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此时步阵得以摆脱左侧盗众的夹击,从容调头,开始准备冲击群盗左翼。
右翼方则暂明不管,其攻势不强,根本不足为念。
徐子先策马在第二排之侧,手举横刀,他的内心亦是无比激动。这么多天来缠绵病榻,身为一个青壮年,又是首领人物,身上肩膀上的责任无比重大,且在强敌来袭之时,病倒之后心中的焦虑之感无人能够体会。
陈文珺,秀娘,小妹,这几个最亲近的女子的形象每天都在他的睡梦中出现。前世不谐,今生再负
而府军,移民,各种基业,又岂能轻易抛弃
病床上的徐子先,简直有若被人放在油锅里煎一般,那种万般难受而无计可施,甚至无可出力的无助之感,这一世他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此时挥舞长刀,与将士一起呼啸向前,跨下战马奔腾驰骋,跃过所有的障碍,冲向那些面目狰狞的来犯之敌,将那些杀人犯,强盗,恶棍,恶心的人渣一律杀光,这就是徐子先现在最想做的。
持弓矢以卫国家,这才是武人之德!
在最后关头,几千强盗勉强举起大刀,长斧,长枪,汇集在一处,他们的军阵简直糟糕透了,有的地方相当厚实,几乎有几十排的纵深,有的地方则是十分单薄,只有五六排深,几乎是纸扎的一样。
张虎臣是一个有经验的骑兵将领,并且相当的有天赋,他指挥骑兵冲击之处,也正是群盗最为慌乱,阵列最为单薄之处。
第一排的骑兵冲至时,贼众已经相当慌乱了,双方的长矟长枪长斧交杂在一处,长长的矟杆和诸多长兵器拍打在一处,一下子就发出噼噼啪啪的剧烈震响,骑兵冲击的速度极快,在速度的带动下,骑兵们的长矟冲力亦是步阵的长兵器无法抵挡的,矟矛相交时,大量的盗贼被直接刺穿了,他们的兵器被击飞飞向半空,或是直接弃手落地。他们身上的甲胄象是纸糊的一样,根本无法挡住在高速行进冲刺中的矟尖一击,骑兵不会直接捅刺,只是轻轻一划,被划中的盗匪就如纸扎的一般,要么胸腹被切开,要么就是被当场击飞了。
在这样冲刺的过程中,骑兵不会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长矟,因为冲击力太大,如果握的太紧,或是夹在肋下,很大可能是因为冲撞力太大把自己撞落下马。骑士不惧刀枪,而畏惧的是落马,高速冲击之时,落马之后伙伴们也没有办法停下战马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马将伙伴踏成一团肉泥。
而落入敌人阵中的骑兵,就象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只能任人欺凌了。
很多骑兵是将长矟虚握,轻轻划过,若是正面刺中,则只有迅速弃矟了,若是弃矟太慢,剧烈的震动之下,很有可能将自己的手腕震断。
就算如此,在一片矛杆和矟杆的断裂声中,还是有不少骑兵的虎口处血肉模糊,这便是破阵长矟骑兵要付出的必然代价。
亦有相当多的骑兵直接冲刺而出,他们眼前的敌人或滚或爬,避让开来,叫他们根本来不及戳刺,而且第一排的骑兵要紧的不是杀敌,而是冲破当面之敌的防御,所以骑兵们并没有减速,持着长矟继续冲向前方,前面的贼众则如潮水被神力分开一样,迅速的就让开了通道,稍微迟缓一些的,则难逃被长矟刺死的命运了。
第一排破阵之后,海盗们就崩溃了,第二排和第三排的骑兵迅速跟进,他们用横刀掠过,很少劈斩,因为会影响身形和控制战马,当面之敌,只要被刀锋掠过,毫无疑问的会重伤或被斩去头颅。
徐子先并非第一次率骑兵冲阵,但在这样严整的骑阵之中冲击敌人尚是第一次,他身边的骑兵虽然是近卫,但都是从骑营中出身,经历过严格的铁骑兵冲阵的训练,他们并不慌乱,也不急燥,如果长刀掠过时有敌人绝不会放过,若没有敌人,便相随而冲,并不着急杀敌斩首。
骑兵冲击速度极快,几乎是电光火石一般就从盗贼群中冲杀而过了,徐子先几次伸出横刀,但都没有划中敌人,只能带着遗憾与骑兵同伴一起跑过去了。
