人照样打理的井井有条,往来探视的客人,也都接待得体,没叫外人看了咱家笑话,可背地里,她流的泪一点也不比我们少。皇后娘娘最近身子越来越差,头疾发作的越来越厉害,这种时候不但不能宽慰夫人,还得夫人常去宫中探望。
谢谢真是没用,平素以女诸葛自诩,可这时候……,要不是夫人提醒和支持,并且坚持叫颖姐姐和们我们接过来管着,相公一手创建的潜龙心血真要付诸东流了。
……往西域来寻相公的,就是我们三个了,其余人照料家里,梓祺一身武功,独来独往惯了,我们知道相公的消息之后,一时也找不到她,已经叫人在几处联络地点给她留了口信儿,其实不留消息也无妨的,相公的消息整个西凉已无人不知,梓祺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夏浔嗯了一声,不再优哉游哉地享受西琳和让娜的温柔侍候了,他轻轻坐起来,握住谢谢的柔荑,轻声道:“我知道,苦了你们!”
谢谢摇摇头,柔声道:“既做了你的女人,自然与你甘苦与共,难道只知享那国公夫人的福么?相公尽说见外的话。只是,相公歇过了今日,是不是该加紧行程,早些回返金陵,也好叫家里人放心。我们在外奔波,反而好受一些,夫人和小荻她们在家里,反倒更受煎熬,一个个消瘦的……”
夏浔沉声道:“家自然是要回的,却不急于一时。信使已经派出,等她们得了我安全归来的消息,心事自然可以放下。这一路回去,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如果先回了金陵,恐怕就要失了先机,所以……”
谢谢纳罕地道:“帖木儿的大军已然退却,相公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夏浔郑重地道:“外敌已然退却,但是,三千将士的血,不能白流!就算上穷九天下黄泉,我也要把于坚挖出来,告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祈连山下,那顶灰色帐蓬里,刀削脸的大汉不耐烦地冲对面那个衣饰华贵的商人道:“翻来覆去的,你要验到什么时候才肯相信?这个地方,谁敢冒我脱脱不花之名?再说,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还能事先假造印鉴么!你倒底有个什么大秘密与我说?”
对面那商人笑眯眯地道:“脱脱不花大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人在这里,难道还能跑掉不成?这件事,真真的非常重要,在下不敢不慎啊!请稍等,我再仔细勘验一番,马上就好!”
草原上最外侧的那幢白色帐蓬里,肥头大耳的脱脱不花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甚么?你要助我逃走,赴瓦剌称汗?”
“是!”
拓拔明德自案后站起,将那枚金包玉的小小印钤双手捧起,郑重地还回脱脱不花手里,又退后几步,一撩袍裾,在毡毯上跪倒,叩首道:“臣的祖父,当年就是大元之臣,在啥刺火州任达鲁花赤,臣一直希望,我们蒙古人能团结起来,重现大元威风。殿下乃我大元益宗陛下嫡系后裔,臣怎忍心让殿下作为大明之囚,生老与此。臣此番前来,就是想帮助殿下逃出生天,瓦剌三王一定会欣然迎纳,奉迎殿下为可汗的!”
那扮作脱脱不花的胖子木三水一脸的冷汗,颊上的肥肉都在哆嗦,心中杀猪般惨叫:“师傅,咱只想骗点钱花花而已,怎么……怎么一头扎进这样一趟浑水里去了,这可是杀头的买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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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832章 骗子遇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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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伍如飓风狂飚着一路驰来,马蹄踏处,飞砂走石,马队过处,卷起一条烟雾长龙,声势极为骇人。
“呜~~呜呜~~~~~”
镇夷千户所大营的箭楼瞭望哨眼见远远一队骑兵驰来,声势如此之大,不由大吃一惊。他们事先并未接获通知说有哪路兵马由此经过,虽然说这里已是甘凉内部,在他们的辖区之内,不可能突然冒出一支这么强大的敌对武装,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冲击他们的军营,哨兵还是尽职地吹响了警报。
军营之中,不管是正在操练的,还是正在休息的将士纷纷抓起盔甲武器,匆匆奔向自己的战马或哨位。一个小旗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爬上箭楼,手搭凉蓬往远处一瞧,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一巴掌削到那个尽职哨兵的后脑勺上,没好气地骂道:“干!连咱们的甘凉精骑都不认得了?”
