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另外参战民壮,不管是射过箭,还是帮着抬尸,挖坑,或是搜捕逃窜的群盗,在完成任务之后,每人都会赏赐两贯钱。
对普通人来说,两贯钱已经算是厚赏,加上这些日子吃食是由官中供给,在海盗威胁之下人们胆战心惊,现在妻小被安置在安全地方,民壮男子有官员吃食,妻小也得到照顾,参战之人,还有额外的赏钱,他们还能希望什么呢
一时欢声雷动,十几里的长垒处到处都是欢笑的人群。
对府军将士来说,除了伤感重伤或战死的同袍之外,也是被这种欢喜的气氛所感染了。
不管怎样,府军击败了强敌,获得了极高的荣誉,战胜强敌,保卫国土,护卫住家乡的亲人,还有什么比这种荣誉更令军人兴奋和骄傲呢
一些轮假的军士并没有急着进入军帐休息,他们长久的在长垒,荒野,海边,还有战场上徘徊。
很多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有骄傲,兴奋,也有后悔,惶恐,还有一些伤感。
海滩到长垒处的大片的平原上,血腥气还相当浓郁,连带着南北两侧的一些建筑都是,很多厂房内都躲着海盗,他们在那里被射杀或是斩杀,墙上有箭孔,地面有血绩,砖石建筑都多少被毁损了一些。
码头处也是一样,到处是血迹,打扫战场的民壮还在捡拾海盗丢弃的兵器,还有从尸体上剥下来的扎甲和锁甲,还有皮甲。
海盗没有绵甲,但零碎的护身物也不少,皮腰带,皮制的护腕,铁手套等等。
大量的刀枪和棍棒,还有弓箭,箭矢,投矛,都被从原地捡拾起来。
这些兵器,完好的直接交给府军的武库,有军吏负责清点入库,但府军基本上不用这些外来的非制式兵器,长短不一,过于混杂,不利于军阵展开。便是步弓,府军也只用大魏制式步弓,制造的流程和劲力,大小,基本一致,重箭是铲子型,近距离能射断人骨。轻箭三角形,也是穿甲箭,五十步左右的距离,轻箭也足以破甲致命。
这些兵器,多半会陆续发给警备
第四百零三章 搜捕
看着传来欢腾声响的岛上,刘旦黑着脸,恨恨的道:“明日凿船走。”
等了两天,也算是尽到了盟友的义务,这鬼地方刘旦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他的两千部下,费了好几十万贯钱的代价,备甲胄,精铁铸兵,好吃好喝供养,训练,哪知竟不是南安府军的一合之敌。
当时在乱军中,刘旦亲眼看到府军气势如虹的杀过来,当面无一合之敌,那些府军动作大开大阖,杀敌如砍瓜切菜,彼此间却又配合无间,一人倒下,身后立刻有人补位,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
整场战事,到刘旦趁乱逃出去时为止,府军倒下和重伤的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而几次将数倍之敌打崩,打到海盗不能成列,完全溃败为止。
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围剿和屠杀,府军要付出的代价更小了。
刘旦把包围澎湖的船只兵马都撤回来了,这两天陆续有一千五百六人游水渡海返回,加上澎湖的几千人,还有留守船上的人员,加上未上岸的水手,加在一处,也就只有六千多人了。
三万多人威风凛凛而来,沿途所有的商船无不望风而避,大魏沿海地方,倭国,这些水面上都没有见到各国朝廷派出来的水师,水域之上,根本看不到任何敌手。
甚至到了倭国外海时,康天祈还派了人来致意,有个倭国大名,派了使者过来慰问,带了清酒,那矮子毕恭毕敬的,看着就叫人觉着好笑。
到了大魏边境,没有水师,海面空旷,刘旦和颜奇感觉就和在吕宋暹罗一带没有任何区别,他们是王者,是当之无愧的大海之王,所谓的朝廷不过是陆上的老虎,到了海上,哪怕是大魏天子,也只能看着他们为所欲为。
但海上再得意,群盗到了陆上,整个局面就翻转了过来了。
那些罗圈腿的海盗,被人宰鸡杀狗般的杀戮着,毫无还手之力,刘旦的两千部下,颜奇的扎甲军,都不是南安府军的一合之敌。
对方就是这样,扛着旗,持矟,相当快速,但也很冷静的杀过来。他们阵前一人,阵后的人越来越多,长矟和盾牌手分配的相当合理,弓手使用的相当得当,神臂弓和强弓射出来的箭矢令海盗们血流成河,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他们冲杀的十分坚决,一人阵亡或重伤,立刻有人补上,阵列如磨盘一般,不停的磨掉海盗们的血肉和所有的勇气。
在此之前,海盗们从来没有和这样的对手打过仗!
