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居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半弯
裘氏也反应过来,脑子已是转到长子的婚事上——难不成是宫里的贵妃娘娘想要给沈家做脸,才特意替自家和杨家请了一道旨意来?越想越是这个认定这个原因,神情顿时一松——
皇家出面也好,须知沈承相中的可是那杨希和,有了这道懿旨,也就不怕沈承再跟自己闹。
那边沈青云已是忙不迭跟安进致歉,又忙忙的命管家速去后院寻找沈承前来接旨。
管家边往后跑边不住腹诽,要说自家公爷这心偏的也是没谁了。若然方才同意大公子跟着过来,眼下又何须这般忙乱?
待得跑到沈公子的居处,一眼瞧见房间里坐着品茗的沈承——
虽是已然料定那旨意定是有关自己的婚事,却还是看到慌慌张张跑来寻自己的管家时,一颗提着的心才笃定下来,脸上的笑容竟是无论如何也绷不住。
管家瞧得一愣一愣的,却转而又有些欢喜——太好了,大公子瞧着心情还不错,这趟差事想来还是容易办成的。
忙跪下磕头:
“大公子,公爷说请您去大厅接旨……”
沈承撩了撩眼皮,却是看向张青:
“这是你从哪儿找来的茶叶?我还是头一次喝这么香的茶。”
口中说着,很是沉醉的又啜了一小口。
张青强忍住到了喉咙口的笑意——什么茶叶?那明明是一杯冷掉的白开水好不好
从方才进来时,老大就心神不宁、神思不属,举着个茶碗愣是半天没尝一口,倒好这会儿竟是神神叨叨品评起了什么茶叶。
“大公子——”看沈承的反应,管家都快哭出来了,却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请大公子快些用完茶,去前厅接旨。”
说完“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听得张青都替他疼。
沈承这才放下茶杯,却是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递过去:
“想让我去接旨,也容易。你去把这纸拿过去给国公爷看,告诉他签了字,我自然就会过去。”
这还,有条件?管家刚从地上爬起来,差点儿又跪下。
却根本不敢违抗。接过来,又一溜小跑的跑回去。
沈青云这会儿早跪的腿都麻了,瞧见管家回来,还以为事情马上就能完结了呢,哪想到管家却递上了一张纸,甚而还有蘸了墨的笔。
待听完管家转述,沈青云气的脸都黑了。
却也清楚,长子混不吝的性子,从来都是闹事不嫌大的,自己真是不签这个字,他说不得还真就敢不来。
旁边裘氏看丈夫气的发抖,略略瞟了一眼,也是一震——
纸上的内容倒也简单,不过是列举了两条,一则成亲后,即刻分出去;二则分开后国公府不得插手其府中事务。
当下朝上首脸色越发不好的安公公努了努嘴,又冲沈青云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不就是分家吗,只那杨希茹已是在自己掌握之中,还怕他翻出自己手心来不成?
沈青云黑着脸拿过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只觉自古以来就没有比自己还憋屈的爹了。
拿了文书,沈承很快赶来。
安进早闹心的不得了,清了清嗓子,宣读起来:
“……太子宾客杨泽芳之女温柔贤淑,堪配佳婿……”
已是跪的头晕目眩的裘氏一下抬起了头——
是不是自己跪的久了产生幻听?这道懿旨不应该是颁给杨希茹和沈承的吗?怎么女方成了那杨希茹了?!
后来居上 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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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接旨吧。”看沈家夫妇听过懿旨后,一副神游天外、目瞪口呆的模样,安进晦气之余,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瞧这家人的模样,今儿这趟算是别跑了,别说赏钱了,说不得,人家连把人轰出去的心思都有。
好在还算有人反应过来,那边沈承已是站起身形,上前一步,眉眼含笑的接过懿旨:
“沈承,领旨。”
又亲手包了一个大大的封红,塞到安进手里:
“公公还有事情要忙吧?沈承就不多留公公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公公且拿去买杯薄酒。”
张青也跟着过来,跟随安进而来的宫人每人得了一个红包。
安进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连称不敢。那边沈青云也回过神来,明显有什么话想说,安进却是看都不看他,径自离开。
待得到了外面,打开红封,却是大吃一惊——
这沈大公子好大的手笔,里面竟是一个小金佛。
甚而那些手下,每人也都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当真是大手笔。
安进不由越发糊涂——沈家夫妇被雷劈了似的惊诧莫名,沈大公子倒是欢喜的要命。
难不成这桩婚事是沈大公子求来的?
