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的挽歌

“哎，你们现在算是赶上好时候了，这一拆迁，拿着拆迁款去市里买套房子，摇身一变，就变成城里人了，呵呵！”司机宛若个碎嘴子一样，也不管我接不接话，在前面自顾的嘀咕着：“当年我也是傻逼了，那年我家分宅基地，就分到了镇北那边，后来我嫌那边太荒凉，说啥也不干，去镇公社闹了两三个月，才换到了别的地方，现在一看，真是后悔了，我当初要是也把房子盖在镇北，现在这一拆迁，我还开鸡毛三蹦子啊！”
“呵呵！”我感觉这个司机挺逗，被一句话逗笑了。
司机见我笑了，也跟着笑了笑：“兄弟，你听没听说，大普在城北那边圈地，是打算干啥呀？”
“没有！”我摇了摇头，随后反问道：“你呢？你听说了吗？”
“我倒是听说了，但是外面的谣言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大普把牛万成拾了，要扩大饲料厂的经营规模，在城北盖分厂，也有人说他要在那里搞养殖，不过我觉得第三种说法比较可信，就是大普要在那里盖他家的祖坟，我跟你说，曾经有个风水先生说过，说我们镇北那里，当年是太白金星成仙的地方，属于龙兴之地……”
听着司机的一番话，我不禁哑然失笑，但也从侧面验证了，虽然上面已经有意向要在龙城搞旅游开发，但是消息还没有扩散开来，由此也可见，东哥选择在这个时间圈地，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否则等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地价还不知道得疯涨到什么地步呢。
十分钟之后，三蹦子开到了镇子中心，随后缓缓停在了一个大院子边上，司机对我点点头：“小伙子，到了！”
“多少钱啊？”
“给四块钱吧！”
“不用找了！”我掏出五块钱递给司机，推门就下车了。
司机看着手里的五块钱，笑了笑：“拆迁户是不一样哈，一块钱都不要了！”
“那必须的，现在我家院里一根草，都不止这个价！”我跟司机逗了一句，迈步就向院子那边走了过去，我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不算很大，临街的地方是一栋三层楼，从玻璃上上未揭掉的亚克力板来看，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饭店，此刻里面还有不少的人进进出出，看起来还挺热闹的。
院子正面靠左的地方有一个大铁门，门边挂着一个写有公司名称的铁牌子，院子后面是一排平房，墙上都带着油烟的痕迹，应该是饭店原来的仓库和厨房什么的，我一进院子，就看见东哥的帕萨特和大普的汉兰达，都停在里面，随后直接迈步，向主楼里走了进去。





混子的挽歌 第四三八其他势力的影子
我进了楼里之后，发现一楼的不少房间都空荡荡的，有的房间里还堆放着原来饭店的一些破桌椅板凳，也不知道是没来得及拾，还是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房间，在里面转了一圈之后，我直接迈步上了二楼，楼上的走廊里面站着不少人，都在一个房间门口排队，我正纳闷呢，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一回头，正好看见晋鹏在看着我傻笑：“你恢复的挺快啊，才一个多月，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一个月还短啊，我都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我指了一下走廊里的那些人，有点疑惑：“他们都是干嘛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都是来领征地款的，你是不知道，这些天都快把我们忙死了，东哥瘦的连啤酒肚都快没了！”
“这么多人，都是来领征地款的？”我再次看了看走廊里的十几个人：“咱们不是就要盖一个酒店么，东哥这是打算征多少地啊？”
晋鹏咧嘴一笑，递给了我一支烟：“要不怎么说累人呢！你别看来的人多，但是其没有多少地，这些人大多是镇北的农民，家家都在那边有点开荒地，这个一百平米、那个八十平米，可能十几个人加在一起，也就二亩地。”
“哦！”我了然的点了下头：“怎么样，征地还顺利吗？”
“勉强算是顺利吧，就像今天来领钱的这一批，咱们占用的都是他们家里的耕地，最多的一户，也就分了五千块钱，就这么点钱，他们闹不闹的也没啥意思，而且自从大普扳倒了牛万成之后，名声也起来了，一般人都不愿意触其锋芒，但也有不怕他的，主要是几户在镇北有房子的，这些人里面，有的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的，也有的是因为在那里住了半辈子，实在恋旧，死活不愿意搬的，幸亏你这阵子在养伤，算是躲开一劫，否则你要是去了，也得被他们烦死！”