到了今日此时,刘旦回想起当日战场的情形时,还是忍不住全身战栗。
什么是正经的军人,什么是经制之师,什么是虎狼之师,什么是正经的战兵,只有在当日东藩的战场上经历过才会明白。
言语是无力的,只有刘旦才明白,不要说几倍于府军,就算叫他带着十万海盗,只要本质上没有发生变化,他也不愿再回到对南安府军的战场上。
他的感觉是完全被碾压的,那种无力感,被人按在地上肆虐凌辱,毫无还手之力,在海上的威风和随意都一去无返,这对曾经所向披靡,全无对手,只忌惮蒲行风一人的刘旦来说,简直是挥之不去的恶梦。
估计在多年之内,他都不想也不敢再踏上大魏的国土了。
等候了两天,收拢了所有部下,但只剩下六千余人,如果三百余艘船要全部带回,每船才二十来人,对百吨左右的船只来说,二十来人就够了,甚至极限的话,十来人都行。
但从东藩驶到吕宋一带,那些三百吨到五百吨左右大小的战舰,水手需要轮班休息,每船二十人是肯定不够的,且有很多海盗纯粹的劫掠为主,根本不是合格的水手,这样一算,人手更是捉襟见肘。
刘旦知道只能凿穿一些船只,老旧的小船为第一批,然后一些中型船只,估计要凿沉百艘左右,六千人驾着二百艘左右的船只返回,还是相当空虚,茫茫大海风浪极多,任何人,包括常年在海上的海盗也不敢说能驾驭住狂暴的大海,意外随时能发生,不能再带走更多的船了。
而且刘旦也知道,这一次的惨败,折损了两万多人,颜奇估计是完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他的几百精锐部下全完了,刘旦的损失也极为惨重,心腹部下也死的差不多了。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刘旦得驾驭好自己的部下,不使部下内乱,然后再镇压住四周的那些野心家,防止余部被蚕食吞并。
就算如此,哪怕是得到蒲行风的支持,刘旦也是明白,回去之后,怕是要让出相当大的地盘,他现在的威望降到谷底,手中的实力所剩无已,最少在三五年内他都恢复不了元气,估计最好的结果,就是蒲行风惦记他的功劳,强行撑着他海盗王者的名头和地位,几年之后,能恢复到拥众过万,并且再有一些心腹追随,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先从老旧的小船开始。”时近傍晚,在船上似乎还能看到岸上的人在奔走忙碌,象是一群群的蚁群一般。
昨日有海盗看到了在南边岸边高处的京观,两万颗头颅被摆放在一起,真是蔚为壮观,如果这是海盗自己干的,他们当然会夸耀和高兴,而此时此刻,摆放的是他们身边伙伴的首级,想想自己也是死里逃生,很多海盗看到京师后呕吐不止,甚至战栗,哭泣。
刘旦不得不下令不再派船到南边搜救躲藏起来的部下,而且,明天他也准备离开了。
大海的潮水拍打着船身,刘旦趴在船边观看了一会岸上的情形,又看看茫茫无际的大海,内心稍定。
不管怎样,大魏没有水师,南安侯府的水师缩在澎湖里不敢出来,已经不被刘旦放在心上了。
他现在更想的是希望明天有更多的人逃回来,但刘旦也知道希望不大了。已经两天时间,断食断水,饥饿催跨人的体能和意志,他们如老鼠一般潜藏着,只是因为被抓到后必死无疑,如果南安侯府愿意生俘这些人,不将他们斩杀,估计潜藏的海盗们早就同来投降了。
一切都差不多完了,想到自己多年的老伙伴颜奇的脑袋可能也在那京观堆上,刘旦不知怎地,突然就是想笑。
那厮嗜血好杀,残忍暴戾,他被斩首时,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刘旦真的很想看。
可惜没机会了。
……
傍晚时,各处的火兵都点燃锅灶,开始烹煮食物。
伤兵营的食物最精细,但肯定不合那些厮杀汉子的胃口,多半是煮的细粥,容易消化,受伤将士不能食大荤的食物。
那些百战将士,如何忍受的住,况且今天还每人赐酒一杯,秦东阳替君侯宣谕,海盗未去,庆功尚要迁延时日,待疏散点的百姓回来,侯府赐每家酒一壶,肉一斤,共同庆贺此次击退强敌,历经此劫之后,东藩算是真正自立了。
而府军将士,警备士,官吏,百姓,俱是众志成城,特别是民壮,亦筑长垒,挟弓矢备战,虽未参战,后来射杀战场上成团的海盗,搜捕逃亡散乱海盗时,民壮们出力也是不小。
此时数百火兵分置各地,不仅给府军将士做饭,连民壮的饭食也是一并做了,香气飘荡十余里地方,令所有人都面带笑容。
酒不多,肉不少,连很多轻伤员都扶着被吊绑起来的胳膊,或是扶着拐杖,一步步挪出来,找到自己的部队同袍,众人一并说笑着等候开饭。
卢文洛这一次斩颜奇,加上护送王心源回岛,治好了南安侯的病,一件是公战大功,一件是对南安侯的私功,其实也算是为公,若无南安侯痊愈,战事结果,殊难预料。
有此功勋,众人俱知卢文洛必要升迁了,但以府军体制,也没有说队主一下子升到都头,乃至营官的先例,这样的升迁太快,府军强调整体,对被提升的人和其统驭的部曲都不算好。
卢文洛当被赏赐重金,同时进入讲武学堂学习,出来之后就是见习的都头,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张仲德归队后直接入队厮杀,并未去警备士队中报道,他的队主就是卢文洛,一时也无人理会。