除了少数第一排的骑兵被敌人的长枪刺中落马外,大半的骑兵毫发无伤的冲阵而过,在骑阵之后,留下大片的伏尸和四处奔逃的群盗,从这一刻起,被从侧背重重一击之后,群盗的左翼亦没有什么建制可言了。
骑兵们冲出几百步外,到了府军出发时的中阵战场附近,他们在这里重新集结整队,有长矟在手的骑兵重新编组在第一排,两侧则已经是长矟脱手,手持横刀的骑士们了。
在激昂的军号声中,骑阵再次冲击,铁骑踏阵之声超过了千百面的大鼓,这时天空从炽日万里突然变成浓云遮日,五百多铁骑踏地之威似乎令天地变色,山河战栗,马蹄带出大片的泥土和青草,在地面上跳动翻飞,还有一些被血渍浸泡过的土地,在半空中散发着诡异的紫红色。
海盗们大半崩溃了,少量的几百人的束甲贼众可能在军官的约束下,还想尽量的抵抗,他们尽量聚集在一起,用长枪长刀对外,他们的阵列相当密集,他们也相当强悍,骑兵冲击没有叫这些束甲的贼众崩溃,他们发出叫喊,连嗓子都可能叫出血来了,这并不能逼退敌人,只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骑兵们则沉默着,在张虎臣和高时来等人的率领下,并没有直接去冲厚集长枪的敌阵,而是从其阵百步之外跑过,去冲另一股有千人以上聚集的贼众处,敌人阵列单薄,缺乏意志,又是上一次冲刺的重演,长矟和横刀之下血肉翻飞,群盗如羊群般的奔跑,被杀戮,荡涤,几百骑兵冲击过后,身后留下了一条血肉模糊之路。
第二轮冲击后,更多的海盗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或几百人一股,或千多人一股,彼此靠近,眼神中满是惊惶恐惧,他们多半是面色黝黑的南洋人,可能是暹罗,可能是真腊,可能是占城,安南,多半是吕宋人,他们身形矮小而壮实,擅长使用大刀大斧,他们劲力充足,胆气过人,能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无视风涛,抢掠商船,在相隔几尺远的时候从自己的船上跳过去,这足以说明他们拥有过人的勇气。
他们是人渣
第三百九十九章 无尽杀戮
颜奇已经慌乱了,向来只有他用这种表情去杀戮别人,他喜欢用小刀慢慢剖开人皮,喜欢当着妈妈的面杀掉她们的儿女,那些人的表情越是绝望和愤怒,他就越是开心。
但此时他象是被脱光衣袍丢在人群中的小女孩,那种害怕和无助简直令颜奇感觉羞愧欲死。
两人相隔还有半丈远时,颜奇终于撑不住了,他想转身逃走,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卢文洛猛冲上来,他一靠近,就抡起拳头,抡圆了挥打身高体形都远远不及自己的颜奇,拳头如暴雨般的落下来,击打在颜奇的脸上和头上,几乎是很短时间内就把这个有赫赫凶名的盗首给打蒙了。
颜奇想躲,他的身形也很灵活,但他穿着重甲,在战时能保护他的好东西此时成了累赘,他闪躲不及,只能尽量拿胳膊来挡,可是他根本挡住这长毛巨人势大力沉的拳头,在连续多轮的打击之后,颜奇的头部和脸部被多次击中,象是被巨槌敲击过了一样,颜奇的眼珠子都被打凸起了,牙齿掉了一半,整张脸都歪了,然后满脸鲜血的倒在地上,陷入了半昏厥的状态之中。
在卢文洛殴打颜奇的过程中,不是没有海盗想来救援,但骑兵此时又轰隆隆的再度冲击,那些散乱的海盗已经跨了,就算有人认出是颜奇在被攻击,也根本没有人敢于过来救援了。府军主阵再度集结,已经向着海盗左翼冲击了,大局已定,更多的人想着的就是赶紧奔逃,已经无心他顾。
野兽般的卢文洛喘着粗气,半蹲在昏倒的颜奇身边,看着这个匪首发呆。
这一次从休假,到救王心源,再于阵中任锐士突击,卢文洛回想了一下,不仅没有紧张之情,相反他觉得异常兴奋。
他感觉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不管是从军还是杀人,这天生就是自己该干的事情。干这些事,他不仅没有负担,没有犹豫,甚至他感觉到强烈的快乐。
