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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乐小老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柴米油盐
当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家里不得安宁是肯定的,但这可以出去躲一下,就像年前躲到二姨家一样,虽然不太体面,可总比贸然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要好点。
“我看先让天齐一个人过去,爸妈这边也不是很急,即便要去,怎么也要等天齐安顿下来,这段时间,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就让爸妈来咱这边住,避避风头。正好我这段时间在工地上很忙,不能常回来,爸妈过来陪着你和暖暖,我也放心。”
陈天丽很明白他是一片好意,但有些事情她也没法说太明白了,毕竟她对章时年的所作所为很多还都是处于猜测阶段,现在说出来也只能让清明无端担忧,他身为绿岛热电厂负责运行的副总工程师,这次热电厂二期工程的建设,各项设备的安装和调试运行都是他的工作,他已经忙地好多天不着家了。
“还是让爸妈跟着一起走吧,我先前在省城那边上学,还有不少同学在那里,特别是何菱和富珍,我们当年是一个宿舍,关系都很好,我和她们都打过招呼了,她们都是当地人,地头熟,就算大的事情好帮不上什么忙,平时照顾一二还是可以的,特别是何菱,她家就住在省立附近,我已经托她在周边小区帮忙找房子了,这几日就会有消息,她说那边是老市区了,出来买东西和坐车都很方便。附近也有不错的幼儿园,睿哲可以就近上学。”爸妈那边她倒不是全然担心上门讨债的,她是担心妈妈再去惹事,她隐约有种感觉,章时年的耐心不会太多了,也不光是刘家去砍伤人的事情,还有绿岛市现今的政局,季君毅空降市长,根基不稳,这原也不算什么大事,如果季君毅真有能力,假以时日未尝不能立住脚,可现在明显有人不想让他站稳脚跟,至于最终的目的是将季君毅挤出绿岛还是直接拉下马,暂时还不清楚,但看这局势的话,前景似乎不太妙。事情一旦恶化到某种程度,章时年会选择袖手旁观吗?她觉得很难。
他们家之于章时年大概就和路边的杂草差不多,平时闲来散步,被杂草绊一下,抬抬脚也就过去了,也没必要非要清理干净,但如果有急事要做,杂草还要碍手碍脚,那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章时年要收拾人可不会明晃晃地先上门去闹一闹,授人以柄,最大的可能他是将人收拾完了,二叔那边可能都根本不知情,更甭说从中劝阻说和。事后他们如果没任何证据就说是章时年做的,到时候二叔就该翻脸了。怎么说章时年的身后站的是安修,说是章时年出手和直接说安修出手也差不了多少,安修在二叔心里的分量,怕是他们一家加起来也没法比的。有了明白的计较,要做决断也就不难了。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我就说什么了,只怕爸妈那边可能不太容易过。”
“我去和他们说,正好过几天是睿哲的生日,我顺便买点东西给他送过去。你明天上午几点走?”
“一早就得走,公司那边的车接着我一块过去。”
“那行,你的换洗衣服,我给你找了些,都放在衣柜边上的包里了,你待会看看够吗?我去做饭,今晚早点睡,我们先吃,暖暖可能过会才能回来。”她看看窗外又说,“天这么冷,也不知道那个李师傅按时去接人没有?”她家和同住在一个小区的暖暖同学家合包了一辆出租车,接送孩子上下学。那人也是有时候准时,有时候也是拖拖拉拉的。
“毕竟不是专车,你要人家天天早早等在门口也不现实,总算他也没耽误过什么事,路上开车也稳当,哎?不对,今天是周三,暖暖的扬琴课不是周四吗?怎么现在快七点了还没回来?”
