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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妄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Lryan
顾文熙笑着说:“姜竣。”
霍敏奔出去,跑出门口就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掏心挖肺的难过。
霍敏跌跌撞撞跑到街上,将那个热闹的花园甩在身后。姜竣的信息很快传来:别难过,我会给你解释。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霍敏有一种直觉,答案就在他伸手就可触及的地方。家里、手机、身边的朋友,随便什么人都知道。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只认姜竣,只要他俩过得好。恋爱谈了一年,他连姜竣的过去、姜竣的朋友圈、姜竣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无所知。他从不问,姜竣从不说。他傻傻地拿着手机,以为抓住了风筝的线,泡在了幸福的糖水里。结果呢,他全然被蒙在鼓里,他和顾文熙是什么关系,他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他要把这些都搞清楚!
他打车直奔回家,一路上都紧张地攥着手。他害怕,他害怕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姜竣,他害怕看到姜竣可怕的一面。他害怕,这个每天相拥醒来的枕边人,暴露出他残酷丑陋的模样。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但他不知道他想什么。一想起这些,他就浑身发抖,冷得彻骨。
他奔回家,把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床下、衣柜里、书房、浴室,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连墙壁上的画框背后都找了。除了平时姜竣喜爱的藏、就是粉丝送的礼物,夹杂着他搬过来后两人加的零零碎碎,摊了一地。什么都没有。这个时候,他的雷达敏感度调动到最高,每件衣服的衣领、口袋、他不熟悉的领带和没什么记忆的配饰,他挨个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连一根头发都不多。
姜竣干净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霍敏颓然地坐在一地废墟中,捂住了脸庞。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叮的一声,一把钥匙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霍敏睁开眼,转过头看,那是一把房子的钥匙。一把海边别墅的钥匙。他疯了一般地爬起来,抢过钥匙往外跑。姜竣海边的房子,姜竣的家!所有不对的地方都连起来了,他半夜模糊的轻喃、深沉不明意味的眼神、提及过往的欲言又止、骤然的失踪……所有的秘密都被他藏在了他海边的家里——那个曾喝止他不要窥探的黑屋子里。
他不敢开车,大半夜的,困顿的出租车司机按照他的指令往海边开。他只去过一次,模糊记得那个房子的地址。上一次去,他幸福得几乎触摸了爱情;这一次去,却是剥落它丑陋的真相。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此。
车持续开了三个多小时,他们才来到海港。这一路,走错无数条街,迷路无数次,劲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一到海边,司机就抛下他走了。霍敏独自循着记忆沿着海边走,夜里星光闪烁,远处灯塔发着光,一艘艘停泊的船只像一只只眼睛。海水翻涌,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潮汐涌上海滩,如一只巨大的兽蚕食吞没所有。霍敏心惊胆战地沿着木栈道走,四周没有一个人,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但冥冥中有一股勇气催着他、命令着他,就要知道真相了!





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_第49章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来到姜竣家的红房子前。房子伫立在花园里,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窗里没有一丝光,他手发抖地插入钥匙打开大门。房门密码他输入姜竣生日开了,门一开,所有电控设备启动,整栋房子骤然灯火通明。他遮了一下眼睛,发现不知不觉眼角已经湿了。
他直接往二楼尽头那个上了密码锁的房间去,来到门前,他才发觉自己不知道密码。他输入姜竣的生日,没开,输入自己的生日,还是没开。手心出汗,鬼使神差的,他打开手机,百度了一下顾文熙的资料,输入对方生日,门咔嚓一声,应声而开。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来不及哭,房间的一切已经将他震慑当场。
全是照片,顾文熙的照片,成年后的照片、小时候的照片、少年时的照片,一张张挂满了房间。无数张顾文熙的脸,笑的、不笑的、蹙眉的、深思的、拉琴的、被老师手把手教导的、游乐园举着棉花糖的、学校操场上奔跑的身影、教室间隙偷拍的侧脸……每个年龄每个瞬间,挂在绳线上,夹在夹子上,贴在墙壁上,有些贴满了又覆盖了一层,积年累月重重黏上去,还有不少是他们的合照,搂着肩膀、偷吻脸颊、清晨的睡脸、大大笑容的大头贴,毕业隔着许多人的人头剪下来黏在了一起……少年时代的爱情,身临其境的展现,他被无数张笑脸窒息地包围,哭出了声。
他终于明白,他和少年时候的顾文熙是多么的像,眼睛、笑容,宛如就是另一个自己。
这是一间暗房,姜竣不知道在这里摩挲过多少张他的照片,不知道在这里暗自神伤过多久。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这个真相,是如此的残酷!
