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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我们和离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街凉茶
七娘身边只带了从府里选的贴身丫鬟,以及老夫人留下来的心腹。
那小丫鬟满以为七娘是真疯了,在别院里乍一看到衣冠齐整的七娘还狠狠地愣了一番。却说七娘下了马车,站在府外的马府管事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当即笑容僵在脸上,一旁的小厮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道:“管事,刘大人的贺礼……”
“……夫人,夫人怎么来了?”管事喃喃道。
“您胡说什么呢?夫人不是好好地呆在府里吗?”小厮一面觉得管事是老眼昏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是一个雍容美貌的妇人,他正纳闷这是哪家的夫人,前来贺寿竟孤身前来,管事已脸色一白,道:“别废话了,上头没有说夫人今天也会回府……你赶紧去禀报一声。”
七娘掩了掩唇,侧首对丫鬟与嬷嬷道:“等会儿到了府里,不得与姨娘说话,不得递东西给姨娘,不得靠近姨娘。最好保持二十步距离。如果有必要,最要连眼神都不要交汇。若是哪个不听我的,非要往姨娘跟前凑,另外一人便将她拽住,等明个儿打出府去。明白了吗?”
丫鬟与嬷嬷连称不敢。当然,七娘后面的话是对着丫鬟说的。这丫鬟毕竟跟在七娘身边不久,谁晓得有没有被莺儿买或者威胁?正说着,七娘脚上一暖,一低首便见一只毛发乌黑发亮的黑猫蹭着她的小腿。七娘虽也喜欢小动物,可不知为何对待猫却是喜欢不起来,她一低头就对上黑猫那金黄色的竖瞳,不由生生退了一步,那黑猫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却是干脆一屁股蹲在她的脚边,也不走开。
“夫人没事吧?”嬷嬷虚扶了她一把,道,“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夫人的猫,不好好看着出来挡路了。”
虽然对猫的排斥仿佛与生俱来,但是七娘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激。因此她对嬷嬷抿唇笑了笑,道:“嬷嬷,咱们进府去吧。”
七娘一抬脚,那黑猫便抬着小脑袋仰望着七娘,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落在黑猫的瞳仁里,竟一片冰凉。七娘略略蹙起眉头,黑猫便摇了摇尾巴,慢悠悠地站起来,迈着四条小短腿优雅地离开人群,走进一片黑暗之中。等它的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之时,却又扭过脑袋,金黄色的竖瞳盯着七娘的背影。七娘忽然打了个寒颤,再回头,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哪里还有什么诡异的注视?
刚刚到大门口,只见管事的立即迎了上来,行礼道:“小的见过夫人。”
一旁的妇人听管事如此称呼七娘,不由轻声呼道:“这是马夫人啊?不是说疯了吗?”
来赴宴的皆是朝中官宦,能带出门参加宴席的女子自然是正室嫡妻,这些女人哪个家中没有几个“妹妹”,但凡知道七娘遭遇的,无不是同情居多,对这妇人大惊小怪的粗鄙行径自然而然地就不耻起来。不过,想马将军得了个新欢几乎要宠上天,而原配糟糠却在流产之后成了疯子,躲在别院里虚度日子,今日马将军寿宴由那新欢小妾一手操办,谁都没料到马将军的原配柴氏竟然也会出场,而且她看上去和众人想象中的失去夫君宠爱而颓靡枯萎的女子却完全不同,今天的宴会看起来将会十分有趣。
七娘微微昂着脑袋,对那妇人的话充耳不闻,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之下施施然地进了马府。
宴会设在后花园中,女眷们的席位临近荷花亭,男人们则聚在临近前堂的地方。这是马文才第一次大肆举办寿宴,但凡受到邀请的人都抛下别的事情,首先来赴宴了。毕竟如今的马文才位高权重,平素又最面冷难以套近乎,今天的寿宴无疑是个巴结他的好机会。
七娘到女眷一席的时候,莺儿身边已经围了不少女人。也有一些因不耻莺儿的身份而干巴巴地坐在一旁的。这时,莺儿身边的丫鬟叫了一声“见过夫人”,所有人,不论是围着莺儿的或是三五离群坐着的人全部看向七娘,场面立即安静下来。
