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毕竟阵而后战,对天方人来说亦不擅长,其沙漠骑兵彪悍勇武,不在哥萨克人之下,但阵而后战,却非其所长。
因为要轻骑兜剿追杀,所以天方人极少披重甲,相比较锁甲和板甲,他们更擅长打造和使用扎甲。
颜奇所部大半甲胄也是天南地北均有,海盗自己不产铁甲,无此能力,多半是抢掠和从各国收购而来,铁甲在这个时代不管在哪国均是军国重器,得来殊为不易。
而眼前多艘小船上的三百余人,全部穿着银光灿然的扎甲,戴铁盔,有顿项护臂与护心等装束,全套铁甲有四五十斤重,每个海盗都是小心翼翼的坐在船身之内,他们的水性好的能在海上飘好几天,被饿死渴死却不会被淹死,他们从孩童时就在海边长大,游泳,潜水,是弄潮的好手,但他们现在穿着几十斤的铁甲,万一不慎落水,瞬间就会沉没到海底,救都来不及急,死的太过冤枉。
小船上下漂浮,近岸的地方海水相对平稳,众人划桨极快,不过一刻钟左右功夫,颜奇和其三百披甲部下皆至岸上。
众人久在船上,上岸后居然有些头晕,颜奇本人亦是,当下就在原地缓缓坐下,喝了几口水后,心平气和之后方站立起身。
颜奇的部下亦相随起身,这些人都是年龄在三十左右,最少在海上十年以上,每个人都手上有多条人命的凶残暴徒,不仅如此,且都是身体相对高壮,孔武有力,束甲几十斤尚能跃起搏杀,他们战场经验丰富,胆气充盈,颜奇带兵喜精不喜多,喜欢和他一样残忍嗜杀的凶残暴徒,这些人身手敏捷,反应快速,若持刀和普通人相搏,十余人都不一定是其对手,再加上全身披挂坚甲,手中持的或是天方长剑,或是天方弯刀,另一手持盾牌,遇敌则结阵冲杀,南洋诸国,他们俱是横行过,十余国
第三百九十三章 呼啸
徐子先起身时,正好是晨光初现,卧室之内还有些晦暗不明之时。
听到他起身的动静,林绍宗等人飞奔而至,各甲士身上的甲叶都在锵锵作响。
徐子先的铁甲已经穿好,束好腰带,悬挂好横刀,护肩,护胫都绑束好了,由于近来重病,胡须根本未曾刮过,整张脸几乎都被胡须给遮住了,全身束甲,以手按刀之后,简直是一个图画中的武夫跳跃了下来,而两眼精芒四射,顾盼之时,凛然生威,那种高贵,文质,武夫形象俱备的气质,真的是叫人用笔触描述不来。
王心源和普通的士大夫家族的子弟一样,少时读书,然后涉猎很广,除了精通医术外,星相术,六卜,画画,书法,山川水利等杂学,多少都要有涉猎。
以相术来说,眼前的徐子先简直就是“真人大家”的标准模样,简直神圣难言。
王心源心头震动,差点将“君侯乃是真龙乎”的感慨叫出来,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退后两步,只眼睁睁看着徐子先按刀大步向前。
徐子先适前还有一些不适,披甲上身,按刀而行时,可能是肾上腺素分泌加快,整个人的身体都感觉轻快下来了,一种久违的对身体的掌控感又回到了心头,令他感觉无比欣喜。
人大抵就是如此,无灾无病时根本感觉不到身体健康的可贵,当大病初愈时,那种欣喜之感,要比升官发财都要叫人感觉可贵的多,简直是无与伦比。
由于久练杀人之术,每天坚持打熬身体,又兼是青年,徐子先其实好起来比普通人要强的多,此时大步而行,虎虎生风,竟似从未生病一般。
林绍宗两眼带泪,几乎激动的要哭出声来,众多披甲近侍,也是相差不多的感觉。
出得独居小院,到侯府大门的时候,几乎侯府中人都被惊动了,不管是仆役下人,还是文法军吏们,或是留守的官员们都赶了来,众人都知道徐子先要骑马亲至战场,一时间又是担心,又感觉是如释重负。