听见晋鹏的抱怨，我笑了笑：“为什么呢？”
“这些事一句两句的，也没法跟你说清楚，总之征地那边，啥样的人都能遇见，花花事多了去了！现在你既然回来了，估计东哥早晚也得把你发配过去，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晋鹏说完了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出去买床了！”
“买床？”
“嗯，东哥和晋鹏他们，最近都太忙，也不想在镇子和饲料厂之间来回跑了，就让我把后院那几间平房拾一下，当做临时宿舍了！”
“哎，你买床的时候，帮我也买一套，还有行李什么的！”我想了想，也打算住在这里，因为东哥他们这一搬走，我自己留在饲料厂，也挺没意思的，最主要的是我如果自己住在厂子里，也没法面对小妍，最近这段时间，她每次见到我，就像不认识我一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感觉亏欠她，既然两个人见面也不舒服，那我索性就搬出来，也算是让她眼不见为净吧。
晋鹏听说我要买床，点点头：“这个东哥已经吩咐过了，给葫芦哥你们都安排了房间。”
“最近是不是有啥活啊？”我一听晋鹏这么说，本能的问了一句。
“操，这我哪知道啊！”
“不是，你成天给东哥开车，就没听到点小道消息啊？”
“要是说一点听不到，那是扯犊子，不过就算听到了，我也搞不懂啊，否则我不就成大哥了么！”晋鹏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有些时候，不去琢磨这些事，反而过的舒服，你说呢？”
“完犊子！这司机让你当的稀碎！”我斜了晋鹏一眼：“你忙去吧，我先去给东哥请个安，他在哪呢？”
晋鹏伸手，一指那些人排队的房间：“在里面呢，大普也在！”
我点了点头，转身就向那个房间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就看见东哥和大普两个人，一起坐在一个破桌子后面，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呢，他们俩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正用手里的计算器不断算着帐，应该是个会计，三人对面还站着几个农民打扮的人，应该是来领购地款的。
“你叫李长发，是吗？”东哥看着前面的一个人，核对了一下手里的单子。
“对！”
“一家一共三分地，七百三十块钱！”
“哎，这不对呀，当年我开荒的时候，找专业测量队测过，我家四分地，一点都不带差的！”李长发眨巴着眼睛，开口就犟了一句。
大普听完李长发的话，顿时被气笑了：“你可拉jb倒吧，把你家这点地卖了，都不够测量队来一趟的油钱，再说了，你那块地是开荒地，在法律上都不受保护，我愿意给你钱，已经算是照顾你了，懂不？别不知好歹昂，就三分地！”
“那不行，你别管我这地是咋来的，我就想问问，我那一分地是咋没的！”李长发伸手一拍桌子：“少给我二百一，肯定不好使！”
“行了，就这么点钱，吵吵啥呀。”东哥笑着劝了一句，扭头看着那个妇女：“张姐，给他拿一千！”
‘刷！’
叫张姐的女人闻言，直接在桌子上的一摞信封里，拿出一个递给了李长发，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一堆信封，装的全是钱。
“兄弟，你要这么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要不然这样，我家在城西还有三亩地，两千块钱一亩，也全卖给你们得了！”
“少jb扯淡，拿完钱抓紧走，来！下一个！”大普笑骂了一句之后，就要招呼下一个人，结果前面一个刚要走的人，看见李长发多拿了钱，转身也走了过去：“那个啥，我也记错了，我家不是八分地，是一亩……！”
就这样，大普又跟这个人掰扯了起来，我就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就已经被吵的脑子嗡嗡响了，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晋鹏说这些事比较麻烦，因为这些征地户，男的还好说，但是那些老娘们，你要是惹得她们不高兴，那是真打算挠人啊。
趁着大普和别人说话的空挡，东哥也得以清闲，拿起一只烟叼在了嘴里，我在旁边十分有眼力见的凑过去，给东哥把烟点燃了。
‘刷！’
东哥看见凑到近前的打火机，抬头看了看我，笑着把烟点燃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我笑了一下，随意的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这阵子我挺忙，也没顾得上看你们，怎么样，史一刚他们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我点点头：“基本上都没什么事了，已经能嫖.娼了。”
