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沧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磨教觉主
是国家存亡重要,还是司徒晟的个人名誉重要;是天下百姓重要,还是千秋青史重要?这种选择题没有人能帮司徒晟回答,保国家,保百姓,他就可能在史书之上成为违逆君父的昏聩之人,他的所为在后世子孙的眼中或许就是个夺父权势的叛逆之事。
前世之时,刘汉亡于曹魏,而曹魏覆灭于司马。李世民杀兄囚父,李唐又出了多少谋逆的王族子孙?就算司徒晟将来胜过北蛮,胜过栖香,大靖依然可能因为这场所谓的“夺/权”而被后世效仿,导致灭亡,那么这个时候,司徒晟要如何选择?!
是放弃对北蛮的战争,选择妥协于老皇帝,选择以较为平静的方法处理江南之事,还是放弃自己的名声和加快司徒家天下的灭亡,来选择现在百姓的安乐和对外族的胜利?!
司徒晟闭目良久,这才对江源缓缓说道:“我一向不喜腐儒,也觉得儒家一些话语过于迂腐,可是孟子有一句话却是振聋发聩,让我深深信服——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清远,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没有选择我其他的几个兄弟,而是选择了投效我这个连王爷都不是,一无所有的落魄皇子吗?我还记得你说过,你要代天下百姓谢谢我,因为我不考虑自身的利益得失,为了黄河两岸的难民杀了奸商,开仓放粮,不惜触怒父皇也要保全百姓之命。既然我当时一无所有,都能做到这些事情,为什么现在成为了当朝太子,就要心存畏惧,缚手缚脚呢?”
“司徒晟是个太子,却不是什么神灵,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千岁爷,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连高皇帝也不是什么上天之子,不过是一个乱世奋起的农人。司徒家之所以坐了帝王之位,是因为司徒家曾经拯救了乱世之中的百姓万民,而不是让天下间的芸芸苍生为了司徒家的一点小小名利,就要受苦受难,痛苦不堪!”
“北伐北蛮,是为了国仇,是为了家仇,可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有北蛮一天中原百姓就不得安生,难以保全性命,子民就不能将货物运送至西域甚至更远的西方,换取金钱,使得国富民强。只要战胜了北蛮,牢牢地吞下了北蛮,那么无论将来有谁来坐这个皇帝的位置,都能给中原万民留下生路,给国家带来富裕和强盛。是不是我司徒家的子孙又有何妨?这天下就从没有不衰的王朝,这天下又岂是我司徒家一家的天下?!”
“不能没有北伐,百姓也不能再受奸臣之苦,至于我司徒晟一个人的声誉和我司徒姓一家的富贵权势,又怎能比得上万千黎庶的安康?子民子民,他们就如同我亲子一般,又怎么能因为我个人的得失,害了这么多人陷入苦难?!”
司徒晟的声音很是平静,可是平静之中却透露着异常坚定的信念。他直视着江源的双眼,目光清澈到底,没有一丝遮掩,所有话语完全发自心声,让江源震撼不已。
“江南的探子不能动,东南的军队受控于父皇之手,只能防备,不能信任,他们不出来搅局就不错了,指望他们还真是笑话。至于父皇那里……我会暂时稳住他的,既然忍无可忍,就不需要再忍了,父皇既然病重,那么就好生歇着吧!江南之地那么多的官员既然已经作出如此肮脏之事,就绝对不能姑息,若是因为害怕事情闹大就继续姑息他们,那么到得最后,只会被他们毁了整个大靖的天下,害死无数的平民。”
司徒晟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做大事之人,该下定决心的时候就一定不能犹豫,“江南一案需要动用赵、魏、齐三地之兵来解决,具体的手令我自己来想办法。清远,你先透些露风声让他们先集结起来吧,最晚年后,你们就要开拔东南之地,不得延误!”
“是,臣领命!”江源深深施了一礼,心中不知作何念为好。他敬佩的主公为了江南万民在自毁名声,可是他却只能让主公继续这样做下去……
江源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他只是以最深的敬慕和恭敬施了一礼,他自然会支持司徒晟的选择,只是他本以为他们会是明君贤臣,可是史书上可能会将他们说成昏君酷吏了吧。
司徒晟拍了拍江源的肩膀,江源明白他的所思所想,他又岂会不明白江源的心思?依照江源的性子,他怕是曾经想过他自己发矫诏调发三国之军,雷霆间平息江南一案,杀死所有江南的世家和勋贵,将江南势力的头目尽数覆灭。
到时候就算老皇帝打算秋后算账,也最多不过将发出矫诏的江源自己论罪处斩而已,司徒晟和北伐大事都可以保全。甚至如果江源侥幸提前逃走,躲避起来,说不定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月华是公主,因此他的老小最多被贬为庶民,绝对不会死,江源是想到了这一步才会硬要司徒晟入书房谈话的。就算东宫之人再可信也不行,江源绝不能给他们留下司徒晟为了自己的名誉让属下去送死的印象!
