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巷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柯
骁阳攥住她的手,怔怔看着她:“你说,这个孩子,是侯爷的吗?”
顾岚忙捂住他的嘴,瞪大了双眸:“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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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巷陌 第四章、产子
年初一,泰和殿前新年大朝的日子。
鸣鞭校尉殿前三声鞭鸣过后,皇帝端坐金銮殿,受百官朝拜。东宫太子颁完祝词,百官谢恩过后,燕京城自帝王到寻常百姓家,终于迎来了七日闲暇。
赵封毅寻常都是武将装束,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在燕京的日子并不算多,因此像今日这般穿着厚重华贵的朝服便觉浑身不自在。
骁阳如今已是正四品平虏中郎将,按大燕律,本可开府立院,只是这些年在侯府住惯了,出入跟随侯爷也方便,封之后迟迟不曾开府。
赵封毅与他同行出宫,见他一身朝服倒是穿得怡然自得,春风满面的模样,不由笑道:“你如今官运亨通,本也不该总跟着我,趁这几日得空,我上奏圣上赐你一块宝地,你与顾岚二人住得也舒坦些。”
骁阳立马起脸上的笑,正色道:“侯爷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侯爷提携,骁阳哪有今日,并不敢得陇望蜀。我与内子寄居侯府多年,承蒙侯爷照拂,开府之事不急。只是我第一回入泰和殿随百官朝拜,新奇些罢了,侯爷莫要取笑于我。”
赵封毅便是疑心枕边人,也不会怀疑骁阳对自己的忠心,几句玩笑过后,也不再提。
出了宫门,骁阳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侯爷,昨日年三十,我曾去城郊住处看望过宋姑娘。”
转眼回京已一月有余,若不是他提起,赵封毅一时倒快忘记了宋婉,不由皱眉:“我倒把她忘了,既带她入了燕京,却不曾照拂于她,如今宋姑娘过得可好?”
骁阳不禁笑道:“侯爷这是贵人多忘事,属下自然替您记得。那宋姑娘瞧着柔弱,却是个会过日子的,院子被她一日打点得甚好,我问了她,平素里她会些绣活儿,帕子绣得甚好,竟能卖好些银子,当日在南边给她的三个银锭子,除了安葬她父亲所用,现今还留得好好的,昨日又说要还给我。”
“你下了?”
“自然不敢的。”骁阳连连摆手,“侯爷让我传达的话,我也都说与宋姑娘听了,她说一切听从侯爷安排,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宋姑娘说,她已是侯爷的人,此生不敢再婚配。”
赵封毅闻此眉头深皱:“说的什么傻话,这般年纪不婚配,不是活活葬送了自己。”
骁阳从旁看着他的神色,几番犹豫后,道:“这也不能怪宋姑娘,当日她卖身葬父,侯爷既出了银子做了好事,便是让官府评判,她也已是侯爷的人了,一个弱女子,你叫她怎敢僭越半分。侯爷,府中女眷甚少,若不忍心让她入府为婢,不如作通房,也未尝不可。”
此话一出,果真见侯爷变了脸色。
提起通房,在定北侯府,还悬着一桩命案。
此事还需从府中大公子,赵致谦周岁那日说起。
彼时赵封毅将将发际,哪像今日位极人臣般权势滔天,只因安澜郡主的身份摆在那儿,赵致谦的周岁宴更是按照皇子的规格大为操办,太后与皇后两宫都遣人置办了厚礼,太后娘娘那儿自不必说,打小疼爱的孙女儿诞下小曾孙,周岁礼自然少不了。而中宫皇后的贺礼,便是圣上的颜面了,无非是昭告天下人,郡主虽下嫁武将,仍是皇家疼爱的郡主,身份贵重,不容置疑。
那夜文武百官并诰命夫人来了多多少,赵封毅四下周旋,不知被灌了多少黄汤。
宾主尽欢后,赵封毅醉醺醺地回到书房之中,一伺候的丫鬟替他宽衣解带之时,起了攀附之心。