房间里空空如也,唯有长桌上一只旧录音机,旁边几盘磁带。他不自觉地按开播放。
时光仿佛穿越回十几年前,十五岁的姜竣少年稚嫩的声音——
二零零四年八月十五日,熙熙,我在海边等了你两天,你没有来。我要走了,妈要带我出国。我不想走,她把我的琴摔了、游戏机扔了、把你送给我的磁带、玩偶都丢到垃圾箱,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哭着求她留下小咪,它是你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可是她不带它走。她把它关在笼子里,丢下车去。车越走越远,小咪在笼子里叫,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在!你为什么扔下我走了!我在海边等了你两天,整整两天,从白天到晚上,你为什么不来!顾文熙,我恨你——
少年沙哑的吼声,伴着哽咽,霍敏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出来。姜竣在里面哭,他在外面哭,他从不知道姜竣的声音会如此单纯、柔软、赤裸,他面对他,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
二零零五年四月十四日,文熙,我在韩国了,这里的饭很难吃,每天都是重复的训练,我快熬不下去了。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妈不知道。她在四处打听我,我多么害怕被她抓回去。我多么想回家……可是回去后,你还在吗?你在哪里……
压抑的喘息,憋在喉咙里,泣不成声。
二零零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欢快的声音)我觉得我已经好了。烧了四十多天,都没有让我倒下。我比以前更坚强了。今天平安夜,下了大雪,宿舍里的同事都出去庆祝了。我觉得我走这条路没有错,我不会回去的。如果有一天我的照片放到纽约时代广场的屏幕上,你看到,会后悔吗?(笑)
二零零七年八月十五日,三年了,你没有回来。我想我已经快忘记你了。我坚持了那么久,你为什么看不到我?我已经是队里的主唱了,我做到了、强大了,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为什么没有回来?早上吃饭的时候,我想起我们约定二十六岁的时候去洱海看看,可是我们还没去看,就已经分开了。我忽然一下子哭了,我好想回家,我买了机票过了安检,到了登机口,最后还是出来了。公司的人骂了我一顿,我多想回去,你知道吗?
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在房间里,霍敏一抖,哭得在墙角抱住了自己。
二零零八年十月十日,你回来了,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想我是该放手了。你过得很好,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该放心了。
沉默,录音机里嘈杂的背景,没有人声。就在霍敏以为这盘磁带已经转到尽头的时候,姜竣的吼声骤然响起——
顾文熙,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走了就不要回来!
你给我滚——
伴随着桌椅板凳都被推倒的声音,霍敏发着抖,磁带咔嚓一声转到尽头,房间里寂静无声。
他放进另一盘磁带,继续放。
二零一零年五月八日,我回来了,国内的一切都很陌生。家里的房子没有了,学校改建,少年宫已经不学生了。我拜访了以前的老师,他都不认得我了。国内我没有经纪公司,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很多人催我回国发展。我想,我是该考虑一下了。我累了。
二零一一年八月十五日,今天我在海边呆了一天,你没有来。下了很大的雨,和那天一样,晚上我忽然醒了,梦到你在那里等我。我骑车奔过去,雨水浇了我一脸,才发现你没有来。我只是做了个梦,文熙,你回来吧……我求你了,你回来吧……
二零一二年六月二十日,你回来了,感觉像做梦一样。早上醒来看到你、抱着你,真是不可思议。我不敢睡,害怕一睡着你就不见了。冰箱贴上你画了一朵太阳花,我加了日期,如果每天都像今天这样,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二零一四年八月十五日,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戒指我本来想丢了,最后还是没舍得,不过以后也不会再戴了。戴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我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切,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我不会再回来了。文熙,再见,永远都别再见了。
磁带还在转动,但已经没有人声。背景里呲啦呲啦的响声,一直转到最后,沉默。
还有最后一盘,霍敏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进去。
录音机里跳出一把清脆的少年音:
hi,姜竣!我的小宝贝,我的大帅哥,先送你一个吻,muamuamua~
今天是你十五岁生日,首先呢,祝你生日快乐!作为你最漂亮最可爱最善解人意的老婆,我花了三个中午的时间为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怎么样,我很够意思吧~
三个中午都没有睡哎,我真是太伟大了,感动死呜呜。
那么,生日礼物到底是什么呢?登登登登(婚礼进行曲),那就是!由你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最善解人意的老婆为你献唱一曲!开不开心?