这样的“替罪羊”只有江源能够做,这个沉重的“黑锅”只有江源能背,也只有江源才会往哪里想!司徒晟很清楚,这满朝文武,除了能够说出“为生民立命,开万世之太平”的江源,谁还敢性命都不要,也要保住关乎万民之命的北伐……
可是江南之事现在已经不只有世家勋贵而已了,如果不全部慢慢地审理清楚,那么必将留下难解的后患。与其只治表象,还给大靖留下无穷后患,倒不如干干脆脆,一下子解决的好。江源既然不怕留下“酷吏奸臣”之名而死,难道他司徒晟还不如自己的妹夫,不敢担当一个“昏君”的名声吗?
老皇帝对世家勋贵的袒护不但惹恼了司徒晟,更惹恼了江源,他一心想打造出一个盛世来,老皇帝却撑着病体在那边不断地拖后腿,早有这般的韧劲,何不用于建设大靖啊?该努力的时候满脑子的不合时宜,该歇着的时候又卖力地拖人下水,这样的君主根本不配掌握江山!
见到江源离开,司徒晟靠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了半晌。
他本想装作父子和睦的样子挺过老皇帝最后的日子的。老皇帝那副中风的病体反正也没多久了,听太医的话说因为老皇帝服用了太多的补药,虚不受补,反而亏损了身体,虽然一时看起来力充沛,不过也支撑不了几年了。可是没有想到,世事如棋,变幻莫测啊,不是他想要怎么做就能够怎么做的……
父慈子孝……呵呵,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初老皇帝选择重用他,是因为不相信他其他的儿子们,那个已经衰老的君主根本没把他司徒晟当成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将他当成一枚优秀的棋子而已。
现在呢?老皇帝又开始防备起他了,因为处处想要平衡,竟然抬起顺王来和他抗争,甚至为了压住他,不让他掌握更多的权势而处处护着世家和勋贵的势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过去他能够忍耐下来,是因为他觉得顺王司徒晖不过是个不堪大用的跳梁小丑,世家勋贵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现在这几股力量已经要脱离他的掌控,甚至将要毁掉整个国家了,这让他怎么继续忍耐?
父皇,你既然重病在身,那么朝政大局也好,整个天下也好,都请就让出来吧,现在已经不是你为所欲为的时代了!
不是他不想孝顺,也不是他要违逆人伦,是因为社稷为重,君主为末,既然社稷将倾,那么君主也该退位让贤了吧!司徒晟决不允许老皇帝一人害死天下的黎民!
回到京城,刚刚休整了两天就到了除夕佳节的宫宴。
往常的除夕宫宴不过就是皇帝和嫔妃皇子们汇聚在一起的普通家宴而已,可是今年的宫宴有所不同,据说老皇帝神好转,已经能够离开病床,会见大臣了,他兴奋之下就决定了要在除夕大宴群臣。这一场宫宴被摆在了乾清宫之中,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无论文武都要来乾清宫赴宴。
江源在那里暗自冷笑,什么大宴群臣啊,不过是老皇帝认为前一段时间,他病体沉重,卧病在床无法理政,太子殿下司徒晟监国以后权势大涨,拉拢了不少朝廷大臣,现如今,朝中群臣怕是只知道有太子不知道有皇帝了。
为了彰显一下他还是天下共主,还是所有大臣应该效忠的对象,充分地显示一下存在感,这位老皇帝才刻意弄出这么个宫宴来的。刚刚病情好转就这么折腾……还真是作死啊!