陈天丽拎着今天刚买的肉和菜进到厨房,边将菜拿出来洗洗,边和黄清明说话,“这不马上就是三八妇女节了吗?市电视台有个晚会,暖暖他们学校的民乐团也有个节目,我想着也不是很耽误学习,就同意她去参加了,最近正在加紧排练呢,多点正式演出的经验,明年考一中把握也大点。怎么说这扬琴也学了五六年了。”
黄清明进卧室看看包里的东西,陈天丽细心,收拾地已经比较齐整了,他只多拿了两双薄袜子,其余的也没再加什么,出来见陈天丽在拆鲢鱼头,说是准备炖豆腐,他洗洗手,端了另一个盆子里放着的香菇劈劈,两人闲聊的时候,他想起另一件事,就问,“去年暖暖他们的健美操队不是在市里比赛得了第一,省里还得了第三吗?这个好像也能加分吧?”
“老师是提过一次,但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多做点准备总不会错,现在孩子才十四五,不好好上学,将来能做什么?”不管别人怎么说她爸爸不好,但她对自己的爸爸还是心存一份感激和敬重,当年如果没有她爸爸当年努力读书从村里走出来,他们家现在可能还在山上种地呢。现在说什么学历不重要,有钱最大,她从来不信这一套,赚钱就一定比上学容易吗?再说现在到大街上问问想找对象或者儿媳女婿的,年收入一百万的烧烤小贩和年收入二十万的大学老师,不说百分百,但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优先考虑后者。开口闭口学历不重要的,要不然是本身家里有些基础的,要不然是学历本身也不怎么样的。社会地位不光是钱堆砌出来的,还有人脉,资源,人所处的环境和接触人的档次等等,就拿这次天齐调动工作的事情来说,如果不是四叔出面,换成二叔和三叔,就算拿出一百万也不一定能在省立医院院长面前说上话。当然二叔有章时年出面的话另算。她不是看不起谁,但这就是客观存在的现实,谁也不能否认。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你也别给暖暖太大压力了,说句保底的,即便暖暖将来考不上好的大学,以我们家的条件,也足以能给她找份不错的工作。”黄清明刚说完,见陈天丽明显不赞同的眼神,赶紧加了一句,“当然,我现在肯定不能和她说这话。该上进还是要努力上进的。我现在不是说你的心态吗?你别把神经绷那么紧了。”
“你只看到你闺女不错,你也出去看看其他的孩子,现在家长重视点的,哪个不是一摞证书,你拿家境说事,那咱们就来说说家境,远的不说,咱就说吨吨吧,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他现在可是喊章时年一声爸爸呢,章时年那家世背景,全国也找不出几个吧?安修敢让吨吨什么都不学,只等着章时年将来给安排吗?我有次去山上,见冒冒抱着一本书在乱涂乱画,我拿过来看了一下,是一本高一下学期的物理习题集,上面的题都做完了,我问二婶,二婶说是吨吨用完不要的,吨吨还比暖暖小一岁呢,我都没敢和暖暖说,这才是压力。上次我去山上接四叔的时候,见天雨复印了一堆吨吨的获奖证书,听说是章时年有意思在北京给吨吨找个美术老师。”
黄清明自知说不过陈天丽了,识相地就势转换话题说,“章时年对这俩孩子也算上心。”现在的孩子要想在艺术类方面取得点成就,光钱就是一笔大的开销,虽然章时年不缺钱,但吨吨也不是他儿子,这肯为情人的孩子花钱,意义自然不同。再说冒冒,他到秋里镇不多,但冒冒还是见过几次的,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捡着最好的来,就是比着亲生的也不是半分不差的,“他如果能帮着安修将这两个孩子养大了,即便将来分了,安修也不会跌到地上。”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只是现在结婚证都不能保证什么了,何况这没结婚证的,“但愿安修能聪明些。”即便不去刻意图谋什么,但该拿的也要攥到自己手里。