那小校委屈地道:“小旗大人,我也已经看出来了嘛!”
那小旗在他屁股上又加了一脚,吼道:“你他娘的还有闲功夫顶嘴!赶快取消警讯,通知千户大人迎候!”
那小校急忙举起军号,呜呜地吹了起来。
远远驰来那一队精骑,人人身着鸳鸯战袄,半臂战袍,清一色的黑色半身皮甲,身后一排投枪,腰畔挂着短刀,得胜钩上挂着一杆红缨长漆大枪,马鞍的另一侧则是一面小骑盾,策马扬鞭,威风八面,这样的装备,整个西凉也只有宋晟宋大将军的甘凉精骑才有。
那位正牌的镇夷千户邵望心邵大人忽听禀报,连忙披挂起来,一溜小跑儿地冲向辕门。
这甘凉精骑人数并不算多,平素都是随宋大将军镇守在甘肃镇,听说宋大将军迎接辅国公归来,去了嘉峪关,应该会带来一支精骑的,只是这支队伍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祈连山下,又是何人带队,所为何来,邵大人可是一点也没有谱,所以这一路跑去,心中颇为忐忑。
谁知,等他跑到辕门,却见辕门大开,那甘凉精骑一阵旋风儿似的穿营而过,直扑大草原去了,只卷起烟尘滚滚,呛得他咳嗽连声。过了好半晌,邵大人用力挥了挥眼前的灰尘,才看清几个守门的小兵,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都跟土里刚刨出来的小鬼儿似的。
邵千户吼道:“怎么回事?”
那守门的小校莫名奇妙地道:“小的也不知道,咱们的甘凉精骑冲到门前,就扔出一块令牌,喝令小的们打开营门,然后就穿营而过了,小的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啥去。”
邵千户没好气地问道:“带队的将官是谁?”
那小校道:“是咱们的三公子!”
邵千户听了倒抽一口冷气,他回身看看,见麾下副千户、百户等好多将官也纷纷跑过来,便用力把手一摆,喝道:“没事啦,都回去!该操练的操练,该歇息的歇息,三公子办事,路经此地,都安份着些,可别他娘的给老子惹事!”
轰走了一众属下,邵千户心神不宁地看看那烟尘滚滚而去的方向,心中暗道:“这是出了啥事了?竟然劳动三公子大驾。似乎……不关我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管闲事,自然天下无事!我还是少打听为妙!”
“吁~~~”
宋家三公子宋瑛率领一千精骑,眼见冲到了安格尔部落前面,忽地一勒战马,骏马人立而起,希聿聿一声长嘶,前蹄落下,重重地踏在草地上。
千骑狂奔,带起一股狂风,惊得那些正在悠闲吃草的牛羊一哄而散,拼命地向远处逃去,放牧的牧人急忙大呼小叫地追上去,部落中一些老少牧人纷纷钻出帐子,惊愕地朝这边打量着,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状况。
宋瑛沉声道:“来啊,给我搜!
宋瑛身边一员虬须大将立即提马向前闯去,宋瑛喝道:“风烈炎!”
那员提刀大将一拨马头,赤红的双目看向宋瑛,宋瑛语气一缓,沉声吩咐道:“风将军,拓拔明德和胡七七两人,务必要活的!”
风裂炎重重地一点头,把手中斩马刀一扬,大声喝道:“搜!活捉拓拔明德和胡七七,其余人等,不肯弃械投降者,格杀勿论!”