“没事就好，你们那次事办的，挺漂亮，呵呵！”东哥顿了一下：“最近这些天，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帮忙跑跑征地的事吧！”
“不是说征地的事归明杰么，我就不参与了吧！”我这句话半真半假，除了不愿意参与之外，我也觉得自己的伤刚好，想休息一段时间，玩一玩，放松放松。
“行，你要是不愿意去征地，就留在公司，没事帮我发发征地款什么的，这些天实在是太忙了！”
“……哎！”东哥这话一说，我顿时就后悔了，一想到我以后天天得跟李长发这种人打交道，还不如去征地呢，但是话已经说了，我也没办法反悔，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几乎天天都重复东哥的那个工作，而东哥则是乐得清闲，每天连人影都见不到，他一直跟我们说他在跟二哥一起跑征地的事，直到我连续两天在一个足疗店门口看见他的车之后，就再也不相信这种说法了，而大普看见东哥没影了，也把花熊打发了过来，自己出去躲清闲了，花熊这个人又对账目一窍不通，基本上就是坐在我边上喝着茶水、用手机看小说，以及呲着牙傻笑，而发钱这个活，全都落在了我和会计张姐的头上，我本想着让史一刚或者杨涛来帮帮我，结果这两个货，每天就跟葫芦哥厮混在一起，还有赵淮阳他们那些人，这群人成天出去吃喝嫖赌，连人影都摸不到。
一连忙了半个多月，那些卖地的散户送算打发的差不多了，我也跟着清闲了下来，几乎成天都没什么正事，人这一闲下来，日子也就变的无聊了，如果稍微修饰一下言辞的话，就是悠闲，那段时间连续下了十多天的小雨，开始的几天，我还跟葫芦哥他们去喝了几次酒，但是这些人最近练的，酒量越来越大，糖糖因为在饲料厂有工作，就跟小妍一起住在了厂子里，史一刚借着这个机会，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每天疯了似的一顿玩。
连续吐了两天之后，我也不喝酒了，就自己一个人在公司呆着，饿了就叫外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在睡觉，睡醒了就出去走走，或者去网吧玩游戏，忙碌了半年之后，此刻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心，生活虽然单调，但是倒也挺惬意的。
连续一星期的雨季过后，终于迎来了一个大晴天，而已经吃了一星期外卖的我，也打算出门，去好好吃顿饭，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了葫芦哥，正一个人在门口站着呢。
“哎，葫芦哥，你怎么还落单了呢？”我完全奔着聊闲的心态，走到了葫芦哥身边，随后向四周看了看：“你儿童团的那些小伙伴呢？”
葫芦哥看见我之后，笑了一下：“你来的正好，我还正要找你呢！”
“你找我干什么？我这人一身正气，既不嫖也不赌，跟你们不是一路人！”
“我找你有正事！”葫芦哥看了看四周，随后神神秘秘的揽住了我的肩膀：“你帮我个忙，去周桐家一趟！”
“去周桐家干什么？”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我发现他们这几个小孩，人还可以，虽然不了解他们的品质什么样，但平时帮着跑跑腿、办办事什么的，还是勉强能用的，不过他们毕竟是外人，咱们对他们的底细也不够了解，所以我就想，摸摸他们的底细，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其他势力的影子。”




混子的挽歌 第四三九放弃治疗（加更）
“其他势力？”听完葫芦哥的话，我皱了下眉：“你指的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葫芦哥摇了摇头，继续道：“正因为我不知道是谁，所以才应该更加谨慎，现在牛万成倒了，大普的地位已经提升了很大一截，所以很容易就会被那些新出生的小势力给盯上，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能排除会有几个野心很大的人，提前在咱们这边埋钉子，而且你别忘了，除了这些豺犬，安壤还有白松这只老虎在盯着咱们呢！”
我想了一下，感觉葫芦哥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于是点了点头：“你们几个都在一起话花天酒地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有没有问题，你没有察觉么？”