黄清明就笑说,“咱也别在这里替人家瞎担心了,我看安修也不是个傻的。”
“傻不傻的,你得看对手是谁。他要真够聪明就该趁着章时年这热乎劲,让章时年早点帮他弄弄事业,拓展点人脉,打打根基,跟人伸手要钱,说出去难听,也总有花完的时候,事业弄好了就是自己的,就是将来分了,男人有能力有成就,走到哪里都有说话的底气,也不会平白被人看轻了。就是不分,自己事业成功了,站在章时年身边也有点底气不是?他倒好,在家里搞什么农家乐,他要是没和章时年在一起吧,倒腾就倒腾吧,他学历本来就不高,出去找个好点的工作也不容易,在家多赚点钱也是好的,但现实是他和章时年在一起,现在看着他就像是守着家里金矿出来要饭。”
陈天丽在外面向来是稳重的,但在自己老公面前,说话难免就少了些顾忌,黄清明被他最后那个比喻逗地哈哈笑,可细想一下也不算错,两个男人不像普通夫妻间有那些法律和孩子的束缚,关系相对自由但也更脆弱,在这样现实的情况下,又遇到一个章时年这样的人,但凡有些远志的,大概都会为自己的将来多打算两步,这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可以退走的路,“这些话,你在家里和我说说就罢了,千万别在外面说。”他见过章时年次数屈指可数,但在为数不多的次数中印象还不错,特别是天丽说过,她去年的工作调动,章时年那边是出过力的,他不想妻子说这些话引人误会,再说章时年和陈安修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生活和处事原则,并不需要他们的指导和横加干涉。
不同于黄清明的全然理智,陈天丽作为堂姐倒是想过真提点陈安修两句的,但这些话,别人理解则罢,如果不理解,她就有从中挑拨的嫌疑,看看两家现今的关系,她最终也选择沉默。堂弟不同于亲弟弟,怎么也是隔了一层肚皮的。
*
睿哲是三月十一的生日,陈天丽就是这天晚上去的,这天绿岛的上空从半下午开始就飘起了雨夹雪,陈天丽六点多从单位办公楼出来,路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冰水,因怕雪天路滑,路上的车大多开地比较慢。陈天丽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给暖暖打了个电话,暖暖也还没到家,学校规定是五点放学,但这个老师拖拖堂,那个老师补补课的,学生五点半能出教室就算不错了,她之前问过暖暖,暖暖说生日宴上小孩子多太闹,她还有功课要做就不跟着来了。她在电话里嘱咐些自己热点饭,不要玩太长时间的电脑之类的话。听暖暖在那头答应了,她就将电话挂了,其实她也知道女儿嫌闹是一回事,和睿哲相差十岁,平时根本玩不到一块也是重要原因。另外就是暖暖从来就不喜欢那个小三上位的舅妈。尽管刘雪一直试图讨好暖暖。
陈天丽一路驱车缓行,到家的时候七点都快半了,往年这个时候,孩子们已经吃完蛋糕,正是闹腾的时候,今天她一直走到门外了,也没听到什么热闹的动静,她摁门铃,李文彩过来来的门,客厅明显是特意布置过的,各种玩具和粉红粉蓝的气球随处可见,桌上哆啦a梦图案的生日蛋糕吃了还不到五分之一。饭厅的门没关,饭桌上的饭菜看着好像没怎么动开。
“这么快就散了?”陈天丽将带来的礼物递给李文彩,自己从鞋柜里拿了双棉拖鞋出来,换掉自己脚上中跟的皮鞋,“我爸和天齐人呢?”