尽管政务繁忙,每个人内心最为担心的当然还是君侯的身体,当看到徐子先披甲而出的挺拔英姿时,饶是陈佐才已过而立之年,在世间经历颇多,早就自诩铁石心肠,此时两眼都是一红,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陈道坚反而要镇定的多,眼睛虽红,却未流泪,只是和陈佐才大步向前,两人一起长揖,两手抱拳几乎要碰到地面了。
“不需多礼。”徐子先看着两个官员,这都是他倚重的心腹,由于要隔离已经十几天未曾见面了,回想在此之前,几乎无一日不见,病来如山倒,古人诚不欺我啊。
可惜不能由得它病去如抽丝,徐子先心中豪气涌上来,对着陈佐才和陈道坚道:“两位在这里安坐,待我破贼后折返,今晚定要与李公和诸君痛饮。”
两官唯有感泣抱拳,看着有铁甲近侍牵来徐子先的那些大青马,这马是精心挑出来的河唐马,健壮高大,既有冲击力,也很耐驰骋,给人感觉不在天方马之下,他们看着徐子先翻身上马,然后二三十铁甲骑士环绕左右,所有人都头顶兜鍪,脖子间戴着顿项,将脖颈护住,身上铁鳞甲或扎甲,再佩上环铁革带,护心镜,护肩,护胫,网靴,铁手套,上马之后,人人将铁面具亦戴上,这样的装束,基本上是重甲骑士无二了。
每个人的战马,亦是披着牛皮,论起装束,远在铁骑营之上。
看到眼前的情形,陈佐才和陈道坚都是心驰神往,恨不得披甲策马同往。
……
徐子先从侯府急趋,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至花溪一带,看到北堡和大量民壮时,他令林绍宗高举自己的南安侯大旗。
本朝不管是亲王还是公侯无事俱不能开府,立国二百多年来获开府权的宗室寥寥无已,徐子先等若封在东藩,文武体例皆自为,他的侯府也竖立大旗,等若开府了。
旗帜是黑底红色,上绣红日,下绣蓝色海水,别无他饰。
这是海水捧日军旗,是李仪带人研究绘制,意喻十分明显,南安侯军旗之下,海水奉日,海波平靖。
徐子先对此并无反对,大魏禁军的军旗皆是龙旗,象征着是天子亲军,南安侯府自是不能用龙旗,海水捧日相当恰当。
其余各军,营的军旗,亦是与君侯大旗类似,只是加上银星,以区别是军都统制旗或营都统制旗,又或是哨旗,队旗。
这样士兵几乎不用多记繁芜的图案,只要记得银星铜星数量越多的就代表序列越高,听从大旗指挥便是。
只有君侯大旗,并无他饰,简单明了,人们一看就知道是君侯亲至。
当林绍宗奋力举高大旗时,诸多甲士簇拥徐子先继续向前,虽马匹数量不多,但高头大马,在官道上疾驰之时,带起滚滚烟尘,犹如长龙驰骋一般,迅速使得所有人为之瞩目。
看到是君侯大旗之时,很多人还不明白是发什么了什么事,只是奇怪为何有人将君侯的军旗给打了出来。
待看到为首束甲的骑士就是徐子先本人时,很多人从震惊再到欢呼,真的是将全身的力量都迸发了出来。
这种感觉,就象是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来救援的船只,那种欣喜若狂之感,真的是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到处是欢腾的人群,大量的民壮放掉手中的兵器或工具,急急跑到官道左侧,看着策马前来的南安侯,确定无误之后,又是新的一轮更大声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大量的人在做着各种动作,长揖,敬礼,振臂欢呼,大笑,喜极而泣,在原地跳跃,这种欢腾对华夏的男子是很难得一见的情形,华夏人内敛,不喜欢感情外露,能叫人们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动作的,实在是因为心里的欢喜太过,已经充盈而出的原故啊。
除了民壮之外,更多的府军将士也忍不住扭过头来了。
徐子先也是已经接近了府军阵列。
他不急下去,先在官道上看着平地上摆开阵列的将士们。