只是此事不知为何被安澜郡主身边的闫嬷嬷知晓,带人闯入书房之中,此时赵封毅半醉不醒的,尚未行事,那丫鬟已经解了自己的衣裳,唯有一件肚兜在身上,就这么半身赤裸地拖了出去。
随后赵封毅喝了醒酒汤,被唤至郡主房中,中间跪着那衣不蔽体的小丫鬟,哀求着郡主饶过她,口中念叨的是并无争宠之心,当个通房便心满意足。
安澜郡主望着她冷笑不止,问赵封毅该如何处置。
要知道即便不是勋贵之家,便是有些产业的寻常百姓家,纳妾通房都是再寻常不过之事,赵封毅与郡主成婚以来虽不曾碰过旁的女人,当下见那丫鬟哭求,便道请郡主息怒,打发了出去便可。
谁知安澜郡主嗤笑一声,命人将那丫鬟拖至院中,众目睽睽之下乱棍鞭打至死。
赵封毅虽在沙场上见惯了生死,却是第一回见到个活生生的女子死于棍棒之下,他却不能言语。
事罢,郡主施施然行至他面前,问,这般处置他可满意。
不待他回答,郡主便带着行刑的小厮离去。
公子周岁,本该是阖府喜乐的好日子,却让全府上下的丫鬟人人自危,谁也不敢近身服侍赵封毅。
此事便是骁阳入府后听底下老嬷嬷们提起的传闻之一,至少这么些年,侯爷除了郡主,的确没有过旁的女人,虽说传言不可考,但依他对郡主性子的了解,还有此刻侯爷阴沉的面色,便知确有其事了。
“侯爷,若是忌惮郡主,不接入府中也可,朝中置办外室的官宦不在少数……”
“你再敢提此事,便不必在我手下办事了。”
赵封毅冷声打断他,策马回府。
骁阳虽猜到会有如此结局,还是说了这话,不为别的,只是这么些年,安澜郡主所为着实让他替侯爷愤懑不平。
赵封毅回到侯府时,便见府中人人行色匆匆,抓了个小丫鬟问:“都在忙些什么?”
“侯爷,郡主要生了!”
“要生了?”
一把松开那丫鬟,一阵风似的来到内院,便见到守在门口的闫嬷嬷并赵致谦夫妇。
“嬷嬷,郡主怎么样了?”
闫嬷嬷见他朝服还穿在身上,劝道:“侯爷,这才刚发动,稳婆和医官都在里边,您先去换身衣裳吧。”
他此时哪有心思换什么衣裳,便守在门口来回踱步。
两个时辰后,终于听到婴儿有力的啼哭声。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满脸堆笑:“恭喜侯爷,是个小公子!”
赵封毅看了眼那皱巴巴的婴儿,喜笑颜开:“赏,赏!”
说罢,便要进屋。
闫嬷嬷自稳婆一开门便进去过了,这会儿将他拦在门外:“侯爷,郡主说她这会儿疲乏得很,您晚些时候再来吧。”
赵封毅一怔,便也作罢:“好,那就请嬷嬷好生照料郡主。”
“侯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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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古言真的太时间和心力了,这一章花了我两个多小时……
这文的大纲是已经拟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属性,所以很可能不符合你的预期_(??w?? 」∠)_
寻常巷陌 第五章、骂槐
转眼定北侯府二公子落地已有两月,定北侯替他取名赵致康,道是不求他将来为官做宰,如何出人头地,取那安康顺遂之意。
这日赵封毅从军营回来已入夜,他如今这般地位,本当说无需每日出入军营,只是他麾下有一支三千人的红衫军,个个都是他这些年来挑细选而来,随他南征北战,屡立奇功,匈奴人对这支红衫军是闻风丧胆,民间都趁其赵家军,只因敌寇和百姓都知道,这三千神勇无比的将士都是定北侯的亲卫,练兵调度都只听号于赵封毅一人。
即便现如今大战刚歇,红衫军每日里的操练却是从未停过,赵封毅作为最高将领,二十年如一日,必然是要去军营亲自督导的。
在房中用过晚膳,净过身,本想就此歇下,转念一想,又往那安澜郡主房中去了。
行至中院,便见几个服侍的小丫鬟守在门外游廊处,见他来了,忙过来迎着:“拜见侯爷。”
净过身只披着身常服,赵封毅见屋里灯火尚明,问道:“郡主未曾歇下?”