可也不对啊,沈承身上一无官职二无爵位,哪里有机会让太后下这样一道懿旨下来?
可若真是误打误撞就能心想事成的话,他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些。
“逆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进离开后,沈青云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劈手夺过那道懿旨,恶狠狠的瞪着沈承,真是吃人的心都有了。
“我如何会知道?不是你让我来接旨的吗?”沈承殊无半点惧色,“还是说,国公大人,您想抗旨呢?”
被这般顶撞,沈青云鼻子都快气歪了,却是下意识的放下已是揉搓的变了形的懿旨——
再如何,太后也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怎么也轮不到沈青云一个国公轻慢。
“你到底用了什么诡计?”裘氏真的快要疯了——
懿旨的事传出去,自己可要如何跟亲家和娘家交代?
说句不好听的,求娶杨希茹,已是自己舍了老脸、厚着脸皮开的口。现在好了,杨家好容易答应了,两家已经开始商定纳吉等一应事务了,突然就来了这么一道懿旨。
还有娘家那里,昨儿个嫂子周氏还说,听贵妃的意思,已是央好了太后,待得回京,就会出面给侄子裘泽并杨希和赐婚,眼下懿旨倒是下来了,赐婚对象竟变成了继子和那杨希和。
明明自己设计的□□无缝,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呢?
沈承脸一寒:“也就是说,之前你们答应的替我求娶太子宾客杨泽芳大人之女的事,根本就是为了哄着我放弃爵位,而骗我的了?”
“你——”裘氏暗叫不妙,要是沈承不愿主动放弃爵位,想要阿佑继承国公府,怕是得费些波折,转而瞧向沈青云,已是泪眼婆娑,“老爷……”
“逆子!竟敢这么当众轻慢顶撞嫡母!”沈青云气结,抬脚朝着沈承踹了过去,“别痴心妄想了,我还活着呢,这国公府归谁,我说了算,想要得了爵位,做梦还差不多!现在,滚下去写一道请罪折子,就说家里已是为你定了亲事,请太后收回懿旨……”
“你敢!”沈承爆喝一声。探手取过沈青云手里的懿旨,神情阴寒,“我劝你们消停些,好好准备婚礼事宜,不然——”
横一眼旁边冷眼旁观的沈佑,意味深长道:
“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说完,顺手抄起案上一个玉石笔架,双手一合,那笔架瞬时变成碎屑簌簌而落。
“沈承——”沈佑登时炸了,却被裘氏一下拉住,捂着脸哭道,“老爷,你送我和阿佑回去吧,这里是容不下我们母子俩了……”
“逆子,逆子——”沈青云气的浑身哆嗦,“拿鞭子,拿鞭子来……”
沈承本待离开,闻言却是冷冷一笑:
“也好,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祖父的蟠龙鞭在你手里的时间也够久了。”
一番话说得沈青云倒是踌躇起来——看这逆子决绝的模样,说不得蟠龙鞭交还给他之后,还真会跟自己断绝往来。明明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才是占尽优势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虚的慌。
竟是眼睁睁的瞧着沈承冷哼一声扬长而去。令得沈青云难堪不已。
一旁假哭的裘氏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
竟是连老爷也辖制不了那个逆子吗?攥着沈佑衣襟的手不觉更加用力,哭叫道:
“老爷,你还是把我们娘儿俩送回娘家去吧,留在这里碍了旁人的眼事小,要是佑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啊……”
“好了!”沈青云被哭的心烦意乱,“你放心,那个逆子,我断不会让他如意的。”
沈家这里鸡飞狗跳,杨家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家病养呢,没想到还有懿旨上门。更坑爹的是,这道旨意,直接定了宝贝女儿的未来。
即便之前对沈承颇为欣赏,杨泽芳这会儿依旧又是心酸又是愤怒。至于顾秀文,则直接哭了起来。
倒是陪着接旨的希和,呆愣楞的神情木然,瞧不出到底是悲还是喜。
“我苦命的女儿啊。”顾秀文直接把人揽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安进讷讷着还想说些,不妨杨泽芳已是冷声道:
“安公公好走不送!”