“如果他们真是别人安排进来的鬼，自然就不会这么轻易的露出马脚，而且我之所以一直带着他们往吃喝嫖赌的地方凑，就是因为这些地方，是最容易暴露一个人本性的地方。”葫芦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们观察我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他们！”
我有点意外的看着葫芦哥：“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呵呵，我还真没觉得我自己聪明，不过我既然同意了回来帮你大哥，那就得对他负责！”
“得！你可别跟我扯犊子了，说吧，我能干什么？”
葫芦哥一笑：“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已经告诉赵淮阳他们几个，明天正式来公司上班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家里拿行李呢，我已经安排史一刚和杨涛，分别去了大乐跟毛毛的家，一会我会去赵淮阳家。”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周桐家探底呗！”
“没错！到了之后你随机应变，只要简单套套话，证明这些人之前跟咱们说的那些话，不是在撒谎就可以了。”
“有意义吗？”我看着葫芦哥：“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这种事情，肯定早都安排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该看还是得看看，如果实在套不出来的，就算了，毕竟他们只是几个外围，只要不太可疑就行！”
“……行吧！”听完葫芦哥的话，我点了下头，把这件事应承了下来。
……
周桐不是龙城镇人，他家在隔壁镇，我按照葫芦哥给的地址，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才赶到了周桐家所在的村子，这个村子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四十户人家的样子。
‘吱嘎！’
我将车在村口停稳之后，把头探出窗外，看着远处两个坐在树下乘凉，朗朗吹牛b的老头：“大爷，你们聊啥呢。”
一个老头看着我：“八卦。”
“呦，你们这么大岁数，还整的挺时尚呢。”我呲牙一笑：“是明星八卦，还是政闻八卦啊？”
老头像是看傻逼一样的看了看我，幽幽开口：“太极八卦。”
“啊！”我被老头噎的语塞，讪笑着开口：“大爷，我打听一下，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周桐的！”
“周桐？你说的是周果树的儿子吧？”老头想了一下：“我们村就这一户姓周的，但我也不知道他家孩子叫啥！”
“那应该就是他了，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老头伸手，指着村子中间那条颠簸的土路：“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看见最穷的那户人家，就是老周家了！他们家没有墙，外面就插了几根树杈子，挺好找的！”
“行，谢谢了啊！”我跟老头道了声谢之后，开车就向村子里面扎了进去。
顺着那条路没走多远，我还没来得及找房子，一眼就看见了周桐，他此刻正蹲在一个院子门口，跟指路那个老头说的一样，周桐家里还真是挺穷的，只有两间墙壁干裂，并且有些摇摇欲坠的土胚房，外面四周用树枝围起了一圈篱笆，充当着院墙，守护着这个残破不堪的家。
‘吱嘎！’
我点了一脚刹车，直接把车刹在了院子门口，周桐看见面前停了一台车，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我在车里也看清了他，周桐不知是生病了还是没休息好，看起来眼圈红红的，就像刚哭完一样，我拉上手刹，直接推门下车。
周桐看见我推门下车，顿时一愣：“飞哥，你怎么过来了？”
“啊，咱们公司在这边有个牧草和杂粮的站点，我过来处理点事，正好听葫芦哥说你家也在这边，就想着，顺路把你接回公司去！”说完在路上想好的说辞以后，我笑了笑：“怎么样，东西拾完了吗？”
“嗯，拾完了，我这就去拿！”周桐看见我，有点拘谨的站起了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五一包的白红梅，看样子是想给我上烟，但是他扫了一眼自己的烟盒，脸红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回去。
“怎么着，舍不得啊！”我看见周桐的样子，被逗笑了。
“不是，就是烟不好，怕你看不上！”周桐憨厚的一笑，抽出一根烟递给了我。
“我这人不挑剔，对我来说，什么烟都一样！”我自己点燃了烟，想了想：“我记着，你不抽烟呀？”
“呵呵，昨天刚学的！”周桐说着就要转身：“飞哥，你稍等一下啊，我这就去拿东西，咱们马上走！”