好吧,废话不多说,我妈要进来啦~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
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
我的情意总是情意就洋溢眼底
……
少年饱含幸福的歌声响起,甜到腻的嗓音,还没有彻底变声,却十分有感情。歌声响起的瞬间,霍敏的眼泪就刷刷掉了下来。
还有谁,像他一样,彻头彻尾变成一个傻瓜。
顾文熙唱完歌,给自己吧唧吧唧鼓掌。
姜竣,我爱你。你的十五岁是属于我的,二十五岁也是我的,三十五岁也是我的,四十五岁还是我的,一直到我们老了,头发白了,牙齿掉了,五十五岁、六十五岁、七十五岁、一百零五岁,都是我的,明白了吗?
霍敏哭得痛彻心肺,是那样的委屈,那样的难过,在房间里呜咽不止。
磁带转啊转,一直到以为到了尽头了,十五岁的姜竣在最后应了一声:嗯。
霍敏突然痛哭出声。
最后一根线崩断,他崩溃了。
这一年来的甜蜜时光,都是假的。不是姜竣背叛了他,是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他仅仅作为另一个人的替身,在他失意的时候,聊以慰藉。他曾经触手可及的爱情,被宠爱到极致的甜蜜,以为获得的幸福,过往的一切全部被推翻。他送他的歌、他带他去看的电影、海边、学校,玩的游戏,走过的路,皆是另一个人的痕迹。抛去这些之后,他给了他什么呢?他算什么呢?
一个欺骗的谎言。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了。
第19章 分手




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_第50章
大雨滂沱,清晨风吹得很冷,雨点砸在海面上溅起一串串水花。这样的大雨里撑不起伞,木栈道上湿漉漉上,沙滩砸出一个又一个水坑,连螃蟹都不躲在下面了。霍敏被淋得睁不开眼,身体像被劈开一样,撕扯着血肉般疼。远处海面雾蒙蒙的,堤岸上的灯塔也雾蒙蒙的,海水呼啸翻涌着冲上岸来,拍打在礁石上。哗一声,哗又一声。他从头到脚淋得湿透,抬起头,雨水滑落脸庞,这样的痛苦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他想象那天,姜竣也是这样。十五岁的少年,满怀希望跑到海边,笃定他一定会来。下起暴雨,他撑着伞,海水涌上来,风云诡谲,雨水吹了伞,浇在脸上。他没有来。甚至有点太宰治的叛逆、颓废,他和他要跳到海里去。他们约好一起到海里去。但,他没来。他甚至没给他一个答案,以至于姜竣将这份执念存留了十年。
什么都没有。
他残酷地想象着姜竣的过往,甚至给他们加了一点传奇悲剧的色。姜竣说不开心的时候就去海边逛逛,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汹涌的人潮中他认定他、将他拖上车、载他去海边,将口红涂在他唇上,从那时候开始就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一点一滴地侵入他的心。
从一开始他就在骗他,从一开始他就没爱过他,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呢?他不知道他会疼的吗?他还傻傻地以为,终于有个人是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了,终于不再是这世上多余的一个。
之后和他约会,带他看电影、去学校,唱歌给他,还有在海边家里的温存、在父亲面前护着他……他不能再想下去了,每想一个画面都是对过往的推翻,每一次怦然、每一次心动、每一次震撼和感动,亲吻、拥抱、缠绵……都是假的。他甚至找不出姜竣真心对他的地方,哪一次呢。他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了。
他第一次这样深地去爱一个人,却落得这样的结果。他想不通。眼前每个细节都是属于别人的,他自己的呢?他甚至怀疑自己不存在,他或许就是别人的替身。不,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太可怕了。
他仰起脸庞,任雨水浇打下来,经历着抽筋剥皮的痛苦。
霍敏,醒醒吧,拜托你,清醒一点吧。顾文熙在姜竣心里是什么重量,你能够和他相比吗?少年时代的爱情,十几年的纠缠,就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没分干净。到此为止,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被爱的人欺骗了,你会选择原谅还是离开?
