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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沧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磨教觉主
他们到底抱着侥幸心理,自己这个部族虽然都是当年的叛将判兵后裔,但好歹都有靖人的血统,也算得上同胞吧。而且薛进还曾经在青鲤湖反水,狠狠坑了北蛮族一把,这也算得上投名状了。靖军就算不把他们当自己人,总也不至于把他们都杀了。投降至少可以保命,所以他们也就束手就擒了。
三下五除二就把薛进大营的情况平定了下来,张大海这个闲不住的人又带着大军杀向了北蛮族的大营。不过这一回他显然出手慢了一些,眼看着薛进和北蛮族的军队都被杀败了,步兵们也不甘示弱,直接就冲向了北蛮族的大营,早在张大海领兵过去之前就把北蛮族的大营给围了起来。
张大海还不服气,可是到底没有办法。军功这玩意就是先到先得,他总不能闹内讧给外人看吧,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步兵们抄了北蛮军的大营。他心里还打着小算盘,都说北蛮族的人心气高傲,而且桀骜不驯,步兵去抄大营肯定会和里面的北蛮族人发生冲突,万一这群步兵压不下去,他不就可以跟着进去大战一场了嘛……
他想得要多美有多美,可是事实和他的想象完全是两回事。北蛮族确实桀骜不驯,也确实打算动手来着,可是还没等他们真的反抗,留在部族之中的奴隶们就提前动手和他们杀作一团。
备受欺凌的异族奴隶本来就恨着北蛮族人,更可况整个冬天他们竟然被当做牲畜宰杀折磨。死了的人死无全尸,活着的人备受煎熬,这让他们早就忍耐不住了。如果不是因为几次反抗都被北蛮族坑了,他们早就想要和北蛮族大决战了。
异族奴隶的数量极多,就算在冬季死伤惨重,数目上也要多余北蛮族的族人,有了他们的加入,靖军步卒们不吹灰之力就将所有的北蛮族人镇/压下来,一个个捆了起来丢到了地上躺着。
如果说在其他的时候,靖军攻破大营,占据了北蛮国,异族就算不和靖军拼命,也会视之为敌人。可是现在,他们沦落成了北蛮族的奴隶,饱经风霜,苦难不堪,杀进大营的靖军俨然成为了他们的救星,完全是将他们从最深切的痛苦之中解救了出来,受到了他们发自内心的欢迎。
江源和司徒晟赶到北蛮大营寨门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司徒晟轻轻摇了摇头,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当知道北蛮族以人为食,大量屠杀异族人的时候,他叹息地说道:“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北蛮族非败于大靖,其亡于自身矣。如此族类,岂能长存?非大靖亡其族,上苍不赦尔。”
皇帝陛下摇头离开了,江源也跟着走了,只留下张大海和步军统领在这里做尾的工作。
因为异族奴隶们将靖军当成了救星,懂事听话,老实不反抗,所以他们干脆将这些奴隶们先迁出了大营,打算先处理好这些人之后再处理不好拾的北蛮族人。这些异族人也听话,毫不犹豫地跟着靖军的人们扯出了大营,老老实实接受编,接着步卒们的安排。
这些奴隶们虽然听令,但是到底有几十万人,而且有不少人身体不好,更有病得很重的,处理起来相当麻烦。哪怕所有的重骑兵和步兵们一起上阵,也忙碌了好久才将他们迁出大营做了妥善的安排。
正是因为要处理异族之事,所以所有的靖军都在北蛮大营外面忙碌着,大营里面倒是没有人留守。反正那些北蛮人都已经被捆上了,所有的武器也已经和其他金银财富一起拾好带走了,就连马匹和牛羊都已经被靖军带离了大营,只余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家伙在大营里面,就算想反都反不了。
就在张大海他们将其他事务都处理完毕,打算进入大营处理那些北蛮族人的时候,这座营寨背后依靠着的山体竟然发生了崩塌。数千斤的落石和泥土一起倾泻而下,不断有土石随着山壁上放射状的裂缝坠下。
随着山石的坠落,在山缝之中还不断有泉水流出,夹杂着泥沙滚滚而下。说是泥水,其实泉水并不太多,大部分坠下的物体是黄土和石块。由于泥水粘稠,这些石块没有沉下去,而是悬浮在泥水之中,随着流淌的泥土奔流而来,呈扇形冲击而来,直接就将营寨里面的帐篷冲垮了,更是将那些捆起来根本来不及逃走的北蛮人压在了里面。
山石崩塌,泥土飞下,就连地面都震动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天灾猛然袭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靖军的将领们反应算是迅速的了,他们连忙指挥着士兵们远离山体,带着那些异族奴隶们躲得越远越好,至于被埋在泥沙石块下面的北蛮人,谁会去管他们的死活呢?