“还不曾,奴婢这就去通班郡主。”
赵封毅颔首,负手在门口等丫鬟前去通报。
少顷,便见厚重的棉帘子被人掀开,闫嬷嬷并那通报的丫鬟都出来了,冲他福了福身子。
“侯爷,里边请。”
赵封毅从帘中进屋,闫嬷嬷并几个丫鬟便守在了门外,并未跟随。
虽已是春三月初,尚有几分微寒,屋里暖融融地燃着香,自有几分醉人的味道。
赵封毅放轻了步子步入房内,却见安澜郡主此时正坐在那黄梨木矮榻上,腿上搭着纹绣祥云如意的褥子,及腰的长发披在身后,少了几分白日里的端庄,多了三分温婉之气,显然也是刚净过身了。
“郡主。”
赵封毅躬身行礼,目光落在她沐浴过后有几分薄红的俏脸上。
想那安澜郡主当年亦是名动燕京的美人儿,而今虽年近不惑,尤有绰约风姿。
安澜郡主抬眸,平平看了他一眼,并未起身:“这个时辰了,侯爷来我房中可有什么要事?”
对上清冷的双眸,赵封毅面上一赧,错开目光,轻咳一声道:“康儿如今已经两个月大了,我只是想着郡主的身子也该大安了……”
安澜郡主闻此,目露嘲讽之色,不过转瞬即逝,摸了摸鬓角的墨“侯爷是觉得这定北侯子嗣不兴,还想再添个一儿半女?”
“不,不。”赵封毅连口否认,“怀胎辛苦,如今有了谦儿和康儿,已经足够了。”
况且郡主这般年纪怀胎生子已是他意料之外,再有一回,怕是会有凶险。
“既如此,我有几句话,不知侯爷愿不愿听。”
赵封毅见她从榻上起身,不由敛神洗耳恭听:“郡主请讲。”
安澜郡主淡淡一笑,行至他面前:“侯爷,你道夫妻敦伦所为一时畅快,还是为繁衍子嗣?”
“这……”赵封毅一时未曾明白她何出此言,但还是道,“自然所为子嗣。”
“甚好,侯爷若想正是我所想。方才侯爷也说了,侯府如今有了两位公子,不求再添子嗣,那么从今往后,侯爷是否也不必再到此处,至于那周公之礼,更是不必了?”
听到这儿,赵封毅终于变了脸色,盯着她勾起的唇角:“郡主,你这是何意?”
安澜郡主也起笑,回视着他:“怎么,方才的话,侯爷还没有听懂?”
赵封毅微眯起眼:“郡主,你我是夫妻,难道……”
“定北侯。”安澜郡主不耐地打断他,眸泛凉意,“方才可是定北侯自己说出去的话。难道还要出尔反尔不成?”
凝视她半晌,赵封毅才启唇:“不敢。”
“既如此,闫嬷嬷,送侯爷出去。”
一声传唤,闫嬷嬷急忙进得屋内。
二人的争执声并未避旁人,因此屋外的几个丫鬟早在他们刚开始说话时便被闫嬷嬷遣散了,但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也不敢去看赵封毅的神色,只恭声道:“侯爷,请……”
事到如今,再在此处停留便成了那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人,他赵封毅脸皮再厚,也当不起这般丢的,遂阔步离去。
闫嬷嬷送他出去后又进来,见主子面色如常地坐在软榻上,忍不住劝道:“郡主,您这又是何必呢?”
安澜郡主望着那案上的宫灯,眸间闪烁着光亮:“嬷嬷,二十年了,我终究替他生了个孩子,你不知道,与他同床共枕,我心中是如何的厌恶。那个孩子,我对不起楚哥哥……”
“郡主……”
“罢了。”纤指挑去眼角的湿润,笑道,“现如今互不相欠,甚好。”
***
未满周岁的孩子是十日一个模样,当初从娘胎里出来时,还是皱巴巴的小东西,如今粉雕玉琢,惹人爱得紧。
晚膳时候,赵封毅抱着小康儿逗弄,那孩子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胖乎乎的小腿儿在他爹怀里踢蹬个不停,白嫩的手臂也不安分地挥舞着,口中哦哦声不断,惹得赵致谦夫妻俩也忍俊不禁。
顾岚抿嘴笑道:“康弟好生聪慧,这是要学咱们大人说话的意思呢。”
闫嬷嬷在一旁接嘴道:“可不是,二少爷瞧着便是个早慧的,来日可要搏个状元郎当当,到时咱们侯府一门可要出两个状元郎了。”
如今的赵致谦虽为勋贵之后,已有爵位在身,但按大燕律,也可参加科举,而赵致谦十六岁时便连中三元,还是大燕岁数最小的状元郎。
安澜郡主看了眼那孩子,淡道:“你也是老糊涂了,状元郎,岂是人人都做得的。”
此言一出,闫嬷嬷那笑便凝在了脸上,方钰望着自家婆母,也不敢再作声。
赵封毅脸上的柔和也尽数散去,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奶娘:“做不做得状元郎又如何,都是我赵家的孩子。”
安澜郡主脸色一变,随即低声笑道:“侯爷说的是,能不能做状元郎,也该看看是谁家的孩子。”
赵致谦眉间一动,面色不改,在桌下悄悄握了握妻子的手,只温声笑着:“康弟尚小,虽难说有无文才,但侯府的孩儿,自然会有过人之处。”
闫嬷嬷忙道:“大少爷所言极是!郡主,侯爷,上菜吧?”
