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行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堇汶Even
他们拥吻,吻得很用力,带着撕咬,和前半夜那段温柔缠绵不一样,这一次很放肆,想要将对方融进骨血。
理智消亡的那一刻,周仲卿对游鸣说,“我不只是苏白白,还是周仲卿......”
带着一丝不甘,亦是自嘲。他自暴自弃道:“我演的是不是很像?”
又像是恼怒和不愤,“游鸣,你看清楚,我是周仲卿……”
没有一丝办法,再也回不去了。
天边的光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游鸣知道他应该离开了,拉过熟睡之人的手握着,自言自语:“我爱你......”
没有告别,在这个飘着雪的冬季,就这么走了。
他内心嘲讽自己这种不辞而别的渣男伎俩,但是却又不得不走。
人真是越活越不如以前,七年前入狱的时候,他还肯哄哄苏白白,说自己会回来,现在却就只敢这样悄无声息的走。
那时候的苏白白哭得眼睛红肿,他肉乎乎的小手一直拉着他的衣角,不想他离开。“别走,鸣哥哥......”
“傻白白,我又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他安抚着哭成泪人的少年,驾轻就熟。
“那什么时候回来?”小眼睛里闪着光,带着期待和希冀。
游鸣不置可否,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回来,该在监狱里待多久,就随便扯了句“大约,在冬季?”
“好!”苏白白抹了抹眼泪,“鸣哥哥我答应你好好读书,快快长大,那你一定要回来好不好,我永远等着你,无论多久都等!”他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乖~”游鸣最后再抱他一次,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爱变得不确定起来,他追忆以前和苏白白在一起的时光,建造围墙,固执守在原地,等着监狱的时间流淌,等着守得云开见月明那天,可是命运当头棒喝,把他希冀的样子重新组合退还给他,面目可憎。
一切变了样子。
看了看街边飘洒下来的雪,游鸣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还真给说准了,他真的是在七年后的冬天回来了,不过......以后也不用再见了吧?吐了吐白气,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游鸣搭上了去南方的火车,离开了有苏白白的北方,他不敢停留,更不敢回头。
雾中行者 第4章 不喜勉强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因为是冬日,早晨是没有阳光的,房间被厚重的窗帘遮盖,幽暗不堪。
周仲卿曾经构想过无数次游鸣在他身边醒来的样子,可是这次却落了空,手里的烟快燃尽了,周仲卿却忘了吸,只是觉得胸口窒闷,游鸣走了,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要不是全身的酸痛和脖子上的暧昧痕迹提醒他昨晚的激烈,他会觉得这是自己的梦,但是现在他有点恼怒自己,为什么又让游鸣走了?掐了烟,他翻身在游鸣昨晚睡过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那里早没了温度,只有一股淡淡的皂角味......他很满足,够了,一切都够了,哪怕只是他一个人入戏。
苏白白很好,周仲卿也喜欢,演一演,暂时忘了自己现在的面目,也很好。
勉强起身,周仲卿起了身去浴室洗漱,整顿好下了楼,管梓鑫早早地在楼下等着他,微微俯身:“少爷”
周仲卿示意点了点头,转身去冰箱里拿了杯脱脂牛奶,倚靠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不急不慢地喝着。
因着家里开了暖气,周仲卿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低领毛衣,脖子上的红痕一览无余,他感受到了管梓鑫探究的目光,也不避讳,只是淡淡道:“阿鑫,他走了。”声音还在有些微沙哑,昨晚酣畅淋漓的余韵还未退散。
他走了,不告而别。
周仲卿仰起头,像是缓解心情的长长呼出了一口郁结的气,修长的脖颈上喉结微凸,他的脸色泛着粉红,清秀的眉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黑亮的发泛着柔顺的光,双手无力的伸展着,孤独忧郁像一张网,捏着他的灵魂,徒留好看的空壳。
管梓鑫有微微的失神,这个青年在他面前从未如此颓败过。倾身向前,试探性问了一句,“需要把他带回来吗?”