这老皇帝还真是有些记吃不记打,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是又想要找司徒晟的麻烦?想当着群臣下他的面子,来彰显自己这个皇父的实力?靠着踩着自己的儿子来立威,这位老皇帝还真是有出息,有本事你踩着北蛮国上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除夕的宫宴还是得去参加的。月华可以带着他们的孩子与去柳太子妃那里或者江皇后那边,可是他却是一定要去乾清宫参加那无聊的宫宴的。
说来乾清宫这里正是一年多前冬至宫变的地点,那时千钧一发的场景仿若还在眼前,可是现在某位老皇帝却又大张旗鼓地在那里摆上了宫宴,他难道都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吗?还是不到特定场景就记不起来呢?江源坏笑着换上了侯爵的服饰,骑着他那匹踏雪乌骓进宫去了。
除夕宫宴排场很大,也是,为了彰显威仪,老皇帝怎么会胡乱凑合呢?和去年那场冬至宫宴的热锅不同,这一次的除夕宫宴总算是看出了宫中御厨的水平了。
那磁盘中的“雪婴儿”,以田鸡剥皮去内脏后,裹着豆粉煎贴而成,银白如雪,形似婴孩。
这“通花软牛肠”,先将羊骨髓加以辅料灌入牛肠之中,再用羊油细细烹制,味道别具一格,令人印象深刻。
香酥苹果清热解毒,金乳酥点清甜可口,光明虾炙鲜美无比,羊皮花丝堪称一绝……
老皇帝真是下了大本钱,这些致的菜肴不是在御膳房里面做的,而是在乾清宫旁边重新安置了厨房,现做现上的,否则等到端上来的时候早就失了原本的滋味,哪里还有这么美味?配着温好的陈酿御酒,可不是如同脱离了凡俗,登临了仙境一般?
此时此刻能在京城之中扎下根来的高位官员多数都是聪明人,这场宫宴的含义他们就是猜都猜出来了,看着满面红光,坐在最高位置上的老皇帝,再看看委委屈屈,只能与顺王并排坐着的太子殿下,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就真是傻子了。
可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谁还敢搀和进这种事里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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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前面大、二、五三名皇子的心腹用血的事实告诉了他们,搀和进皇家权力之争是要出人命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各种靠谱的太子殿下,谁还愿意搅合进去呢?还是趁早还是多远一点吧,得溅上一身血……
☆、第七十二章 乾清宫教坊舞霓裳宫宴会皇室遭祸殃
这个年头,除了世家和勋贵两股势力身在局中,难以逃脱之外,其他人早就学的聪明了。
这几年之中,风云变幻,大浪淘沙,经过波折磨难还能继续屹立在朝堂之上的,都是一些老油条中的老油条,个个都是狐狸成,装聪明未必会,装傻就个顶个都是高手高高手。
一见宴席已经摆上来,所有的官员们都老老实实拿起了筷子,端着酒杯,张嘴开吃,每个人就如同足足好几年没吃过饱饭一样,大口大口地嚼着美食,一杯一杯地喝着美酒,连相互之间的耳语都没有,一时间整个乾清宫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源身为兵部的官员,下首不远的位置上还坐着不少的武官,这些武官比起对面的那些文官还要过分,不少人连筷子都不拿了,两手抱着个羊腿,直接就开嚼,如此这样,两只手外加一张嘴便都被食物占住了,除了哼唧哼唧的吞咽声,一点儿搭茬的意思都没有。
也不能说宫宴的冷淡,这满场群臣吃的倒是很火热嘛,可是乾清宫的气氛都快冷得掉渣了。
宴会说白了确实是吃饭,可有谁见过大家在宴会上只顾着吃饭,一句话都不说的?连个敬酒的都没有,这算是宴会吗?就这么冷场下去,弄得老皇帝都不知道是不是要他硬着头皮说话了。
朕难得出场主持一次宫宴,你们这群糟心的臣子就顾着吃是怎么回事啊?也没个出来问候一下朕的吗?你们这还算是忠臣吗?
顺王司徒晖实在没办法了,要说在座众人之中,他是最盼着老皇帝能够树立威望,狠狠打压最近越来越强势的司徒晟的。这种迫切的希望甚至比老皇帝自己都要强烈!老皇帝就算失去了权势,依旧是天下名义上的主人,依旧能够荣华富贵直到死亡。可是自己呢?
