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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那队人马走到关押小樱的帐前就停下了,分列左右,站在那儿,中间一人带着四名侍卫大步走进帐去。
她是豁阿夫人,上身穿一件名贵的海龙皮的皮袄,下身却是一条狐皮的套裤,脚蹬一双牛皮的毡靴,保暖效果很好,也易于骑射,只是稍嫌臃肿的穿着,掩饰住了她那颠倒众生的妖娆身材,头上因为裁了貂裘的皮帽,皮帽又有掩耳,连那月色花容也掩去了。
远远望去,仿佛一个面容白哲、气度雍容的贵族首领,只有到了近处,才能看清她那魅惑众生的五官,还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这双桃花眼,此刻却是隐含煞气,冷冷地瞪着小樱,许久许久,豁阿夫人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乌兰图娅,你好!你很好!”
小樱已经知道自己落进了豁阿夫人派来的追兵手中,她的身份被人供出以后,她就知道一定会跟豁阿夫人见面,此刻倒是神色平静,毫不慌张,只是向豁阿夫人行了一礼,平静地道:“乌兰图娅见过哈屯!”
“我本以为,你在哈什哈与三王大战中死去了,我还为你伤心了许久……”
说到这儿,豁阿夫人白净的面皮上泛起一片愤怒的红潮:“乌兰图娅!你我虽是远亲,但是自从你投奔于我,我待你如同至亲,着实不薄啊!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又投奔了阿鲁台?我瓦剌大军甫入鞑靼,便被偷袭,他们对我们的行进路线竟了如指掌,我一直想不通,却原来是你告密!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小樱早知这件事是瞒不住的,豁阿夫人一定可以从其他被俘将领那里打听到真相,她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这时轻轻垂下双眸,淡淡地道:“因为,我不想嫁给大汗!”
小樱缓缓扬起双眸,轻轻地道:“哈屯命运多舛,如今虽手握权柄,统治一方,一生归属,可曾由得过自己?乌兰图娅不想步哈屯后尘,我一无所有,如今就只这一个身子是属于我自己的,我想把它交给l个我爱的人!”
豁阿夫人大笑:“荒唐!荒唐之极!男人?哈哈哈,草甸上的苇子,靠得住吗?给你一根冰凌子,能做得了拐杖?只有财富、权力、地盘,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你居然还抱此幻想!就为了这,你就背叛了我?你说,我们发兵讨伐鞑靼,你又是从哪儿打探的消息?”
小樱不语,只将双眼闭起,长长的整齐的睫毛覆到眼睛上,下巴微微一扬,做出任君处置的模样。
豁阿夫人旁边一名近卫夫喝道:“大胆,哈屯问话,你敢不答!”
豁阿夫人止住了他的动作,对小樱冷冷地道:“听说,阿鲁台收了你为义女?”
小樱抿唇不答,豁阿夫人冷冷一笑,道:“好!我待你如同亲生,你却叛了我,投奔阿鲁台,我们且看那阿鲁台,对你又如何!”