“姐姐来了?请恕妹妹身子重,不得和你行礼了。”莺儿穿着一套雪白的襦裙,黑发无一丝点缀,虽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却依旧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她见到七娘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消失,如今只余嘴角噙着一抹略带嘲讽的笑。
虽然说这是七娘这一世第一次见到莺儿,但莺儿的音容笑貌,她又怎么可能忘记?莺儿的五官生的很是活泼俏皮,适合做一些朝气的打扮。偏偏她要穿的一身白,虽然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却也不是适合任何人的。加之今日原本就是马文才的寿宴,她只一心想着与“落魄”的七娘比美,却忘记寿宴应该的着装打扮。
当场的众人目光时而落在莺儿身上,时而落在七娘身上。
就如莺儿所想的,她们同时出现,旁人必定会拿她们作比较。
唯独出乎她的意料的,便是七娘看起来气色实在好的有些过分。
起初府里的人对她献媚说七娘不过是个丑八怪,再加上后来她没了孩子,还得了疯病,莺儿满以为她如今的模样应该是枯萎如朽木,落魄潦倒,仿佛是个老妇人。哪里能想到七娘一身风华,嫩黄色的身影往人群里一站,有着妇人的妩媚成熟,也有着少女般的朝气与青涩。
这一切旁人都看在眼底。比起那个病恹恹,挺着个大肚子还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莺儿,七娘不知多入人的眼。
“姑娘,你认得我?不知你是哪家的姑娘?”明明是个妇人,却还梳着少女的发髻,挺着个大肚子,却还要做出弱柳扶风的模样,莫怪七娘这般说话。
嬷嬷在一旁道:“夫人,这是将军新纳的姨娘,她可是怀着身孕呢,怎么还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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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故作惊讶,睁大一双水眸,道:“将军何时又纳了姨娘?”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马将军新纳了小妾,却是没经过主母同意的!
莺儿脸色有些难看,但立即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一双眸子水光盈盈,我见犹怜:“姐姐,莺儿本早早就想去拜见您,奈何有了身孕,不便去别院……您千万莫见怪。”
莺儿跟了马文才才五个月,身子竟也有五个月。几乎是跟了马文才之后不久就怀了马文才的孩子。她这么说,一是提醒自己的受宠,一是提醒七娘“发疯”的事情。在场之人多数皱起了眉头,兴许对于莺儿这样的小妾来说,这种事情是值得炫耀的,可当场的更多的是嫡妻原配,莺儿提醒的事情,只能让她们更加倾向七娘。七娘浅浅地笑着,不言不语,已是高下立现。
“……姐姐,你可是还怪罪莺儿?”
七娘略略勾着唇,前世的莺儿可是一见到她就很嚣张的,今生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奇怪?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她好不膈应。
“姐姐,既然姐姐不能原谅莺儿,莺儿只能以茶代酒,求姐姐原谅了!”莺儿说着,便在一边的桌上倒上一杯茶水,端着就要往七娘跟前来。
“且慢!”七娘大叫一声。莺儿端着茶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莺儿姑娘,劳驾你离我十步之远。你也知道你现在怀着孩子,若是在我边上磕着碰着了,指不定别人是怎么想我。”
“姐姐……姐姐莫不是认为莺儿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陷害于你?!”莺儿开始低声抽噎。
“最后,今日是将军做大寿,我备了一份大礼给将军。”七娘也没看莺儿,只是淡淡地说着,“你说的不过是你自己的揣测,与我无关。凡是有前后大小之分,等寿宴之后,你想怎么敬茶,想给谁敬茶都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
☆、柴氏七娘(八)
七娘一番话,自然是有理有据,却也是说了莺儿不识大体。
莺儿哪里能想到一个传闻中性子绵软,又失去男人宠爱的女人会这般伶牙俐齿?当即也不好接近七娘,只能用一双剪剪秋水眸子哀怨地盯着七娘。七娘被她瞧的十分不自在,心中觉得十分奇怪,莺儿是否也这般盯着马文才瞧?莫非马文才喜欢这样的?