当然卢文洛从未想到要杀人取乐,有的人天生是壮士,有的人则就是人形的野兽,杀戮中有快感,有人是杀掉强壮的敌手,有人则是以杀戮弱者,包括妇孺为乐。前者是天生的战士,后者不过是掩饰自己是无能之辈的懦夫行径罢了。
卢文洛狠狠喘了一回气,他想找水喝,但四周都一片混乱,有海盗就在他面前几步远跑了过去,并且非一人如此。
根本看不到水囊,倒是丢了一地的铠甲兵器,放眼看去都是这些亮闪闪的玩意。
有一些海盗为了躲避或吸引府军将士的注意,将随身的金银丢了下去,这些金银器在南洋各国很受欢迎,丢满一地后当地的官兵就不会追敌,而是只顾瓜分这些金银去了。
可是在府军列阵之后,将士们踩着金币或银锭行军,根本无人低头,更不要说转身回顾。
所有的缴获的战利品,都要上缴,然后侯府会颁下赏赐,任何私藏战利品的人,不管官职高低,或是立功于否,即时开革,若有伤害同袍,战前动摇逃走等恶劣行为的,则定斩不饶。
南安府军的军规虽然严密,但相当合理,进入府军内一个月后,所有人都会适应,并且自觉遵守了。
眼看四周都是乱哄哄奔逃的海盗,卢文洛还是有些担心,若有一群海盗过来架着这个被打晕的盗首逃走,那自己就白费心思和力气了。
他在地上找着一柄弯刀,受不释手的抚摸了好一阵子。这刀相当冷硬,看的出来是精钢所铸,并且经过多重的锻打,比起闽铁所制的横刀还要精芒四射,并且刀身上有精密细致的花纹,一柄闽铁铸成的横刀最少值八贯钱,而眼前这柄长弯刀,怕是最少要值好几十贯,甚至是百贯钱了。
天方弯刀相当名贵,这是人所皆知的事,卢文洛有些遗憾没有找到刀鞘,虽然府军一切缴获要上交,但铠甲兵器,原则上是发还给缴获人员使用,这也算是一种鼓励将士的潜规则了。
此时他没有时间多想,走到昏到的颜奇身前,将刀锋放在其脖间,用力一按,鲜血溢出,接着在切断骨头时费了一些力气,但并不大,卢文洛提起首级站起身来,四周奔散逃走的海盗看到后吓的骇然,都往更远处跑散了。
他提着血淋淋的首级,在腰带处插上没有刀鞘的弯刀,兴高采烈的跑回队列之中去了。
……
这时候,刘旦不见踪影,他抛下的束甲将士和大股的海盗汇集在一起了,只剩下几千人,他们猥集在一处,把长矛向外,人互相挤在一处,阵列变得异常厚实。
跑马三轮过后,战马已经汗出如浆,而左翼群盗集成几个大型的圆阵,骑兵硬冲会有死伤,张虎臣下令所有将士慢慢重新排阵,等候时机。
大势已去,右翼诸盗也乱成了一团,很多人开始直接往海里跑去了。
此时府军主力亦冲至左翼,速度很快,前排将士提着明晃晃的横刀和长矟,铠甲亦在炽热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大量的无甲将士亦持矟提刀,还有不少将士将投矛取在手中,准备随时投掷。
弓手和弩手们跟随大阵行动,他们也很疲惫了,胳膊酸疼,但还是默默持弩挟弓,跨步相随。
这时府军将领的激励声也陆续起来了,海盗的鼓手都跑了,只剩下府军鼓手仍然在敲打着激昂的鼓点,有武官大叫道:“此战已胜,现在让我们杀光这些混帐东西。”
叫喊声引来很多将士此起彼伏的叫骂声,由于府军全部是闽人,众人也不用官话,叫骂声不是福州方言便是漳,泉一带的方言,也有建州人,叫骂声中,铁器甲胄相击之声相随,接着双方逼近到百步内,弓手和弩手们又在射箭,海盗们也发出呐喊,步阵相接,他们的胆怯好象减少了,在喊声中不再战栗,他们恨不得杀跨眼前的步阵,好回到海边,要么击阵等天黑,要么就可以乘机跃入大海中逃命。
这时双方的长矟长矛相交了,长兵器在半空中抡打着,拍击着,双方的决心和意志都很高,叫喊声也很高亢,盗贼们想求生,府军们要得全胜,双方都用尽力气挥舞手中的兵器,两边形成了巨大的金属森林,双方穿着铠甲的人都聚集在前方,府军阵列整齐,海盗彼此推拥,阵列都相当密集,他们喊叫,狂叫,瞪眼,跺脚,跳跃,甚至哭泣,人类所有的情感都用在这样的场面中了,因为事关自己的性命,可能一瞬之间军阵崩溃,自己一方会成为被人杀的伏尸遍野,没有人能够逃脱。
这使得很多人在呐喊之余,也在泪流满面,但这一刻任何杂念越多的越方,其实就对自己一方没有信心,而相当明显,海盗们厚集阵列不过是想自保,胜败其实已经很确定了。