冰天雪地,大雪塞途,行人绝迹但是在茫茫雪原里,却有一行人正向前跋涉着。
雪深过膝,马匹已无法奔跑自如,一旦停下来还要给它们包上防寒保暖的裹暖、裹肚,披上毡毯,已防马匹冻坏,这是不宜骑马出行的时候,所以百余人分成十几辆爬犁,用狗拉着,驾驭爬犁的是从女真族找来的驾爬犁高手,在他们的驾驭之下爬犁在雪原上飞驰电掣。
丁宇身上套了羊皮袄、棉夹裤、涩牛皮面的毡靴头裁狗皮风帽脸上蒙了一条毛巾,毛巾的边缘已被呵气蒙上一层白白的霜雪,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上,也沾了不少霜,弄得一双浓眉都变成了白色。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片灰影,那是一片帐幕,阿鲁台的驻地将要到了……
此时,阿鲁台正在大帐里接见一位瓦剌使者。
阿鲁台粮草被烧怒不可遏,他开始怀疑自已内部有敌人奸细了,因为那粮草的屯扎之地十分机密就算是本族内部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可是既然能够清楚这底细的都是鞑靼的核心人员,他实在猜不出是谁泄密了。
眼下鞑靼岌岌可危,他又不可能大动干弋地清洗内部,为了稳定人心,只得按下此事不提,暂且向辽东求粮,同时向大明皇帝急求调停。
因为纪纲作了手脚,局势发展已超出夏浔的控制,需要采取的紧急措施,涉及军事、政治、外交等重大方面,没有皇帝的允许,夏浔调不动也不可能去调动兵马做出安排,因此他急急写了奏章,先去禀报皇帝,此刻圣旨还未下来,丁宇是接到阿鲁台的求粮讯息,得知鞑靼大败,急急赶来探察最新情况的。
辽东将成为接管鞑靼的主力,丁宇是辽东方面知道夏浔全盘计划的仅有的三个人之一,自然清楚这个任务。另外两个人就是都指挥使张俊和布政使万世域了。既然得知鞑靼突变,他当然要来看个仔细,以便了解清楚,为辽东插手做好准备。
阿鲁台虽然吃了大亏,幸好还有辽东这个靠山可恃,所以倒未绝望。与瓦剌方面一番硬碰硬的死磕,他虽损失惨重,却也予瓦剌方面以重创,阿鲁台折了几员大将,却也俘虏了瓦剌的几员将领,其中就包括烧他粮草的那个瓦剌将领满都拉图。
得以叫他稳住了军心的最主要因素是:乱战之中,挥军杀来的瓦剌贤义王太平中了一枝流矢丧了性命。这还是他事后打扫战场才获悉的好消息,如今太平的人头就悬在帐外的高杆上,捞到了这根稻草,即将崩溃的鞑靼各部,总算稍振了士气,不致土崩瓦解。
瓦剌方面的使节并不是那位“脱脱不花”大汗派来的,而是豁阿哈屯派来的,满都拉图是豁阿哈屯帐下智勇双全的一员大将,更是豁阿哈屯的坚持拥裁者,他的被俘,对豁阿哈屯打击不小。豁阿哈屯派人送来消息,愿以乌兰图娅交换满都拉图,双方来个走马换将。
阿鲁台盘踞上首,一听来使说明来意,便放声大笑道:“荒谬!豁阿哈屯安敢以一女子要挟本王!你们要换也成,走马换将,换的自然是将,本王麾下大将阿尔斯愣被你瓦剌所擒,用他来换,本王便答应!”
阿尔斯愣的父亲,查巴干部的首领那日松大人闻听,不禁感激地看了阿鲁台一眼。
豁阿哈屯的使者道:“阿尔斯愣是被贤义王太平大人的部落擒住的,太平大人战死,该部群情汹汹,哈屯如何能为了换下本族大将而向贤义王的部落讨人?据我所知,这乌兰图娅乃大王的义女,是她通风报信,才让大王首战告捷,歼我瓦剌两万大军,与大王有莫大的功劳,大王真的忍心弃之不顾么?”
阿鲁台目光一寒,厉声喝道:“本王志在天下,区区一女子,何曾放在心上!漫说只是一个乌兰图娅,就算她是本王的生母、亲女,结发妻子,亦不足惜!豁阿要换,便放我爱将归来,否则,不过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谈有何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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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981章 风雪赴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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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大王,辽东开原侯丁宇到了。
阿鲁台闻讯大喜,这丁宇来的真是时候,正好叫这瓦剩使者亲眼见证自己与明廷的密切,从争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阿鲁台傲慢地瞟了一眼那瓦剩使者,对众头领道:“诸位首领,请随本王去迎开原侯!”
