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孙晓
伍定远拭泪站起回思前尘往事真有不堪回之感。
他二人走出房外正说话间忽听一人哈哈大笑说道:“好!好!这个伍定远身子骨挺硬朗居然可以下床走动啦!”伍定远急看那人见是一名老者身长七尺一脸浩然正气行止间威仪自若正向自己行来。
只见众人躬身下拜都称:“属下参见柳侯爷。”伍定远料得来人身分必高不知该当如何见礼慌忙间便要只膝跪倒那柳侯爷抢上扶住笑道:“你不要乱跪!到时伤口又破了太医非把老夫怪死不可!”说着硬把伍定远架了起来看来他年岁虽老手劲却是不小。
杨肃观微微一笑说道:“伍兄我给你引荐引荐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善穆侯柳昂天柳大都督。”
伍定远大吃一惊原来这老者权重一时正是当朝之中可与江充、刘敬鼎足而三的征北大都督柳昂天他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张大了一张嘴。
柳昂天笑道:“别说这许多废话大夫怎么吩咐的?这伍捕头可以喝酒了么?”
杨肃观还没回答柳昂天已然拉住伍定远笑道:“看你身子骨健壮便喝个两杯也死不了走走咱们喝上几杯给你压压惊!”说着大笑连连看来是个十分豪爽的人物。
伍定远见柳昂天待他亲厚心中感激霎时之间猛地想起一桩桩的血海深仇他热泪盈眶登地跪倒在地哭道:“侯爷您定要替小人主持公道伸张冤屈!”
柳昂天本在大笑见了他这幅悲愤神态不由得一惊道:“此话怎说?”
伍定远拜伏在地便将燕陵镖局如何被杀、齐伯川如何在庙中被刺死知府如何对他栽赃陷害等节一一全盘托出。众人听了都是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杨肃观将伍定远托起低声道:“此处非说话地方我们到大人书房去。”伍定远见众人关心自己只觉心中感动抹去泪水便随着众人走进书房。
那书房陈设简单只有几张桌椅两个书架除此之外便是一张大弓迳自挂在墙上看来不脱武人豪迈粗犷的本色。三人走入房中柳昂天便返身吩咐韦子壮命他率人把守四周一旁杨肃观则掩上了门神态甚是凝重。
伍定远生平从未与一品大员对面说话不由心中忐忑。
柳昂天见他神思不属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你先别担忧坐下再说。”说着亲自替伍定远拉过木椅伍定远吓了一跳忙躬身行礼这才就座。
众人方在书房坐定杨肃观便低声道:“伍捕头其实你的遭遇柳大人早已明白。”伍定远啊地一声惊道:“原来……原来大人已知我的来历!”
杨肃观点了点头又道:“那日我们救你回来按察使江充便立刻派人来府要人说你是朝廷钦犯贪赃枉法云云要柳侯爷立刻交你出去。侯爷一向秉持正义自是不肯放人江充大怒说要立即上奏皇上弹劾侯爷。”
伍定远惊道:“有这种事这……这该怎么办才好?”
柳昂天拊鬚微笑说道:“江充色厉胆敛嘴上说得厉害其实怕得要命这节伍捕头不必担忧。”说着轻拍伍定远的膝头替他压惊解忧。
杨肃观见伍定远仍是一脸忧虑便道:“正是如此。那江充虽然嚣张此刻却不敢动我们一根毫毛伍捕头出身捕快想来此事定然逃不过你的眼去。”
伍定远沈吟片刻道:“江充不敢对我们下手?这……莫非是那块羊皮?”
柳昂天哈哈大笑说道:“没错正是那块羊皮!江充卖国无所不为不过这小子的把柄落在老夫之手日后恰好把他制得服服贴贴动弹不得!”说着抚鬚长笑甚是得意。杨肃观点头道:“正是。这回伍兄千里迢迢将羊皮送到侯爷手上正制住了奸贼江充的命脉从此再也不怕这人为恶了。”
伍定远大喜他奔波一场便是想带着证物前来寻访王宁大人哪晓得王宁给人整得死了自己在绝望之际却又遇上了另一位权臣柳昂天。此人是朝中武人脑料来权势比王宁更加显赫。伍定远喜出望外正要说话忽见柳昂天神情有些轻慢他心下一惊想起知府梁知义被人暗杀的往事眼看柳昂天如此疏忽莫要走上这些朝官的老路当下霍地站起慌道:“侯爷有所不知江充手下高手如云崑崙山一众高手都听他驱策武林中难逢敌手这些人本性邪恶之至什么事做不出来?侯爷务必小心日常起居千万别给这干人可趁之机!”
