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双方的弓手俱在百步之内开始射箭,南安府军的弓力明显更胜一筹,抛射的俱是重箭,落在缺乏铠甲保护的海盗群中,顿时便是射翻了成片的人。
箭雨似乎无处不在,无处不断,落在人的头上,顿时将人射的原地一蹶,然后翻倒在地。
射在脖颈处,则鲜血涌出,人瞪眼捂脖倒下,也很快就死去了。
甚至有重箭落下,劲力太大,又用的是铲子状的箭头,劲力太大,以致将中箭人的脖子射断半边,令人看了之后感觉骇然。
胸前,腹部,腿,臂,无处不可中箭,在暴风骤雨般的箭雨下,海盗们攻击的浪头也被遏止住了,他们向前的步伐明显变慢了。
海盗弓手亦开始还击,不过他们的弓力不足,抛射的速度也不快,但由于海盗人数太多,弓手的数量也远在府军之上,所以看起来声势不弱于南安府军,由于对射时箭矢都在半空飞掠,常常有箭矢在半空相撞,然后一直落下地来。
战场上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鲜血浸润到土地里,然后再被一双双光脚或穿麻履草鞋的脚踩踏上去,地面变得泥泞不堪,血腥气和泥土的腥气混杂起来,令人感觉很想呕吐。
尘土更是扬起来了,海边常起大风,加上雨量充足,原本尘土并不算多,但几万人云集在这么一片战场上,无数人踩踏着地面,尘土还是不停的漂浮而起,整个两边的军阵,都笼罩在浅黄色的尘土之中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血色海洋
颜奇率三百余人,已经至海盗军阵的前列,在前方有十余个千人多的阵列,由于被箭雨覆盖,已经混乱不堪。
颜奇并不畏惧,他的战甲是精光四射的铁甲,并且有铁盔和盾牌,根本不畏惧魏人的弓箭。眼前战场的情形,倒是令他暴燥和愤怒。魏人军阵凌迫而来,并用弓箭杀伤海盗,这给颜奇一种感觉,眼前的魏军根本未曾将他放在眼里,也未曾将数倍之敌的海盗们放在眼里。这种感觉,令纵横七海多年,杀人无数的颜奇感觉颜面尽失,他内心嗜血的**战胜了些微的胆怯和犹豫,无论如何,海盗军阵厚集,两翼已经向魏军的左右两侧更前方包过去,魏军射手开始专注平射那些包围到侧翼的海盗,但弓手人数少,两侧的海盗各有好几千人,一轮杀伤可能就几十人,威胁并不算大。
在颜奇张着凶目观察的时候,有个精瘦的海盗跑过来,半跪在颜奇面前道:“我家大王询问颜大王,是否顿步与敌中路僵持,右翼将士助守中路,左翼大军斜插敌后,成两面包围之状来打”
中路突破,左路防骑兵,这是事前定好的方略,很明显是刘旦看到中路有些混乱,是以担心中路会顶不住压力,更不要说向前突击,因此刘旦有些担忧,便提出中路以防为主,待左翼兜过去,两边合力,包围抄掠,这样更容易获得全胜。
“和他说,不要再来烦我。”颜奇脸上满是暴戾之色,眼中也布满血丝,他对刘旦派的人说道:“正面破敌,叫他防好骑兵突袭。”
“是,小人即刻去。”
来送信的是刘旦的心腹,但这心腹也不敢保证颜奇会不会一怒之下斩杀自己。据说颜奇在晚间饮酒时除了仆役,侍女和歌妓外,尚要侍卫保护,这些人被挑中之后都会与家人决别,因为颜奇每饮醉必杀人,却是不一定杀谁,有时杀姬妾,有时杀仆役,有时也会杀侍卫。
这样的暴戾残杀之主,谁能不惧,刘旦派来的人,几乎是屁滚尿流的离开。
两军锋线在此时终于聚集到一处,海盗们在犹豫,对方的锋尖人数不多,没有想象中刀矛长矟相交的场面,而海盗的阵列是几百上千人混在一处,前排倒是全部以刀矛长斧为主,后排则什么样的兵器均有,每阵之间相隔几步或十几步,众人在此时互相踩踏拥挤,不愿主动向前,几千双脚在地面踩来踏去,将鲜血踩入泥土,尘土踩踏飘扬,整个战场都弥漫在黄雾之中。
而在群盗身后二里多外是众多的建巩物形成的码头,大海平静如旧,蔚蓝的海水在正午的阳光下散发着光泽,整个大海犹如蓝色的玉石,清澈,透明,而充满着平和之感。在不远处陆地上的人们,却是在做着殊死的搏杀。
在最后时刻,所有的锋锐之士没有丝毫畏怯和犹豫,卢文洛是第一批冲入前方的将士之一,与他冲锋敌阵时的时间相同,不同的小型的三角锋线几乎是同一时期一起冲杀了进去。
所有的锐士俱是持盾荡开前方的群盗,长对方的长矛铁枪长刀都荡开去,然后呐喊发声,将横刀劈斩过去。
被荡开防线的群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虽然魏军摆出了攻击的阵列,但是他们也是真的没有想到,眼前的魏军居然就真的没有迟疑,没有反顾,没有停滞,虽然脚步略缓,看来也是要等候阵列更加齐整,待所有魏军将士调整好步伐之后,当先之甲士,以一往无前,奋不顾身之姿,悍然就荡入了诸盗阵中!
