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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巷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柯
少女言语间的窘迫,赵封毅都看在眼中,率先落座:“不必忙了,这些就很好,坐。”
犹豫间,也战战兢兢地跟着坐下。
赵封毅看着桌上的吃食,笑道:“同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每日能吃上一顿这样的饭菜,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嗯?”宋婉茫然抬头,目光疑惑,“侯爷少时……”
赵封毅执起竹筷,尝了尝那道西葫芦:“我并非出身什么簪缨世家,父母在我儿时便早早亡故了。这西葫芦,味道甚好。”
宋婉望着这个威严魁梧的定北侯,即便与她同席,依旧只觉得他是居功甚伟、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可这一瞬,她竟觉得,眼前这人也不过是寻常人罢了,他们竟有如此同病相怜的境况。
“怎么这么看着我?”
少女自知失态,忙回目光,道:“大丈夫立凌云志,不问出身,侯爷能有今日,想必也得益于当年所受那些苦难吧。”
赵封毅闻此,凝视了她两眼,笑道:“宋姑娘所言,也是我要送给你的。眼下虽有一时之困,但他日如何,又怎是今日能定夺的。”
“谢侯爷吉言。”
“宋姑娘上过女学不曾?”
宋婉讶然摇首:“自小家中困顿,不曾上过。已故的家父算是个读书人,只是直到他病逝,都不曾考取什么功名,婉儿随他胡认得几个字罢了。”
赵封毅恍然,又问了几句她家中过往,算是将她当日卖身葬父的来龙去脉都了解了清楚。
一轮明月便在这席间一问一答中爬上树梢,洒下清冷月光。
宋婉送他到院门口,见他上马,才忍不住问道:“方才说待院中菜蔬长成,要来尝鲜,不知侯爷何时再来?”
赵封毅望着这女子月光下朦胧恬静的面容,婉转的秋波盈盈着藏不住的希冀,让他不禁喉头一紧。
“宋姑娘,近来我有要事在身,恐怕难以抽身,你若有什么难事,告知骁阳即可,我会让他每十日来此一趟。”
其实当那话问出口时,她已知僭越,得到这般回复也是寻常,遂垂下眼眸轻轻福身:“多谢侯爷关怀,恭送侯爷。”
赵封毅也不再多停留,紧缰绳,策马远去。
宋婉便立在原地,听着那答答的马蹄一路消失在尽头,才回转屋内。
赵封毅一路回到侯府,回想着京郊这一个时辰的点滴,心中甚是安宁。
“侯爷!”
刚一下马,骁阳便迎了上来:“侯爷这是从哪回来?”
“出了何事?”
“未曾出事,只是军中府中都不见侯爷,有些担忧。”
赵封毅睨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我将盯得挺牢。去了趟京郊。”
“京郊?”骁阳与他一同入府,心中一跳,“侯爷是去探望宋姑娘了?”
赵封毅不置可否,只叮嘱道:“莫要声张,往后你每十日代我去看看她,有什么要事回来说与我知道。”
“是!”
骁阳一口应下,又忍不住多嘴:“侯爷若是真关心宋姑娘,何不将她接入府中?”
赵封毅顿下脚步,摇了摇头:“何必生些事端,她住在那儿,甚好。你倒是可以和顾岚一同物色物色军中府中可有什么正当婚配的好儿郎,也叫宋婉的终身大事尽早有个着落。”
“啊?宋姑娘是侯爷的人,我们怎敢替她乱点鸳鸯谱。”
骁阳连连摇头,这媒人他们可不敢当。
赵封毅面色一冷:“你再口无遮拦,军法处置。”
说罢,径自回房。
……
是夜,赵封毅入眠后乱梦纷纷。
先是仿若回到了江南那日繁华的街巷,只见那处人头攒动,透过那纷乱的人群,他却却能看见宋婉跪坐其间,手脚冻得通红,巴掌大的小脸儿仿佛白玉般通透,就这么跪在那儿,任由旁人指指点点。
他一路走着,竟未曾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少女已是泪水涟涟,也远远望着他,颤抖的唇瓣张合着,他努力去听,却实在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紧接着,他又置身一茅屋外,屋内传来女子揪人心神的哭喊声。
