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睡了反派以后(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卷饼
在薛夏小学毕业那年,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两年不到的时间,本来还有百来户的渔村,居民搬迁了七、八成,剩下寥寥数十户不愿意走,不过薛夏知道,一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在将家具和行李全送上货车后,外公和外婆带她到海边走了一趟。
正逢夏天暑气最盛的时候,万里无云,日头高挂,外公骑着叁轮车带她们走柏油路,好不容易熬到港口时,薛夏早已经汗流浃背。
可她不喊累,只是沉默地跟在两老后面,经过浅滩,来到外公已经准备报废,破旧到漆都掉了大半,零件也生出厚厚一层铁锈来的船上。
那时候,外公脸上的表情,薛夏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一种怅惘,也是一种认命。
叁人在船上吃了午餐。
是外婆亲手包的饭团,里面塞了满满的肉松和紫苏叶。
吃完后,薛夏走到甲板上。
她见到彷佛超人一样无坚不催的外公靠在外婆的肩膀,布满皱纹与晒斑的脸上有两行泪水,在酷暑的艳阳下,像是打在海面上的钻石。
亮极了也刺眼极了。
有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薛夏意识到这点,也是她第一次对离别生出惧怕。
望海镇是看不到海的。
夏天的时候就算把窗户打开也吹不到海风,尝不到咸咸的空气。
这点让薛夏很不习惯。
她失眠了大半个暑假才适应。
后来,薛夏才知道,其实外公和外婆在镇上是有房的。
只是那房,在自己的母亲薛琳失去下落后,两人便没有再踏足过一步。
关于母亲,外公和外婆从来没有提过,薛夏只能从街坊的闲言碎语,和邻居茶余饭后的八卦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母亲面貌。
漂亮、聪明,从小到大都很讨人喜欢……这些是正面的。
不孝、任性、不检点,勾叁搭四……这些是负面的。
薛夏有时候会疑惑,好像,小时候的母亲和长大后的母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父母含辛茹苦地将薛琳拉拔长大,从不因为她是个姑娘而嫌弃,甚至夫妻俩还怕女儿受委屈,坚持不再要一个孩子,在民风保守,观念相对守旧的小乡村,没有儿子传宗交代,是很容易招人闲话的。
然而薛夏的外婆和外公将这些都扛了下来,而薛琳也没有让两人失望,成绩一直很好,甚至连大学,拿的都是全额的奖助学金。
那时候,除了少数一些嘴硬的亲戚,多数邻里都夸他们有福气,把闺女养得这么好,好日子还在后头。
谁能想到,当初被全村风光送进大学的薛琳,有一天会突然大着肚子跑回家,关在屋里不肯见人,等把孩子生下了后,又一声不吭地跑了,全然不顾家中老父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女儿,不知所踪。
快穿之睡了反派以后(H) 世界十三、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02)
听着那些话,对薛夏来说就像听别人家的故事。
毕竟从她有记忆以来,母亲就只是一个词,没有具体的形象。
然而,对外公和外婆来说却不是如此。
虽然两老从未在薛夏面前表现出来,可总有些嘴碎的,看不惯他们和宠母亲一样宠自己,多管闲事地跑来说一些不中听的话。
“那么宠小夏做什么?要我说,赶紧从老薛家再过继个小的来比较实在,要不像她母亲一样,到时候养大就跟男人跑了,没人给你们养老送终,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哦!”
