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而吴时中连大蚂蚁也算不上,算是中号蚂蚁,通古籍经典,考究的本领过人,但没有自己创出学说,开创学派,始终不算有真正的大成就。
当然这话徐子先打死也不能说,说出来不仅得罪吴时中,连那些儒生们和官员们都要得罪一大批。
吴时中这样的名儒都是中号蚂蚁,那他
们算什么
从竹林中穿行而过,十余人都是早早下马牵马而行,到得一幢房舍前带路的孩童停下,指着屋子道:“这里便是了。”
李仪上前开发赏钱,众孩童欢喜着拿钱买糖去了,徐子先则亲自上门叩门。
这院子不起眼,院墙夯土而成,前院无有门房,轿厅,进了院子就是正房加偏厢,从偏门再入,则是大片竹林,有一幢雅舍座落在竹林掩映之间。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院落门前,是吴时中亲自写的一对楹联,徐子先饶有兴致的读了一遍,赞道:“果然雅致。”
李仪等人已经面色俨然,甚至还有些紧张,大儒门前,这些读书人都象是到学堂上学的小学生一样,紧张之色相当明显了。
倒是家将们都无所谓,远远站住散开了,等着结果。
徐子先令人把拜帖送进去,吴府一个六十多岁,须眉俱白,腰身都躬了的老仆走过来接了,看了一眼,说道:“原来是侯府世子,我家老爷身上不爽,未必会见。”
这时一群小把戏在院子里奔跑过来,看到一群骑马的人在门口,似乎也是见怪不怪,嘻闹着玩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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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政事堂札
“对南安侯世子的封赏下来了。”林斗耀对韩炳中晃了晃手中廷寄下来的堂札,说道:“政事堂的意思,有这般上进的宗室,难得可贵。原本世子是四品宣威将军,且授他从三品昭武将军,这个惠而不费,只是件小事。反正虚职无俸,袭爵之后世子就是从二品国侯,授他三品将军算不得什么。”
“你看。”林斗耀接着说道:“要紧的是这一句,准世子于袭职之前于地方上历练学习军政事务。”
韩炳中道:“本朝对有出息的宗室子弟和勋贵,向来也有此先例,算不得什么大事。神威将军柳自立,不就是去漳州军前历练去了”
“柳自立从四品将军,给他挂个副统制或一营指挥,也不算太辱没他。”林斗耀发牢骚道:“你想,世子是从三品将军,我能叫他去当个营指挥不成萧赞知道了,弹劾我一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政事堂怎么会下这种糊涂的堂札”
“大体上无错,原本就有这规矩。”林斗耀眨了眨眼,冷笑着道:“堂札署名是右相的名字,右相对宗室向来扶持有加,犯忌也在所不惜。我看他在政事堂的时间不会太久,然而却给我们找了这么个麻烦,真是有意思的很!”
“下官明白了。”韩炳中道:“必定是福州这里,有人上报了徐子先的功绩为人,老相国一高兴,就下了这么一个堂札,原本赐三品将军,赐紫袍,金鱼袋,钱一千贯,按皇上那性子这封赏就够了,还加赐一个福州军前历练学习,这是右相他老人家加的恩,我看天子知道了,未必高兴。”
“赵王怎么说”
福州宗室归福州大宗正齐王来管,赵王在这上头也是齐王的副手,齐王是左宗正,赵王是右宗正。
加上两人一个是大都督,一个是副都督,在军政上也是有着发言权,林斗耀常有牢骚,福建路安抚使这个官难做,无他,掣肘太多了。
“赵王倒无所谓。”林斗耀道:“我移文过去,赵王批复知道了,意思就是没有意见。这事他若是反对,密奏进宫就是了。我看他还是在后悔上次批复荒唐二字,力求弥补吧。你也知道,赵王向来喜欢拉拢贤才,徐子先有孝名,有勇毅,赵王明面上跟他为难,传扬开来不是件好事。”