李文彩先朝里屋喊了声睿哲大姑来了,接着回答陈天丽的问题,刚刚生了一肚子气,现在说话也不免带出两分怨气,“天齐在医院里还没回来,你爸爸在书房呢,你这会先别进去了,他心情不好。”
“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了,这次我算是彻底瞧清楚了,现在的人啊,都势力着呢,你瞧着原先睿哲过生日,不等邀请,他们早早就说带着孩子来玩了,今年我亲自打电话过去,十个倒有八个推说天气冷,怕冻着孩子,不方便过来了。就是来的,走个过场,茶水都没喝完一杯,就急匆匆离开了,生怕走晚了,我们就赖着他们一样。咱家就是再缺钱,还能逮着人就张嘴吗?”在别人面前还要给自己找点面子,在自己闺女面前,这些就无所谓了,闺女也不是不知道家里现如今的情况。
按照往年的惯例,来给睿哲庆祝生日的就是市区的一些亲戚,另外就是小区里孩子差不多的邻居和朋友,关系说远也不算远,可现在的人大多都不想沾惹麻烦,陈天丽倒是理解这种行为的,依着他们的家境,如果放在以前,想借点钱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人人都知道刘雪弄的那个是无底洞,谁家也不想拿钱来打水漂,如果开了口,别人碍于情面不好一口拒绝,倒不如一开始就躲着点。
“算了,妈,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咱也不能阻挡人家有点想法,现在人少点也好,正好也清净,咱们自己安安静静地吃顿饭,睿哲今年四岁,也不是什么整生日,等明年五岁的时候,咱再好好办一场。”
“谁知道明年会怎么样?刘雪就是在牢里也死拖着不离婚,他是准备拖着天齐一起死吗?她也不想想,天齐就是再对不住她,现在除了天齐谁愿意沾她妈一根手指头,她家那些亲戚躲都来不及,天齐也是不争气的,你说刘雪她妈都那样了,还治什么治?我劝过他多少次,他就是不听,一个月十几二十万的往里砸,什么时候是个头,有钱的时候,人命是重要,但是没有钱了,人命算个什么。今天天齐刚到家还等没坐下呢,医院那边又给他打电话,刚过完年,我说这句话不大好听,可道理总是没错的,都这样了,真不如死了干净利索,亲戚,亲戚没有管的,家里老头和闺女也都进去了,拖累着个女婿算什么事?难不成真要赖着天齐给她养老送终不成,……”
陈天丽没等她抱怨完,拉拉她的胳膊示意别说了,因为她看到睿哲抱着本图画书从卧室里出来了,孩子四岁,多少也能听懂一些话了,不管妈妈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总不好让孩子听到这些,刘雪进去这么久,睿哲和她再不亲,过年也问了好几次妈妈去哪了,“睿哲小寿星生日快乐,快过来看看大姑给你买的什么礼物。”
“大姑,是什么啊,我看看。”睿哲又蹦又跳地跑过来。
李文彩见此也打住话头,将闺女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准备去重新热菜,陈天丽就拉着睿哲到沙发那里拆礼物,她送的是一个汽车人的模型,是睿哲喜欢的动画片上的人物,睿哲见了,果然很高兴,立刻从盒子里抱出来就摆弄机器人的手臂和脚,陈天丽摸摸他额角还很明显的伤疤,“睿哲这里还疼吗?”
睿哲一心二用,陈天丽问了两声,他才回答,“以前疼,现在不疼了。”
李文彩在收拾桌上的饭菜,闻言又道,“说起来我就生气,离婚那事,主要是天齐的错,咱也不说什么,可苗苗才多大,怎么就对睿哲那么大的仇恨,下手那么重,也不知道小涵怎么教的?好好的孩子非要愤世嫉俗,报复全社会,她这当妈的就高兴了?这第二次结婚匆匆结了又匆匆离婚了,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打算的。”她拧煤气灶开关的时候耽误了一会,点着火了接着念叨,“还有你二婶三婶,孩子吧,你还能说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可大人呢,也不懂事?睿哲被推到那会,你二婶三婶他们可都在建材店里坐着呢,连个孩子都不给看,我就不信他们平时带冒冒和安安的时候也这么带。不是亲孙子还是亲的侄孙子呢,不知道他们心眼怎么长的。”
睿哲专心摆弄自己新得的玩具,偶尔分神听到冒冒的名字,就说,“冒冒在北京,打电话给二奶奶,还在北京。”睿哲固然是有些缺点,但优点也不是没有的,他不记仇,冒冒年前刚和他抢过玩具,他从医院里出来后,还想着去找冒冒玩。
“提他干什么,没他也没这么多事呢,那么点一个小东西,什么好的都想霸着,和他爸爸小时候一样一样的,说他不是他爸爸亲生的,我第一个就不信,他爸爸不大的时候就因为和天齐抢糖吃,输了,就敢拿滚烫的鸡汤泼你奶奶,烫地你奶奶起了半个膀子的水泡,现在又轮到他和睿哲抢东西。”她后面的话明显是对着陈天丽说的。
“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提这茬做什么。”那个时候安修不大,但陈天丽长他许多,已经是大姑娘了,所以自然记得那事,准确说当时安修泼的是天齐,奶奶疼天齐,一下子扑过去帮着挡了,当年这事是闹地挺大的,可再大的事情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再拿出来讲也没什么意思。见睿哲一个人玩地很好,陈天丽过来帮帮着将桌子上的饭菜端到厨房里,“你说我二婶三婶也就罢了,冒冒不过两周多点,你指望他能懂什么,你和他也计较,不是让人笑话吗?再怎么样,他们还是顶亲的兄弟呢。咱家里就睿哲一个,你还能真叫他和吨吨冒冒以后都不来往了?”