他一脚踢开那柴门,只见满屋白绫纷飞,一身着粗布褐衣的壮年男人将那披麻戴孝的姑娘压在身下,淫笑着解她身上的衣裳。
那姑娘绝望地哭喊着,扭头挣扎之时,他看清了她的容貌,莲瓣小脸上满是泪痕,清澈水润的眸子蒙上了雾气般灰白,见到他后,小声求着:“侯爷,救救婉儿,救救婉儿,不要丢下我……”
他一时怒火攻心,上前将那禽兽一脚踢开,终于将少女瑟瑟发抖的身子拥入怀中。
怀中纤细的娇躯软弱无骨,淡淡的女儿香沁人心脾,他望着她怯生生的眸子,想安慰几句,可怎么也说不出话,就这么凝望着她不住落泪。少女怯怯地揪着他的衣裳,一声声唤他恩公,唤他侯爷,求他不要抛下自己。
少女绵软带泣的声音听得他心中疼痛,多想告诉她,自己不会抛下她,可他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再后来,竟到了京郊小院之中,临别之时,她从身后拥住了自己,问他何时再来看她。
他不答,便听见少女低软绵绵的哭声,只听得他心头发热。
没法子,他转过身想要安抚于她,却见她身上只剩了一件小衣,白嫩的肌肤如雪一般,她颤声哭求着,言语间,竟是一声又一声地唤他为夫君,求他不要走,不要丢下婉儿。
气血上涌间,他终于说出了话,沙哑而焦急地胡乱答应着:“好婉儿,为夫不走,为夫不走,你别哭了,婉儿……”
而后,他慌乱地低头去亲少女脸上的泪水,颤抖的大手安抚般摸着她软绵绵的身子。
少女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哭求着唤他夫君,他没了法子,低头用嘴堵住了那张娇嫩的小嘴儿,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裳,直到两人裸裎相对。
他含着她的小舌吸吮,分开那两条长腿,将自己硕大的昂扬嵌进去,口中怜惜道:“婉儿乖,为夫不走,再也不走了,这就来疼你了……”
将要挺身而入,赵封毅骤然惊醒,翻身坐起。
漆黑的屋子静谧无声,唯有满头焦急的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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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捉个虫,赵致谦的媳妇叫方钰,骁阳那位叫顾岚。





寻常巷陌 第八章、责仆
换下身上汗湿的亵衣,心神不宁地回到床榻上。
年少时,梦中常有的是已故父母亲,或是馋嘴地在梦境之中吃上一顿好饭好菜;自打从军以来,就鲜少做梦,每日累极之后便是一场酣眠,偶有入梦的,也是沙场种种。而今他已逾不惑之年,竟会梦见随手救下的孤女。
日有所思,方会夜有所梦。昨日听罢宋婉的身世,着实觉得可怜,因而才化作了纷乱的前段入了梦?可在那梦境之中,她又怎会口口声声唤他夫君……
念及临行之时,少女眼中流转的期盼之色,越发觉得心思零乱起来,一时难以入眠。
待再睁开眼时,窗外已透出雾蒙蒙的白,从军练就的本事,他还有婴孩一阵阵微弱的啼哭声。
康儿与奶娘所住的屋子只与他隔了条回廊,是以动静但凡大些,他都能知晓,只是那小娃儿啼哭不止,赵封毅拧着眉,披上衣裳去瞧个究竟。
他素来喜独居,故而屋外没什么守夜伺候的下人,待穿过回廊,却见康儿所住的那间屋外,一个婢女正靠着廊柱酣睡。
另一边骁阳夫妇俩住得近些,听见动静也起身了,忙赶了过来。
那婢女总算转醒过来,一睁眼便见到一身单衣的定北侯,吓得三魂去了两魄:“奴婢,奴婢见过侯爷。”
赵封毅盯着她睡意未退的模样,忍着怒气道:“怎的就你一人守夜,奶娘何在,怎么让二少爷如此啼哭?”
这会儿顾岚已经进得屋内,抱出了哭得脸蛋通红的小娃儿:“侯爷,屋中并未见奶娘,二少爷许是睡醒之后饿了。”
赵封毅看了眼襁褓之中的奶娃,眯着眼质问那婢女:“究竟怎么回事?”
“奴,奴婢一时睡了过去,不知奶娘去了何处,昨夜她还在的呀……”
“骁阳。”
骁阳会意,狠狠瞪了眼那婢女,紧抿着唇转身离去。
顾岚轻声哄着小家伙,他这才渐渐止了哭声:“侯爷,外头凉,这儿有我,您先去添几件衣裳吧?”
“不必了。二少爷身边伺候的人,是谁在调度?”