柳昂天笑道:“我是武举出身不同於那些科考文官非但自己使得上铁戟大刀手底下更是猛将如云勇士如雨谅那江充高手虽多却奈何不了我伍捕头却是多操心了。”
伍定远还待要说只听杨肃观道:“江充手下确实高手无数暗杀谋害时有所闻这我也是知晓。不过江充虽然厉害但侯爷周遭难道没有武林人物?他身边有一位韦子壮韦护卫此人出身武当武艺精熟有他在侯爷身边那是高枕无忧万无一失了。”
柳昂天呵呵一笑说道:“不说别人吧!就说肃观贤姪好了他自己是进士出身官拜兵部职方司郎中却还拜少林高僧为师学了一身的好武艺文武全才当朝找不到第二个。有他在老夫身边那是什么宵小也不怕了。”
伍定远没料到杨肃观乃是进士出身那可是朝廷的大官慌忙拜倒说道:“草民伍定远拜见杨大人适才言语间如有得罪还请杨大人责罚!”
杨肃观道:“伍兄说的是什么话日后大家同朝为臣又分得什么彼此了?”
伍定远心中一奇问道:“同朝为臣?定远不解大人的意思?”杨肃观笑道:“伍兄柳大人已经去函兵部保荐你为同武举出身直隶征北检教制使。”
伍定远全身一震惊道:“直隶制使……那可是从九品的官啊!”伍定远过去是地方捕头只有薪俸不按品级在朝廷的编制上称作“不入流”这下若成了制使等於连升了十七八级足与知县相比。
杨肃观笑道:“将来咱们要推倒江充重振朝纲全都着落在那块羊皮上。伍兄立此大功侯爷当然不会亏待你。”
伍定远呆了半晌想起自己已给通缉不禁长歎一声摇头道:“可那凉州知府陆清正已出海捕公文将我视为匪徒小人待罪之身大人如何保举我为官?”
柳昂天嘿嘿一笑道:“说到此处便是官场中的事啦!你想想老夫手上握有江充的把柄我去函刑部江充如何敢啰唆?”
眼看这场辛苦奔波终於有个收场伍定远霎时心中激荡眼泪几欲垂下。
柳昂天又道:“江充为了湮灭卖国证物不惜残杀平民百姓陷害朝廷大臣可说人神共愤。不过此人老奸巨滑咱们虽然有了这块羊皮还是需要走访查明日后才能将其定罪。此事倒是要好好准备一番。”杨肃观闻得交代便点头称是。
伍定远垂泪道:“侯爷草民忝为西凉捕头却无能解救百姓痛苦任凭江充杀害燕陵镖局满门此事实乃生平之恨至今夜半回思犹未能心安阖眼。小人求您主持公道务必将这批罪囚绳之以法。日后有用得到定远的地方侯爷只管吩咐。”
柳昂天道:“定远贤姪莫要烦忧你好好养伤先在京城住定什么都不要想过得几个月等江充防备之心日减我们再行定夺。”
伍定远点头称是忽地想起杨肃观出身少林忙道:“杨大人适才柳侯爷说您是少林门人我这里有件事相告还请转上少林方丈。”
杨肃观察言观色已然猜到伍定远所说之事当下叹了一口气道:“伍兄所言想必是灵音师兄被俘之事吧!”
伍定远紧紧握住拳头咬牙道:“那日为了救我灵音大师不惜与卓凌昭决战以致受伤被擒我……我始终挂念他的安危不知少林寺可曾将他救出?”