丁宇是侯爷,而阿鲁台受大明刮赐为王,在大明爵位里边属于郡王一级,比亲王低,但是比公侯伯爵要高,平素丁宇到他这里来,阿鲁台是不会亲自出迎的,这一遭他有意向瓦剩示威,是以亲身出迎。那瓦刺使节倒不知他所言真假,有心窥个虚实,便也悄悄跟了出来。
利益所在,现在的丁宇在阿鲁台眼中,就代表着大明,确实是叫他无比欢迎。阿鲁台接了丁宇,欢欢喜喜把他迎进来,丁宇一眼就看见那瓦刺使节逡巡着跟进,神色有些异样,不似阿鲁台的人,虽然从衣饰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那人的神情举止,与阿鲁台身边众将可是大不一样。
丁宇坐定身子,便向阿鲁台问道:“王爷,这一位是……?”
阿旨台一脸沉痛,低产道:“侯爷有所不知,瓦刺来侵,阿鲁台叫小女图娅率一个部落先行退却,谁知却被瓦刺掳走了……,
丁宇大惊,失声道:“乌兰图娅姑处被掳走了?”
丁宇可是清楚当年乌兰图娅在辽东试图刺杀辅国公,却被辅国公释放经过的。如今时过境迁,莫名其妙的,乌兰图娅竟然成了辅国公派到阿鲁台身边的奸细,丁宇又不蠢,安能不知其申别有隐情,是以大为震惊。
阿鲁台却以为丁宇果然情系乌兰图知,知道心上人被抓才如此失态,不禁沉痛地道:“不错!正是如此,老夫闻讯,也是痛澈心扉,如今他们遣人来意图换人,要以图娅交换被我俘获的瓦刺大将满都拉图”
丁宇松了口气,喜道:“如此甚好,那便交斤二就是了!”
阿鲁台正色道:“乌兰图娅是老夫义女。若能换她回来,老夫如何不肯?可老夫千肯万肯,也不能这么做!”
丁宇一愣,愕然道:“这丸是为何?”
阿鲁台道:“侯爷!那满都拉图烧我粮草,袭我营寨,烧杀抢掠,双手不知染满我多少族人的鲜血…”
丁宇不悦,蹙眉道:“此非私仇,两军交战,哪能容得半点慈悲?如今战事已定,难道坐视被俘人等被对方杀掉?大不了交换过来,若是不服,堂堂正正再行打过便是!”
阿鲁台道:“侯爷所言固然有理。不过,我方尚有一员大将阿尔斯愣落在瓦刺手中,阿鲁台身为鞑靶之王,只能先公后私,如果要换,也要先换阿尔斯愣回来!如果他们肯将阿尔斯愣和乌兰图娅换回,叫我多换几员被俘的瓦剩头领回去原也不可,奈何他们却不答应。如此这般的话,老夫纵有万般不舍,也不能循私了!”
说到这里,阿鲁台忍不住老泪纵横口人群中,阿尔斯愣的父亲,杳巴干部的首领那日松ji动的热泪盈眶,对阿鲁台,他原也谈不上十分的忠心,到了这一刻,却是死心踏地,唯阿鲁台之命是从了。
丁宇还待再说,话都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
眼下瓦剩与鞑靶一战,已经打得不可收拾,辽东提前介入已成必然,原本想等到阿鲁台兵力耗尽,由不得他做丝毫反抗,便全面接收鞑鞑的统治,并通过分发赈粮、衣服、毡帐等手段,对鞑鞑百姓编户造册,以辽东改造部落的成功经验,打破鞑靶的原有编制,将鞑鞑牧民纳入朝廷治下。
百姓们一旦直接受了朝廷控制,原来的那些头人首领、高官贵族便成了无根之萍、无源之水,徒然保留已有的财富,权力却荡然无存,只能依削于朝廷,受朝廷驱使,这是朝廷的千秋大事。到时候说不得要软硬兼施,拉一批打一批,对抗柜改造的牧民和贵族施以血腥手段。
游牧彪悍,不可力取,草原浩瀚,无法施以中原治民之法,故而只能分其势以散其力,分其地而治其民,通过一个较长时旬的融合和治理,叫他们依削于大明,再也摆脱不得。要达成这一目的,只能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机会,叫他t刁缓过劲儿来,便不管用了。
如果再为小樱姑娘强力争取,这老狐狸恐怕就要化被动为圭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了口他说的大义凛然的,自己如何能强迫于他?如果那么做,这老狐狸再假惺惺做作一番,反而叫他更得军心民意,如今阿鲁台还掌握着一定的实力,到时候就不宜对鞑鞑的统治群体分化瓦解了。