时间像细碎的沙,在漏斗里慢慢流淌,周仲卿过了好一会也没有声音。
管梓鑫也不急,眼里平静无波,等着他少爷的吩咐。
“不用了,”他的声音缥缈而至,像是从什么陈旧的回忆清醒过来。
周仲卿像回了神,清冷如约而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需要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就好。”他要的人,他自己会去找,强迫的手段他不屑。
他起身示意管梓鑫给他披上了外套,羊绒的大衣,剪裁整齐,勾勒出年轻男人颀长的身型,他低头认真的系着纽扣,一丝不苟。用仿似不经意地语气问自己的心腹:“对了,母亲的事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有了头绪,但......很遗憾,根据最新进展,您的母亲早在8年前就死了”管梓鑫的表情挂了一丝悲悯,这个男孩令人心疼。
七年前小少爷还没有这么清冷,他眼里的有光,有期盼,灵魂还未被加上太多枷锁。
枷锁?对周仲卿来说不算,但在管梓鑫看来这就是。私生子,野种,阴阳怪气......外人眼里,周家帮派,甚至周家人对他的评价皆是如此。
“是吗?”周仲卿的声音有点闷,他背对着管梓鑫,听不出太多情绪,肩膀僵硬。
原来,她的母亲......早就死了。他期盼了很久的人,在很久之前就死了,像微弱的希望烛火,最后熄灭。
“少爷,对不起。”管梓鑫的脸上布满愧疚,恨自己无用,现在才查到。
周仲卿稳了稳情绪,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能怪你?”阿鑫从7年前就跟着自己,出生入死,母亲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难道只是因为没能帮上忙就责怪他?周仲卿缓了一会,眼眶微红,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补充道:“今天是烈廷的股东大会,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是”
管梓鑫的肩膀仿佛松了松,侧身上前为周仲卿开了门。
他很想关心周仲卿,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也明白周仲卿不是软弱的人。
冷风就这样灌进了屋子里,周仲卿几不可闻的和管梓鑫说了一句“谢谢”。谢谢他昨晚的成全,成全自己和游鸣。
管梓鑫听到了,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周仲卿对他说谢谢,什么事都不可以当真,但这两次的谢谢是周仲卿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第一次是他救了浑身是血的周仲卿。
第二次是他帮周仲卿把游鸣带回了家。
周仲卿这种人不喜欢说废话,他了解,但他更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刚才的那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他从未失意,从未痛苦。这是周仲卿最真实的状态,伤心也好,喜悦也罢,他不屑于伪装,感情永远无波无澜,冷淡的看待一切。
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但管梓鑫很明白,他不是,他是最懂得敛锋芒,静待时机,一击即中的人。
司机老左早就在车旁等候,周仲卿微一俯身,跨腿坐进去。
b市是世界重要的经济文化城市,运输和科技都十分发达,表面上经济繁荣,波澜不惊,暗下却是汹涌澎湃。
烈廷科技——周烈,星辉投资——李沛,还有最近几年出头的凌耀集团,在b市可谓三足鼎立,各家势力相互掣肘,暗斗不断,树欲静而风不止,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周烈作为烈廷科技的总舵手,年轻的时候在b市的西城帮摸爬滚打,凭着一身蛮力,混成了舒老大的心腹,因着娶了老大的宝贝女儿舒雅,如虎添翼,在舒老头子死后自然而然就成了烈廷的话事人,黑白两道颇有影响力。
周烈生得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虽鬓边染霜,但风华不减,今天的八卦报纸头条他占了篇幅,搂着摇曳生姿的妖艳女伴,街边激吻。没有哪家报社敢报道周烈的私生活,除非是背后有人指使。
李沛一直是一只笑面虎,和烈廷虽是竞争对手,但大家好歹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本着互不打扰的原则,最近也没有过激的摩擦,不会是他,那就只剩下一个人,姜明。
周仲卿玩味一笑,这种散布花边新闻的伎俩也只有姜明做得出,两家在边境货道上本来也就是小打小闹,但是欲壑难填,矛盾摩擦激化,一来二去,两家就杠上了。姜明估计是吃了点暗亏,内心不爽,看着烈廷的子公司正待上市的当口,散布新闻,给烈廷形象抹黑,制造舆论,就算没办法造成重击,也要让周烈恶心一下。