鲜血喷晒了卢文洛一脸,他的横刀下劈,斩中了一个海盗的脸庞,直接将对方整张脸都劈斩了开来。
在惨嚎声中,那个海盗倒了下去,另外几支枪矛同时刺向上卢文洛,他的身形却极为灵动,脚步移动,同时继续用盾牌格挡,用多层牛皮和鹿皮蒙住,用精工打造的盾牌防护力不在铁甲之下,但正面被戳刺多下,还是会有被刺破的风险,所以卢文洛并不是将盾牌死死挡住,而是不停的挥荡。
相对南洋群盗,卢文洛可谓身形长大,他肩膀宽阔,腰身却很细,大腿粗实而小腿又稍细,这是长期锻体练力,又每天长跑锻炼出来的身形,在突入海盗群中的时候,他的刀盾不停的转动,不停的杀伤敌人,同时尽量护住自己,不使自己被如林般的刀矛所伤。
在卢文洛破开一个小口子的同时,无数锋锐之士,包括不少府军中的百战老兵亦是同样如此,整个海盗中阵的阵线上,大大小小的阵列同时被南安府军的锋线所击穿了。
在卢文洛身后是三名长矟手,其后又是五人,七人,九人,十一人的矟手,大半的矟手都被集中到锋线上了,在侧翼的一些小阵列中,则安排着刀牌手和弓手,大半的刀牌手仍在锋线之前,少量的刀牌手被安排保护侧翼的弓手。
卢文洛等人打崩一点之后,迅速就有矟手跟随而上,南安侯府的训练向来是以长矟为核心。若防御,长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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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是阵列正中的活动堡垒,长矟阵在,则大阵安然无事,长矟不在,则阵势不复存。
而在进攻时,长矟手亦是锋线的真正主力,他们手持着三米多长的锋锐长矟,矟尖与长矛类似,但矟体稍长,两侧开刃,又有些类似长枪枪头,长矟以戳刺为主,也可以挥,抡,在类制的长矟之前,那些海盗所用的杂质武器,驳杂不堪,使用的方式亦与真正的军人用矟之法相差太远,在卢文洛等突前甲兵的身后,传来不停的惨叫声,矟尖起伏不停,不停的戳刺或抡挥杀伤敌人,更大的空隙被打开了。
副营官李朴是葛存忠的老部下,鼓山盗的老人之一,现在任第二营下的营副统制,其身量高大,身高超过魏尺的五尺八寸,也就是一米八五左右,在闽人中是罕见的高大身材,其满脸虬髯,并未戴铁面具,脸上已经喷满了血污,其身上甲叶,亦是挂着缕缕血肉,衣甲已经被鲜血染红。
其年在三十五六左右,为盗十多年,见多了生死搏杀,哪怕身边刀矛如林,他亦十分冷静,左手持盾,右手却是持着夹马棒,这种、马棒十分沉重,重达十二三斤,制式兵器却没有这般沉重的存在,而李朴单手挥动却是毫无困难,他头戴铁盔,身披多重铁甲,有时候有海盗挥刀斩来,他略让一让,任由对方的刀斩在铁甲之上,划出长长的火星,并不能破甲而入。而反手一棒打过去,却是能将任何对手的头颅打凹限进去,脑桨迸裂,吓的四周的人肝胆俱丧。
更多的精兵锐卒,带队的武官,俱是如锋线之前的甲兵一样,蜂拥而入,拼力杀伤敌人,由于战线锋锐,府军将士突前的速度极快,几乎无有海盗能是当面之敌。
秦东阳在第一营锐阵之前,他身后的甲兵都是一时之选,就算如此,诸将亦是将他放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不使这个统兵大将在第一轮就杀入敌阵。
然而看到诸多将士奋勇冲杀,特别是那些在头排第一的甲兵,个个身被敌血,有好多个已经看不出衣袍甲胄原本的颜色,只看到一个个血人般的甲兵在继续挥击向前,将对方松散的阵列打出了极多的缺口,更多的矟手沿着锐士打开的缺口继续前行,亦有锐士阵亡,被多名海盗同时袭杀,有个锐士便是被多支长枪刺中,长枪从铠甲的缝隙中穿透过去,或是刺穿顿项,那个锐士顿时就该气绝了,但居然屹立不倒,稳稳的站在原处,其后的甲兵都绕过他,别的海盗看到如见天神一般,只由着那个浑身浴血的锐士稳稳的站在原地,四周是伏尸遍地,鲜血横流。