对方是当着薛夏的面说的。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尖刻,就算还懵懵懂懂也觉得十分不舒服的话。
那也是她头一次见到外公外婆如此生气,尤其是平常人看着温柔寡言的外婆竟然直接抄起放在门口的扫帚,用力挥舞着将人赶了出去。
后来那亲戚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可在整个渔村,外公和外婆也变得更加格格不入。
这或许正是他们最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据理力争,想要得到更多的补助款和安家费,而是很快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名字,带薛夏搬到镇上的原因。
尽管他们舍不得从小到大待了一辈子的渔村,却更加地不舍外孙女承受流言蜚语的攻击。
总之,在薛夏小学升初中的暑假,一切尘埃落定。
生活的舞台从村里搬到了镇上,薛夏的人生也拉开新的篇章。
在望海镇,她遇到了一个男孩。
男孩有浓黑的眉和漆亮的眼,剪着一头利落的板寸头,在薛夏家隔壁的机车行当学徒,薛夏看到他的第一眼只觉得自己像看到了一只狼。
桀骜不驯,凶悍倔强。
与整座城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在与他目光对上的瞬间,薛夏恍惚间竟觉得自己踏入了荆棘密布,古树耸立的野生丛林里,有种自己会迷失在里面的错觉。
因为这个缘故,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哪怕见了面也是低头加速走过。
大概察觉到薛夏“不喜欢”自己,男生见了她总是绕道走。
是以,虽然当了近四年的“邻居”,却是直到薛夏高一了,两人才第一次说上话。
在一次非常戏剧性的偶遇下。
“失算了,那小子嘴太紧,逼问不出来消息。”
“得了,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笨蛋,用点手段就行。”
薛夏脚步停下。
“你说得倒是轻巧啊,就是手段用了不行我才想说用拳头逼他,结果,哧……这人虽没练过,但出的尽是些不要命的打法,跟狼崽子似的。”
“算了算了,你这脸伤成这样,还是先去治疗吧,至于那人……”
“看他运气了,敢往我脸上招呼,不把他打残了算我好心,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的命了。”
声音渐渐远去。
“要点脸吧,你们四个大的打一个小的还伤成这样,啧啧。”
“啧啥啧啊,那人的眼神就不正常,我干过这么多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的,跟未开化似的,野着呢……嘶!”
“好了,你少说点话吧,我瞧这撕裂伤一时半会儿难好。”
待到确定两人离开了,薛夏终于探头,望着彷佛没有尽头的小巷。
夕阳染过街道,整座小镇都笼罩在一片橙红之中。
剎那间,薛夏的脑海里闪过了少年孤傲的身影,她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向后转,朝右手边回家的方向走去。
那是最安全的一条路了。
没有惊喜,却也不会有危险,然而……出于某种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最后,薛夏朝小巷深处跑了过去。
那是望海镇最出名的一条巷,没有名字,当地人称呼为“无名巷”。
“无名巷”横贯东西,像是将望海镇从中间剖开来一般,在交通还不发达的时候,曾是镇民们行走的主要干道,然而后来,路网架起,随着更大更宽敞的柏油路出现,小巷走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再后来,许多人往大城市搬迁,镇上曾经发达过一阵的工业没落,当初沿着“无名巷”发展起来的商家走个精光,废弃的工厂和低矮的民房荒废了大半,又陆续有青少年斗殴一类的流血事件发生,渐渐地,除了沿途支巷的一些住户平常贪图个方便抄近路外,已经甚少有人烟。
“呼……”
薛夏拼命地向前跑,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就是体测八百米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过。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不,不是应该,就是疯了。
然而……
瞥了一眼发现左手边是条无尾巷后,薛夏没有停下脚步,可就在这时,一阵风恰好吹起,某股极淡的味道随之飘进鼻间……
薛夏急煞而停。
快穿之睡了反派以后(H) 世界十三、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03)
那一天发生的事,从此改变了薛夏的一生。
她从血泊中带回少年。
过去,总能听到修车师傅喊对方“阿年”,后来薛夏才知道,原来少年的全名叫“魏迟年”。
魏迟年和母亲两人住在街尾的砖瓦房里,薛夏几乎天天都会见到少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
后来有一回替外婆到药房跑腿,她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讨论。
“可惜了那样一个美人胚子,所嫁非人吶。”
“唉,门不当户不对,当年魏家落败,对方执意要娶,我以为那是真心实意,谁想到这才没几年,就自个儿带着孩子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要我说,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外头的女人,大把大把家产,忍一忍将来不还是自己孩子的?结果这倒好,净身出户,讲好听点是有骨气,可你看看那孩子,年纪轻轻书也没念了,就为攥那点生活费和看病钱给人当黑手,我看着可真心疼。”
“心疼?你算了吧,上回你老公说要帮人家修漏水的茅房,结果是被谁劝住了?”