长矟如林,密密麻麻的矟尖指向天空,由于是锐阵冲击,且南安府军最重视矟手的培养,如果是要固守,两翼摆开弓手和神臂弓手,刀牌在矟手两侧,中间厚集矟手,如此摆开横纵,拉深纵深,就算遇到强敌也根本不怕。
当徐子先至锐阵后时,先看府军队列。
果是按三角突击的箭头摆开,这和府军此前擅长的长矟居中的阵法大为不同。
早细看时,见秦东阳在一营锐阵之前,葛家兄弟,金抱一,林存信,李星五等诸将,亦都在各营之前。
这支府军,兵将多半是徐子先一手任用,将士则全部是由他一手训练出来,可谓令行禁止,此次锐阵冲击,大将们亦是听从吩咐,不仅派队头,哨官,都头们在锐阵之前,自己亦是披甲执锐在阵前而立,显见冲杀时亦会冲在队前,看到这样的情形时,不觉令徐子先感觉异常欣慰。
在他的右手侧则是五百余骑的骑兵,张虎臣和高时来等人都在营中,翘首向这边看过来。
这边的欢呼声一直不停,骑兵营的人自然也是又惊又喜,但军法如山,军令禁严,未得军令任何人不得擅离,哪怕是张虎臣这样的骑营都统制,他也没有权力离开信地,只能派出塘马前来,打听消息。
徐子先轻轻策骑向前,穿行在府军大阵的右侧,无数将士看到了他,在欢呼声刚起来的时候,将士们已经忍不住转头观看,但看不真切,还是有很多人颇感怀疑,有不少将士甚至心生愤怒,明知道南安侯还在病中,将领们难道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弄一个假君侯来欺骗军心吗
待徐
第三百九十四章 箭雨横空
双方列阵完毕,大旗挥舞招展,鼓声急促,将士俱提步行走向前,若从高处看,侧双方的兵力相当悬殊,贼众有两万七千余,有两千余留守船上,以防澎湖水师突袭,尚有三四千人守备在澎湖外海未曾跟随。
澎湖有数千兵,群盗留守五六千人,已经足够防御身后突袭了。
两万六千余人,其左拒特别厚实,长矛犹多,贼众密密麻麻,几乎是相拥一并前线。
右拒相比左拒要单薄的多,但相对南安府军还是厚实许多,不仅展开更长,而且纵深更厚。
双方都无后勤辎重,亦无营寨,只有南安府军身后有长垒,只以民壮守备罢了。
海滩东西五里余,南北俱一眼看不到头,双方展开也就是南北三四里,而东西则在五里范围之内,这一片狭窄的战场上摆开了好几万人,兵马相当密集,几乎是很多海盗身后便是大海。
秦东阳在第一军第一营阵前,只是诸将和府军将士都不可能叫将主为第一前锋,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壮实军汉,左手持盾,右手持横刀,大步走在第一军的第一列。
无数军阵无数箭头之前,都有这些类似的汉子,全身束铁甲,将脸庞都挡在铁面具之内,行走的时候虎虎生风,似乎是没有穿着超过七十斤重的铁甲。
这种壮汉,就使得秦东阳想起史书里的那些记录,一个个传奇般的远古军人,那些壮士,似乎就是栩栩如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可能那些持盾拿刀的汉子,在汉时就是在鸿门宴上将生猪腿放在盾牌上,以刀切而食之的樊哙。
这样的人,就如一个个行走着的铁猛兽,尽管观察起来,对面阵线更长,纵深更深,那又如何
怀着这样壮烈的心思,秦东阳大步前行,他亦是左手盾,右手刀,走在队伍之中,若是不众多将士都认得他,怕也是要将这位武将中的第一人,视为寻常军人了。
两军转瞬相隔已经极近,从二里多至里许,再到不到三百步,接着是不到二百步,再下来是百步左右。
徐子先知道府军阵列中的弓手和弩手就要抛射了,南安府军的弓弩手数量并不是太多,魏军禁军每百人中有七十人左右,最少也是有六十人左右的弓弩手。
对游牧骑兵的战争中,魏军就是以重步兵掩护弓手,以此来对抗骑兵,别无他法。
南安侯府重肉搏训练,鼓励将士与敌肉搏交战,不管是?阵中的长?手,或是铁骑兵,又或是刀牌手,俱是准备冲锋陷阵,与敌肉搏的强悍兵种。