一众甘凉精骑立即如狼似虎地冲进了部落群去,西凉民风本来就粗野好战,能当兵的人更是性格粗鲁、杀心极重,经宋晟多年心血造的甘凉精骑更不用说了,绝对是一帮天杀星下凡,关外遇袭的三千精骑是他们的袍泽兄弟,如今自己兄弟被人坑了,坑的这么惨,那种极度的愤怒,纵然有三公子宋瑛压阵,也是要大开杀戒的。
宋瑛也知道他们一肚子的火,不叫这些大头兵发泄发泄,恐怕要出问题,所以才发出了拓拔明德和胡七七必须活着的命令,至于其他人,管他去死!
宋瑛严刑拷打问出的消息,只说拓拔明德要去安格尔部落办一件秘密差使,之后就要离开西凉。至于具体办什么事,拓拔明德并没有知会自己所有的手下,宋瑛生怕拓拔明德再闯讯脱逃,马上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至于这个部落有什么背景,他还真不知道。
因为安格尔部落早在他宋三公子出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脱脱不花兄弟俩自幼年时期就被看管在这里,这么多年下来,除了一些有心人和专门为了监视他们而设置的镇夷千户所,安格尔部落酋长的特殊身份早已被其他人所忽略,宋家这位三公子近年来替父亲承担了许多公务,也不曾有任何一桩提及此处,他哪知道区区一个部落酋长是什么身份,既有通敌之嫌,杀他几个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怎么回事?”
正在帐中拼命地说服那个胆小怯懦的胖子随他逃跑的拓拔明德忽听战马嘶鸣,蹄声如雷,不由一惊跳起,纵身就往帐口扑去,留在帐外把风的一个侍卫恰好冲进帐来,两下里撞个满怀,那人面色如土地大声叫道:“大人,不好啦,好多官兵!好多官兵,好象是冲咱们来的!”
“什么!”
拓拔明德脸色大变,推开那个侍卫往外面一看,一张脸登时血色全无。
此时,木三水那胖子已把收回的信物递回了毡下洞口,那毡下的人接了金包玉的小钤,便飞快地离去,走到两帐中间处的地下,那人停住,向旁边一人急急问道:“师傅,怎么办?这买卖怕是谈不下去了!”
洞中自有火把照明,照着旁边一人阴晴不定的脸,正是万松岭,万松岭恶狠狠骂道:“他娘的,枉我费尽心机,谁知道他不是要做买卖,却是来偷人的,这次真是白费心机!”
旁边那人却是擅长掘洞盗窃古墓的公孙大风,公孙大风急扯白脸地道:“师傅,眼下如何是好?这些人都不是善类,万一叫他们看出端倪,咱们一个也活不了!”
万松岭眼睛一转,冷冷说道:“这事得圆过去咱们才好脱身。不过,能给他搅和了,就不能叫他成。老子虽然是捞偏门的,可祖宗八代都是汉人,哪能成全了这帮鞑龘子,叫他们再来祸害咱们。脱脱不花这边好办,拓拔明德那边,你知会夜千千一声,叫他把这事先拖一拖,拖过今日,再想法子叫他拓拔明德吃不了兜着走!”
公孙大风答应一声,将印钤交给万松岭,转身就想去通知埋伏在木三水身下洞穴中的夜千千,不料刚刚走出两步,便觉地皮微颤,隆隆之声传来,公孙大风不由变色道:“怎么回事?”
他们身在地下,由大声传来的声音听着最是清晰,此时上边帐中还在密议,因为附近本来就有马群牛群奔跑,这里的草原又是起伏连绵的丘陵地势,未到近处看不见驰纵如飞的骑兵,所以上边的人还未发觉异处。
两个人相视一眼,一起奔回木三水所在帐下,奔到近处,堪堪听见上边有人嘶声大吼:“功亏一篑,被明军发现咱们身份了!”
“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拼了拼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要拖上我!我……我……我……不管我的事……”
这是木三水的声音,紧接着就听有人重重地呸了一口:“脱脱不花,好歹你也是大元皇室后裔,有点骨气成不成?别丢了成吉思汗的脸!拿着!”