如果司徒晟真的完全掌控了朝政,那么他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司徒晖很确定,如果他成为了天下共主,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些兄弟的,那么推己及人,司徒晟怕是也不会放过自己吧。
所以他一定要抱紧老皇帝的大腿,要保全老皇帝的权势,这样自己才有翻盘的机会,才不会时刻担心未来那些生不如死的痛苦。
司徒晖回过头,忙向旁边站着伺候的乾清宫小太监嘱咐了一通,让他从教坊司那边召来一些官家女子来表演歌舞,至少先活跃一下气氛吧。那小太监连忙快步走出宫殿,不多时就唤进来一波教坊女子来,服装光鲜,容貌绮丽,正是女人最美好的时候。
靖朝的教坊与其说是训练舞乐的地方,倒不如说是官办的高级青楼外加其培训机构。
这里面的人大致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官府从民间招揽而来的优秀艺人或者是宫中退休的宫女、嬷嬷。这些人中性别不论,又男又女甚至还有太监,平时只管培训教坊之中的弟子,教授他们舞乐才艺,管理教坊的日常工作等等的事物。
其中那些优秀的艺人虽然也会演出,但是一般只会给王公大臣们表演,相当于非常高级的卖艺,处于古代的表演工作者。
这一部分的人虽然未必都是清白的,可是也确实只是卖艺而已,他们也有官面上的背景保护,不怕官员以外的人来纠缠,工钱也很不错,老了也不用担心无人供养,倒算是比较好的工作了。
而另一部分人可就没那么纯洁了,她们都为女性,身份为官奴,也就是犯下罪行的官员们的家属被官府判刑充入教坊司的。
当然,这些人也是会受到专门的舞乐演艺方面的培训的,也需要时常进行个表演什么的。但是她们平日里也要在专门的地方接待顾客,迎来送往,甚至不许赎买,说白了就是官妓。只要有身份又有钱的人就能把她们各种……
靖朝律法之中有专门的规定,有官爵的人不准去风月场所,但却允许去教坊玩乐,因此不少自命风流的官员常会呼朋唤友前去教坊,倒是让教坊之中川流不息,常常接待官府中人。这些罪臣的家眷比起风尘女子自然更符合那些自以为是的官员胃口,也难怪众人只要一提教坊司就会露出暧昧的笑容。
教坊之中第一类人到底只是其中的少数而已,若只是小型的表演还成,宫宴这种大型的表演就不能只有这类人在了,否则难影响表演的规模。所以在这一波表演的人里面也有一些官奴,她们不论身份如何,都排列在一起等待着向皇帝和群臣献舞。
既然有宴会岂能没有歌舞表演?在座的所有人都打起了神,也不再低着头大吃大喝了,全都抬起头来打算看看这群教坊女子要表演什么。
顺王一看殿内气氛有所缓和,连忙命令教坊司开始表演,准备借着歌舞打消刚才的那股尴尬,好给老皇帝打压司徒晟的发言预热气氛。
歌舞一起,编钟丝弦齐鸣,江源持着手中的酒杯,颇有兴趣地看着场下的表演。这可是正宗的古代舞乐表演,过去他就只能看个壁画的图形或者文章上的描述而已,哪里能比得上现场版的好看?这样的舞乐表演可是和现代的那些仿古演出完全不同的,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特殊韵味,越看越觉得雅致入髄,虽然不如烈焰那般火热,却如泉水一般清新而悠扬。
江源旁边坐着的是江岩,见他看舞蹈看得入神,就和他轻声耳语了几句,“清远,你看没看到最前面的那两个女子?”
江源不以为意,随意瞄了两眼。当先的那两名女子都画着桃花妆容,从眼角透出一丝格外的妩媚。这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唇若涂漆,肤若凝脂,确实是美人。正所谓指若葱根白素净,耳着东海明月珰,腰若流纨不堪握,头上倭堕玳瑁光。正是千娇百媚,柔弱入骨的教坊司女子,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她们两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吗?”江源除了看出这两人长得挺漂亮的,就没看出来别的不对来。
“我就知道你晓得,你这人忒古板了一些,从不去教坊之类的地方,连戏都不看,怎会知道这两人是谁?你看左边那人,她原本是江南甄家的嫡三女,名唤甄珍珠的便是。右边那个,则是世家杨家的嫡长女,名唤杨貂蝉的。呵呵,当日玉娥,今入教坊,你看其他人的脸色有多好看啊。”江岩坏笑着说道。
他不说江源还没有注意,一入教坊,女子还哪里能守得住名誉啊,江源不认识也就罢了,在座可是有不少人都认识这两名女子,这些人立时脸色都有点儿不好看。
江南甄家可是因为宫变才被抄家灭族的,而世家杨家是牵扯到了顺王这才倒了霉的,在群臣心中,这两家都因为与皇家有关,这才倒了大霉的,这时见到他们两家的嫡出姑娘被充作官妓在宫宴上为人献舞,做这等卑微之事,不少心思稍微活动起来的人又把心神给按了回去,这夺嫡之路实在是太辛苦了,他们可玩不起……
江源在心中窃笑,这一场舞乐真是表演的好啊,这不,立刻就将所有人不该有的心思都给吓回去了,看这气氛比起刚才来说还要冷上三分,他倒要看看老皇帝过一会儿怎么去树威,且看有没有人理他……
司徒晖一看场面变得更加冷清,不由得皱了皱眉,转头再一看那排头的两个女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顺王爷出了名的喜欢胡搞乱来,自己家里还养着戏子呢,教坊中的女子就没有他不认识的。杨家的那个杨貂蝉还是他原配王妃的亲侄女,还没入教坊的时候他就见过,至于那个甄珍珠,咳咳,他还在教坊和她喝过小酒呢。既然了解了她们的身份,怎能不明白群臣的想法?