安澜郡主笑着看了看赵致谦:“谦儿,你和钰儿也老大不小了,该添个孩子了。”
顾岚羞红着脸低下头不言语,赵致谦示意闫嬷嬷上菜,边回道:“母亲,孩子的事急不得。”
“你啊,总说急不得。”
赵封毅端坐在那儿,一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草草用过晚膳便离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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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评论太快乐了,在联想能力这方面,我自愧不如哈哈哈
下章婉儿终于终于要出场啦~
寻常巷陌 第六章、探望
自打入春以来,天夜得愈来愈晚。赵封毅漫无目的地策马行至京郊之时,正是夕阳西落之际,巍巍青山,漫天红霞染透,宛若在画布之上泼墨,如此壮阔景象,倒让他胸中郁抑缓缓归于平静。
想当年初出茅庐,虽说一穷二白,空有一身气力,阴差阳错入了军营,才发觉这世上,才,各有不同,读圣贤书者为官做宰,通商贾之道者家财万贯,识兵法善变通者大杀四方。他一个泥腿子,竟也能靠自己建功立业。
虽至弱冠之年,成日里在军营舞刀弄枪,什么妻妾美姬,从未开过那一窍,未曾料到一道圣旨下来,圣上替他赐婚了,赐的还是宁王的遗孀,燕京城家喻户晓的美人儿安澜郡主。
安澜郡主虽成过一次婚,但堂堂皇室宗亲,下嫁一个四品武将,众人纷纷都瞧红了眼,只道他走了鸿运,今后定能平步青云。
圣旨既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随后赐府衙,晋官位,迎娶郡主,如同做梦一般。
洞房花烛之夜,他挑开新嫁娘的红盖头,见到的却是安澜郡主被泪水晕湿的妆容,她说,她已有身孕,而那孩子的,必须是赵家的长子。
震惊之余,他很快便明白了,当今圣上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将新寡的郡主再嫁他人,为的就是宁王这个遗腹子,为的是安澜郡主和皇室的颜面罢了,而他,不过是被挑中的那枚可供摆布的小小棋子。
所以啊,这世上哪有什么鸿运当头的好事,如此福气,放在旁人家,又受得受不得?
成婚二十年来,他南征北战鲜少还家,安澜郡主对他从来冷淡,也幸而他并不贪恋男女之事,在加上赵致谦周岁之日那一条无辜的人命,早已看淡这许多。所谓夫妻一场,相敬如宾也便罢了。
谁知已是这般岁数,两人之间竟多了这么一个孩儿,本以为该是夫妻和睦的转机,而如今看来,不过更是自取其辱。
安澜郡主心中牵挂惦念的从来是已故的宁王,他早早便知晓,他二人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便不该促成。
长长吐了口浊气,才打量起这周遭的景象,这里……仿佛是骁阳的旧宅附近。
紧缰绳,扭转马头,马蹄款款行了一射之地,果真见到那户竹篱围就的农家院落,升起袅袅余烟。
当日江南卖身葬父的宋婉就被骁阳安置在此处,他也曾想过前来探望,谁知一来二去耽搁着便忘记了,今日倒又是缘分。
思及此处,赵封毅翻身下马,推开竹篱间尚未落钥的柴门,进了院内。
此刻院落之中,少女一身素衣打扮,挽起袖子站在井边打水,吃了水的木桶分外沉重,上拉之时不由得一个趔趄。
正当此时,一只宽阔有力的大掌攥住了井绳,也包裹住了少女的纤手,木桶落地时,满桶的井水未溅一滴。
宋婉只感受到那只大手温热干燥,布满厚茧,袖口绣制的云纹巧玲珑,惊诧之间转身望去,险些撞上男人贲张的胸膛。
后退两后抬头,才看清这比寻常男子要高大许多的男人,只见他剑眉英挺,黑眸深邃光亮,一身玄袍朴素不失矜贵,袖口紧,利落而矫健,俊毅非凡,就那么负手站在那里,仿佛方才帮她之人并不是他。
“恩公?”