生活没有给他选择,一个耳光扇过来,他只有接受。
——姜竣,我们分手吧。
他冒着雨,眼睛都被淋得睁不开,打下这句话发了出去。
一切都结束了……
姜竣的信息紧跟着追了进来:你在哪里?
站那别动,我过来接你。
我还在外面,你先回来,回来我们好好谈。
姜竣连发了三条信息,霍敏没理,把手机关机了。
浑身的力卸下来,他累极了。他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姜竣那边还有很多他的东西,他要在他回来之前全部搬走。他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太累了,在沙发上裹着毯子闭上眼睛,始终有一颗心提着,惶惶不安。他仿佛坠入唐明玉没来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在家,保姆偷懒跑了,雷雨交加,他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
太害怕了,害怕到恐惧活在这世上。
不知不觉睡着,半醒半睡间,听到外面有人争执。伴随着开门声,他突然醒了过来,懵然间来不及反应,一闪身躲在了沙发后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姜竣打开门进来,沉声对后面的人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顾文熙砰地一下坐在沙发上,霍敏心里一惊,吓得打了个颤。
“我想要什么,你不明白吗?”
“你觉得有可能吗?文熙,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姜竣,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了?你宁愿守着一个替身,也不要我?”
“他不是!”姜竣压低声音吼。
“姜竣,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从十五岁开始,你眨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你想什么。你想要我,你迫不及待想要我。就算是我走了,就算是这些年我没回来,就算是我们分分合合了十几年,你的骨头里也只会有一种声音——那就是想要我。”
姜竣痛苦地别开脸。
“现在我给你。我不走了,姜竣,我回国发展。每个星期你来机场接我,我们一起去吃学校外面那家热干面。我要加很多很多辣,把你碗里的花生都挑出来吃。还有琴房、教室,教室外面的银杏树,我要老师都帮我们留下了。闲的时候,我们就到湖边遛弯,看白鹭飞到芦苇荡里,小咪在宠物店门口晒太阳,蔷薇花长了一大片一大片,我们就在那买一栋房子。我去市场买菜,你做饭,没有演出的时候就泡在家里看剧,好不好?姜竣,我买了这边的房子买了这边的车,我决定不走了,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看。好不好,姜竣,给我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顾文熙说着说着哽咽地跪了下来,扒着男人的衣裳。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少年时代的爱情,只有一次的使用期,过去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兜兜转转,唯有这个人扎根心底,即便过尽千帆,见过世界的浩瀚,品过人生的百态,在光怪陆离中修得一身刀枪不入,唯有少年时的那点情意,最击垮人心。
“别再说了……”姜竣痛苦地闭上眼睛。
霍敏不自觉又掉眼泪,慢慢挪到了窗帘后面。
“我们约好二十六岁的时候去洱海看看,我们都还没有去,这些年,我们去过的地方多不胜数。在瑞士坐过好几个小时的火车,挤在不知道是哪的脏乱的火车站,被人骗,钱都没了,只能去广场拉琴。还有那次,在三藩市遭遇枪战,你把我护在怀里,我们险些一起死了。我们去过这么多地方,只有洱海没有去……”
“别再说了!”
“那时候,常常想,我们就海边租一个房子,那里家家有狗,户户有花。天井里放一张摇椅,下雨了雨水沿着屋檐流下来,淌成一条河。有只小土狗趴在溪石底下,淋得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安静、平和地过一辈子……”
“你别再说了!”姜竣骤然吼了一声。
顾文熙不再说了。房间里寂静无声。
霍敏泪流满面,背上全是汗粘着冰凉的玻璃,如同一只壁虎,讽刺又可笑地趴在窗上,一动也不敢动。
成人之后,我们往身上戴枷锁,变得冷漠疏离。如今,靠着过去的那点回忆一点一点剥落,剥落周身的外壳,剥落出单纯柔软的少年时代,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中间夹杂了多少深沉悲凉的感情,又怎么能说清楚呢?