“……我那不是担心嘛,我老公以前在魏家的餐馆当跑堂的时候就对那小姐言听计从,虽说现在人老孩子也大了,可男人那点心思,唉。”
后来两人话题一转,聊到家长里短去了。
薛夏也没有继续听下去,从架上拿起外婆要的药膏就到柜台结账去了。
其实,魏迟年的母亲在望海镇,就和薛夏的母亲在小渔村般,是时常被拿来说嘴的对象。
流言蜚语就是如此,总有形形色色的说法,然而薛夏直觉,方才那两名妇人说的,或许有夸大的部分,却是十分接近实情的。
至于个中曲折,她不是当事人也与当事人毫无关系,自然分辨不出哪里是真哪里是假,索性就当听个故事,过耳即忘。
那时候的薛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后来和魏迟年的牵扯会如此深。
说来也巧,把少年带回家那天,家里正好只有自己在。
周末时,有个自称外公侄子的中年男子过来,说想接二老到市里与老父相聚。
也是到那时薛夏才知道,原来外公还有个亲弟弟,只是早年从军后便和家里断了联系,下落不明,外公也曾盼过与亲人团圆的一天,然而等着等着,却想恐怕到自己入土那日也等不到了。
甚至连弟弟究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薛夏担心老人家被骗了,然而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不只准备了工作证,房产证,最后甚至还让外公与弟弟通了电话,也打消他们心中最后一点疑虑。
本来她也应该跟着去的,可刚好学校那两天补课。
不过,薛夏每天晚上都有和外公联络,得知对方不是骗子,真的是她叔公后,薛夏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同时,她心里隐隐燃起一丝希望。
或许有生之年,自己也有和母亲相见的一天。
到那一天……
魏迟年血流得多,但幸好,伤势看着并不严重。
由于对方意识不清,不明前因后果的薛夏也不敢随便找人过来帮忙,只能用自己学得不错的保健课知识替他进行完简单的伤口处理和包扎后又接着跑了趟药房,问清楚该如何避免伤口发炎,并买了不少东西回家。
薛夏就守在魏迟年身边。
半夜,少年突然发起了高烧。
对方那双总是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眸子紧紧闭着,锋利的剑眉用力皱起,嘴里不时发出呓语。
他的脸色惨白,身躯如同豹子一般弓起,随着魏迟年无意识地出力,白色的绷带上隐隐可见血丝渗出来的痕迹,让薛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怕自己延误对方治疗的时间,打定主意,若到天亮时少年还不能退烧,便要将人往医院送。
幸好,折腾了几小时,到后半夜时,魏迟年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薛夏不敢掉以轻心,又实在是累极了,昏昏沉沉间趴在床沿就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清醒,是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薛夏迷迷糊糊,下意识就扬手拍掉。
接着,她听见一声闷哼,恰如暮鼓晨钟,将她从混沌之中拉回了现实。
意识到什么的薛夏猛地抬眸,不期然与魏迟年的目光对上。
如果心动能被清楚定义,那薛夏想,肯定是在这一剎那。
她第一次见到魏迟年眉目含笑的样子,像扶去尘埃后的玉玦,莹莹润润,光泽耀眼,让她想到自己不久前才读到的诗经篇章,上面有这样一句话。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这样一个人,他不用穿着干净华美的服饰,不用捧着昂贵奢侈的珠宝,哪怕他衣衫褴褛地身处污泥之中,依然能让你移不开视线。
怦然心动,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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