眼瞅着时辰到了,宾客都来的差不多,这寿宴将将要开始,偏生这宴会上竟没有七娘的席位。原本七娘是马文才的正妻,作为女眷一席的东道主,应当坐与西面东向,而今瞧去,那西面搁置了一张方形桌子,生生占去了东道主的位置。七娘如今却是坐什么地方都不对。宾客的席位已是安排满了,唯独莺儿身边有个空位——可七娘不愿意直降身份,和莺儿坐在一起。也不想接近她,万一被她陷害了去。
莺儿见她如此,便盈盈说道:“姐姐,你怎么了?莺儿首次置办宴会,难顾虑不周……而相公并不知姐姐回府……也不曾指点一二。都是莺儿自作主张,本想着借这次宴会让姐姐和相公解开误会。若是弄巧成拙,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姐姐一定要和莺儿明言……”
“我和……夫君,并没有什么误会。不过既然你这么有心,不妨告诉我夫君在那里。我如今是想快点将这礼物送出去。”这样的宴会真是片刻都呆不下去了。那莺儿脸色一变,僵笑道:“这个……宴会就要开始了……姐姐也不急在一时。”
七娘忽然嘴角一弯,打量了莺儿半晌,侧首对嬷嬷与丫鬟道:“我去散散步,等宴会开始,自会回来。”
莺儿道:“姐姐,我让画儿给你带路……”
“莺儿姑娘。”七娘正色道,“我住在这府里的日子比你要久很多。如果你是担心我会迷路,或者找不到茅坑,那你可以把心起来了。”
在场年轻一些的妇人便嗤笑一声,赶紧用帕子半掩着。
七娘说完,便独自一人施施然地离开了。
七娘一路朝马文才的书房走去,马文才将书房的西厢隔出来,作为练功的场地,以往他若是参加什么宴会,或者家中举办聚会,他都会在西厢呆到宴会开始。七娘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但她从未进入西厢,更不曾问及马文才。
她想,这个时候,他应该也在西厢里。
穿过林荫小道,只见眼前划过一道黑影,七娘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在府外看到的那只黑猫!七娘心中暗骂哪个不留心的带了自家宠物出门,却不好好地看着。她神态自若,只是走到黑猫身边的时候,绕了半个圈,生怕那黑猫接近自己。黑猫的竖瞳仿佛带着笑意,它就那样悠闲地趴在地上看着七娘绕过自己,然后朝着漆黑的西厢走去。
西厢一片漆黑,但是房内传来的动静表明了里面有人。
七娘静静地等在西厢外,那只黑猫将身子暴露在月光之下,后肢往后伸展,仿佛做了一个懒腰。前院的欢声笑语传到西厢之外,只有阑干处点了一盏灯笼的西厢,遥遥望向前院,那处正是华灯如昼。七娘环保着双臂,站在西厢外的台阶上,目光渐渐落在趴在草地上晒月光的黑猫身上。
点漆般的黑眸与金黄色的竖瞳在月下对视。
七娘与黑猫对视了好一会儿,正觉得有些诡异,身后传来一声“吱呀”——西厢的门开了。一身华服的马文才惊讶地看着七娘,随即那目光变成十分复杂。七娘盈盈一笑,屈膝道:“妾身见过夫君。”
“嗯。”显然是早就有人来禀报马文才了,所以他见到七娘的那一眼惊讶不过是奇怪七娘不在前院呆着,反而跑到这里来找他。借着微弱的灯光与迷蒙的月色,马文才打量了七娘一番,见七娘气色甚至比在将军府的时候还要好上一些,不由蹙起了眉头——七娘的孩子没掉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莺儿正有了喜脉,他对七娘的愧疚与一丝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感瞬间被那喜讯冲淡。到最后……别院传来七娘发疯的消息,他只吩咐人好好照顾她,却不曾再见她,因为他如今要守着他的莺儿,他失而复得的莺儿,还有他们的孩子。
再见的时日竟这么快地就到来了,在马文才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七娘的时候。
“夫君能否给妾身一会儿的功夫?”