韩炳中道:“齐王是何意思”
“齐王还没复信……”林斗耀说道:“我现在就是担心,齐王会说将驻守侯府别院的那一营兵,加水口镇的半个营,统统交给徐子先统带,这样事情就难办了。”
韩炳中道:“这怎么可以要是齐王有此议,当然要驳回。”
林斗耀沉吟不语,他的消息渠道比韩炳中要多的多,近年来京师的局面越来越紧张,参知政事刘知远力主整军顿武,派精兵出长城关隘再伐东胡。而左相韩钟认为现在守备有余,进攻不足,若贸然出师,可能会再复成宗年间和崇德四年两次出师惨败的结果,右相徐夏商老迈,也主张持重,枢密院使管体仁与左相意见相同,几位副使,有支持左相的,也有支知史知远的,朝堂关于出战之事分成几派,后头是不可化解的党争,天子现在应该是试图左右平衡,但林斗耀感觉,以崇德天子一向的政治手腕来说,估计是会落个极为不好的结果。
如果结合朝争,搞不好是右相徐夏商打算激流通退,回福州来养老。回来之前,当然要结好福州宗室,栽培几个很得力的党羽,徐子先的事看似小事,背后可能隐含朝争。
这时有仆人进来,呈上一封未封口的公函,却是齐王以正式的文书复信。
林斗耀看了一遍,递给韩炳中,脸上顿时有了释然之色。
“看来齐王是真心要栽培小辈,不是要抢夺兵权。”韩炳中颇为高兴的道:“这一下可以放心了。”
“嗯。”林斗耀警告道:“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你平时,各军,营,哪怕是各都的都头,没事都可以多见一见。要经常出入营伍,不要叫人觉得你这个制置使高高在上,和他们厮杀汉不同。这样你怎么能掌握好军伍现在朝争越来越激烈,搞不好就会影响福建路,别的事也算了,军营不能乱,要镇住地方,你这个制置使,责无旁贷!”
韩炳中肃容听了,拱手称是,不过内心却是不以为然。大魏建制复杂,从中枢到地方都是有各衙门和文武,宗室,权贵,官绅互相掣肘,哪有人能在军营里真正掌握大权不管是大都督府,还有安抚使,包括他这个制置使在内,还有各军的都统制,各营统制,各州的防御使,各寨的知寨,都各有监督防御专权,这样的体系之下,谁还能拥兵自重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这几年来似乎是较
往年有所不同,各家权贵都在往军营里掺沙子,特别是齐王,军中威望犹存,而赵王用的是拿钱收买的路子,也是在军中有了不可轻视的地盘。至于帅臣林斗耀,自是执掌军政大权,而福州知府杨世伟等人,也各在城防营和江防营里伸手,想来想去,竟是有乱世将至的感觉。
“我明白了。”韩炳中咬着牙道:“得空就去整肃军营,既然朝廷委下官为制置使,福州各军当然是归下官一手掌握,谁伸手也不行。”
“你有这番觉悟,我很高兴。”林斗耀极为欣慰的道:“内有朝争,
第六十三章 团练使
徐子先是在别院正门接的委状和赞扬他的堂札,能叫政事堂下堂札也是极为不易了。
大魏二十三个路,十多个府,四百多州,两千一百余县,北方以京师为主,故燕古都,居于北方平原形胜之地,以长城为界,将诸胡分而制之。
北虏,也就是蒙古诸部,曾经煊赫一时,在大魏开国前后也曾南犯,被大魏太祖一路杀败,未能得逞而返,其后逐渐衰落,现在已经沦为二流角色。
东胡,其是辽东诸部的集合,游牧与渔猎民族的集合,新兴势力,彪悍绝伦,曾经的强国渤海国被其灭了大半国土,只余半岛残土,苟延残喘。
西羌,以羌人,原本的西域各国,还有吐蕃残部的松散联盟,有少量的精锐骑兵和大量的游牧轻骑,无力攻魏,却常与北虏一道犯边,令大魏的河东路,永兴军路,秦凤路,都是因其而疲惫不堪。
除了北方诸路,军,还有成都府,江陵府等大府,淮东,淮西,江南东路,江南西路,荆湖北路,荆湖南路,福建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云南北路等诸路。
大魏国土,以徐子先的了解,是收复了燕云和西夏大半国土,加云南一部份,算是强化版的北宋。
