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回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好。真真壮勇。”
皇太极心中极为感佩,在后金兼并其余女真部落的战争中,额亦都都立下赫赫战功,勇冠八旗全军。今日这一战,老迈重病之身仍然要披铁甲,策马驱前与敌相斗,皇太极感觉自身亦是热血沸腾,在这种时候,平时的那些算计和阴谋,也被他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注意西门。”皇太极思忖一会,又下令道:“一旦贺世贤被围,就等着尤世功出来救。以他的性子不比辽镇那些将领,他一定会出来,到时候。雷霆一击,夺取沈阳西门。”
……
冲出城外三四里地之后,明军骑兵终遇遭遇合围。
叫人心烦意乱的海螺号不停的响着,后金兵的旗帜越来越多,那些穿戴黄色,红色。白色,蓝色铁甲的骑兵不停的涌过来。骑兵四合,到处都是敌人,普通的甲骑很多,头戴黑色铁盔,饰黑羽,插背旗的拔什库们在甲骑中指挥着,穿着银光闪烁的厚实铁甲的白甲精骑在大队的甲骑中潜藏着,时不时的突击过来。
贺世贤和他最亲近的心腹家丁被裹挟在乱军之中,他来回冲阵,身上的酒意不停上涌,使他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但无论如何,敌人都是越杀越多,放眼过去,到处都是交杂厮杀的骑手,而明军骑兵越打越少,地上不停掉落下马的伤者和死者多半是他的家丁,旗帜沿途丢弃,战马被刺死刺伤,要么倒地而死,要么趴在地上咴咴的嘶鸣着,人和马都发出凄惨的叫喊声,在战场中间,尘土铺天盖地,这都是战马奔驰时激起来的,有时候人马和灰尘夹踏而至,叫人都看不大清楚,只有呛人的血腥味和土腥味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
贺世贤不停的呼喊部将和家丁们的名字,应和声越来越少,他已经叫不到多少人了。
明军的队列越来越乱,战场也成了一个个被隔断的小圆圈,通常是十几个明军骑兵对数十后金骑兵,几十人或百余人就被几百人围着打,矛杆和枪杆不停的传来折断声,人们拼命将手中的兵器向对方刺去,甚至是挥去打去,这样的战场上,纵使害怕也无法逃生,明军一直不停的向城下突围,只是效果不佳,到处都是敌人,每个战场上后金八旗兵都占据了优势,他们拥有更厚的披甲,更强壮的战马,更多的战友同袍,更丰富的战场经验,哪怕在这样混乱的时刻,那些经验丰富的后金将领不停的指挥调配,将生力骑兵调往需要的地方,甚至提前截断明军退路,他们利用地形,将明军赶向那些洼地和拦马墙尚存的地方,然后围成一团,拼力攒刺,在无数虎枪挑刀的并击下,将那些明军杀死,然后继续冲杀着。
……没有人休息,战场上每个人都在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战马倒下,声声悲鸣。
……地上满是死伤的将士,甲胄碎裂,肌肉迸裂,鲜血喷涌。
贺世贤终于被围困住了。
他如同一只勇猛的老虎,在之前,因为战局明显不利,很多心腹劝他不要执着退回沈阳,从别路绕道往辽阳去,虽然可能也被后金兵截杀,但这样逃生的机会还是很大。贺世贤断然拒绝了,如果沈阳不保,七八万人守备的城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丢失,他有何面目逃生?