b市寸土寸金,高楼林立,烈廷的大厦风格鲜明,滚烫金色大字逼得人挪不开眼,就像周烈这个人一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管梓鑫为周仲卿开了车门,两人往着大厦走去。
“游鸣的去向查到了。”管梓鑫跟在周仲卿的身后,用只能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周仲卿转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就在今早,他买了去y省的m城的火车票。”
m城,边远小城,游鸣想躲着他,躲得远远的。
电梯缓缓上升,开了门,刚出电梯口就看到身穿铁灰色西装的俊朗男子,皮笑肉不笑,他的表情带着轻蔑,腕上的瑞士名表低调奢华,彰显出他不凡的身份。不急不慢,状若无意,上前一脚踩在了周仲卿的皮鞋上。
很明显,这是一种挑衅。
雾中行者 第5章 野种
“哥。”周仲卿这一声不咸不淡,没有情绪波动。
周氏集团的二把手——周伯垣,是周仲卿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睨了一眼周仲卿,冷哼一声。“不是什么人都配叫我哥的。”周伯垣理了理手上的袖口,“一个野种而已。”嘴角讥讽。
周伯垣是天之骄子,从出生以来万人追捧,良好的教育,优沃的资本,人生履历无可挑剔,一个在他眼里卑微如泥的人,配不上他的身份。
周仲卿似乎早就听惯了这些话,脸上冷漠的没有表情。
看着他激不起反应,索然无味,于是周伯垣靠近了他一点,“听说,你最近在调查那个贱人的死因?”
贱人,指的是周仲卿的亲生母亲,苏筠,一个玩物。
周仲卿不置可否,他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周伯垣,他不说话,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爬的挺快?”周伯垣加重了脚上的力度“不过黔驴技穷罢了。”
游戏开始,越是紧要关头,越应该沉住气,但他今天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不过是在掩盖他的愤怒而已。周仲卿明白这个道理,周伯垣害怕了......
三个月前周氏与姜氏的竞标,不堪落败,是周仲卿做的手脚,高傲如他,被一个曾经踩在脚底的人扰乱些许分寸,对于他来说是不堪的。
也对,一个他从来看不上的野种,在8年前被周烈领回了家认祖归宗,现在竟然登堂入室,得到父亲的看重进入烈廷,他怎么会不恼怒,慌乱?
周仲卿笑的很淡,带着点阴恻,“怎么?哥哥害怕了?”这话像生了锈的匕首,恶心还戳着要害。
“哦?”周伯垣哂笑,“不过是个暖床的玩意儿生的野种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兴致缺缺,刻薄的话却不停“真是够恶心的母子两......”话还没说完,他的脖子突然感觉一凉,薄如蝉翼的刀片就这么抵在了他的动脉上,划开了淡淡的血痕,周伯垣顿时冷汗直流。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么?”周仲卿的声音冷的入骨,语气还是波澜不惊。
对周仲卿有过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情最是阴晴不定,唯一逆鳞就是苏筠,谁也碰不得,今天的周伯垣激怒了他,不止一次。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周伯垣虽然有点害怕,但却面上不惊,“哼,你敢动手吗?”周伯垣身后的保镖早就把枪抵上了周仲卿的后背“请小少爷自重,不要为难我们。”枪是用黑西装掩盖着的,不容易看到,但是凛冽的质感却是真实的。
周仲卿也不慌乱“那就试试,嗯?”刀片割的更深。
“哼,”周伯垣突然讥讽一笑,“母狗生的野种就是不一样,还急了?”
气氛焦灼,剑拔弩张,后背抵着的枪已上膛。
管梓鑫眼见形势不对,靠近周仲卿的耳边,语气焦急:“少爷,千万不要意气用事。”阿鑫从来不会出手制止他,除非事情真的有欠妥当。
周仲卿明白,这是他第一次来烈廷,7年,他付出了太多代价,好不容易努力表现,争取到周烈给他的机会,他不能因为周伯垣触了逆鳞就前功尽弃。
可周仲卿不愿就此罢手,死盯着周伯垣,眼神冷的可怕,刀刃的尖锐感抵着动脉,如临深渊,时间扩大了人的焦虑,周伯垣有点遭不住,身体终于止不住颤抖起来。
“都胡闹什么?”声如洪钟,周烈来了,他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手上的雪茄因为情绪起伏抖落着烟灰。他的身后跟着十多个身材魁梧的打手,气势逼人。
他转头给身旁的人示意,东叔就上前去制止了两人。
周烈的气势是骇人的,手段狠辣,在烈廷无人不服,针锋相对的两人明白周烈已经动怒,不宜再缠斗下去,只能手。
两人都是自己的儿子,不顾维持表面的亲伦,在公司大打出手,这样有损颜面。
周伯垣有一丝窘迫,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出过这种洋相,顿时气急败坏,转过身想踢周仲卿两脚,没想到,却被周烈一耳光扇了过去,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气:“还嫌不够丢人!”