顾岚一怔,道:“郡主、大少爷并二少爷院中伺候的人,从来都是郡主身边的闫嬷嬷亲自调度的。”
说话的功夫,骁阳已经揪着那头发乱哄哄的奶娘过来了,那奶娘一见这架势,便知大祸临头,扑通一声跪在赵封毅面前:“侯爷赎罪,侯爷赎罪,奴婢一时贪睡,回房只眯了一个时辰,未曾想二少爷天不亮便醒了,侯爷赎罪啊……”
“眯了一个时辰?伺候二少爷的,就只你一个奶娘?”
“不,不,还有一个的,她前几日家中出了事,与闫嬷嬷告了假,回家去了。二少爷人虽小,胃口却好,奴婢……奴婢白日里伺候有些疲乏,这才偷了会儿闲,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侯爷赎罪。”
两个婢女跪在那儿,一个哭一个求的,很快就惊动了全府。
安澜郡主并闫嬷嬷一行人,很快便也到了。
赵封毅肃着脸,远远望着安澜郡主身后那一众跟随着的丫鬟,浩浩荡荡地往这儿来,不由冷笑一声。
刚至跟前,闫嬷嬷便主动上前跪在了他面前:“侯爷,老奴有罪。”
赵封毅负手而立,也不惮那郡主,威严道:“哦?嬷嬷何罪之有?”
“老奴有失察之罪,二少爷身边的婢女奶娘伺候不周,老奴却缺乏管束,这才让二少爷受了罪,老奴罪该万死!”
骁阳冷哼一声,正要上前,却被赵封毅制住,看向一旁沉默着的安澜郡主:“郡主,闫嬷嬷说她罪该万死,郡主觉得,本侯该如何发落?”
安澜郡主勾了勾唇,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眼睛:“底下婢女躲懒是常有的事,闫嬷嬷操持府中诸事,又怎能面面俱到,既然是底下的婢女奶娘伺候康儿不尽心,罚她们便是,幸而康儿只是啼哭几声,也未曾出什么事,侯爷何必动这么大的火。”
“郡主,若只是驭下不严,自然算不得什么大错,但堂堂定北侯府未足周岁的二少爷,统共两个人照看,又是不是她的罪过?敢问郡主,不知谦儿院中伺候的丫鬟、小厮,有几人?”
“谦儿已然成婚,这又如何比得?侯爷莫非疑我偏心不成?”
赵封毅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本侯怎敢疑郡主偏心。只不过,闫嬷嬷管束下人不力,本该杖责五十,念及闫嬷嬷年事已高,又是郡主奶娘,本侯今日便网开一面,罚三月月银,日后府中再生事端,闫嬷嬷,再难辞其咎,莫怪本侯心狠敢你出府。”
“赵封毅,你怎敢!”
“郡主,郡主莫要动怒,是老奴不好,都是老奴一时疏忽了。”
好一番主仆情深,赵封毅却不理会:“婢女与奶娘躲懒,本该重罚,本侯谅你等人手不足,确有苦衷,从轻发落。既然方才郡主说闫嬷嬷操持之事众多,难疏漏,本侯也该体恤。顾岚,往后二少爷屋中的下人,由你亲自挑选差遣,大少爷底下该有的人,二少爷处一个也不能少,得传出我侯府偏袒长子,亏待次子的风言风语来,败坏郡主声誉,若有差池,本侯唯你是问。”
顾岚一惊,忙恭声应诺。
“郡主,本侯这般处置,你可觉得妥当?”