“没事，不着急！对了，你家屋里有水吗？我车里没水了，开了一路车，我嗓子都要冒烟了。”我说着话，伸手指了一下院子：“正好也想歇会脚，方便吗？”
周桐扭头看了看自己家的院子，抬手指向了前面的方向：“你如果想休息，那咱们就去前院我发小家吧，他家肃静！”
“不用，在你家就行，我主要是渴了，想喝口水！”我一看周桐遮遮掩掩的表情，也不顾他的阻拦，迈步就走进了院子里。
“哎，飞哥……”周桐一看我进了院子，顿时快步跟在了后面。
走到他们家的几间土房面前，我发现周桐家里是真的挺穷的，除了两间房子，连个小仓房都没有，平时生火用的木柴什么的，就随意的摆放在门前，半掩的房门之内，房间里面的地面也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盖房子的时候没有平整过，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孩儿他妈，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今天，想跟你商量一下！”
听见房间内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身边的周桐，也涨的脸色通红，里面说话的两个人，应该就是他的父母了。
“咳咳……你说！”周桐母亲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的应了一句。
“要不，咱们别治疗了。”
“……行！”
“如果你这个病能治好，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但是你已经是晚期了，癌症这个病，就没有治好过的，咱们家的条件，如果继续化疗下去，就得出去借钱，但是现在就算是借，我都借不到了……”周桐父亲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哽咽着无法做声了。
“没事，我能理解！”周桐母亲的声音没什么波动，很平静的开口：“我知道你不是个自私的人，也能理解你做的这个选择，我这个病拖累了你们爷俩这么久，是我对不起你们！”
“你别这么说，是我没出息！”
“不怪你，是我命不好！”
“唉……”
听着父母在房内的对话，周桐脸上全是眼泪，我这才知道，原来他的红眼圈，真是哭出来的。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以后，周桐父亲再次开口：“以后，咱们就保守治疗吧，我看电视上和报纸上也经常报道，有用偏方治好癌症的，或许在你身上，也会有奇迹出现呢！”
“……算了，我这病什么样，我心里也清楚，就别花冤枉钱买药了，只是我这一病，把桐桐坑了。”
“他是咱们的儿子，这是他的命！”
“桐桐那孩子这么善良，为什么会摊上我这么个妈呢！”周桐母亲应了一声，传出了微弱的抽泣声。
听见周桐父母的对话之后，我不知怎么的，也感觉有点压抑，随后也不进门了，而是拍了一下周桐的胳膊：“你跟我出来！”
“哎！”周桐抹了一把眼泪，跟在了我后面。
到了门口以后，我拉开车门，直接在包里拿出了一万多块钱，递给了周桐：“我的能力有限，所以有些事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这钱你先拿着，先给你妈治病，等回到市里，我再给你取一万！”
“飞哥，这…”周桐看着我手里的钱，一脸呆滞。
“拿着吧，什么事情都没有人命重要！”
周桐看着我，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些钱你借给了我，万一等你将来急用钱的时候，我可能还不上。”
“你感觉我这个身份，真到了急用钱的时候，两万块钱会有用吗？”我对周桐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胳膊：“去吧，跟家里人说完了以后，拿上行李，咱们回龙城！”
周桐站在原地，沉默了四五秒钟之后，使劲攥了一下手里的钱，跟我对视着：“飞哥，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跟你的接触更是不多，我知道这钱我不该拿，但是我家里，是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我给你，你就拿着吧，我平时赚的钱也不多，如果说帮你母亲治病，那是天方夜谭，但是既然遇见了，就算我尽一点绵薄之力吧！”我想了想：“等以后有什么赚钱的活，我会优先介绍给你！”
‘刷！’
周桐听完我的话，腰一弯，直接对我鞠了一躬：“哥，等我妈的病治好了，这钱我肯定还你！”
“行啊！”我看见周桐认真的样子，随意的摆了下手：“行了，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