他的眼里充满了不容置信,却迫于周烈的气势,不敢发作。
周烈见气势缓和,整理了一下黑色披风的领子,不发一言,踱步进了会议室。
今天是烈廷的股东大会,所有重要人员都要到场,而周仲卿没有位置,只能站着。
见风使舵的事情见得多了,周仲卿预料得到,他一个不受器重的私生子,年纪轻轻,不可能一进公司就会有一席之地。谁都等着看他的手足无措,但周仲卿却总喜欢隐藏自己的情绪,别人不都看不透。
他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周烈的身后,淡定自若,好像那些嘲讽和鄙夷全都入不了他的眼。
会议如常进行,不过是一些业绩报告以及来年计划的商讨,有些深入的东西是放不到台面上来讲的。
散了会之后,偌大的会议室只留周烈和周仲卿两人,周烈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红宝石,闪着熠熠的光。
“对于y省那边的冲突,你怎么看?”y省的生意受阻,有边境的帮派闹事,周烈提了这个话题,不言而喻,他想让人去处理,大家都觉得这是苦差事,而且利润薄,没意思都不想干,但这事关烈廷的面子,必须有一个人来做。
“您是想让我去处理?”
“不愿意?”虽然是询问的话,但周烈的语气是强势的。
“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我明天就会出发。”周仲卿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没有任何的犹豫。
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周烈眼里闪着探究的光,他想把周仲卿看透,其实这事周仲卿可以拒绝,他也会允许,但是没有等来周仲卿的回绝。
他和苏筠一样,逆来顺受,不知怎的,心里闪过一丝烦闷,“出去吧。”有些人,他不愿想起。
周仲卿点头,不卑不亢,转身出了会议室。
门外,周伯垣抱着手肘在等他,趾高气昂,脖子上的伤被简单的处理过,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凶狠,还是轻蔑的语气:“你是争不过我的。”
“要试试吗?”周仲卿笑是阴冷的,仿佛淬了毒的蛇,啮齿已张,“拭目以待。”侧了身,皮鞋钉在大理石铺就的地上,向着光走去,徒留咬牙切齿的周伯垣站在原地。
你是争不过我的……
这句话从周仲卿第一天进入周家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就听到过。
但是,那也只是7年前而已……
名字里早就把他们两人的尊卑分的很清楚,这是周烈的意思。他不希望两个儿子互相残杀,但更希望两人最好能相互争斗。
只因为,周烈不喜欢养孬种。
周伯垣一直很优秀,但于周烈看来还不足够。所以他点头让周仲卿入门,只为帮周伯垣找一个他必须得时时刻刻提防的对手。
高处不胜寒,妄想待在衣食无忧里混吃等死无异于作茧自缚。
虎父无犬子,这,就是周烈的傲。
飞机订的是第二天的下午一点,管梓鑫将登机牌交给周仲卿的时候,犹豫着终于了开口。
“少爷,真的不需要吗?”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周仲卿先开口打断他。y省与多国连壤,势力盘根错节,这一次去,凶多吉少,阿鑫在担心他。“我知道你想和我一起去,但是,阿鑫,我不想再连累你,你懂吗?”他已经帮过自己太多次。
“可是......”管梓鑫不死心,“你孤身一人......”再像上次那样浑身是血的回来,谁能救他。
“就是因为危险你才更应该呆在这,周伯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b城还有我们的势力,你能帮忙盯紧这边。至于y省,姜明这人做事还算光明磊落,阴险的小伎俩他是不屑于用的。”周仲卿理性的分析道。
“这种力不讨好的事......”他还想劝周仲卿三思。
“他也在那。”周仲卿歪头看着机场落地窗外的天空,像是带着希冀,他淡淡地笑了。
管梓鑫不想再劝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周仲卿。只因为想起一个人,一个森冷的青年会流淌出温柔......那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您母亲的事情我会继续调查,您请放心。”他妥协了,变回恭敬的语气。
广播播报去往y省m城的飞机已经起飞,管梓鑫看着天空上的弧度,顺手想要抽根烟,手习惯性的想往裤包拿打火机,又觉得自己魔怔了,火机早就在过安检的时候丢了。
倏地,青年冷调的话又在脑畔中想起,“阿鑫,少抽点烟。”这是他临别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管梓鑫嘴角带了一丝弧度,这个人关心人的时候,都这么冷......