“兄弟?别说睿哲和冒冒又远了一层,就说你爸和你三个叔叔,他们可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吧,过个年连大哥家的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你二叔那里,要说章时年也金贵,不也没怎么着吗?就至于……”她话没说完,见闺女皱眉,随即改口说,“好,好,你二叔家这事不提,他生气正该,可你三叔那里呢,刘雪推文文那一下,你都亲自带着天齐去赔了不是了,文文和安安也没事,他们还想怎么着,可你看看,过年别说登门了,拜年的电话都没打一个,还有你四叔四婶,他们一年到头在广州躲清闲,家里的事情一根手指头不沾,现在家里出事了,他们回来还高高的端起架子来了,你爸爸打电话让你四叔四婶来家里吃顿饭,三请六请都不来,比请尊菩萨还难,大年初一好不容易过来走了趟,当时还有家里好几个叔叔伯伯都在这里,我想着大家一起留下来吃顿饭吧,结果他倒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和你爸爸留了他几遍啊,他说什么和你奶奶说好了中午要回去吃饭,最后真就拍拍屁股走了,他这一走,其他人怎么好意思留下来?他这不是大年初一来打你爸爸的脸吗?把你爸爸气地那天午饭一口没吃,你说咱家哪点对不起你四叔了,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又在外地,你爸爸天天在家里记挂着,隔三岔五地就打电话问问,自己得点好东西,谁也不舍得给,也念叨着给你四叔寄一份过去,就是刘雪,这个说她不靠谱,那个说她不靠谱,可她四时八节地从来就没一次落下过你四叔,可你四叔倒好,这次回来一句不提她,更甭说拖点关系把人先弄出来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刘雪在牢里吗?这么大的事情你二叔三叔能一句不提,就是他们不提,天蓝就在绿岛上学,能一点不知道?他们这不是摆明不想沾事吗?”