木三水杀猪似的叫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刀、我不要杀人啊!”
藏在下面的夜千千纵身就要掀开木板跳出去,身形刚刚一动,却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摁住,关键时刻,万松岭终于到了,夜千千转过身,焦灼地对万松岭小声道:“师傅,三水他……”
万松岭缓缓地摇摇头,冷峻地道:“如果我们出去,必定暴露身份,那时就是出去一个死一个,谁也逃不得了!三水他……听天由命吧!”
夜千千重重一跺脚,却也知道师傅所言属实,不敢抗辩。紧接着就听外面叮叮当当地打杀起来,有人大骂、有人吼叫、有人狂笑,不时还有一声杀猪般的尖锐喊声响起,这声音一响,必定把所有声音统统压下却,却是木三水在纵声尖叫。
好在这些人迎向帐口却敌,两下里厮杀起来也是在帐口附近,不然的话他们在帐幕之中打斗起来,脚下沉重,一旦跺中木三水原来坐处,听到空洞的声音,必定会发现下边的洞穴。
万松岭几个人立于洞中,耳听得上方厮杀连天,也不知过了多久,种种声响才终于停了下来,几个人一直屏息听着,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光听那声音,就已是惊心动魄已极,这时听那砍杀声终于停下,他们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长气,这才发觉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夏浔的会客厅里,宋瑛直挺挺地跪地那儿,他老子宋晟吹胡子瞪眼,气得破口大骂:“小畜牲,真是个没用的小畜牲!在西凉地头,叫你抓个人,你闹得鸡飞狗跳才找到一个拓拔明德,到现在都无法找到那于坚下落。这也就罢了,你倒是把拓拔明德抓回来呀,你弄具死尸回来……”
宋晟狠狠一拍桌子,喝道:“有个鸟用!”
宋瑛委屈地道:“爹,拓拔明德不是咱们的人杀的呀,他是眼见逃脱不得,自己横刀自刎的,我……我有什么办法?”
宋晟大怒:“臭小子,还敢顶嘴!”
他飞起一脚踢去,夏浔一把拦住,把暴怒如狮的宋晟给紧紧抱住,拖了回来,连声道:“老侯爷息怒,息怒!”
宋晟气的浑身发抖:“国公,拓拔明德如何重要,老夫并非不知,他既死掉,那就没了用处啊!尤其是……这浑小子把脱脱不花给砍了,把阿噶多尔济给剁成了残废,这……这要我如何向皇上交待?”
宋瑛抗辩道:“咱们的人明明白白喊着:‘只拿拓拔明德和胡七七,其余人等但有反抗,格杀勿论!’那个脱脱不花还非得牛b烘烘地跳出来叫嚣,爹,你还不知道咱们西凉兵的性儿?他非要这么撩扯,能有好果子吃?再说,砍他的时候,咱们的兄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呀!”
宋瑛说完,又不以为然地嘟囔:“脱脱不花又怎么了?不就是一个过气的元朝皇室余孽么?咱大明在北疆杀得元宗室王爷皇子的还少么?这一回皇上亲征,不是还把蒙古大汗本雅失里都给宰了么?多大点事儿!”
“你……你这小畜牲,气死老夫了!真是要气死老夫了!”
夏浔忙道:“脱脱不花是降臣,贸然杀之,传扬出去的确不妥。不过,三公子所言却也不假,不过是个过了气的皇室后裔而已,死就死了,不甚打紧。”
他略一思忖,又道:“安格尔部落已受我大明教化、管治四十余年,侯爷应该能控制得住他们,这样吧,先约束该部,隐瞒脱脱不花死讯,皇上那边得实言以告,不过这却算不得三公子什么罪过。我也会向皇上进言的,只要皇上点头,这边给他弄个因病过世,还怕不能瞒天过海?”