管梓鑫本就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年少幸得周仲卿救助,非典那年捡回条命,之后就一直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他们被周烈丢在广袤干涸的沙漠过,被丢在潮湿莫测的雨林过,铁汉柔情,说不出关怀备至的话。
世上最难还得就是人情债,他欠过周仲卿,周仲卿却要得不多,幼稚的少年慢慢变成讳莫如深的青年,端的冷心冷情的态度,但只有管梓鑫明白,他叫他阿鑫,便是认他是自己的兄弟。
雾中行者 第6章 烟火里的尘埃
游鸣以为南方的冬季是阴冷潮湿的,但这次来的m城却是不一样,冬日像北方的初夏一样,太阳烤的人暖烘烘的,地处热带的边境小城,民风淳朴。细碎的阳光洒在泛青的胡渣上,他抬手摸了摸阳光撒下来的光线,顺手上移,又摸了摸长出来的头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游鸣点了根烟,紧了紧夹脚拖鞋,向着转角的米干摊点走去。
熬夜让人心律不齐,游鸣揉了揉干涩的眼眶,五块的纸钞放在了油腻的桌板上。“春嫂,来碗米干。”
“好嘞,阿鸣,你咋个起嫩个晚?昨天做贼克?”叫春嫂的女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经营着小面摊有个四五年了,自游鸣半个月前来到这条小巷住下后,就天天要来这里点上一份米干,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
“是啊,昨晚熬夜去网吧赶了场通宵。”游鸣笑着应对。
“背时,年轻人不要仗着年轻,那个网吧么烟熏火燎,有哪样好呆呢?”米干已经煮好,春嫂端了过来。
游鸣刚来的时候是听不懂这口方言的,春嫂为了方便交流劲地夹杂了普通话进去。
“你昨晚上给有看见我儿子呢?”
游鸣没有立刻回答她,拿出旁边的一次性筷子,搅着碗尖上的葱花和小米辣,拌开了几下,吃了几口米干,“没呢,估计我两不在同一家网吧。”
春嫂的脸有点黑,眼角的皱纹紧了紧,“这个死娃娃,一天天呢跑克哪。”心烦意乱,也不想再说话了,转头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m城的紫外线颇强,常年照射,人们的脸上都被照得黝黑,游鸣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走过小摊点,也不知那根神经又搭错了,突然什么也吃不下了。
母亲关心儿子,哪怕语气不屑,也是一种爱。
街道好热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他从出生开始,家庭早就分崩离析,认识不了几个人,没谁情愿对他这个陌生人笑,更没谁喜欢随随便便关心他,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无所事事也好,遍体鳞伤也好。在监狱里是这样,出来之后更是这样,找不到一丝生气,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这样的日子慢慢蚕食着他。
也许以前他相信自己可以拥有光和热,拥有自己在意的人,过着平淡无波的生活,可是现在似乎都被自己隔绝了。逝去的东西越是珍贵,在心里疼痛的后劲就越大。刚开始都是以为痛不了,真到肝肠寸断的地步觉得自己又可怜又可恨。
他在思念一个人,可是又能怎么办?没有谁会非他不可,他习惯了25年。废物,他只能这样想自己。
不过,现在他得走了,有些东西不用想的过细,反正也想不明白。
拿了旁边泛黄粗糙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走了,春嫂,您慢慢忙哈。”游鸣慢悠悠地离开了摊铺。
只剩下留在身后的春嫂续续叨叨地说着话,什么“浪粮食啊”“葬德啊”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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