此战张仲德杀死数人,斩首三级,也立了功,卢文洛叫他安心,此后必会申报他的功劳,争取能留在府军之中。
人们
第四百零四章 自己的船
随行的吏员登记数字,后来一脸笑容的拍了拍胸口处的登记表,笑道:“已经超过两万级了。”
“罕有的大胜。”何百户一脸笑的道:“北伐时,有咱们的消息提振北方士气,也算不坏。我看,咱们君侯以后不是君侯了,应该是国公了。”
“最好不过。”一个警备士道:“要不然的话,两府和官家就太他娘的小气啦。”
四周传来低沉的笑声,徐子先在京师斩杀大参,因为血脉相近,还被人传言是储君的备选,结果深为天子所忌,其后这长久的时间一直被天子强行压制,否则以徐子先的迭次大功,特别是剿灭岐山盗这个福建路的心腹大患,虽然加了实封官户,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换了一般的宗室国侯立下这样的大功,直接就授给国公了。
“南安公”
“应该不是。”有内行的人道:“本朝国侯一般是双字,到了国公初授,一般是授小国国公号,到了年资渐长,威望日隆之时,就换大国国公。比如赵王,开始授国公是莒国公,后来授楚国公,最后封郑王,再改授赵王。”
“弄的这般费事做甚,诏使都要跑多少次。”
“繁文缛节,是没有必要,我想天子也没有想在这事上多费心思,加上咱们君侯功劳足够,估计是直接授给大国国公了事。”
“齐楚魏韩现在俱有了,不知道会是哪个大国国公号了。”
“反正是美号就行。”
李国柱柱着长矟在海边行走,时不时的注意脚下的阴影处,防着有海盗突袭过来。搜捕工作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这几天已经有超过二十人的民壮和府军被海盗突袭,好在只有几人受了轻伤。
海盗们在暗处躲避,食水不给,加上大战后消耗的体力未被补充,又吓破了胆,所以看似凶猛扑出的动作,其实都是孱弱无比,扑出来也多半就是求速死了,不必太在意,只要小心谨慎就行。
李国柱摇摇头,突然自失一笑。
朝廷,天子,两府,还有什么安抚使,赵王,他都无所谓,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南安侯痊愈了,继续在东藩岛上。
不管是君侯还是国公,又或是什么别的名义,只要君侯在岛上,一切都不需要害怕,只要按着指引去做事便是了。
在岛上他已经有了居住的地方,两间门房里堆满了农具,残留着新鲜泥土的味道,三间厢房,三间正房,有堆积粮食谷物的房间,有灶间,李国柱和妻子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居住的相当舒服,他们有地方遮风避雨,家俱都是新打的,不到半年时间,还有新鲜木料的香味。
回想起当流民的岁月,朝不保夕,冬天下雨时全家都被淋湿了,李国柱搂着妻儿在雨中嚎啕大哭。
这样的日子李国柱这一生一世不想再经历了,所以在海盗来袭时,他持着一柄磨亮的旧矟,带着自己的弓箭在长垒前备战。
他决心不后退半步,若自己死了,侯府也完了,妻儿很可能活不下去,活不下去也好,这污糟的世道不如死了痛快。
而若李国柱死了,侯府还在,这便更好了,家人会得到抚恤,会有人照顾妻儿,直到儿子长大,顶门立户,李国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多数在长垒备战的民壮都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当海盗突袭时,民壮阵列没有丝毫波动,很轻松的将试图穿过长垒往内境躲避的海盗给挡住了。
当时民壮有一些死伤,并不严重,这两天连续的搜捕陆续有一些受伤的,并没有人战死。
所有人都很开心,甚至李国柱这一生一世也没有这样开心的时候。
娶亲时很开心,但想到从此顶门立户养活妻儿,开心的时候总有些心思沉重。
生儿子时当然也开心,但生活的重担逐渐压的李国柱喘不过气来。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苦难,海盗来袭时的逃亡,流离失所,到南安侯府揽工做活,安置东藩,从此过上了想都不敢想过的富裕生活。
这时候李国柱当然是无比的开心,可是这种开心就象是在梦里,总有一点儿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来的太快,而且全部是别人的恩赐。
当击败海盗之后,李国柱特意到京观处去看了,两万颗头颅堆积在海边,这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景观,那种恐怖怕是能叫大男人吓尿了裤子。
但李国柱没有丝毫害怕,他不仅不怕,反而在京观处看了很久,最终居然是开怀大笑。
旁边驻守的府军还以为这汉子吓傻了,要过来搀扶他,李国柱一边摆手,一边离开,他还是忍不住在大笑。
在大笑而行的同时,李国柱还用力踩了踩地面,感觉到大地的坚实。
这一瞬间,他心有所悟,然后一种愉悦之感似乎是从腰部袭到心头,他全身颤抖,战栗,然后眼泪夺眶而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