“进来吧。”深秋的夜晚寒冷,马文才犹豫一会儿,便让七娘与自己进了西厢。这是七娘第一次踏进西厢,这个仿佛是马文才的私密领地的西厢。马文才点了蜡烛,温暖的烛光很快溢满了整个西厢。西厢内布置着刀枪剑戟,还有三个木桩。七娘咋一见到这许多寒光渗人的兵器,身子便是微微一缩。
西厢内甚至没有桌子,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只小杌。
马文才一挥衣摆,随意地坐在一根木桩之上,示意七娘坐在小杌上。
七娘随着他的意思坐了。
“妾身至府后,方闻知让妾身前来并非是夫君的意思。”七娘端坐在小杌上,双手叠放在双膝之上,略略低垂着脑袋,显得乖顺温婉,“冒昧前来,一为夫君祝寿,愿夫君长健,年年岁岁有今朝。二为献上寿礼,望夫君笑纳。”
马文才忽然笑出声来,道:“真是难得,这些年你可从未送过寿礼与我。”
也并非是七娘无心,实在是一来马文才自己不喜大肆操办,二来他公务繁忙,便是七娘做了寿礼,送到他手上都是第二日了。细细想他们这些年来,根本就是聚少离多,对彼此也毫不了解。
七娘也不辩解,只温声道:“妾身在前院见到莺儿了。”
提到莺儿,马文才的脸色一变,转着手中的玉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妾身看得出来,夫君甚是喜欢莺儿。散尽府中妾室通房,何尝不是想着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七娘瞧马文才脸上并未有怒气,反而像是赞同她的话一般,目光深不可测地看着她。故她壮了胆子,接着道,“可妾身在一日,夫君便不能给莺儿最好的。夫君痴等多年,偏生被妾身鸠占鹊巢,妾身不甚惶恐。故、妾身不愿做打鸳鸯的棒槌,愿自请下堂。”
马文才目光一凛,手指狠狠地掐着玉扳指,沉声道:“柴氏,当日之事,我已查清楚,与你无关。”
七娘听他说的含糊,但很快明白他是说那日他误会自己与老夫人串通好,来将军府打探消息一事。他马文才当然不会被一个女人玩弄鼓掌之中,对于这些事情,只要他想查,哪有查不出来的?不过别院的事情他当然只能含糊提起,毕竟是因此他害得七娘“没了”孩子。
七娘起身,至马文才面前,福身道:“纵使夫君得知真相又如何?七娘的孩子已经没了,夫君的心也早早给了另外一个人。”
“柴氏!你是在怨我?!”马文才颇有些咬牙切齿。
“妾身不该怨吗?”七娘心想马文才性子急,脾气暴躁,最受不了别人的激将法,不若一试,因此道,“以往府中美妾如云,妾身不曾有一句怨言,那是因为妾身明白夫君没有将那些女子放在眼底。现在莺儿来了,妾身也明白,其实妾身和那些女子一样,也不曾在被夫君放在眼底。千不该万不该,妾身一个不被放在眼底的人做了您的正室,而被您放在心窝窝里的人却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分也没有!夫君扪心自问,当妾身没了孩子,随即您又知道了莺儿怀有身孕,是不是也在心中庆幸,您和她的孩子不管嫡庶,终归是府中长子!既然夫君您如此在意莺儿,何不放我离去,成全了你们,也成全妾身,不至于因妒恨变得面目可憎。还是说,夫君您还仰仗着我们柴家的财势?!”
“大胆!”马文才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七娘会如此和他说话,而且这句句话都戳他的心窝子……当然,提起柴家更是让他咬牙切齿,他很清楚这柴家背地里可没仗着他的威风做出许多好事来!转念一想,柴氏说的话句句在理,自己是想给那人最尊贵的身份地位,从来没想过休妻,可没想到却是柴氏自己提出了!可既然她说的这么有道理,他为什么不成全?
她柴氏欲擒故众也好,真心实意也好,他都不愿意有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那他就成全她,也成全了自己和那人!
“柴氏,你这寿礼送的可真好!这些年来,唯独此次,你讨好我,甚得我心!”马文才忽然趋身向前,大手扼住七娘的下巴。七娘直视马文才,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递给马文才,道:“夫君欢喜便好。”
马文才恶狠狠地盯着七娘,忽然一把夺过和离书,笑道:“甚好,甚好!”
一面他拿着和离书迅速去了隔间的书房,大笔一挥,和离书签定。
七娘笑岑岑地接过和离书,一双眸子流光溢,笑盈盈地道:“民女祝将军福禄安康,早得贵子。”
马文才手中一用力,将狼毫狠狠折断。
——柴氏因他流过一个孩子,他不休她,与她和离已算是补偿她。而他即将可以将莺儿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地迎过门!在不久之后,他将会有一个眉目间有那人的影子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当这些奢求多年,早已成了不可求的幸福到来的时候,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悦?
如今,他只看着七娘出了书房,愈发娇艳的身影在月光下愈发空茫。
然后,一只黑猫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她,一人一猫,渐行渐远。
——他当年娶她过门,已将过去埋葬。他可以给她一切正妻应该有的地位和尊严,却唯独没有把心给她。后来,当他不能给她地位和尊严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藏匿了一些不为人知,不为自己知道的东西。
不、他还有莺儿,上天给他的补偿,而那人为了他的寿宴,心准备了好多天。他应该将自己与柴氏和离的好消息立即告诉她!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于是,马文才出了书房,远远的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不好了,夫人把莺夫人推下水了!”