此时的大明总兵只有战死的,还真没有投降和望风而逃的。
那些鲜廉寡耻的总兵们还没有成群结队的出现,十几万人不战而逃,望风自溃的风气还没有成型,贺世贤这个西北汉子,决意在沈阳城下,拼杀至死。
贺世贤怒吼着,他的铠甲上被射中多支箭矢,精良的甲胄护住了他,使得他还保留着体力,烈酒仍在他胸中燃烧着,叫他感觉自己还是力大无比。他的铁鞭不停的举起落下,动作疾若闪电,而力道却是重似千钧,在贺世贤的冲击之下,很难有一合之敌,整个战斗里,贺世贤亲手杀死的八旗兵最少有三四十人,其中还有相当多的白甲精兵。
“真是一头老虎啊。”
远处的努儿哈赤感慨和赞叹着,他身边代善和阿敏等人也是一样观看着战场上如虎的贺世贤,无数的后金贵族眼光中都是赞赏,身为武者,他们亦敬佩勇武如贺世贤这样的勇士,看着他一路厮杀往东门去,那里有总兵尤世威和他的几百精锐家丁,如果贺世贤能冲到东门附近,尤世威定会出城援助。
“哼,蛮勇罢了。”只有皇太极的眼中一片冰冷,他这一次严词拒绝了额亦都去找贺世贤单挑的请求,随着他的命令,后金军旗帜招展,大队的骑士策马往东门去,他们的箭囊都是鼓鼓囊囊的,箭矢插的满满的,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箭尾如疯狂生长的灌木和草从,只是这种草从,蕴藏的只有如铁灰般的死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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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第九十七章 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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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头的尤世功眼中,战场上的骑兵如同一只只互相纠缠和嘶咬着着小蛇,人多的地方就是大大小小的圆圈,旗帜和兵器的尖锐部份特别显眼,骑士和战马象是一只只小虫,互相拥挤在一起,在圆圈的内部和外围,不停的有人倒下和死去,战况太激烈,厮杀的太凶,骑兵跑动的太过频繁,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臭味和土腥味,最终,他看到贺世贤的将旗在边缘处显现了出来。
“开西门。”尤世功下令打开城门,他决意率自己的家丁出城与后金兵交战,救援回贺世贤来。
城头的明军数字还是很多,二百多名千总以上的军官分别驻守在城头各处,城门处都是参将和游击级别的军官守备着,沈阳是一座卫城,没有地方文官,监军和兵备道等文官也没有驻守于此,在贺世贤出城之后,城中最高级别的官员就是尤世功,然而他也要出城了。
“你们分段驻守,如果我有不测……”出城时,尤世功简单的吩咐道:“参将夏国卿和张纲接任,拒城固守以待援兵。”说到这,尤世功笑了笑,说道:“我听说经略已经派了援兵到沈阳来,有六七万人之多,和我们沈阳城的守兵相加,已经比东虏多出太多了。”
“总兵大人。”参将张纲劝道:“贺总兵已经中伏,你又何必出城。”
尤世功没有生气,看了张纲一眼,微笑道:“为武将者。需得身先士卒,勇武敢战。遇友军被袭不救,还当什么将军?”
很快,城门打开了,在城头密密麻麻的守军和百姓眼中,穿着山文甲,骑着一匹黄膘马的尤世功,在自己的几百家丁的簇拥下,很快穿越了城门。
尤世功的骑兵也都是家丁。都是些老兵,若是往常,他们出城后会先用轻骑疾速向前掠阵,然后主力疾驰劲射,扰敌阵脚,冲击敌阵,相机杀敌。他们的武艺强悍,经验过人,不论骑术搏击术和射术都很精良,但刚刚看到的贺世贤和部下被围杀和击溃的经过打跨了这些人,明军的精骑已经够强,家丁们也足够强悍。贺世贤本人更是手上无一合之将,但后金兵强悍之处不在明军之下,披甲更强,战力更高,指挥也更合理。从始至终,贺世贤和他的部下们就被八旗兵上下牵着鼻子走。一千多精锐骑兵此时被分割包围,被人如麦子一般在不停的收割,八旗兵的大多的死伤只是在交战初期而已。
怀着这种畏惧怯懦的心理,尤世功的部下们策马的速度一直没有提升上来,相反却是越来越慢,这样一来,尤世功的马速反而越来越快,越过了他很多部下,凸显在队伍的前方了。
看到明军出城,大队的八旗骑兵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前方。
这些八旗兵没有犹豫和迟疑,他们飞速迎面赶来,双方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接近到可以交战的距离,相对于八旗兵的坚决,尤世功的部下们迟疑了,就在这时,后金兵们纷纷举弓射箭了。