也是靖军们反应迅速,撤离地也快,再加上这一场山体滑坡和泥石流波及的面积到底有限,这才让靖军没有受到损伤。他们躲得远远地,看着那如同土地倾泻而下的场面,吓得面无人色,天地之威,比起一切人造的场景还要惊人,那崩塌而下的足有数千斤的落石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比万炮齐鸣还要令人恐惧。
这场声势浩大的泥石流来的突然,消失的却十分缓慢,足足过去了几个时辰才平息下来,几乎将半个北蛮族大营都掩埋了起来。所有的北蛮族帐篷都被冲垮了,一半以上的北蛮族人都被活埋在了山石泥土的下面,余下的人虽然没被活埋,情况也不容乐观,不是断胳膊短腿,就是砸破了脑袋,更有被飞石活活压死的。
在这场天灾之中,留在营寨之中的北蛮族人竟然瞬间减员了一半人,剩下的那一半也个个带伤,情况惨淡。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时候受了重伤和直接死掉完全没有区别,估计能存活下来的北蛮族人能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就很不错了。
那些刚刚归顺的异族人也就罢了,在场的靖军全数惊呆了,张大海他们这些将领的头脑之中更是不停回放着司徒晟刚刚的话语——“非大靖亡其族,上苍不赦尔。”
皇帝陛下刚刚说上苍不宽赦北蛮族,北蛮族就被泥土石块压在下面死了一大半的人,这世上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再回想起刚刚江源离开之前留下的一个略显不屑和怜悯的眼神,难道兵部尚书大人已经提前预示到北蛮族的下场了?
再联想起司徒晟乃是天帝转世的传言……现在如果有人站在他们面前讲天帝转世这种话完全不可信,司徒晟只不过有一些乌鸦嘴而已,估计在场的人完全不会相信,还会揍他一顿。什么乌鸦嘴能有这么夸张的威力啊?这分明就是言出法随嘛!
没过多久他们还会到右贤王被雷劈了的讯息,再联想起司徒晟和江源下令不许庞亮他们在雨天追入草原的事情,江源雷神转世的故事大概又要传扬开了。
十几万京畿大营军士,从旁辅助并随队带路的月氏族人,再加上刚刚被俘虏的这些北蛮国人,足足有上百万人目击了这两个“神迹”。大概关于天帝和天尊的神话故事是止不住了,不但野史,就连正史之上都会记录下来,永久的传唱下去……
对此觉得很麻烦很无语的,大概只剩下江源自己了吧……
☆、第一百二十章 劝陛下理想永不失上皇崩天下成一统(正文完)
北蛮之大败,大靖谋算有之,北蛮作死有之,天意有之,运气有之,科学也有之。
为什么江源上奏司徒晟不允许靖军追入草原呢?因为他早就算到这些北蛮骑兵要被雷劈,如果靖军追过去同样要被劈,只不过他没想到北蛮这么倒霉,一劈就被劈死了右贤王,而且这些信仰处于原始状态的北蛮人太过服帖了,不过喊着口号被雷劈就瞬间老实了,非常出乎预料。
在江源前世的时候,有人说中原之地没有什么纯粹的教派信仰而言,似乎所有的宗教哪怕国内原产的宗教,只要以发展起来百分之一千要变味儿。佛教就是最好的例子,和当初在天竺的时候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其余的宗教就更别提了,没有一个能维持传统的。
不止如此,似乎国人们也深谙临时抱佛脚之道,若说信,他们似乎还真信,若说不信,他们比谁都不信。对于绝大多数的国人而言,信仰宗教?那是什么玩意?似乎从古到今,国人们都是不信的居多,信的人太少太少了。
道理很简单,在这片土地之上,只从尧舜时期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原始的神话存在了,国人崇拜的对象从来就不是永不出现的神佛,而是宗庙,而是祖先,就连对天地的信仰都被丢到了一边。别说普通百姓,就是皇帝皇族,世家勋贵,积年的耕读世家也是这样做的,除了心不安的,有所求的,几乎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所以江源显然理解不了北蛮骑兵为什么投降的那么快,就连当年齐王被劈导致的投降都让他有些恍惚。齐军投降还能推说是他们本身就是靖朝民众,失去了首领,所以服帖的比较快。而北蛮人因为原始信仰和信心被击碎所以瞬间投降?那是什么鬼?
