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在十九日时,官兵前锋抵建阳南平山下,建阳在整个建州来说也是算是多山,虽多山,经千年发展,田亩也并不算少。
沿山看去,青青郁郁,只要不是有矿藏开挖之所,到处都是青绿之色,哪怕是深冬之时,也是如此。
这和此时的代北完全是两回事了,代北之地,就算是春季,除了百姓所种
第四百六十五章 各有算盘
李开明在建州大掠富户,虽然其打算治理建州为根基,但安抚的是普通的百姓,豪绅富户不在安抚之列。
除了少数名声极好的官绅之外,大半的士绅富户家产被抄掠,刘茂七在建州府城打了几百副夹板,每天拷打那些被逮拿到建州的大户们,嚎叫求饶之声半夜都不停,很多建州府衙的人每晚都吓的做恶梦。
好在拷掠虽重,却只针对劣绅富户,对百姓则是施粥舍药,这样人心反而逐渐安定下来。
而贼众也借此敛得百万贯以上的钱财和数十万石粮食,整个建州的精华算是都被刘茂七给用酷烈的手段搞到了手。
赵王和麾下诸将当然不会考虑的太过深远,不过打下流寇,得几十万石粮和过百万贯钱,这个诱惑可是真正够大了。
战场缴获,按魏军旧例,七成上缴,三成以赏赐名义赐给将士。
现在当然讲不得旧日规矩,估计就是全部留下,朝廷也无计可施。
至于建州的精华被分,地方穷困之至,那是下一任知府的事情,和赵王,诸将却是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赵王看着眼前,沉声道:“既如此,当以何法进兵”
眼前阵列,除了一条可以涉水而过浅而窄的闽江之外,东西南北俱是山,只有建阳县城依缓坡而立。
四周有大片的山地,丘陵,小块的平原区。
几条官道如血管一般自县城四周而出,几十个村落和稀疏的林地之后便是依山而建的县城。
贼众明显是以少数兵守城,因为除了四周羽翼被剪除外,历来守城只守备城池,那是将自己置之死地了。
守城是要有消息传递,有外围守备,并且考虑到撤退等诸多事情,并不是将兵马人员往城中一放便可守备了。
贼众除了留少数人于县城之中,却是在城外立下大营,左侧大营,背倚大山,约有万余人。
右侧大营,则屏障了几条官道,绵延数里,约有七八万人,旌旗飘摇,人马俱众。
赵王皱眉细看,刘广泗,何致元等禁军大将,也是在仔细观察。
这些禁军将领,军事素质还是远远超过厢都将领,更是远超赵王这半瓶子水都不到的亲王。
“贼并非一无所长。”何致元皱眉道:“其矟,刀皆具,人人执兵,这和当年流寇在秦凤,河东,河北时的情形不同。”
“这是建州给他们的好处。”李谷在不远处苦笑出声,接了一句。
众将都是恍然,建州的铁矿山和铁场之多,不必多说,大量的工匠,矿工从贼,只要钱粮充足,给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打造几万柄横刀,长矟,有什么难的
除了兵器充足外,万余人的贼寇中还有不少持盾,束甲的精兵模样的贼众在,肃立旗帜之下,队伍明显要比邻近官道的大营要整肃精锐许多。
“贼以大众护持官道,不断粮道,以少数精锐在县城山脚下立营,以为犄角之势。”李谷倒是看过几本兵书,此时分析道:“县城为胸,两处营盘如左右手,倒是打的好算盘。”
“先生是懂兵事的。”刘广泗讥刺道:“不过持矟拼杀,浴血而斗,剿灭贼寇,还要是俺们披甲上阵厮杀才是。”
自上阵之后,武夫们桀
骜之态尽显,李谷是推出赵王的功臣,此前不免有些倨傲之态,在阵前之时,刘广泗却是不给他留面子,大加讥刺,李谷面红过耳,十分羞愧,却只得俯首不语。
“请大王下令”刘广泗看向赵王,说道:“怎么破敌,如何拼杀,当以大王军令为重。”
赵王沉吟再三,终下决心道:“以厢军击万余贼寇,不必急胜,只要围堵就好。以禁军破敌大营,将县城彻底围住,便可获胜了。”
刘广泗,何致元,刘杰,李耀武,何得清,还有林知恩等人都颇感赞同,纷纷拱手答应,表示遵守军令。
李谷内心感觉不安,厢军饭都要吃不上了,以孱弱之师攻敌精锐,纵然是六七倍于敌,实难获胜。
而就算禁军突破贼寇大营,断绝官道往来,但贼寇坐拥几十万石粮,肯定囤积粮草在城中,水流不绝,食水不缺,围起来有什么用官兵反而肯定会是粮饷不继的一方,围城方先断粮而走,这可就真的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但赵王踌躇满志,诸多将领都轰然应诺,李谷一个官职都没有的幕僚,如何敢在此时出言反对
况且李谷虽然读过不少兵书,对真正的战阵之事却也是相当的懵懂,只是隐觉不妥,却也是想不通透,更不要说组织言词来反对了。
……
夜暮降临之后,诸军的军营中反而热闹起来。