再者,丁宇与夏浔不同,他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男子,江山与一女子孰重孰轻,他的观念与阿鲁台却也差不多口在他想来,国公纵然喜爱这位小樱姑娘,以国公的权势地位,什么样的绝色女子不能招之即来a江刁空子罚算u州小发公沁帜断不致为了她而影响朝廷大计的进行。毋果自己妄做圭张,只怕要弄巧成拙。
有此想法,丁宇便不敢擅作圭张了,只想着把这消息报与国公,任由国公处治罢了。
阿鲁台狡黠地瞟了丁宁一眼,见他低头不语,神情百变,心中不由暗暗得意。
如此一举,他既争取了军心民意,又会让丁宇这位大明开原侯交恶于瓦剩,如果乌兰图娅一直好端端的,丁宇必然在他向明廷请求调停之后,软硬兼施迫瓦刺放人,那时自己就不用因为用一举族痛恨的敌将换回义女而失去人心口如果乌兰图娅受到凌辱虐待甚至处死,这位喜欢图娅的这位开原侯岂不就成了瓦剩的仇人?
以草原诸部对待俘虏一向的习惯,乌兰图娅既然失去交换价值,豁阿哈屯为了向族人有个交待,对她大加凌辱乃至处死,都是非常有可能的,如此一来,自己在族人中就得了一个为了族人利益忍痛割却私情的好名声,而瓦剩不知这丁宇甚爱图娅,无端便为自己招来一名强敌了。
阿台台越想越是得意,他这心态读者看来或者诧异:怎么这人连对他有大功的义女都无情舍弃,反而会受到族人拥戴了?其实这与当时该地该族的习俗有关,莫看塞外游牧剽悍好斗,但是他们可以为了一族的草地、水源而斗,可以为了男儿意气而斗,却绝不会为了女人去打仗。
哪怕这女人是族长头人的母六、妻子或者女儿,如果你以她被人掳走或凌辱为理由发动战争,会受到族人的唾弃,认为你胸无大志,没有出息,竟然为了一个繁衍工具而牺牲诸多族人的性命,不配为其领袖。想让他们如特洛伊战争一般为了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那是想都别想。
虽然特洛伊战争,所谓是为了海伦王后,只是一个堂皇的借口,背后是为了深刻的经济利益,但是这个借口至少是被全体国民所接受的,更有无数勇士甘为这个理由而捐躯,而在这里,这样的理由是根本喊不出口的,喊出来也只能受到全民的唾弃和嘲笑,故而阿鲁台的算盘,打得并不离谱。
朱林尚未到北京,便接到了夏浔以八百里快马送来的急奏,朱林阅后深感事态严重,一个不慎,努力创下的这大好局面就要全部丧失,只消几年功夫叫他们恢复了元气,塞北依旧是一个鞑鞑、一个瓦刺,两头恶狼择机而噬,所以当机立断,立即批准了夏浔的建议。
朱林在行程之中,连下十余道圣旨,命辽都都司、奴儿干都司、山西都司、陕西都司、哈密卫、哈密王、别失八里王、北京行部分别出兵,同时下诏给南京,叫正在南京监国的太子立即筹措军饷、军粮,同时又发恩旨,对奴儿干都司、哈密王、别失八里王等各予刮赏,以安其心。
鉴于塞外形势瞬息万变,朱棣唯恐有失,又令夏浔立即赶赴辽东,亲自主持局势,来不及请旨的事情可以便宜从事,先斩后奏,因纪纲主要负责瓦刺那边的消息,去辽东的话中间反要隔着一个鞑靶,有诸多不便,所以仍令他坐镇北京。
夏浔获悉皇帝已经凡出果断的处置,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局势最终如何发展,眼下尚不得而知,但是至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即便事情失败,也不必因为明明可以有所为却未为而感到遗憾。
夏浔经略辽东三年,对邵里很了解,在辽东三司和女真诸部、乃至朵颜三卫中拥有崇高的威望,尤其是他在辽东所制订的民族融合政策卓见成效,叫他去辽东,正是最佳人选。夏浔不敢怠慢,立即打点衍装,直奔辽东。
朔风如刀,雪沫子漫天飞舞,悬崖绝壁,林莽沉沉,一条雄浑如龙的大河被严寒冻住,冰hou三尺。
百余骑身着御寒皮袍的战士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在眉下露出一线,在大雪中艰难的行进着。
到了大河边,因为冰上有雪,道路太滑,他t刁必须下地步行,一名担任向导的边军战士这才凑到前边一人面前,拉下表巾,气喘吁吁地道:“国公爷,过了这条河,大约两里地,就有一个驿站,那儿的驿站就开始配有爬犁了,咱们的速度……,就能快起来!”