理解是理解不了,不过这个结果他倒是猜到了一些。既然早就猜到谁冲到草原谁就会被雷劈,那么他自然会拦住自己这方的骑兵们。他也怕被劈之后靖军内部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啊……
雷雨的时候,于空旷之地,怎么躲避雷电?
几乎所有人都会瞬间回答,打伞?!可惜这个答案不对,在空旷的地方打伞和站在树下避雨是一个道理,被劈的几率瞬间增大不知道多少倍,所以要防止雷电绝对不能打伞。
在雷雨之时想要躲避雷电要禁止打伞,不要大步奔跑,不要挤在一起,尽量放低身形,在打雷的时候蹲下/身去,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要避开流水、暗河出口之类的地方,也要避开金属矿藏所在的地脉。虽然不是说这样就能绝对避开雷劈,至少把几率降到了最低,总比怎么劈怎么死要强。
可惜,这些条目北蛮人没有一个做到的。
他们倒是没有打伞,可是骑在了马上,相较于周围的平原地带而言要高出许多,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标志,吸引着雷电劈过来一样。而且骑在马上,马匹又在不停飞奔,不被雷电劈着还好,一旦劈到绝对会要了人命。
雷电伤人靠的是什么?靠的是电位差。大地是导电的,同样也是有电阻的,所以行人就具有跨步电压。如果是跑步,那么步伐就比较大,跨步电压也就大,受到的雷电伤害也就更大,反而小步行走可以避被雷电瞬间击毙。为什么都是被雷劈,有的死了有的活了呢?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骑着马走,马的一步要比人大的多了,可想而知这些骑兵被劈的有多惨了,更何况他们站得很近,被劈了一个就会导致一连串被伤到,这才导致不过几个雷电就劈死了几十个,上百个人的惨状。
而还得他们被劈的最惨的原因,一是因为他们当时正沿着河流奔跑,河流本身导电,就好像一条露天的导线一样,吸引着雷电的到来。另一个原因则是那条河流的河床位置,正是一条金属矿脉的所在地,有着比河流更强烈的吸引雷电的作用。
当时他们不是觉得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有些奇怪吗?原因就在于此。这地方是一条距离地表非常近的铁矿矿脉,站在那里简直就像挥舞着手呼唤着雷电去劈他们一样……
江源发现这一点还是在前几天靠近北蛮国人驻地的时候,考察地形的时候看到的。那条河的两岸到处都是被雷电烧焦的焦灼痕迹,周围的所有矮树全都被雷电批过,就算这里是平原,无遮无拦也太夸张了一些,所以他稍一注意就发现了地底的奥秘,这才能隐秘地坑了北蛮族一把。





红楼之沧海横流 红楼之沧海横流_分节阅读_112
至于那掩埋了北蛮族大部分人口的泥石流,只能说是天灾*的联合产物,还真怪不了靖军,完全是北蛮人自己作的。虽然江源还在心里面暗笑是因为皇帝陛下的乌鸦嘴诅咒了这些北蛮族人,可是究其根本,还是他们自己的错。
泥石流也好,山体滑坡也好,固然有连降暴雨的原因,但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植被被破坏,导致的水土流失。而植被是怎么被破坏的?还不是因为右贤王那个家伙出的主意?