大量的甲兵被放在营前守备,毕竟攻打一方立足不稳之时,守备方突然袭击,仓促之下都会略有斩获。
禁军诸将经验还算丰富,加上白天目睹贼寇兵容颇盛,所以也没有太过大意。
至子夜之后,略作休息的诸将已经全部起身披甲,夜间风寒,兼有寒露,每个身披铁甲的将士身上都落满白霜,整个营区嘈杂声不停,都是在咒骂抱怨。
“刘杰,何得清,李耀武他们,真是不知死的鬼。”
刘广泗的大帐之中,齐聚五个禁军的军都指挥,众人喝着热茶汤,随意吃着点心,脸上都是随意从容的笑容。
刘广泗自诩年资最高,甚至有希望成为福建路的厢都指挥,当仁不让的坐着主位,其余禁军四将,分列左右。
刘广泗,何致元,林知恩,这三将原本就是赵王麾下,三人一中两左,将张纵武,杨奋两人放在其右。
五人原本就有很多勾心斗角之处,张纵武与齐王亲厚,其部下
第四百六十六章 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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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方知亲王之尊,大都督之贵。”赵王脸上显露笑容,并没有将这句心中所想说出来,而是抿住了嘴,专注的看大军向前列阵。
十万人在自己脚下,令行禁止,替自己效力,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感受。
而自己一声令下,壮士匍匐,猛士效命,多少豪杰好汉,持矟向前奋力拼杀,抛洒热血,丢弃性命……
十余年辛苦经营,今天终于算是有了回报。
……
双方都奋力击鼓,此次便是有冬雷震震,亦是得被鼓声压下去。
接着俱是张旗,列阵,出队,二十万人的大军简直无边无际,一眼看不到头,贼寇在南边大营势大,北边大营的万余精锐出营之后,声势亦不在南边营垒之下。
双方从相隔近十里,逐渐列阵向前,至午前之时,已经相隔不到二里了。
至此时,彼此相对,双方互相怒骂,只是官兵和贼众之间,颇有很多人感觉黯然。
此次官兵击盗,都是打的外来之人,而眼前贼众,居然是以建州本地人为多。
矿工,本地的青壮,流民,无赖,游侠,建州一地的壮年男子最多也就四五十万人左右,这一番算是有四分之一在眼前的贼众之中了。
相隔不到一里时,禁军诸将重整队列,而相隔不远的厢军大阵,则继续在鼓声中向前而去。
至三百步时,禁军队列稍停,各军之下的各营将床弩推出,这一类用于野战的床弩禁军中装备也并不多,不过二十余具,大约要十五人左右操控一具。
同时弓手已经持弓在手,插袋打开,箭矢分重箭轻箭,禁军射手都要经过严格的考核,半个时辰内、射十五重箭,三十轻箭,还得若干次连射,方算合格。
神臂弓手,也是将弓弦上紧,将箭矢放入弩槽之内。
床弩射程在三百步外,近三百步威力已经不小,是以床弩并未继续向前,而步卒,弓手,神臂弓手,则是继续向前。
整个禁军大阵,万余人皆为战兵,横亘南北,列阵而前,经过多次整队,至敌前二百步左右时,阵列不乱,犹是相当齐整。
地处平坦,且处于平原,这简直就是大魏禁军最好的战场。
反观流寇大营,八万余人在营外列阵,队伍已经异常混乱,部曲杂乱,阵列不整,很多阵列人数多寡不一,武器驳杂不堪,甚至连大旗都是临时赶制,看起来便是粗制滥造而成。
惟有弓手之多,却是和魏军相差不多。
李开明急取建州等处城池,所为不是钱财,州府县治都没有多少钱粮,所得远不及抄掠哪一家大户,所求的,就是州县武库中的弓箭而已。
当大量贼寇和官兵彼此对峙,进入二百步左右范围时,大阵相对,彼此将以弓箭对射的姿态,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贼寇人多势众,但大营贼寇铠甲极少,九成以上几乎都是穿着普通的薄棉袄,不要说铠甲,便是木制盾牌和皮甲,绵甲,铁盔都没有几顶。
而其密集厚阵,大量的弓手立于阵中,密集的长矟手在一个个小型的阵列中,与弓手杂处,两翼相比中阵也是十分厚实,而且由于要发挥全部弓手的效力,两翼明显较为前凸,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战阵。
李开明等人也是久历战阵,知道南大营这里缺乏铠甲,士兵缺乏经验,也没有多少血气,惟有利用人多,弓手多的长处,而屏弃弓力不足,射手缺乏训练的短处,密集厚阵,鼓励军心士气,多面射箭,以图与敌消耗的目标。
禁军则拉开横阵,尽量缩短与大量贼寇之间的接触面,不过到底只有一万余人,若观测点在赵王那一处高台,则是很明显能看到贼寇两翼张开,禁军阵列如一字长蛇,逶迤向前,似乎是要被敌军包围一般。
“弩机,发!”