一见气氛已经挽救不回来了,司徒晖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刚刚那个小太监一眼。
那个小太监被他这么一瞪,立刻就畏畏缩缩地退到一边的角落里了,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想是怕得很了。
司徒晖也不怎么在意,这个内侍他从来就没见过,估计是刚刚调入乾清宫没多久的,难怪这么不会办事,搞砸了他的计划。现在是宫宴的时候,他不能做什么,等回头的,他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事的奴才不可!
看到歌舞表演的气氛这么冷淡,负责管理教坊司的老太监也是一阵尴尬。一段舞蹈之后,他连忙换下了这些跳舞的女子,又换了一拨人来表演舞乐,可是众位官们只要看到舞乐就会自然而然想起刚才排头那两人的身世,哪怕再怎么绝伦的舞蹈,他们也没有兴致观看。
老太监没办法了,只得换上来一些百戏之人来进行表演,虽然百戏不够庄重,上不得台面,可是为了扭转氛围,他也只能让百戏之人上来反转局势了。这百戏大概就是现在的杂技,还包括了一些魔术、角抵、幻术、游戏之类的表演形式,相比起代表礼仪的舞乐,百戏显然在靖朝地位低微,不过可看性却是不错。
这时候的百戏,多是表演一些吞刀、履火之类的技艺,一向是怎么惊险,怎么刺激,就怎么来。因为是来宫里面表演,所以用真刀真枪显然是不行的,那吞刀表演所用的刀子其实是用木头做的,只是在上面刷了层银漆,看着闪闪发亮罢了。
那表演的艺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从一个女子手中接过木刀,双手握着足有尺长的直刃木刀,昂头张口将刀子抵在齿间,就这么直挺挺地把刀子往咽喉里面插。这等表演看着十分惊险,谁也不敢发出声音,直到他将刀子的刀柄都塞进了嘴里,周围的群臣才齐声喝叫好,大殿之中的气氛立时变得热烈欢腾。
似乎是看到所有的人都被那吞刀的百戏艺人给吸引住了,刚刚那个躲在角落的小太监又靠近了顺王的那一侧,就好像是被场中的百戏所吸引了一样。周围的高声喝完全盖过了他的脚步声,他慢慢地前行着,距离顺王越来越近,直到来到近前的时候,他猛然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的刀刃看起来是刷着银漆的木头做成的,可是他猛地握住木刃用力一拔,就像拔出刀鞘一样,将那木刃形制的外壳拔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真正的锋利刀刃。这个太监竟然趁着叫进教坊司的功夫,偷渡进来一把外表看起来和木刀完全一样的真刀来!
那个小太监实在是太紧张了,他才不过十五六岁而已,入宫以前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里做过什么危险的事情?别说杀人了,他连鸡都没杀过,行刺之前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要动手了,他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他吞咽着口中的唾沫,感受着自己如同雷鸣一般的心跳,无论怎么呼吸都觉得气息不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狠狠咬了下舌尖,借着疼痛的感觉勉强稳定了一下心神,打算刺出这一刀!
大概是因为他太过紧张所以弄出了声响吧,竟然被他身旁的另一个太监发现了不对之处,一见他拿出了一把匕首来,那太监吓得不轻,连忙高声喊道:“顺王殿下,小心!”
虽然说“小心”这两个字喊出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再加上前面的“顺王殿下”这四个字可就慢多了,最麻烦的是一般人听到小心,第一反应往往不是躲避,而是下意识的左右观察情况,所以顺王司徒晖刚反应出不对来,刀子都快捅到他身上了。
也算他上过战场,反应还算灵敏,及时的向右侧一躲,总算是避过了要害,这一刀没有刺中他的后心,而是深深扎进了他的左肩。
司徒晖忍耐不住,大声痛呼一声,左肩那里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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