弓箭如暴风骤雨一般突袭而来,明军突的不快,态势并不坚决,这给了后金兵列阵和从容调校射箭距离的准备时间,相隔不过百余步,箭矢的威力极大,随着崩崩的声响,大量的箭矢落在明军骑兵的头盔上,顿项上,肩甲,胸甲,腿部,腹部,几乎人们能想象到的身体部位都可能被被箭头扁平的破甲重箭击中,东虏强劲的箭矢凶猛无比,哪怕明军不少穿着双重甲胄,这些破甲重箭一样能破开甲衣,切破皮肤,直插入人的身体内部,箭头搅动着,箭杆颤抖着,造成持续而剧烈的伤害,密集的箭雨不停的射过来,不仅人在箭雨之中,马匹也被这些劲箭射的直跳,不少战马被射中了,箭矢深深的插入马的身体之中,马歪倒在地上,骑士也被带翻了,幸运的在最后关头跳开,若是运气不好,沉重的马身压在骑士身上,重重摔倒,这样倒地的人毫无疑问会受到严重的创伤,骨折,内伤,口鼻喷血,半天也动弹不得,如果明军获胜他们还有机会活命,但这样的机会十分渺茫,根本无人过问伤者,明军家丁在仓促的躲闪,避开这可怕的箭雨袭击,同时也有不少强者持弓还击,但他们的还击微弱无力,对披重甲的后金兵几乎毫无威胁,也有人打响了三眼枪,烟火冒起,白烟弥漫,火舌喷出象是过节时燃放的礼花火焰,隔着百步左右,三眼铳的子药根本打不了那么远,面对这样的攻击,对面的八旗射手丝毫不为所动,他们两翼的射手继续射箭,每个射手都不停的从箭囊中抽箭出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箭矢射出去,所有的女真射手都没有仔细的瞄准一个目标,而是将弓箭瞄准在整个明军的队列上方,他们用的是抛射法,只要大致方向不错,就算射不中人,亦会对明军的战马造成伤害,每个射手都拥有丰富的战场经验和精良的射术,他们的箭矢似乎没有断绝过,每支箭都在空中互相追逐着,不停的落在明军上方,明军如同被暴风骤雨打过的残花败叶,不停的从马上落在地上。
有人被射中脸部,默不出声的死去了。
有人被射中了胸口,有人被射穿了肋骨,有人被射穿了大腿,他们或是强忍疼痛,或是出声惨嚎,或是继续随尤世功向前,或是已经在拨马后退,而战马比人类更慌乱,大量的战马被射中,每匹马身上披着几十支上百支的箭矢,密密麻麻的,似乎是变大了的刺猬,有的战马被射痛了,在战场上乱跑,搅乱了自己一方的队伍,有的战马被射中眼,或是耳朵被射掉了,不停的有人和马死在箭雨之下,这密集的箭雨似乎是雷霆狂暴,似乎是上天震怒,似乎是世间一切可怕东西的集成,人们在这样的箭雨中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所有人开始绝望,曾经漠视生死的战士精神也崩溃了,他们哀嚎着,哭喊着,任凭自己的战马四处乱跑,在这样的袭击之中,这几百人的明军骑兵精锐,尚未与敌人的披甲重骑兵交手,已经自行崩溃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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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第九十八章 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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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世功的战马被射中了。
一支重箭插入了战马的前胸,劲力之大直透战马体内,只有短短的一截箭尾羽毛留在外面,箭杆在颤抖着,战马开始还咴咴鸣叫了几声,接着便是两条前腿一软,尤世功正在下令所有人整队跟他冲阵,战马猛的前扑,将他摔倒在了地上。
地上满是激起的灰尘,尤世功猛的一摔,眼前一黑,鼻间被土灰都塞满了,他张口呼吸,嘴里也塞满了满是土腥味的灰尘,他连声呛咳起来。他前扑摔倒,两手拼命支撑,终于反过身来,看到碧蓝的天空。
尤世功想起身,然而胸口处一阵巨痛,尤世功浑身都在颤抖,仍然想要勉强挣扎起来,然而大腿处也是一阵巨痛,他拿眼去看,看到自己的两腿都斜斜的摆向另外一方,尤世功知道,自己两腿全都骨折,胸口必定也断了不少肋骨,想起身,是绝无可能的事了。
他开始呼喊自己的家丁,但眼前仍然是一片混乱,无数条马腿在地上来回跑着,人和马都在叫着,尤世功的声音根本无人听到,他受了重伤,喊出来的声音自己以为很大,其实十分微弱低沉,喊了一阵后,尤世功看到根本无人理会,他便躺了下去,知道自己戎马一生,今日这里就是毙命之所。
“可惜贺世贤了。”
既然自己的救援已经失败,贺世贤也很难脱身了。尤世功勉强支撑起身体,想看看沈阳城那边的情形,两个总兵依次战败。对城中的军心士气是严重的打击,尤世功自觉已经尽了自己的本份,现在只愿城中能紧闭城门,打败后金军前几轮的攻击,只要沈阳城能守住,自己的牺牲就还有价值。
“东虏强,真是很强啊……”看了一会儿。尤世功都看不清楚,他颓然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过往的岁月中,他曾经多次与北虏交战,也是领着他一千人左右的家丁骑兵,纵横驰骋。所向披靡,所谓的几千几万人的蒙古骑兵,在明军精锐面前根本什么都不算,被他们砍瓜切菜一般的狠杀,为什么这种打法,对东虏就是不行了呢?