屏风后边,西琳、让娜、谢谢、苏颖再加上唐赛儿,五女俏立,娉娉婷婷,听到这里,谢谢微微摇头,喃喃低语:“不对劲儿,从他所述,颇多蹊跷,怎么会有真真假假两对拓拔明德和脱脱不花,这手段似乎是……,一定另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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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833章 有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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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劝解半晌,好不容易劝的宋老将军消了气,带着他那个不省心的小儿子善后去了,谢谢和苏颖等人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谢谢对夏浔道:“相公,我听宋三公子所言经过,似乎颇有蹊跷,那儿怎么竟冒出一真一假两对拓拔明德和脱脱不花来?”
夏浔道:“不错,我也觉察不对了,可惜当事人大多都被当场杀了,只有一个阿噶多尔济还有拓拔明德的一个侍卫活着,阿噶多尔济断了一手一脚,尚在昏迷不醒,那个侍卫伤势也不轻,详细情形我们暂时无法询问,不过宋三公子所猜的拓拔明德故布疑阵的说法,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谢谢道:“相公,我在屏风后面听宋三公子所言时,忽然觉得,这样的场面,与江湖中一种瞒天过海的千术颇为相似……”
夏浔神色一动,忙道:“你是说……”
谢谢道:“嗯,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人盯上了拓拔明德,把他当成了一头肥羊,想要设局骗他钱财呢?结果这伙骗子并不知道拓拔明德另有一层身份,行骗的关键时刻恰被宋三公子带人破坏。这些西凉兵恨极了这些用阴谋手段害死他们袍泽的仇人,下手狠辣,以致断了活口……”
夏浔缓缓颔首:“不无可能……,不过,纵有千门高手参与其中,也与我们要查的人和事情无关。他们只为谋财而已,这事儿只须地方官府去追查便是,我在意的是拓拔明德和于坚这两个人。如今拓拔明德已经死了。而这个于坚……”
夏浔在室中转悠半晌,摇头叹道:“这个宋三公子打仗会是把好手,可是叫他抓人,与一些奸细间谍掰手腕,他还真是不成,我看,还是叫人把拓拔明德那些手下移交过来吧。由我亲自审问,务必要弄清楚于坚的下落,如果于坚这边再出什么岔迟,要对付纪纲便更加困难了!”
这件事情之中是否有什么骗子混水摸鱼,夏浔并不在乎,他也没那个精力操心这种小事,他需要的是拓拔明德和于坚,这两个人才是扳倒纪纲的关键。现在拓拔明德死了,夏浔胜算已然大减,只能寄望于坚了,可于坚又下落不明,此人到底身在可处,实在叫人颇费思量。
此前,宋瑛就用刑拷问过抓获的拓拔明德的人。可是那些人还真不知道。拓拔明德的大总管向拓拔明德本人告假,只要拓拔明德点头答应就成了,他没必要知会手下的人,所以于坚的去向,只有拓拔明德本人及其身边几个亲信才知道,而这些人现在都已死在安格尔部落,要查于坚这边的消息自然无从查起。
夏浔与爱妻正在厅中就此事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分析着,门口忽然有人高声禀报:“国公爷,宋晟将军求见~~~”
夏浔大为惊讶。宋晟老侯爷这才刚刚离开不久,怎么又回来了?
夏浔赶紧一摆手,要几个妻妾带着唐赛儿避到屏风后面去,他步出客厅,亲自相迎。夏浔一到厅外,就见宋晟正面色沉重地立于阶下。
夏浔刚刚拱起双手,一声:“老侯爷”还未出口。宋晟就一个箭步跃上台阶,急不可耐地抓住夏浔的手腕,把他拖向厅中,口中沉声说道:“国公,恐怕要出大事了!”
夏浔一脸茫然地被他扯进客厅。疑惑地道:“老侯爷何故如此惊慌?”
宋晟道:“小犬莽撞,办砸了差使。老夫气不过。见那两个活口已经救醒过来,便亲自审问,查验死者身份,意外发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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