这是相当壮观和壮烈的景像,南安府军象是世间最为锋利的锥子,一下子就刺破了敌人的防御,在宣布进军的同时,顷刻之间,鼓声激昂,无数面红旗招展挥舞,将士们奋勇向前,一浪接着一浪的拼力往前攻击,敌人的阵列瞬间被打穿了,整个天地之间仿佛都变色了,战场上黄色的尘土都象是被灰色的府军狂潮给压制住了,随着数千将士奔腾而下,那些铁制的兜鍪,铠甲,兵器,象是阳光下反射的湖面,发出波光闪闪连绵不绝的光芒。这光芒无比耀眼,也无比强大,此情此景,令人感觉山河变色,天地颤栗,连那往常叫人感觉天地伟大的茫茫大海,在此时此刻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而看到府军冲击之态,看到将士一往无回的冲向敌阵,看到那屹立不到的浴血将士,看到继续向前,奋勇杀敌的府军将士们,天地之间,又有什么军阵能够横亘于前,挡住府军将击的攻击呢
海盗们
第三百九十六章 败相
但府军将士手中的投矛已经投掷出来了。
一瞬间,仿佛天都黑了一般,天空中满是密密麻麻的短矛在嗡嗡飞舞着,葛家兄弟擅投矛,而近距离的三十步至五十步的肉搏交战时,以投矛杀敌,取其威力巨大,又是突如其来,将取得意想不到的功效。
如果是在高处,可以看到府军将士几乎是在瞬间便投出了数百支短矛,由于葛存忠等人教导有方,府军将士们的短矛都能投到三十步外,沿着中路胶着的战线,最少在第一时间有三百支短矛被投掷出去,后排的其余将士,仍然从身后抽出剩下的投矛,继续向前投掷。
颜奇的军伍,瞬间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这些戴铁盔,穿精铁扎甲的海盗,部列比那些杂鱼要整齐的多,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悍勇之辈,渴望杀戮,无视死亡。
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伙伴被短矛投中,有人被划破肚腹,内脏和肚肠一齐流淌出来,瞬间有强烈的恶臭和血腥气弥漫开来,这种场景简直比人们幻想中的地狱还要恐怖百倍,哪怕是杀人无数的海盗也多半忍受不了这种恶心和恐惧,更害怕投矛的威胁,很多人忍不住伏下身去躲避。
这种近距离的投矛如何躲的开
更多的短矛被丢掷过来,近距离的投矛威力大过平射的重箭,哪怕穿着扎甲,矛头仍然能轻松破开甲胄的防御,深入人的肌里,很轻易的就使人重伤。
刺中人的脖颈,人瞬间就死了。
击中面门,人连惨叫声也发不出来便死了。
胸口,肚腹,中矛者无不重伤惨嚎,很快也就死去了。
战场上的血腥气更浓郁了,颜奇已经与府军将士短兵相接,他将弯刀舞动,盾牌挥舞,但他也知道沉重的铁矛根本就不是盾牌能挡住的,他只能呼叫身后的部下,尽可能的与魏人的锋线接触纠缠,若退后几步,可能就为投矛所刺穿。
海盗们已经死伤惨重了,三百多甲士冲向前方,立刻被投矛打下势头,而府军攻击依旧凌厉,似涨潮时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不停的扑击着前方。
海盗们的悍勇和武艺终于抵敌不住了,大量的海盗在这样的攻击下被杀死了,更多的开始往后退去。
颜奇与几个府军搏斗,他开始时信心很足,但打了一气之后才发觉,对面虽然只有三人,配合却是相当默契。
一人持盾只顾抵挡颜奇的攻击,两人持矟,一左一右不停的夹击。
正中那人,身高比颜奇怕是要高两个头,身上披着铁甲,不停的向下滴落血珠,嘴唇下巴上的胡须极为茂密,其实府军不提倡将士蓄须,一般时间都是要剃短,这是卢文洛,返乡期间没有剃须,上岛之后便备战,更无暇顾得此事,此时颜奇的攻击犹如暴风骤雨,但卢文洛不慌不乱,他的横刀砍崩了七八个口子,已经不能用了,卢文洛索性将横刀丢了,两手持盾牌,半蹲身体,用盾牌挡着这个海盗的弯刀劈斩。