但南安侯府的府军中,仍有大量弓手和弩手。
这亦是大魏对外交战的利器,大魏重弓箭,是以民间有大量合格的弓箭手,这是优势,岂可置之不用那也就是咽噎废食了。
而神臂弓使用轻松方便,威力却是大过弓箭,更是华夏军事发展中最优秀的成果之一,南安侯府的神臂弓不足百,原本配给骑营使用,现在又被集中到两翼步卒之手,配合数百弓手,以对敌进行远程压制。
时过正午,双方俱在向对方移动,海盗的阵列分成一个个纵深极广的横阵,在各色旗帜的指引下飞扑向前,由于缺乏训练,海盗的阵列走了一会就是犬牙交错,混乱不堪,除了保持继续向前的姿态外,几乎叫人看不出来有阵列的存在,就是一大堆人乱糟糟的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在挥舞刀剑,嘶声吼叫。
这些海盗的嗜血,残忍,暴戾,不用怀疑,但他们真的是没有摆开军阵的能力,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比起岐州盗来也未高明多少。
当然他们的能力也非江滩之战的那些乌合之众可比,很多海盗首领经验相当丰富,在走到百五十步的时候,一声声吼叫声陆续响起,然后海盗中的弓手迅速在各个横阵的阵角展开,他们一般是背负着两到三个插袋,海盗弓手数量不多,几万人的军中也就几百个弓手,而且多半是使用倭人的那种有一人高的长弓,可能在其中就有大半是倭人弓手,吕宋诸国的岛民,擅长用弓箭的委实不多。
而府军将士,则步态严整,虽然整体军阵略有倾斜变化,总体上却是几乎保持着冲击之前的阵形,几乎毫无变化。
而他们头顶?尖,身后阳光照映,整支军队犹如从佛国中走出的天人一般,趁霞光而下,驾霹雳而来,两边击鼓不停,仅从气势上来说,府军更有正规军的样子,已经将海盗给压了下去了。
“壮哉。”徐子先内心现代人的灵魂似乎在渐渐远去,大战将起,一会就是血肉横飞,他不仅没有感觉害怕或有异样情绪,反而感觉相当的兴奋。
武人在战场上的荣誉感,还有一定的嗜杀的感觉,府军严阵的阵列,更添了几分胜利在望的期盼。
感慨一声之后,徐子先对身边的张虎臣道:“我在这里要言,武人最好的下场和归宿,不是缠绵病榻,在亲人的泪水中离开人世,而是与强敌厮杀战场,浑身被创浴血而死,这样才不负平生。”
张虎臣沉声道:“君侯不是武人。”
徐子先微微一笑,知道是自己失言,摆手道:“东藩府军越强,我上阵的机会就越少了,可能过几年就再也没有机会冲锋陷阵。诸君,勉力而行吧。”
……
这时双方似是不约而同,同时开始射箭了。
箭矢太密集了,以致于遮蔽天空,有不少海盗缺乏约束,情不自禁的抬头来看,接着就被狂风暴雨般的箭矢给射翻在地。
南安府军抛射用的是重箭,由于平时就重视将士弓力的训练,合格的府军弓手,不一定要有多准,准是一个考核标准,但第一标准还是弓力。
军中四弓,步弓就是要臂力和腰力来配合,没有力气,说什么也是枉然。
十个力,在后世是一百五十多磅的强弓,一般的弓箭社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拉开。在此时的军人却是最基本的标准,拉不开十弓力,还是放弃做弓手的打算罢。
事实上也没有几个人拉不开,军中练力,包括南安侯在内都是用弓力来衡量劲力标准,也用弓力来锻炼臂和胸,腰等部位,徐子先每天早晨都要拉弓过百次,直至大汗淋漓乃止,很多大将亦是如此,拉弓比后世锻炼的几个动作都要更加锻炼更多的肌肉组群,算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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