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作为学生来看,沈承无疑也算优秀,可一旦换成女婿的身份,怎么就哪儿哪儿不顺眼呢。
安进没想到以为最好拿捏的杨家竟是比之英国公那里还更难缠。
却也知道这杨泽芳性子犟的不得了,有名的强项,自己毕竟是内侍,倒也不好如何。只得悻悻离开。
迎面却是撞上两骑飞驰而来,瞧见安进,马上人一拉缰绳:
“安公公,辛苦。”
安进抬头,可不正是之前分别不久的英国公府大公子沈承?
“劳烦公公辛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沈承说完,张青马上又奉了红包过来:
“各位辛苦,辛苦……”
安进这样的人精哪里不明白,对方分明是替杨家那边赏的,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说这沈公子该得有多稀罕杨家女啊,太后的懿旨都下了,还巴巴跑来一趟,甚而再打赏自己一次。
瞧他的模样,简直恨不得见人就给塞红包啊。
一时心情也好了些,冲沈承拱手:
“那就多谢沈公子了。”
既收了对方两次打赏,少不得也得提醒一句:
“公子不然改个日子去杨家……”
沈承如何不明白安进的意思?却是点了下头,依旧一扬鞭子,朝着杨家而去。
“和儿放心,”杨泽芳这会儿正余怒未消,“爹即刻就去写奏折,请太后收回懿旨。”
说着一叠声的让下人磨墨,又让顾秀文去取朝服,竟是立马要赶过去和皇上大闹的模样。
吓得希和激灵一下,忙出声制止:
“爹,别——”
待得说出口,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正流泪的顾秀文一怔,女儿这么半天不说话,不是,在难过?
杨泽芳也是愕然,半晌小心翼翼道:
“这桩婚事,和儿你,是愿意的?”
“我——”要说希和性子也是极爽利的,这会儿却依旧有些扭捏,半晌才低声道,“女儿一切全凭爹爹做主。”
却是再不好意思呆在这里,红着脸就往外走,行至门前,又小声道:
“那懿旨,就不要退了。”
说完,拉开门就想往外走,却是“啊”的惊叫了一声。
却是沈承,正直愣愣傻呵呵的站在那里,明显听到了自己方才的话。
“沈承,你还敢来!”杨泽芳也瞧见了门外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到这会儿了如何看不出来,一对儿小儿女分明是互有情谊。
瞧瞧女儿说话的语气,分明也心仪这沈家小子。杨泽芳只觉心里一波波的往外冒酸水,恨不得立刻拿了大棍子把这小子赶出去才好——
现在想想,之前好几次偶遇,说不好都是这小子刻意设计好的吧?还以为他是一心相学呢,不想却是冲着女儿来的。
“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虽是被这么恶狠狠的瞪着,沈承脸上也和笑开了花一般,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听声音,可真是实在的紧。
张青都觉得替老大疼得慌。
杨泽芳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凡是冲着一旁的管家厉声道:
“怎么不通报一声,就随随便便把人放进来了?”
唬的管家脸一白,也跟着跪了下来——
沈承本就常来,且往后更是府中娇客的身份,自己怎么敢拦?
希和本来要走呢,瞧爹爹的模样,也傻了眼。有心开口,却被沈承止住。
“岳父,岳母,”沈承又磕了个头,这才正色道,“沈承发誓,今生今世,必和二老一般,视希和如珍宝,无论发生何事,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此生绝不纳妾,只会有希和一妻!”