[综]我们和离吧 [综]我们和离吧_分节阅读_10
☆、柴氏七娘(九)
七娘站在荷花亭里,想几个月之前自己还在此处设宴招待爹娘,当时荷花池的荷花开的正旺盛。而今,她却只是目瞪口呆地站在荷花亭里看着莺儿拼命地在荷花池里挣扎。
深秋的荷花已然枯萎,枯黄的叶子和花茎颓败地低垂向着水面。
当然,并非是七娘不想喊人救命,而是那个叫画儿的丫鬟已经很卖力地叫了,她觉得自己没必要掺合——更何况,分明是莺儿自己跳到荷花池里的,如果不是为了陷害她,应该就是想跳下去洗个澡?
一个人影很快闪过,只听“扑通”一声,定睛再看,马文才已经跳入池中,很快他便游到莺儿身边,正要拖着莺儿上岸,却谁知莺儿的脚腕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那一旁围观的画儿似乎有些惊讶,也忘记了瞎嚷嚷。莺儿的脸色十分不好,渐渐露出痛苦之色。
“将军,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脚了!你快点看看!”七娘在岸上看的清楚,不由告诉马文才。马文才几乎是听到她的声音便立即照做了,这荷花池池底都是些淤泥腌臜物,并且年岁已久,这荷花根茎甚是茂盛,那莺儿果然是被几株枯萎的荷花花茎缠住了脚腕,虽说是枯败了,但几株密不可分的花茎连在一起,也不是那么容易挣脱的。更何况,这莺儿还怀着孩子呢。
马文才将人拖上岸之后,莺儿的脸色已经雪白一片。
紧紧地皱着眉头躺在马文才的怀里,难得的是居然还能开口说话:“姐姐……你为何要推我下去……将军不是有意弄掉你的孩子的……你若真的恨,便恨莺儿吧……放过将军,也放过我们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莺儿姑娘,虎毒不食子,你想陷害我,没必要牵连无辜的孩子。”七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莺儿,然后目光对上马文才。马文才低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的出来,柴氏是真心实意要和他和离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推莺儿下水?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夫君……我……我……”莺儿紧紧揪着马文才的袖子,泫然欲泣。马文才为她擦去脸上的水珠,低声道:“莺儿,柴氏不是这样的人。天色太暗了,你可是看清楚了?”
莺儿一怔——柴氏离开花园后,她就派画儿偷偷地跟着她,没想到不一会儿画儿回来禀报,那柴氏竟和她夫君在西厢幽会。她匆匆赶来,就见书房的门紧紧地关着,夫君的手正抚摸着柴氏的脸!她从来都知道夫君对她是独一无二的,原本她这样的出身,她也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做个妾室,可夫君是如此宠她,爱她,那么凭什么……一个丑陋的女人要位居正室?!明明夫君都为了她遣散所有妾室通房……为什么不可以更进一步?
她本来以为自己落水了,夫君一定会勃然大怒,然后立即休掉柴氏!
可为什么——为什么夫君平平淡淡地只说了句“柴氏不是这样的人”,他信任她……这么信任她!
莺儿心中想了这许多事情,脸上却只是一片惨白,道:“夫君……莺儿岂会……岂会诬陷与人……当时,画儿就站在我的身后……画儿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估计是她们两个算计好天时地利,就是没料到莺儿落水后会被荷花缠住脚腕。所以画儿这丫鬟一直傻愣愣的,直到莺儿这么说,画儿才声情并茂地道:“不错!将军,奴婢看的一清二楚,就是夫人将莺夫人推下水的!若奴婢有一句谎言,任凭将军处置!”
七娘百无聊赖地依着荷花亭的阑干,心道,这莺儿脸色都差成这样了,真的没必要先去找个大夫看看?马文才脸上神色莫名,隐在黑暗中的眼眸看不出什么眼色。
就在画儿继续她的演说之时,一声低低的笑声传来,随后是入耳动听的男声:“不巧的很,在下不幸在贵府花园迷了路,走着走着便看到那位大着肚子的……姑娘自己跳下水去,本想着这么冷的天气也有人游泳,实乃奇女子啊。只是没一会儿,那粉衣丫鬟便扯着嗓子喊救命,又说是别人将这姑娘推下水的。在下正看的稀里糊涂,没料到马将军便来了。本来在下也不想开口,不过,这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就要被诬赖陷害了,在下若是不出声,真是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啊。”
循着声音,只见一名黑衣男子,正噙着淡漠疏离的笑从假山后走出来。月华正浓,落在他极轻的脚步上,那银色云纹,黑色缎面,往上瞧,一袭如墨的黑衣,披散着的点漆油亮的长发,他的容貌被隐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如两团冰冷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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