刚开始的战斗还算是有序,双方都是前排的将士在进行白刃战,后排的将士还不能上前厮杀。由于人数太多,长矛和长矟几乎形成了密集的从林,没有鸟儿能从这样的密集矛尖形成的从林中飞出去。
一接触时,海盗的锋线还算完整,但很快海盗的接触线开始弯曲,变形,有人怯懦,有人胆大,多半的人希望是别人顶在前头,没有军伍训练,没有有经验的武官指挥,海盗的阵列很快就变得七零八落。这是任何个人武勇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很快缺口就出现了,有一些海盗被击倒后没有人补位,这时秦东阳亲率部曲临时从大阵中突出,他们先投掷投矛,将缺口扩大,很多海盗倒下,四周传来贼众们的惊叫声,然后秦东阳手持两柄横刀,迎着海盗飞舞的兵器向前突入,他身披重铠,不惧划砍,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削砍过来的兵器,几步之内,他已经冲到贼众阵中,并且连续砍翻多人,为了主将不被敌人所围,秦东阳身后的近卫和整哨官兵如潮水般的灌入,用手中的兵器往左右挥砍,这样就生生打出了一个豁口。
在更多的府军将士涌入后,原本还在三侧打击秦东
第四百章 去心魔
他们将大量的海盗带出来,喝令在原地跪下,接着拿横刀或障刀砍掉或割掉他们的首级。
南安侯已经下令了,年在十六以上的海盗,一律杀无赦。
这些群盗,在海上将良善水手,商人绑起来扔下海喂鲨鱼时,笑成一团,对受害人毫无怜悯之情。
他们在岸上抢掠,杀害老人,妇人,儿童,毫无怜悯,也不曾愧疚过,今日被杀,也是真正的罪有应得。
天黑之后,再也没有群聚在一起的海盗了。
最后的圆阵是被箭矢生生射跨的,府军越过的尸体堆成小山一般,鲜血还在沽沽而流,几乎每个死人身上都插满箭矢,最后调集了过千善射民壮,不停的自外围往里射箭,不顾海盗的求饶与哀告,一直到再也无人站立时才停止。
到最后,几千民壮打着火把,在四野追赶那些狼狈奔逃,四处躲藏的群盗,民壮和府军沿着十几里的海岸线拉开,不少想趁着半夜逃奔向大海的海盗被赶回去了,或是被当场射杀。
起更前后,火兵和民壮们向前方送清水和食物,很多府军将士从早晨列阵,中午厮杀,一直到天黑之后,体能几近透支,只是大敌尚未肃清,勉力在支撑而已。
很多人的嘴唇都干裂了口子,整个嘴唇上布满了血纹,张嘴说话都很困难,有一些被替换下来的将士缓缓持矟而行,目光游离,简直象是在战场上游离的孤魂野鬼,很难叫人相信这是一群打败了数倍强敌,在生死大战中活下来的忠勇将士。
到清水和热食送上,很多人坐在地上吃喝,开始时简直味同嚼蜡,毫无滋味,后来府军们的眼中逐渐有了生气,有人开始盘腿坐着,低声谈笑起来。
方广十余里的地方,侯府大将们用一万多民壮配合府军封锁和搜捕,府军轮流退下来休息,到子夜过后,搜捕暂停,将士们只是封锁海岸线,同时骑兵配合长垒,封锁入内的道路,以防有大量海盗潜入民居,逃到畿内,或潜入山中,造成日后搜捕困难,旷日持久。
下半夜时,长垒处突然有数百身影扑过来,一边冲一边呐喊,声势极大。
但民壮和骑营早就有准备,宿值之人根本未睡,不会被惊,更不会慌乱。当下灯火大炽,无数火把点亮后,那些扑过来的群盗犹如飞蛾扑火,自寻灭亡,劲矢射了两轮后,伏尸满地,剩下的群盗如潮水般的退走了。
天明之后,人们陆续都醒了,由于轮值警备,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次班,几乎没有人能睡好,到天明时醒来,穿着铠甲或武袍的人们并不感觉清凉,早晨的天气除了海风吹拂时感觉一丝凉爽,若吹不到,便还是感觉闷热,天气不好,半空中阴云密布,看起来一场暴雨将至了。
这时很多人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昨天就和海盗打过了,并且战胜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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