一番话掷地有声,令得希和当时就红了眼圈。至于旁边服侍的青碧,更是感动的稀里哗啦,一副恨不得老爷马上应承下来的意思。
后来居上 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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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瞧着沈承抬起头时,额上明显的一大块淤青,顾秀文先就心软了——
那可是太后懿旨,岂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所谓皇家脸面,可不是说来玩的。真是闹腾着不接,杨家怕是不死也得蜕层皮。
沈承便是不来,自家不还得照旨办事?也就是这孩子心里把女儿看得重,才会巴巴跑来,当面求亲,且方才那番话,真是说到顾秀文心坎里了——
也就是老爷比自己年龄大了一旬有余,又自来洁身自好,才没有往家里弄些狐媚子,至于其他男子,别说帝都的贵人了,就是老家安州那里,但凡有些产业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那些帝都贵妇表面瞧着光鲜,内里的污糟事怕是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就如同沈承,本是原配之子,却因为英国公移情别恋备受欺凌轻慢。眼下这孩子能做出这般承诺,分明是极看重女儿的。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顾秀文眼下可不就是这般?胳膊又被女儿抱着轻轻晃,分明是哀求自己帮着从中转圜。一时心软的不得了。
竟是一边探手去搀沈承,一边对着杨泽芳嗔怪道:
“好了,大喜的日子,你可莫要吓着孩子们才好……”
杨泽芳脸色越发难看——
吓着他?这小子要知道什么叫害怕,怎么就敢拐走自己的女儿?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登门宣誓所有权?
更可气的是女儿和妻子,如何就这么容易被那小子随随便便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气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
“希和,回你的房间去。”
一直到亲眼瞧着希和走的看不见影子了,才又转身前往书房。
那模样竟分明是和防贼一般防着沈承。
偏是没走几步,便耳听得身后顾秀文道:
“你岳父也就是嘴硬心软,并非真的厌烦你……对了,你这么一大早跑来,可用了早饭?我让下人重新整一桌酒菜过来……”
那般轻声软语,分明对沈承颇为心疼。
杨泽芳脚下一踉跄,心里越发凄凉,总有一种沈承名分定下来,自己就被妻子和宝贝女儿抛弃的感觉……
虽然岳父的模样,分明还对自己有气,可能这么快被岳母接受,已经是意外之喜。
这么些日子,已是足够沈承明白杨泽芳的性子如何执拗,能让自己进门接受懿旨怕已然是极限了。
当下也不多留,带着张青告辞离开。眼瞧着前面堪堪就是围场入口时,斜刺里却突然冲出来几匹马,沈承瞧过去,跑在最前面的,可不正是沈佑?和他并辔而骑的则是裘泽,身后还跟着几个健仆。
两方里一下撞了个正着。
沈承勒住马头,眼神冷冷的从沈佑一行人身上扫过。
裘泽被那冰寒的眼神刺的头一缩,下一刻想到什么,又恶狠狠地回瞪了回去——
作为一个喜爱美人的风流公子,杨希和是丑女时,自然能塞给谁就塞给谁,可听娘的意思,那杨家女治好了脸上的疤后,摇身一变,成了个难得一见的美女。
自然,这样的话裘泽也不十分相信,毕竟,母亲周氏的审美和自己怎么一样?
但凡是自己相中的,那般容颜如花、风情万种的女子,在她眼里都不叫美,那叫狐媚!
而凡是她看上的,自己瞧了却觉得跟个木头一般,没有一点儿滋味。且就是再美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强过当初惊鸿一瞥的那个神秘美人儿?
话虽如此,可心里终究好奇,便想着来和沈佑商量一下,能不能帮着想个法子让自己瞧一瞧那杨希和的模样?哪想到到了沈府后却听说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今儿一早,太后忽然下了一道懿旨,替沈承和杨希和赐了婚。
明明昨天晚上母亲还说,待得围猎结束,太后就会替自己和那杨家女赐婚,怎么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难不成是昨儿个冒名替沈承送彩头的事真的感动了那杨希和,然后才闹了这么一出来?