百姓则在一亿五千万人之间,大魏不禁兼并田亩,工商海贸发达,军制较为严密,中央禁军和地方厢军规划齐备,各路并无总督,巡抚之设,还是以文制武,但武将的地位也并不算太低,这得益于太祖定下的祖制,设武学堂,考武举人,武进士,到崇德年间,将领十个有九个都是武科出身,便是宗室为官,一般来说都要锁厅考试,且是有文有武,所以武官地位,并不为低。
赋税来说,也是并不在少数,只是四面受敌,开支浩繁,仍然渐有不支之势。
这般大的国家,二十多路等若二十多省,几百军州,两千余县,亿万臣民,政事堂是一个左相,官职是中书省中书令,一右相,尚书左丞,三到四名参知政事,并无门下省,设御史台,某参政会兼御史中丞。
再有枢密院,掌军事,六部中的兵部尚军务,地方上的情形也差不多,比如帅臣安抚使掌军事,冲要地方设大都督府,比如江陵大都督府,广州大都督府,福州大都督府,以掌地方军务,协调厢军守备配合为要,各处的大都督府,也是朝廷在要紧地方制衡安抚使司的配置,否则地方军政大权尽管帅臣,象江陵,福建,两广这些人口稠密,外贸工商发达的地方,一旦为人臣所把持,局面就相当危险了。
宗室要出来办事,为国效力,与大臣形成制衡,这也是祖制,太祖的治国心术,从在大魏的实际效用来看,明显比把宗室当废物养着要强的多,只是崇德年间,对大臣更加倚重,对宗室多有防范打压,这也是因为天子是外藩出身,对宗室较为提防,放心不过的原因。
想想也是,以外藩继位,理法上是小宗继承大宗,难免有些宗室会有异心,既然赵王府可以,别家为什么不行
以血脉来说,赵王那一辈皇子有十几个,或封王,或是公侯,哪一家都有资格。
皇帝的提防和打压,也非由来无因。
好在,徐子先算是自己争气,斩首七十多级,杀掉悍匪的功劳是谁也压不住,报到政事堂上,右相徐夏商替他力争,不仅升为三品勋位的昭武将军,还得以未袭爵的世子身份历练军政,加上防盗之事,得授福州府团练使实职,在最近这几十年,已经是朝廷罕有的封赏,堪称为异数了。
四周观看者众多,看到徐子先在五开间的别院大门前接了堂札,长揖拜谢,再接安抚使司的委状,一时间爆竹声响,欢呼声也接连响起来。
“看来明达在别院这里颇得人心。”徐行伟大感欣慰,笑着夸赞了几句,又对李仪等人道:“侯府的诸位大人,先生,也是出力不小。”
李仪等人当然逊谢,别院在镇上确实还算不错,徐应宾就不讲排场架子,也是没钱。除掉李诚父子后,对官庄丁口不管是正户还是隐户,颇多照顾,侯府收入减了不少,但此前这笔收入是李诚和背后的岐山盗拿走了,现在这笔收入归于侯府,孔和等人还在算细帐,但一年好几万贯的收入是跑不掉了。
有这么一笔收入,对侯府来说是相当大的助力,比起徐应宾和第一代南安侯都强的多,南安侯府,可谓是扬眉吐气。
但说来也是可怜,一年几万贯,说起来不错,但积年公侯府邸,哪一家没有这个收入家底有几十万贯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穷困的府邸也有,多半是挥霍无度,有再多的资产也禁不起子孙浪掷,江陵,京师的宗室家族,不比福州这里务实,破产的侯府比比皆是,若是宗室都擅长积累,个个家资巨万,人力财力充足,怕是朝廷又要不安了。
因为侯府善政,不少正户隐户都减了负担,徐子先的声望一下子便起来了。
而任用李仪,孔和等人也很得力,加上新上任的庄头都挑的谨慎老实之辈,欺男霸女的事也是绝迹,如此一来,徐子先声望更高。
加上文章传扬,杀灭匪盗,要论威望,现在的徐子先可是把徐应宾都盖了过去,更是远远压过其没有出息的祖父了。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徐子先也是没有想到,齐王居然是保举他当了团练使。
这个职位在唐宋时全称为团练守捉使,地位在节度使之下,藩
第六十五章 坊车
灯影下徐子先和孔和,傅谦,陈道坚等人商量棉纺车的事情。
海外贸易,棉布也是出口大宗,不过福建路是以出口生丝为主,丝是受制于蚕,没有桑木和养蚕人的劳作付出,拿再多的钱也砸不出更多的生丝。