李文彩是不待见刘雪不假,但最多也就是想把刘雪扫地出门,要说恨刘雪恨到必须送到牢里待几年,她还真没这么想过,刘雪怎么说也进了他们的家门,感情好不好的,总有那么一两分,再说如果刘雪真去坐牢,他们全家也跟着丢人,刘雪已经结婚,外面人说起来,不会单指刘雪,人家会说,哎呀,陈老大家的那个儿媳妇犯事把自己折腾到牢里去了,或者说坐牢的就是那个陈天齐他老婆,还有睿哲,他现在小可能不懂,可他总要长大,要上学,要工作,要娶妻生子,真要有个坐过牢的妈妈,以后少不了背后的指指点点。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李文彩都不希望刘雪真的去判刑。可现在他们面临的现实是,他们曾经试图活动或者打探过,可是没一个应承能办事的,有两个关系瓷实点的甚至和他们说让他们不要费钱费精神,白搭,就连天丽也说这事很不好办,据说因为金额牵涉太大,上面已经有人关注这事了,这似乎并不是个太好的预兆。
要说四叔不知道刘雪进去这件事,陈天丽当然知道不可能,可有一点她妈妈说的很对,四叔不问就是代表着不想管,主动问了再说不管不如一点都不问,可话说回来,人家凭什么要管?且不说四叔的事业根基大多在广东那边,绿岛这边的人脉并不好找,就是要找了也是要一层托一层,层层欠人情。当然四叔如果愿意的话,这也不是问题,但四叔愿意吗?四叔当然不愿意,刘雪是亲侄媳妇不错,可二叔三叔大姑小姑他们还是亲兄弟姊妹呢,刘雪将家里众人得罪个遍,然后自己把自己坑进牢里了,四叔一回来就要将刘雪从牢里弄出来,其他人怎么想,他们会想,就你大哥是亲兄弟,其他人兄弟姊妹怎么得罪,怎么糟践都可以是吧,让人心冷,这首先二叔就要翻脸,刘雪家里人带着刀棍的上门又砸又闹,还将章时年打伤了,自己兄弟倒过头来帮元凶,不翻脸才怪。最主要的还有刘雪将奶奶弄到医院里去了,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那一下如果没挺过去,四叔这次回来就不是探亲而是奔丧了,家里老娘都差点被刘雪一把推没了,四叔能待见刘雪吗?四叔这次回来之所以不来家里走动,怕是也恼了爸爸,嫌他没约束好家里惹出这么多是非,故意不给做脸的。可不管怎么说,四叔最终还是出面帮着解决天齐的事情,这也算尽到叔叔的心意了,“四叔也没三头六臂,顾得了这头,肯定就顾不了那头,端看你愿意四叔拉刘雪一把还是愿意拉天齐一把了?”讲再多的道理,她妈这人也不一定听得进去,不如来个简单的选择题,不是一就是二。
李文彩当然都想,在她心里,叔叔拉侄子一把是本分,再拉一把侄媳妇才是帮忙呢。
陈天丽哪里不明白她那点心思,心里气恼她还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不休,“国·家·主席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四叔离着主席还远着呢,他在广东,绿岛这边,他能说什么是什么吗?你以为找点关系那么容易吗?你要还不知足就继续给四叔打电话,就是四叔心宽不计较,还有四婶呢,人家一年回不来几次,可不吃这套。到时候人家恼了,不愿意走动了,咱家就只当断了这门亲戚了。以后天齐和睿哲有事也不要再找四叔帮忙。”
李文彩不支声了,她就是听不懂道理,还分得清轻重呢,真要因为刘雪的事情得罪狠了老四家,以后也不好办。老四现在能量不小,后面还有个家大业大的薛家,怎么也不能真不走动了。
她妈大半辈子都这样了,陈天丽如果不是实在看她油盐不进,也说不出上面的话,现在说完,见她妈被训地和什么似的,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说起三八节暖暖在是电视台的表演了,李文彩在电视上也看了,又说暖暖的位置还挺靠前的,一眼就找到了。外孙女乖巧优秀,说起来没那么多糟心事,母女俩聊着聊着就将饭重新热个差不多,中间陈建明可能也听到闺女来了,就收拾了一下,自己从书房里出来了,陈天齐是饭后才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睿哲都回屋睡下了。饭菜热过一遍再热也没什么味道了,幸好李文彩之前给睿哲做的寿面还留了些,就直接给他下了碗面,这样菜凉点也能将就点吃了。
自从刘雪妈住院,陈天齐家里医院两头跑,就连过年也没消停两天,人黑倒是没黑,但显见地瘦了,他原本还算年轻,生活又富足,不管内在怎么样,外表却一直是有些温文翩翩的风度的,之前在医院里光看皮相就喜欢他的医生护士女病人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可现在一暴瘦,看着年纪就上来了,和他长六岁的陈天丽坐在一起,竟有点分不出是姐弟还是兄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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