风太急,一张嘴就往嘴里灌,只说了这几句,那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夏浔点点头,眯着眼向对面望去,忽见河对面有三个骑士,正牵着马要过河来,三个骑士也都穿着臃肿的御寒皮袍,看不出是军是民,但是在他们肩后,都插着一面红色的三角小旗,这却分明是军驿的驿卒了。
夏浔站住脚步,吩咐道:“对面有人来,且先不行,等他们过来,问一问辽东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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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982章 我欲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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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什么人?”
三个驿卒登岸,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侍卫们。
这里属于辽东地界,而且距山海关不远,绝不会是鞑靼或瓦剌的人,而马匪胡贼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这样的严寒天气,关外商旅断绝,少有人敢截官兵。
再者,官兵在这种气候下出动,要么人数众多,要么是诸如驿卒—类的苦哈哈,身上没有几文钱,出动—次,截得的财物还赶不上大雪寒冬天气出门的消耗。所以,马匪胡贼也是要猫冬的,顶多会出现在他们寄身的山寨附近,搜刮—下当地百姓。
夏浔的侍卫向他们亮明身份,三个驿卒验过他们的腰牌,态度便亲热起来:“原来是关内的兄弟,要往辽东镇去的啊,我们正从那儿来,要往北京内品文字城,去杨督府上送—封信。”
其中—个驿卒笑嘻嘻地看看身前的几名侍卫,赞道:“不错啊!关内的兄弟刚到我们这里时,大多要冻成鸩鹁,你们却还是—副龙精虎猛的样子,这份本事,很了不起。”
夏浔的侍卫向他们亮明身份,也只是亮明自己的明军身份,当然不可能逮着人就大喇叭,到处声张自己是护送辅国公往辽东去的,那驿卒随口说—句“杨督”,侍卫未往心里去,夏浔听了却是心中—动,问道:“这位杨督,是哪位大人啊?”
那驿卒看他—眼,见这人虽然穿着与其他侍卫—色的御寒皮袍,但神情气质不俗,晓得定是个将官—类的人物,倒不敢怠慢了,便道:“杨督就是辅国公啊!辅国公曾任我辽东总督,如今国公虽早已还朝,咱们辽东的人可依旧记着国公爷的好儿,咱们这儿的人提起辅国公,都说杨督。辅国公,那是朝廷的,杨督,那是专属于咱们辽东的,嘿嘿,亲近不是?”
夏浔心中涌过—股暖流,微笑道:“你说杨旭是么?”
那驿卒脸色变了变,道:“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杨督大名!”
夏浔身边几名侍卫忍不住笑起来,七嘴八舌便道:“你还说杨督是你的自己人,如今辅国公就站在你面前,怎安却不认得?”
那驿卒大吃—惊,失声道:“甚么?这仙……就是杨总督?是辅国公爷?”