魏军禁军的床弩手亦是训练有素,虽然床弩不多,仍然聚集多人,并且前方略略让开通道,以便床弩指挥官观测敌情。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势已去
无数汉子血脉贲张,持矟相行,很多秦凤路和河东路相随多年的武官,也是趁机鼓噪激励部下,留在营中随李开明的,原本就是训练出来的矿工精锐,一半矿工在北营,一半在南营,李开明身边则是有少量的老卒精劲,是其多年护兵,再有武官所率矿工,此时一直以普通的民壮在外持弓而战,至此时,数千矿工在李开明的率领下,单衣持矟,蜂拥而出。
此役的关键之处,已经到来了!
而北营之处,也是鼓声突然激昂,原本列阵与厢军相持的流寇主力,竟也是不顾厢军人数众多,却是也在鼓声激励之下,向着厢军大阵猛扑而去。
“小民发如韭,剪如生……”李开明在黄马之上,悠然而唱。
秦腔仓凉朴实,战场之上,犹为激动人心。
“头如鸡,割复鸣!”
相当多的秦凤人,河东人,一起跟着高唱起来。
这首著名的歌谣还是始自东汉,千百里来无数次起义之时被人传唱,官府虽屡禁而不止。自流寇再复起事后,这首蒙尘几百年的百姓战歌,又如明珠被拭去浮尘,再度迸发风采。
更多的福建路,江西路,荆北荆南的汉子跟着一起歌唱起来。
“吏不必可畏,从来必可轻,奈何望欲平!”
歌声之中,不论弓手,矟手,盾牌手,无数百姓,矿工,义军老卒,都是相随李开明,向着列阵而来的禁军大阵,迎击而去。
无数人高歌向前,盾手以刀击盾,矟手横矟向前,声浪一起就再无其余声响,连那激昂的鼓点声也是被压制了下去。
在无数人的歌声中,一种无与伦比的感觉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这首苍凉的战歌,起自汉末,却是又在大魏的战场上出现,过往的古老历史与眼下的现实结合,仿佛是祖先的英灵浮现在半空,俯视着战场上的这些后辈们。歌声古老而朴实,象是从墓室中挖掘出来,却又是和眼下的情形无比契合,歌声雄壮,悲凉,道不尽黎民百姓的辛酸与苦难,若徐子先在此,必定感觉复杂,甚至无比酸楚。
汉民后裔就是有陈胜,吴广的这种气势,管你是天子官家,达官显贵,尊贵无比,一旦使百姓感觉受到压迫,再无活路,则黎首可以揭竿斩木,起兵之后,连天子亦不放在眼中,斩首又如何,细民百姓的头颅如韭,割之复生耳。
这种豪气,亦只有华夏一脉相承,沿袭不断!
而在刘广泗等禁国大将眼中,眼下贼寇的反扑,不过是迫于无奈的亡命之举,虽然也略微吃惊于贼寇的勇壮之气,但禁军诸将,却并未将眼下反扑之敌看在眼里。
虽然其倍于禁军突前的矟手和盾手,两翼还可以用弓手弃弓压上,毕竟贼寇人数八倍于禁军。但训练,经验,装备的差距,在刘广泗等人看来,并非可以用搏命的姿态来弥补。
而另一侧的北营,万余贼寇却也是摆开了突击的阵列,向着六万余厢军猛扑过去。
高坡之上的赵王,两眼微张,着实感觉有些意外,同样也觉着有些异样。
贼众南北两处大营的情形,实在是令赵王有些想不通透。
多的一方面对禁军,居然敢于反扑,而人少而精锐些的北营,居然也是主动出击了。
“如此也好。”徐子威持矟在赵王身侧,安抚着自己因喊杀声亢奋起来的战马,对赵王道:“父王,两边都很快能决胜负了。”
赵王微微颔首点头,这是很明显的事,不需要徐子威自诩有经验的将军,特意提醒。
厢军很快就受到了贼寇凶猛的箭雨打击。
厢军六万余人,分为数十营,营旗沿四里多宽的战场摆开,整个冲击的阵列相当厚实,前阵已经抵贼寇营门前,后阵尚在二三里后,由于贼营在高坡之上,所以厢军是以仰攻姿态向上,由于士气不振,加上原本军事素养就是极低,在抵达三百步左右距离时,厢军弓手就开始胡乱射箭,抛射的箭矢多半插在贼阵几十步外,象是突然生出了一从从的茅草。待万多贼寇突击之时,厢军阵脚居然已经开始混乱起来,很多阵前将士,下意识的想转身退后,躲到同伴身后,而他们的同伴,也是希望能躲到别人的身后,种种混乱姿态,不要说与禁军和精锐贼兵相比,就算是那些入伍不到两个月的贼寇中的平民,厢军将士的表现也是远远不如。
赵王远远得见,自是大为惊怒,立刻派亲卫持自己的仪刀至厢军阵前,斥责何得清,刘杰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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