姜竣和顾文熙都在落泪,姜竣竭力镇静下来,叫过顾文熙:“过来。”
顾文熙无声哭着走过去,人一过去,落进男人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霍敏发着抖躲在窗帘后面,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等两人进浴室清洗的时候,他什么都顾不得,仓惶地逃出那间屋子跑了出去。
街上人来人往,他头发湿着,穿着睡衣,趿着拖鞋,落魄地穿越在人流中。他一面走一面哭,路过一个广告牌,该死的还是姜竣的海报,他坐在座椅上,没忍住,放声大哭。过往的人都在看他,他擦了眼泪,起来走,走不了几步,又哭。真是又惨又可笑的一晚。
唐明玉窝在霍家铭怀里看电视,两人手握着手,老夫老妻似的。相处久了,就像左手握右手,连吵架都少了。门铃响起,唐明玉推他:“去开门。”
老男人往下看他一眼,这家伙都要躺到他腿上了。唐明玉好笑道:“快点,我给你削苹果。”
霍家铭把人放在沙发上,先拿了个抱枕垫着,再托着头放好,让他躺得舒舒服服,这才起身去开门。
“电视别给我换。”
“哦。”唐明玉远远地应了一声,从手撕鬼子换到了娱乐频道。
门打开,霍家铭一愣。霍敏沉默地走了进来。
老男人拧起眉头,唐明玉问:“谁呀?”




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_第51章
没人回答他,只有一身狼狈,哭肿了眼睛的霍敏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像遭了场洗劫一样。唐明玉一惊,从沙发上起来。两位家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上楼,目瞪口呆地看到门被甩上,目瞪口呆地听到楼上悲惨的哭嚎。
霍家铭一怒,就要往楼上去。唐明玉扯住他:“别,别去。”
“你听他在上面嚎!”
“你别急啊,先问问什么事再说。”唐明玉沉思着,拉着霍家铭坐下。楼上哭了一会,渐渐止住了,没了声息。霍家铭心烦意乱,气得把电视关了。唐明玉往楼上看了一眼,没理,转到厨房做饭去了。
“你还要不要吃?”
“气都气饱了。”
“那我给孩子了。”
唐明玉端着餐盘上去,敲了敲门,柔声道:“敏敏,我做了你爱吃的糯米饭。不管发生什么,先吃饭好不好?”
里面没人应,他叫了两声,只好放在门口下楼了。
一个晚上,房里都没有动静。两个家长躺在床上讨论起来:“你说怎么回事?”
“不知道。”
“工作不顺?受委屈了?还是发生什么大事?”
霍家铭沉默不语。
唐明玉低声道:“他从来不哭的。”
老男人心里就像被剜了一样难受,翻身彻底不理他了。
唐明玉拍拍他的背,倚靠在男人肩头,没说话。
霍敏哭累了就睡了,没什么大事。倒是两位家长熬了一宿,谁也没敢闭眼。凌晨四点了,霍家铭还没睡着。想抽烟,被闭着眼睛的唐明玉摸索着掐了。实在憋得狠了,干脆不睡了起来遛狗。金毛生了一窝宝宝,送了邻居和公司的人几只,留下一个小宝宝。病恹恹的,唐明玉养得细,每天变着花样的喂。霍家铭先去看了小的,又去看大的,牵到院外溜了一趟。
花园很久没修剪了,他回来又操着剪刀咔嚓掉那些残枝。墙根底下种了几株辣椒、扁豆,他拿它们当宝似的,天热了浇水,天凉了又扎上大棚。那天下雨,雨水打得菜叶抬不起头,全蔫了,他给它们挨个绑了一条竹竿支撑,又在顶上加了瓦,雨水顺着瓦片都流到了出水口。小园子不用请人,自己就拾得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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