为了躲避薛进的连番偷袭,右贤王出的什么主意?他要求军队依山建营,先不说背靠着泥石流的山体导致的凄惨结果,建营寨是需要围栏的,围栏就需要木料,木料从何而来呢?北蛮族人选择了就地解决,也就是从背后的山上直接砍伐。
要知道北蛮人不但需要营寨的围栏,还需要牲畜的圈栏,这都需要数量庞大的木料作为支撑,那么他们砍伐了多少树?完全难以计算。
不止如此,右贤王觉得密林容易藏兵,为了防止薛进的军队偷偷上山,从头顶袭击大营,他还要求北蛮族士兵大量砍伐山上的树木,必须做到没有寸木遮挡视线。这下好了,树木全部被砍伐,傻子都知道结果如何。
随后,右贤王想出个主意,想要水淹薛进骑兵,所以打算筑堤坝拦截河水,制造山洪。那处河水的源头距离他扎营之地其实没有多远,绕山路当然要走很久,如果翻山的话,直线距离也不过十几里而已。那么修筑堤坝所用的土石从哪里出?右贤王的想法当然是就地解决了。
那处源头本身没有裸/露于地表的岩石层,那一处河流的河床上也只是有一些泥沙,没有坚硬的石块,所以修筑堤坝所用的石头都需要从附近的山上挖掘出来填放在那里。作为附近石块最多的一座山,北蛮族驻地背后的那座山峰显然也没有被放过,反而被挖掘得更加厉害,导致山上坑坑洼洼,不知多少泥土暴露在雨水的冲刷下,也不知这样挖掘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山体松弛。
可以说,没有砍伐树木,没有被挖掘石块,说不定就没有这场泥石流了,甚至没有那场人造山洪造成的地表和山体的震动,说不定都能除掉这一场恐怖的灾难。只能说右贤王作的一手好死,坑害了自己,也坑死了北蛮族的人们。*大于天灾啊……
当然,就凭这些北蛮人对异族的残暴屠杀,他们的人性就已经丧失了,也必然别想得到什么好结果。这一场天灾,倒像是上天代替皇帝陛下和靖军们惩罚了北蛮族,相信不明道理的北蛮人就算活了下来也会视靖人为神灵,再也不敢闹事了。
泥石流也好,雷劈之事也好,除了让北蛮族心惊胆寒,让靖军多流传几段天帝天尊的传说,更大的意义在于帮助了江源说服司徒晟让工部更大地投入对自然科学的研究。
如果雷电可以预料,如果砍伐树木就能解释天灾的形成,那么是不是研究了科学就能躲避很多灾难?至少能够提出解决的方法吧?
火/药的诞生使得靖军的战斗力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几乎不吹灰之力就将西域和北蛮的大军打得魂飞魄散,领先了整个世界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它的出现纯粹来自于一场偶然的碰撞,那么一旦其他的国家也有人碰巧发现了这种物质呢?或者他们发现了比火/药更加厉害的东西了呢?
方涵出使西域,不但带回了西域的消息,更带来了关于欧洲,关于非洲,关于中亚,甚至是印度等等地区的消息,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国家,有这么多的人口,全部加起来怕是要比大靖的人口还要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会重复一些偶然的情况呢?
司徒晟是个明君,他明白一旦发生了这种情况,或者火/药的配方泄露出去的结果。当初江源当做小故事讲给司徒烨司徒灿听的龟兔赛跑的故事他也听到过,细细想来,深以为然。
司徒晟从不讳疾忌医,也相当理解江源的思想,和其他一心巩固皇权的皇帝不一样,司徒晟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才能有利于国家,有利于民众,这样的明君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些年来他看到了因为科技的进步而提升的国力和军力,看到了百姓享受到的便利和变得更好的生活,又怎么会阻止发展科学呢?
江源对于天灾的解释避了司徒晟在吹捧之中可能旺盛起来的自信心,也不会让他如那位倒霉的右贤王一样登上神坛再也下不来了。他希望他的主公能够永远睿智,而不是毁于一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能够一世维持着明君贤臣的佳话。
这或许很难,因为一个人的心智和思想都会随着时间的变换而变化,但是江源相信自己能够遏制住自己不必要的自大,也能够成功的说服劝谏司徒晟。只有失去了目标的人才会陷落于安然自得,他们的目标还远远没有达到,要将大靖发展的最强,甚至无可超越,也不是短短数十年就能达成的。他们有一生的时间追逐这个梦想,不会陷于毁灭之中的。
而且从小就被江源培养起来的司徒烨如果不出差错也能够成长为一位不属于其父的明君,再加上司徒烨儿子的这一代他同样也能够插手培养,那么靖朝三代不出差错就足够打造出一个强大的国家,一个经得起考验的政策了。
一个王朝,想要让其变得万世可期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但是要让它给后世作出榜样,使得一代更比一代强却是能够达成的。
江源笑了笑,他所求实在太大,他的理想也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但是他相信,只要继续努力下去,总有一天这个国家,这个民族都能够站在世界顶端,能够代替他完成他的理想!
北伐尾的事情显然就不需要司徒晟这位皇帝陛下和江源这位兵部尚书大人来具体负责了,那些战败的北蛮民众一部分会负责在北蛮草原上替大靖放牧,更多的则会被带回中原,充作奴隶。大靖会在他们的劳作下变得更加富强,而他们也会在劳作之中融入大靖,从历史上彻底消失。
江源和司徒晟在大军的簇拥下回到了京城,接受着万民的欢呼和迎接。而在他们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则到了宫中的消息——太上皇不成了……
长期陷入昏厥的太上皇猛然清醒了过来,而且胃口大增,一餐使用了两碗米饭,神矍铄,面色红润,竟像是康复了一样。可是无论是太上皇,还是负责给他治疗的御医们都很清楚,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他的寿数不超过一天了。
司徒晟和江源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有抖落就进入了皇宫之中,身为儿子和女婿,他们要见太上皇最后一面,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制度上,他们必须这么做!