夏浔笑道:“这个自然不会有人冒充的。”
为免多费唇舌,夏浔亮出了自己的印衿,那驿卒见了再无怀疑,三个驿卒慌忙跪倒,又惊又喜地道:“小的们奉丁侯之命,往北京去见老爷,想不到竟在这里碰见,老爷您这是要重掌辽东了么?”
夏浔道:“起来说话,不必拘礼。本国公是奉旨往辽东—行,关注鞑靼情形的,是丁宇派你们来的?”
三车驿卒站起,道:“正是丁侯爷差遣。
当中—人取出怀中所藏秘信,双手呈给夏浔,道:“丁侯吩咐,务必以最快速度赶赴北京,将这封信交给老爷,这里遇见,那是再好不过。”
十几个侍卫站过来,在上风口挡成—排,给夏浔遮住了风雪,夏浔打开丁宇的秘信,匆匆看罢,瞿然变色,那—颗心沉甸甸的,半晌不见动作,持着信纸的双手僵在那里,信纸在风中瑟瑟发抖。
“国公爷,您这是怎么了?”
夏浔身边侍卫统领闫……”见他神色大变,不禁问道。
夏浔轻轻摇摇头,将信折好,揣进怀里,缓缓踱开几步,眺望西北方向,怔立不语,风雪扑面而来,他却如同—尊雕塑,丝毫不觉寒冷。众侍卫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有人悄悄向那送信的驿卒问起,那驿卒只管送信,又哪知信中说些什么。
许久许久,夏浔才回过头来,向那三名驿卒问道:“我既来了,你们就不用往北京去了,带我去距此最近的—座驿站!”
“嗵!”的—声,夏浔的皮袍子脱下来,往椅子上—扔,竟然发出重物坠地的声音。这皮袍子在风雪中也冻得硬了,脱在那儿**的。驿丞史秋生连忙端过—盆热气腾腾的水来,殷勤地道:“国公爷,请净面!”
史驿丞是上两辈儿就举家迁到关外的汉人,本来兄弟四人,分别叫史春生—史夏生—史秋生—史冬生,带—个生字,是为了避开史的谐音(死),但那时人口夭折率高,史家在关外当时过得尤其困苦,名字上讨个吉利,终究不能保得周全,四兄弟有两个幼年夭折了,只刺下史秋牛和他大哥史春生。
如今,史春生跟着辽东的经商浪潮,做了—个专门收购—运输的皮货商人,史秋生早年做驿卒,多年打拼,到如今混上了驿丞的官儿,虽说这个驿署设在辽东道上,油水不多,可家境比起当年,也是强了万倍。他这小驿署还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大的官儿,史驿丞生怕手下人粗手粗脚,惹得国公不快是以亲自侍候
夏浔的脸上涂了御寒的旱獭油,—进了房间油腻腻的,正要洗漱净面。他先扑湿了脸面,又用皂角,换了两盆水,才洗净了脸面,便吩咐那驿丞道:“下去忙吧,我休息—下!”
史驿丞如释重负,赶紧谄媚地道:“灶下烧着饭菜呢,国公爷先歇着,小的—会儿就给您送来!”
夏浔候那驿丞离开便吩咐站在门口的侍卫闫……”:“去,把唐枫—张文涛—何天阳叫来!”
史驿丞出了国公爷的卧房,只见驿卒们正忙忙碌碌地接待国公爷带来的—百多号侍卫,要说关外驿署不好干,全因这关外最大的就是兵,兵大爷们行伍出身,粗野狂放,少识礼节,到了驿署颐指气使—呼呼喝喝还算好的,—个不对付,抽你—鞭—踹你—脚也是家常便饭。
这时候的驿署还未像后来那样,纳入锦衣卫的外围组织,没个强硬后台,只好任人欺负。不过国公爷的这些侍卫反倒比那些普通的兵大爷好说话这倒不是国公爷的侍卫就知书达礼—循觌蹈矩,比起那些普通的边军大兵来,他们自然更加的目高于顶,只是国公爷就在眼前可没人敢摆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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