这时在他身后的女真人那边传来阵阵欢呼声,尤世功一惊,两手一撑,竟然撑起了大半个身体。这时他才发觉,身边的家丁已经逃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重伤的和他一样留在原地。马匹四散跑的各处都是,而贺世贤的一千多家丁也是已经被杀散溃逃,一从从一股股的骑兵在沈阳城门四周奔逃着,女真骑兵在紧咬着追赶,大队的八旗主力涌向城门这里,攻城的器械极多。光是盾车就是一眼看不到边,无数云梯已经高高竖起。尤世功两眼圆睁,心中感觉震撼和痛苦,看来东虏要趁着大胜后的锐气,一举登城。沈阳城的外围防御被一扫而空,如果敌兵四面强攻,未必就能守的住,关键是,尤世功心中清楚,沈阳的六万以上的守备兵马,真正的拿的出手的精锐也就是他和贺世贤的家丁,加起来不到三千人,还有其余各副将参将游击守备的亲丁,加起来不到两千人,这五千人左右的家丁是绝对的主力,可刚刚东门和西门外两场激战,两位总兵级大将的家丁几乎全部损失干净,这样一来,城中的守备其实十分薄弱,那些营兵,打顺风仗还行,一遇逆境,就是毫无战力可言。
这时他已经看的很清楚,一个穿着红甲的女真骑兵在策马奔驰着,众多的骑兵在这个红甲兵身边放声欢呼,那个甲兵光着头,脑后一根小辫子飘来荡去,脸上似乎全是络腮胡子,看起来犹如食人生番,而在这个红甲兵手中,高高举着一颗首级,虽然隔着几百步远,尤世功还是看的很清楚,那是贺世贤的首级。
尤世功一阵颓然,原本他心中尚有最后希望,想着贺世贤或能脱困……
“唉,完了……”
这时又是传来一阵惊人的喊叫声,声响却是来自沈阳方向,尤世功吃了一惊,赶紧回头去看,却看到沈阳西门方向一阵混乱,城头的人都在乱跑,到处都是惊呼声和哭喊声。
“乱什么……”尤世功心中一阵震怒,八旗兵还在城外,城头居然这般混乱,难道夏国卿和张纲等人都是死的,连一个最简单的秩序也维持不来?城上这般混乱,若是东虏趁机登城,城中能有几人活下来,这一点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得么?
就在他惊怒之时,女真骑兵已经大量涌向出现混乱的西门,大队的骑兵提速赶路,也开始有一些没有披甲的八旗余丁骑马或是走路,跑向这边的战场,这些余丁开始搜索战死明军的身上,把钱财先取出来,然后斩下首级,或是剥下甲衣,有一些人收拢那些跑散的战马,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尤世功并不在意,他还是死死盯着沈阳城门的方向。
这时西门的城门突然打开了,尤世功两眼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是几十个,然后是几百个穿着皮袄戴圆笠帽的蒙古人跑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兵器,在城门口大声喊叫着。
在几个北虏手中,提着几颗首级挥舞着,尤世功看不清楚,但既然城门被打开,守兵跑散,被杀的必定是刚刚奉命镇守的那些将领。
“经略大人误国,书生误国!”
尤世功两眼边上滴下几颗血珠来,当初收降这些北虏降人时他就不赞同,反对的人并不少,毕竟北虏和东虏的关系十分密切,虽然插汉部一直叫嚣着要灭掉东虏,北虏和东虏也打过仗,但毕竟这两边是真正的同文同种,衣饰语言都是相通的,北虏也结辫,穿的袍服和东虏相似,而东虏很多部落没有自己的语言,各部落之间都使用蒙语沟通,只有建州部是讲纯粹的女真话,但语言里也有很多北虏的词汇,两者又都是大明的死敌,北虏中也有一些对大明忠诚的,但更多的肯定是首鼠两端,哪家势大就投靠谁。
眼前沈阳西门之失,最大的责任肯定是袁应泰来负责,就是这个经略一意招纳北虏降人,将这些蒙古人收在沈阳城中,然后才有今日之变,这些该死的北虏袭杀守将,打开外城的城门,这样一来,城中守兵定然崩溃,北虏可以肆无忌惮的直入城中,沈阳,已经失守了。
尤世功此时终于心如死灰,贺世贤死,城门打开,沈阳失守,坐拥六万以上的大军守坚城,结果一日之内沈阳卫城失守,他和贺世贤真是百死莫赎。
这时东虏兵越走越近,人说话的声音也听的很清楚,尤世功忍住巨痛,在原地盘腿坐了起来。
有两个女真人走近了,尤世功没有穿什么华丽的甲衣,披风也掉了,这两人只当他是一个寻常骑兵,两个女真人说笑着,一人拉着尤世功的头发,另一人挥舞手中的顺刀,刀锋掠过,两眼圆睁的尤世功的人头,就这么被斩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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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第九十九章 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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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吴文杰和周敦吉之后,韩旭带着自己的三个局的骑兵,赶赴沿浑河西岸奔赴沈阳的北军军中。