太上皇还是住在乾清宫,走入他住着的寝殿,里面满是药物的苦涩气味,显得腐朽而阴沉。
太上皇躺在榻上,身后垫着几个枕头,将后背支撑了起来,双目有神地望着走进来的司徒晟和江源,神情没有了往日的厌恶,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不堪。他似乎有话要对司徒晟说,赶走了伺候在侧的宫女和太监,似乎也想让江源出去,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见到寝殿之中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这位衰老的走到人生尽头的帝王开口说道:“北伐结果如何?”
司徒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恭敬,也没有喜悦,甚至连哀伤都没有,他只是严肃地看着面前这位血缘上的父亲,轻描淡写地说道:“胜了,北蛮国已经成为了过去,草原甚至大漠都是大靖的了。”
太上皇脸颊抽搐了一下,腮边的肌肉都一阵痉挛,他似乎想要笑,又似乎想要哭,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做出这两种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是吗?”
是吗?一个人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想要的不是对方的应和,只是在询问自己的心灵而已,太上皇的内心已经知道所有的答案了,他说不出是不甘还是兴奋,那复杂的情感难以用任何词汇来形容,所以到了最后他只能沉默下去,换了另一个话题。
“忠顺王和他的子孙会如何?勇王廉王的子孙会如何?义忠郡王又会怎样?”他张了张嘴,最终磕磕绊绊地问出了这几句话。
司徒晟依旧严肃,他的话语很直接,没有任何妥协和更改的可能,“忠顺王谋逆,朕会将他和他的子孙贬为平民,放逐到漠北。勇王廉王已死,他们的子孙会永驻边疆,不得离开边境。至于义忠郡王,既然他没有过错,那么自然会在京城安然度日,如果他的子孙成器,也会成为国之栋梁。”
太上皇推出忠顺王的时候就没打算他能有个好结果,无论如何谋逆之事都死有余辜,不是处死就是被病死,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可是他显然没有想到司徒晟会放过忠顺王的子孙,更没想到他会放过义忠郡王一家。他本以为司徒晟是个铁血冷酷,没有情感的帝王,满心只有权谋,不将任何感情放在眼中,就和他一样,可是结果却让他震惊。
“朕错了……”老皇帝昂起头来,大声笑了出来,可是那笑容之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欢快怅然之意,只有这纠结、痛苦和懊恼,“朕竟然错了!”
他突兀地停住了笑声,神经质地把目光从司徒晟身上移开,猛然盯住了江源的眼睛,“江尚书,江爱卿,朕有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一直得不到答案,时到今日,朕希望江爱卿能够回答朕的疑问。”
“陛下请问,微臣但有所知,言必尽实,不敢不答。”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面对着毫无威胁的老皇帝,江源依旧摆出了恭谨的态度,言语不露丝毫破绽,只是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此时的心情和司徒晟没有不同,都只有严肃而已。
太上皇用手撑了一下身体,挣扎着摆出了一个高傲的架势,问道:“朕想问,当时朕五子俱在,有嫡有长,有贤有能,为何身为新科状元的你会选择朕这位三子辅佐?你难道不知从龙之功不可轻取?难道不知夺嫡之争的艰难险阻?为何老三能够让你归心?”
开始的时候还三子,后来连老三都冒出来了,可想而知太上皇此时心情的纠结和心中的疑虑。
江源并没有因为司徒晟在身边就避讳,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说道:“为什么不选当今陛下辅佐呢?”他微微一笑,问道:“太上皇陛下,臣只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见到太上皇点头,江源低声问道:“不知对于您而言,皇帝之位是什么呢?是至高无上,是权势滔天,是万民敬仰,还是奢侈富贵?”
太上皇怔住了,他没想到江源问出的是这样一个问题,他皱着眉头没有回答,总觉得无论回答什么都会被绕进去,这些给出的答案似乎都不那么正确,可是这些却都是他的心声。
江源笑了笑,既然没有等到答案,他就借着说道:“臣明白,您内心深处是怨恨着微臣的。当初点微臣为状元的是您,让微臣身具官位的是您,让江家复兴的是您……若说您对微臣有知遇之恩也是不为过的,那么为什么微臣没有投效于您,也没有投效您看中的子嗣,而是效忠了当初遭您厌恶,没有爵位权势的三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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