棉布就不同了,本位面棉布已经推广开来,原本就是广南东路和广南西路还有福建路先种植棉花,然后逐渐到江陵和江南东路,再到山东东路和河东路,现在全国合适种棉花并且成功的地方,大约是有两广,福建,江南和山东。
这几个地方,棉田多,种植经验足够,棉花产量高,也有丰富的纺织传统,棉布多了,来购买的商人就多,促使棉田和织布的人增加,这就是良性循环。
徐子先是考虑到,侯府现在可用的人手极多,轮流去各镇打散工,赚的钱就是免役钱,交上侯府来,这笔收入不可说少,但总感觉有些浪费,而且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李诚此前是身后的岐山盗撑腰,各家商行缺不缺人,李诚都是往里头硬塞。现在却是不可以如此了,所以有的时候,力役不一定能转成实利,不曾上工赚钱的人,免役钱也不好找他们硬要。
加上侯府厚道,不象李诚在时那么苛刻盘剥,收入是肯定不如李诚在的时候多。
有感于此,徐子先打算多想一种办法,尽量利用人力。
“男子还是可以继续轮班上工,将来我也还有用他们的去处。”徐子先道:“妇人在农闲时闲着太浪费了,我知道不少妇人要做家务,农活也做,也能替人浆洗衣袍什么的,但总归来说还是闲的多。家里有一具坊车的大有人在,但那些小坊车我看了,出布太少,耗时太多,总归赚的不多,所以除了给自己家坊布外,愿意一坐一天,坊布赚钱的妇人,毕竟还是太少。”
徐子先是想着各庄上最少有三四千妇人,刨去一些不适合的,或是家境宽裕不愿摸活吃苦的,两三千人愿意坊布的妇人总是有的。
一般的纺织厂,用工千人就算是大工厂,订单接到手软,还不一定忙的过来。
要是能把几千妇人都利用上,就算不及收免役钱来的爽快舒服,但细水长流,可以当成一项不断绝的稳固收入,如果利用的好,可能利还在免役钱之上。
“坊车现在还是手摇单锭的为主。”说起杂学,傅谦就气定神闲的多了,当下用很笃定的语气道:“通宵达旦,能坊出一斤棉纱来。相当辛苦,所以不是极为穷苦的人家,坊棉只是副业,有空摇几下,要真想出纱,还是得办工厂,用三人合作的大坊车,昼夜不停,这样出棉的速度才快。如果世子打算叫庄上的妇人坊纱,又不是办纺织厂,这就有些难了。”
“我的考虑也在于此。”徐子先道:“用三五人合作的大坊车,那是工厂的事,暂且不急。用手摇单锭,效率太低,得不偿失。我听说齐物论上有脚踏坊车,是不是有这东西,能不能造出来实用”
“能。”傅谦道:“脚踏坊车,在江南东路用的最多,以苏州一带诸县,脚踏坊车最为盛行。此物其实早在江南推广开来,我福建这里却是未曾推行,不知何故。”
陈道坚道:“原因也是简单,我少时祖母和母亲用手摇坊车贴补家用,后来赚不到钱,就到纺织厂子里去做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十分辛苦。若是脚踏坊车推广开来,谁愿抛头露面的去工厂做活计”
“有这个原因吧。”徐子先笑道:“技术传播向来可能会滞后,相隔几千里,落后几十年也是正常的事情。”他看向傅谦,说道:“脚踏坊车价值多少”
“应该最少八到十贯一架。”傅谦道:“若去江南买用海船运回,还得加运费在上头。”
“脚踏坊车效率在手摇三到五倍。”徐子先不紧不慢的说道:“一天能出三五斤棉纱,一个月百余斤总是有的。一百斤棉纱,按时价是值得五贯钱,棉花本钱要一贯,利在四贯钱,若按免役钱的做法,四十天时间,一个妇人替侯府赚五六贯钱是做的到,若我们拿纺机发给各家各户,按纺机十贯本钱来算,两个月就回本,再和妇人们再定下契约,我不白要她们的,以三贯回收,她们一个月赚两贯,侯府一个月也赚两贯,这就是细水长流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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