北军出动的有三个总兵,李秉诚和朱万良,姜弼,还有几位副将,十几员参将,二十多位游击和二百多员千总以上级别的武官,军队人数接近五万人,光是马匹就有好几千匹,从辽阳各处扫出来强拉的民夫也有过万人,大量的驴车和马车拉着军需跟随在大军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河岸走着,春风的河岸风景很好,浅浅的一层绿色笼罩着原本黑灰色的土地,碧绿的浑河水已经还在枯水季,河岸有不少地方十分狭窄,河水也并不深,最多到人的膝盖处,若到盛夏时涨水季节,河水就会变的汹涌奔腾,那时候想要过河就很困难了。
在袁应泰的严令下,以辽镇兵马为主的北军终于在辽阳城外集结完毕,城中尚有几万大军,包括袁应泰的亲军在内,但那些守备辽阳的基本力量,袁应泰已经尽撤辽阳外围守备,虽然后金兵并没有占据虎皮驿和奉集堡,但那边已经不再作为守备据点,这种尽撤藩篱的做法虽然可以集中兵力,但等于将辽阳城直接暴露在敌人兵锋之下,是最愚不可及的做法,但袁应泰就是这样做了。
好在袁应泰还知道沈阳的重要性,沈阳在则辽阳安,后金不可能放着沈阳坚城和几万明军在身后不管。沈阳若在,他们自然无法放开手脚来攻城,是以沈阳还是值得派出重兵去救援。
城中有数万守兵。城外有数万救兵,互为犄角,这样确实是最好的守备办法。
这个时候的明军尚有一定的野战能力和决心,若袁应泰早些做这样的决断,在后金兵出现时坚持守备奉集堡,早日派出援兵,勒令贺世贤等人在城中拒守。不得擅出浪战,待援兵到后屯守坚城之下。东虏师老无功后,城内城外的将领率精骑一起反击,斩获必定不小,如果战事是这样发展。以这个时候后金的国力和人力储备,根本经不过这样的败仗,那时明军可顺势收复宽甸和抚顺关一带,后金便又被困在边墙外的大山和从林里头,东事可以算是完结,以后无非就是不停的消耗战,最终在某个将领的手中完成捣巢一击。
可惜,袁应泰派出援兵太迟,对沈阳的战事几乎没有象样的部署。韩旭在策马骑行经过浑河岸边的时候,感觉心情也是无比沉重。
川军和浙军是前锋队伍,他们走的更快。队伍在北军前有半日到两个时辰左右的距离。这一点距离如果遇到战事,北军可以在半天内完成部署,和南军一起迎击敌人。
韩旭来的有些晚了,好在鲍承先替他遮掩,待傍晚时大军宿营,整个营地到处点亮灯笼之后。鲍承先与韩旭等人一并前往李秉诚的大帐议事。
这种军议,其实并无太大的意义。怎么打,打到何种程度是要暗箱操作的,军议上当然是慷慨激昂,无人会说出叫人抓住把柄的话,当然,话说之后,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
北军有近五万人,预计在明日午时左右赶到沈阳城外,南军赶到的时间会早一些,大军在河西行进,需要越过浑河才能赶到预定的战场,好在现在水枯,不少地方能徒步过河,而且在预定的过河点有不少木桥,大军过河并无问题。
李秉诚等人决定在白塔铺设定固守的守备点和依托点,民夫和军需物资就放在白塔铺,这里距离沈阳三十里不到的距离,做为援兵来说,主将的心思就很明显了。
如果坚决援沈,决心和后金兵决战,会战的依托点不能太远,纵然战事胶着或是战局不利,白塔铺这个点就太远了些。
只能说明,李秉诚等人根本无心参与决战!
在往中军大帐的途中,三三两两的士兵在营中闲逛着,四处营伍的灯火混杂紊乱,各营和帐篷之间留着的路途宽窄不一,规划十分不合理,后勤也十分混乱,有的营已经开饭,有的营还饿着肚子,普遍的情况是根本吃不到热食,只能吃自己带的干粮。
返回途中,不少帐篷还亮着灯,里头似乎有军士在赌钱,将领们自己聚会饮酒甚至赌搏,也是根本无人过问。
因为后勤的混乱和将领的不负责任,不少士兵根本没分到帐篷,他们就睡在路边,浑河的湿气侵袭过来,薄薄的被褥根本挡不住寒气,这些士兵挤成一团,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韩旭心中郁郁不欢,参观川军和浙兵营伍和军纪时的那些感觉涌上心头来,甚至是后世时的一些片断也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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