看着安澜郡主铁青的面色,赵封毅缓缓走进她,压低声音道:“郡主,别忘了,这也是你的孩子。”
说罢,便转身进屋。
骁阳见那跪在地上的闫嬷嬷,还有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郡主,入府十年来,何曾见她俩这般狼狈过,当下只觉狠狠出了口恶气,前所未有的通体舒畅。
“骁阳告退,郡主请便吧。”
一场闹剧,就此场。
嫁入侯府二十载,安澜郡主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当着底下人这么多双眼睛,又挑不出他什么错了,只能暂且吞下这暗亏。
赵致谦此时才姗姗来迟,一路上将这事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已有主张。
“见过母亲。”
安澜郡主这才敛心神,淡淡一笑:“谦儿来了。”
自知事起,赵致谦便听到过自己并非赵家所处,乃宁王之后这等捕风捉影的话,起先他自然是不信的,直到他年岁渐长,却发觉自己与父亲的容貌无半分想像,且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母亲房中见到一副宁王像,才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而今这许多年过去了,他私下派人查证,她母亲与赵封毅成婚之时便已经有了身孕,至于他,的的确确就是宁王的遗腹子。
只不过他如今这个父亲当真不是个什么心术不正的继父,这么些年一直对他视如己出,眼下有了亲生子,闹出今日之事,也是意料之中了。
“母亲,康弟才是侯府嫡子,母亲这么做,着实伤了父亲的心。”
“侯府嫡子?”安澜郡主望向他,这个与宁王十足相像的儿子,“记着,定北侯的嫡长子只有你一人,侯府爵位千秋万代也是你这一脉。”
“若母亲真看中爵位,宁王世子之位岂不好过这侯爵百倍?”冲动之下,竟一时口不择言,赵致谦按捺片刻,平静道,“恕孩儿失言了。”
哪怕这事都心知肚明,母子二人却从未挑明,听到这话,安澜郡主不由轻轻颤抖起来:“当年之错已经犯下,如今没有宁王一脉在天下人眼中已断,又怎能生出事端惹人耻笑!我虽得皇家庇佑,待我百年之后,又谁能保得了你?今日你的疯言狂语,我权当没听见,回去吧。”
半晌,赵致谦躬身行礼,眸色晦暗不明:“孩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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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啦,肉就在前方~




寻常巷陌 第九章、念起
自打定北侯将侯府二公子屋中的起居调度全权交于顾岚,又因她与骁阳尚未育子嗣,顾岚待赵致康便像自己亲生的孩儿般体贴入微,小小的人儿长得着实是快,如今白胖粉嫩的小模样,完全不复初出娘胎时的瘦弱。
这日赵封毅从军中回来,照例去抱了抱小娃儿,才准备回房净身,骁阳随他从屋中出来,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
“侯爷,按您的吩咐,今日我去探望过宋姑娘了。”
赵封毅心中一动,面上平静无波:“嗯,她可有什么难处?”
到底是跟了他十年的人,每每与侯爷提起这位宋婉,都能感觉侯爷心中其实是分外关切的,又偏生装作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这话里话外透出的关怀,又岂是瞒得了人的。
“并无什么难处,只是宋姑娘托我给侯爷带一句话。”
赵封毅停下脚步,竟是觉得呼吸一窒。
他命骁阳每十日去城郊探望一回,前几次都不曾带回什么要紧消息,今日她竟托了骁阳带话?
虽说他自己都不曾觉察,望着骁阳的目光透着些许期待的意味:“什么话?”
骁阳想了想,一字不漏地复述道:“宋姑娘说,院中的菜苗儿已经长成了。”
赵封毅静静听他说完,沉默半晌,竟再无其他:“就这句?”
“就这句。”
他却是不信,这话分明还该有下半句:“你确实是听清了?宋姑娘只说了这一句?”
骁阳被他这般追问,也是无奈:“侯爷,宋姑娘既然托我与您带话,属下怎敢隐瞒分毫。”
赵封毅依旧不死心,低咳一声道:“许是你不曾听清也未可知。”
再三怀疑之下,骁阳苦笑道:“侯爷若是不信,何不自己去问问宋姑娘?”
赵封毅霎时神情肃穆,瞥了他一眼:“本侯何时说不信你了?罢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侯爷,属下知道有些话您不喜欢,但还是请恕我最后再多嘴一回。”骁阳咬咬牙,还是决定再劝一回。
“郡主与侯爷不和,瞒得过外人,属下却都看在眼里,十年了,郡主哪日对侯爷有过好脸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虽贵为金枝玉叶,但既已是赵家妇,为人妻室的本分总该守着。”
听到此,赵封毅已经稍稍变了脸色,却并未打断他。
“侯爷正值壮年,身边怎能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属下听闻当年郡主杖毙婢女一事,知道侯爷多有顾虑,怕连累了宋姑娘,可今时不同往日,侯爷替大燕立下汗马功劳,贵为超品,皇上都要对您客气三分,对郡主何需如此忌惮?侯爷,骁阳斗胆劝侯爷一句,若是侯爷真的对宋姑娘有意,又不想让郡主为难宋姑娘,那便将她作外室,也未尝不是个办法,但请侯爷斟酌。”
这些话他已藏在心里许久,一口气说出来倒也轻松了些,见侯爷若有所思,便行了礼,悄声退下。
赵封毅默然进了屋,行至净室,解下衣袍将自己泡在浴桶之中。
水汽氤氲间,他缓缓阖上眼,坚毅的面容也显得柔和起来,脑海之中,将骁阳那些话又细细过了一遍,而后想起的,是那夜光怪陆离的一晌春梦,少女楚楚可怜的水眸与娇泣声,怎么也挥之不去。
胯间的硕物在水中昂起龙首,鼓胀的囊袋浸泡在温水中也舒展嘟噜着,只见他紧抿的唇角透着冷硬,结实有力的臂膀挂在浴桶边缘不断紧。
再如何自欺,也未能瞒过身边之人的眼睛,他对宋婉,确实是有意的,只不过其间顾虑的不仅是安澜郡主,还有当日他亲口对宋婉许下的君子之约,孤女卖身葬父,他凛然大义,资助了金银但承诺过并不会要她的身子,现如今出尔反尔,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宋婉又该如何看待他?平白惹人笑话。
不过宋婉也几次明示暗示,她已经是定北侯的人了,而自己既已带她到了燕京城,又怎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将她扔在京郊。更何况,自江南到燕京,二人几番接触下来,那姑娘对他既敬重守礼又温柔小意,还有那日临别时依依不舍的情态,或许……或许宋婉对他,也并非无意?