一想到或许自己真的亲手送了个美女给平日里最不待见的沈承,裘泽心里就觉得和吃了个苍蝇相仿。偏沈佑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什么说不得沈承早知道杨希和真容,一心求娶,眼下既坑了自己,更心想事成……
一番话说得裘泽心里的邪火一拱一拱的。
这会儿见沈承这般嚣张,气更不打一处来,举起手里马鞭,朝着沈承一指:
“啧啧啧,都说好狗不挡路,怎么就有人他比狗还贱……”
他身后健仆也是跟着他惹是生非惯了的,瞧见自家少爷发飙,也都跟着起哄,指着沈承两人道:
“敢挡我们少爷的路,真是活腻味了!”
“就是,哪里来的疯狗……”
裘泽得意的叉腰大笑,刚要再耍些威风,不意手里忽然一轻,却是那根马鞭一下被人夺走,然后咔哒一声折成两段。
裘泽定睛瞧去,却是沈承后面那个武夫,不知何时后发先至,硬生生从自己手里夺了马鞭过去。
刚要喝骂,张青已是双手一扬,那两节马鞭照着裘泽唾沫纷飞的裘泽面门飞了过去。
距离太近,裘泽根本来不及躲开,一时吓得魂儿都飞了:
“救——”
一个“命”字还没出口,脸颊旁已是一凉。却是那半截马鞭恰好擦过两颊直直飞了出去。
耳边随即传来两个健仆的惨呼声,连带着还有惊马的嘶鸣声。裘泽回头,正好瞧见两匹马木桩子一般栽倒在地,溅起的血足有数尺高,至于马上端坐的两个方才叫骂的最凶的健仆,则直接朝前栽了下来。连带的旁边几骑也慌乱之下撞到一处,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张青阴测测的声音随即响起:
“再敢满嘴喷粪,死的可就不是畜生了。”
裘泽吓得心肝儿肺都是抖的,连□□坐骑都跟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睁睁的瞧着沈承两人绝尘而去。
“阿佑,那个废物……”一直到沈承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裘泽才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刚骂了一半,又想起方才张青撂下的狠话,顿时和咬了舌头一般,别说接着骂了,根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亡命之徒,这分明是亡命之徒……”
一边喃喃着,一边抬手擦脸上的冷汗,待放下手时,却是骇然变色——
怎么自己两只手上,全是血?难不成方才那马鞭是穿透了自己的脸?
呜,突然觉得脸怎么钻心一般的痛……连惊带吓,竟是两眼一翻,朝着地上直挺挺栽了下去。
亏得几个仆人正因为马儿受惊,胆战心惊的站在身侧,正好把人接住,却在瞧见一脸血污的裘泽时也都慌了手脚,一时哭天抹泪:
“少爷,少爷,您醒醒……”
“杀人了……”
沈佑也回了神,白着脸上前,探手就去试裘泽呼吸,待触到那温热的感觉,才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幸好阿泽没事儿。
特意在言语间激起裘泽的怒意,可不就是怀着让他找沈承碴的心思?甚而能就此和沈承杠上。
以裘泽平日里又二又混的糊涂性子,说不得恼了的话,真会跑过去找贵妃娘娘闹,到时候好歹搅了沈承和杨希和的婚事才好。
只是还没商量出具体细节,就在这里碰上。更要命的是,裘泽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裘泽有一点说的不错,自来和江湖人物混的沈承,可不就是亡命之徒?
这般想着,不由打了个哆嗦——之前沈承把玉石笔架搓成齑粉时的凶恶模样一下浮现在眼前,沈佑第一次对沈承生出些畏惧的心思来。
眼神停驻在裘泽身上,不觉更加犯愁,舅母可是最疼这个幼子,真是知道因为自己挑拨,让裘泽有个好歹,沈承固然会受重罚,便是自己也落不了好去。
忙停止胡思乱想,亲自拽了条帕子,替裘泽擦拭伤口,待得擦得差不多了才发现,哪有什么致命伤啊,裘泽脸上根本连个红印子都没有,这一脸的血污,全是那倒毙的马儿溅上去的。
气的用力在裘泽人中部位狠狠的一掐:
“醒了你啊,快起来吧。”
裘泽吃痛之下,果然睁开了眼,却是瞧见沈佑,翻身抱住,大哭起来——
从小到大,裘泽都是娇生惯养,何尝有过这般可怖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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