燕京城门口一别,已足有三月,少女嫣红中透着莹润色泽的唇儿微张,一双清澈的眸子迎透着天边的红霞,却依旧清晰可见里头映衬出潋滟流转的惊喜之色。
话一出口但觉冲动,少女忙跪下身,恭敬行礼:“民女见过侯爷。”
赵封毅将她那点神情尽数看在眼中,威严的眸色中透出几分柔和:“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多礼。”
宋婉谢恩起身,就这么盈盈立在那里,带着及笄少女的灵动,眼眸如秋波流转,粉面若胭脂燃就,莫名一副楚楚动人的情态。
赵封毅看着她的容貌,难回忆起初见她时的场景,是这般狼狈可怜。如今再见,竟出落得如此秀美,他原是知晓这是个姿容绝美的女子,三月将养之后,更如一朵擎着朝露的梨花,在枝头不紧不慢地徐徐绽放,鲜嫩娇妍。
少女在他炯炯注视之下不禁脸儿发烫,窃窃窥看了眼男人刚毅的俊容,道:“方才,多谢侯爷。”
赵封毅见她小脸微红,不由越发觉得这姑娘亲近,江南到燕京城的一路上,二人每每接触,他多瞧她两眼,她也是这般胆小羞赧的模样。
“不过举手之劳。”说着,环视了眼院落周遭,倒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垄新翻的黑土间已然抽出几行碧绿的小青菜,“你还会农活?”
宋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赧然:“父亲在世时,曾跟着他下过地,也只会一些轻便的。”
赵封毅走过去,看着一丛丛郁郁葱葱的菜叶,既是怀念又是欣喜:“这东西抽长得倒快,过两日我可要来尝尝鲜。”
宋婉跟在他身后,听到这话心下纳闷,但也不敢多言:“侯爷要来,婉儿自然恭候。”
“忘了问你,这段时日,住得可还习惯?”
被他问话之时,少女总不敢抬头,只望着男人宽大的黑靴鞋面:“多亏侯爷和骁将军照拂,婉儿在此处住得甚好。”
赵封毅垂眸看着她齐整的云鬓和小巧白嫩的耳朵,有一刻想让她抬起头来说话,可又怕吓到这姑娘:“听骁阳说,你平日里会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
“嗯,侯爷给银子,婉儿一直想寻个机会还你,如今我有了容身之所,实在不敢再,还请侯爷将……”
“婉儿。”
宋婉震惊地抬起头,她方才听到,侯爷唤她婉儿?
赵封毅亦是一惊,寻常只唤她一声宋姑娘,只是方才,不知怎的,竟叫出了她的闺名。
清咳一声道:“不必推辞,日后若是有用的时候,留作应急之用也好。”
“嗯……”少女尚处在那声“婉儿”的余惊之中,心尖儿震跳如擂鼓。
说话间,天色将暗,赵封毅问道:“用过晚膳了吗?”
“还不曾,侯爷呢?”
本想点头说用过了,话到嘴边,又了回去:“也不曾用过。”
宋婉看了看天色,小声问道:“那侯爷可要留下用过晚膳?”
“也好。”
没想到他竟一口应下,宋婉羞惭地咬着唇,锅中的饭菜只够她一人吃的,添了这么一个大男人,从头做起,岂不是要让侯爷久等,该怎么办才好……
赵封毅也看出了她的顾虑,随口解释道:“今日军中分食鹿肉,我来时已经吃了几块,并不怎么饿,随便吃几口便好。”
少女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侯爷屋里坐,稍待片刻就好。”
说罢,那姑娘便匆匆往灶房里去了。
赵封毅望着她的背影笑叹一声,竟是觉得这些日子从未这般松快愉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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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巷陌 第七章、妄念
屋内的陈设太过简单,一扫便将仅有的几件物什都看在眼中,唯有摆在窗口的一束紫色野花,沐浴着落日余晖,还颇有几分女儿家的情趣。
赵封毅在屋中走了一圈,刚点上油灯,宋婉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了。
吃食未见什么荤腥,尽是些蔬菜,唯有那汤上漂着些金黄的蛋花儿,一人用的白米饭硬是分成两碗,瞧着更是可怜。
宋婉自知饭菜简陋,见他落在桌上的目光,愈发后悔留他下来用饭:“侯爷,没什么东西招待,要不你再稍坐片刻,我再去做些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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