想到这儿,赵封毅倏地睁开眼,哗哗水声之下,便见男人赤裸雄壮的身躯跃出水面,不出片刻,身上已穿戴整齐,一人骑马出了侯府。
***
一落疏篱之外,马蹄声渐止,转眼已是昏夜之交。
赵封毅翻身下马,身姿矫健,推开柴门之时,立在院中的女子也正好转过身来,四目相接,只见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儿,在暮风中泛着桃花般的红痕,溶溶秋波就这么望着他款款走近,点点眸光间是不及掩盖的欣喜。
“侯爷,您怎么来了?”
十六岁的少女,这般待嫁的年纪,髻发尚未挽起,只有许配了人家,被她的夫君怜爱过,方可挽起妇人的发髻。
赵封毅在她面前站定,喉头莫名有些发紧,见她被阵阵暮风吹起的几缕青丝,衬着白皙的脸蛋,不由得抬起手来,将她耳边的鬓发拢好。动作间,指腹无意间触碰到她脸颊上娇嫩幼滑的肌肤,竟是犹如凝脂一般。
宋婉被他这举动惊住了,望着男人坚毅的俊容半晌不曾回神。
指尖的细腻让他心生不舍,粗粝的手指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蹭了下,才克制着离开,嗓音在风中略显沙哑:“骁阳与我带话,你说那日的菜苗儿已经长成,我便来看看。”
宋婉痴痴地看着他双唇张合,今日的定北侯,紫袍玉带,墨发玉冠,魁梧英姿,赫然就是两人初见时的那身打扮。
赵封毅看向她身后那垄郁郁葱葱,着实长得甚好。
“侯爷……”
耳畔被他触碰过的肌肤不住泛起热意,她总觉得今日的侯爷上回见时不同,但又说不清是何处不同了。
“不请我到屋里坐坐?”
入梦初醒的少女回转过神,低首含羞道:“侯爷里边请。”
宋婉跟在他身后进屋掌灯,只见男人大刀阔斧地坐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赵封毅看她远远站着,心神不宁的样儿,便伸手示意她过来坐下:“婉儿,我今日来,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见她落座,赵封毅沉吟片刻,问道:“在家中时,父亲可有为你相看人家?”
本以为是什么要紧事,谁知竟是问的这个,宋婉一时吃不准他这么问的用意,吞吐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封毅见她为难,敛神道:“你只老实说与我听,左右你如今到了燕京,即便相看过人家,恐怕也是作不得亲的。”
听他这话,少女竟是有几分放下心来,水眸依依望着男人的眼睛,不敢有半分隐瞒,轻轻颔首:“有的,是邻村的一户货郎。”
却见他意外地剑眉一挑,手指点着桌案,问道:“货郎?同你见过面不曾?是何年纪?”
宋婉老实地摇摇头:“爹爹去世前,只听他提起过,是家中独子,并不曾见过面,今年……该是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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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乛?乛? 十八岁的卖货郎和年过四旬的老侯爷,你们站谁啊




寻常巷陌 第十章、夜话
“十八岁,与你倒是相配。”
不咸不淡的语气,听在宋婉耳朵里却是心下一紧,水眸不安地望着他。
“我曾让骁阳传话给你,你可还记得?”
这些日子骁将军时常来探望她,但只传过一回话,就是让她尽早寻个夫家,或是等将来时机恰当,再让她入府为婢。
果真是如此,方才心田泛起的那点涟漪归于平静,垂眸道:“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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