身后的两个伙伴一个是周怀勇,另一人卢文洛并不认得,但两人和他的配合一样默契,三人不仅将颜奇的攻击挡住了,而且将这个匪首给咬住了,不使颜奇有脱身的机会。
有一群海盗上来试图帮助,但被另外的府军给挡住了。
海盗的中阵被打崩了,或者说,是一团团聚集在中间的混乱阵列被彻底打跨了,在列阵而战的军人面前,这些比岐州盗更悍勇,比大魏西部的流贼,荆湖的山匪更凶残的海盗,亦不是堂堂之阵的对手。
挟弓矢持长矟,并不就是武人,而束伍成列,令行禁止,杀生报国,这才是真正的武人,才具有武人之德。
这是南安侯徐子先的信念,亦灌输给部下们,府军将士以锐阵击敌,杀敌至今,前锋死伤者不知凡已,而一人阵殁,则后排迅速向前补上,继续冲击,无人犹豫,亦无人返身回顾。在这样军阵的冲击和打击下,在箭雨和投矛之下,纵然府军将士亦是甲胄不厚,兵器不精,却是节节推进,将当面之敌打的溃不成军。
交战至此,战场上态势已经相当明显了,府军的大阵基本保持完整,大三角的阵列一直在向前推进,已经推到西边里许,很多海盗已经被推回到沙滩上,一些海盗慌乱之间慌不择路,开始向码头处的一些建筑物中躲藏。
中军不停的射出箭矢,丢掷投矛,长短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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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的海盗魂飞魄散。
地面上积尸很多,双方都有死伤,但每死一个府军将士,在严密的配合之下,最少也杀了对面十人以上,由于冲击太快,杀戮太重,地面上的尸体都逐渐堆积在一起,人死了,血流不止,原本干燥的地面都变得泥泞起来。
很多府军将士不得不暂停脚步,将挡住身后大阵的积尸拖开丢在一边,有一些海盗重伤未死,这时也顾不得给他们补刀,只和尸体丢弃在一旁,由得他们呻吟挣扎。
有海盗在阵后哭嚎起来,有个首领部下几乎死光了,纵然有船亦无用了,他捶击地面,哭叫道:“在南洋海面快活多好,抢何地都无往不利,抢商船最为省力,却到这魏人地界,死伤这般惨重,所为何来!”
哀声一起,便再也止不住,这些海盗,强梁时以杀人为乐,但当自己被人所杀时,怯懦之心使他们完全遏止不住自己了。
葛存忠等人都听到哭嚎声,不觉都道:“此辈说是劲敌,真是令人羞愧,今日和这些孬种厮杀,真是脏污了手中兵器,待打完这一仗,得去南安溪边洗干净才是。”
府军士气由是大振,攻击更迅,虽然两边有大股海盗跑动,激起漫天扬尘,府军大阵却是不管不顾,只有左侧翼弓手不停射箭扰乱敌阵,主力仍然向前,力求完全将海盗正面击穿。
秦东阳至此已经确定步阵能破敌,然而也忧心敌人左翼厚实,他观看左翼情形,估算左翼海盗有一万人以上,阵列虽然混乱,但异常厚实,光是这一部的群盗数目就在府军的两倍以上,是以还不能说已经完胜敌人。
中阵现在是止不住的,亦不能侧向击敌,只能将中间海盗洞穿之后,从其左翼身后转身再击。至于海盗右翼,数目不多,阵列散乱,应该也无大将主持,军心已沮,暂且可不去管他们。
计较已定,秦东阳叫来传令塘马,对他道:“去上复君侯,我军一刻之内可穿敌中阵,再与其后捣其左翼之后,而彼时战起,请君侯率骑兵击左翼之侧背,那时候如铁槌击瓦罐,可以一击破敌了。”
塘马仔细听了,又将秦东阳的话复述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这才迅即上马离开。
看到传骑离开,秦东阳心思稍定,大阵在阵前调度并不容易,在此期间左翼海盗会和右翼合力兜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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