杨肃观叹了口气道:“现今合寺上下争辩不断全都是为此事烦恼有人主张大动干戈直接杀上崑崙山有人却希望循江湖公道只要卓掌门交出杀害镖局满门的凶手两家就此罢斗。众说纷纭至今未决。方丈几次送信给卓掌门请他放了灵音师兄但卓掌门却置之不理态度还蛮横之至。”
伍定远惊道:“这些贼子竟然如此狂妄那灵音大师岂不要糟?”杨肃观微微一笑道:“这节倒不必多虑卓掌门虽然蛮横但在我寺千年武名之下想来还不敢随意加害我派门人一时之间灵音师兄当不至害了性命。”他怕伍定远平添担忧便不说灵定已与卓凌昭照面交手一事便模糊交代过去。
伍定远点头称是说道:“灵音大师是为我被俘日后如果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还请杨大人吩咐一声也让我一尽棉薄。”
杨肃观微微一笑说道:“锄强扶弱乃是义所当为更是少林弟子的本分伍兄不必客气。”
伍定远闭上了眼轻声道:“只盼灵音大师早日回归本山否则若有个万一却要我如何对得起他?”说着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自此之后伍定远便在柳昂天住处长居只等朝廷公文下来他便要走马上任接下直隶制使的重任。至於那羊皮一物从此交在柳昂天手中想以争北大都督的能耐也无人敢过来啰唆抢夺。
英雄志 第五章 尚书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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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卢云也是昏晕在地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只觉有人搬动自己的身子似乎有人在叫嚷说话只是听不真切想来自己大概死了也算了却悲惨一生卢云忽地有种安详之感。
也不知昏晕了多少日这一日卢云醒转过来他勉力转头见到自己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周遭却黑沈沈的一时之间好似回到扬州顾家大宅又像回到山东潍县故乡他疲累至极分不清东西南北便又昏昏沈沈的睡去。
又过数日卢云忽感饥饿他睁开了眼只见阳光耀眼灿烂明亮却从窗格儿透入房里卢云心道:“我到底在哪里?伍兄呢?他人又上哪儿了?”头晕脑胀间实在无法思索那腹中却又饥肠辘辘咕噜噜地直叫卢云强坐起身只想找些吃食迷迷糊糊也不管身处何处他一手抚胸3步一停缓缓擦擦地往门口走去。
卢云缓缓推开房门乍见好一座大宅院那庭院草木却已积满白雪耀眼日照倒映院中加倍衬得白雪灿烂刺目。卢云心中一惊自己那日重伤之时不过八月中秋方过不久怎地一下便到了隆冬?他不知自己晕昏多久更不晓得伍定远下落如何便想找个人过来询问。
卢云抬头看去只见前头一座长长的曲廊当是朝内厅通去卢云见此处府邸宏伟自知身在豪宅之中却不知是何方的达官贵人。他心念一动突奇想:“莫非……莫非是顾伯伯救了我我和伍兄都住在他家中麽?”心思恍惚间想起了顾家小姐忍不住心头危颤颤地眼眶迳自红了两脚虽是酸软但还是半爬半拖、高高低低的往内厅走去。
行不了几步听得一阵阵说话喧闹声正从内厅轰隆隆地蹦出卢云想到顾倩兮就在眼前不由得又是心焦又是喜悦忙喘嘘嘘地穿过曲廊朝厅中抢进。
踏入内听只见几个男子围坐着说话并无一人识得众人抬头看他都有诧异神色卢云满脸失望知道自己所料大错他掩不住难堪忽又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双腿一软立时昏晕在地。
再醒来时却见到伍定远坐在床边他满脸感激紧握了卢云双手微笑道:“卢兄弟你可大好啦!”
卢云见伍定远面色红润全不似那日身带重伤的模样心中也是一喜缓缓说道:“伍兄……你……你好了!”
伍定远哈哈一笑道:“天可怜见咱两人终究逃脱大厄。”他话腔忽低哽咽道:“卢兄弟……你为了区区在下甘冒如此生死大险却要伍定远如何还你……”
卢云挣扎起身道:“济弱扶倾说什麽还不还?伍兄恁也见外了。”
伍定远嘿地一声扶住卢云的肩头将他放回床上道:“伍某打西凉到此一路何曾欠下什麽人情?那日却多亏卢兄弟以命换命将我抛向柳大人不然我早早死於非命了卢兄弟这份情哥哥非还你不可。”
卢云听他提到柳大人3字想起那日昏迷前见到的官兵便截断话头问道:“伍兄你方才说了个柳大人?莫非便是柳昂天吗?”
伍定远连忙俯身过去轻声在他耳边道:“卢兄弟说话检点些不可直呼大人名讳。”
卢云点头会意说道:“这处所是他的宅子?”伍定远道:“兄弟所料不错这儿便是柳大人的宅邸。”
卢云嗯了一声虽知此处绝非顾嗣源的府宅但心里还是一阵惆怅。他轻叹一声忽又觉得腹中饥饿难忍当下道:“伍兄我饿得紧了可有什麽吃食的?”
伍定远哈哈一笑道:“当然有只不过比不上兄弟亲煮的面罢了!”
两人相对大笑那日伍定远过来吃上一碗面却捡回一条性命说来实在幸运之至。二人回前尘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自此卢云的伤势一日日好转不到半月便可离床活动还好他内功根柢极佳要是常人受了卓凌昭石破天惊地一掌早已当场毕命。伍定远感激卢云救命之恩每隔几日便来看他一会儿有时更带些名贵药材来给他进补。
卢云见他意气风料知他必然受柳昂天重用心里也不禁为他高兴。
一日阳光普照气候甚佳伍定远喜啾啾地赶来说道:“兄弟今日我带你去见一位要紧人物。”
卢云察言观色笑道:“伍兄这般高兴可是要去面见柳大人?”
伍定远哈哈大笑轻拍卢云的臂膀笑道:“兄弟果然聪明一点就透柳大人向来惟才是用不计较出身兄弟要在京中为官也不是什麽难事。”
卢云猛地省起自己仍是逃犯哪能讨什麽功名?但此时也不便言明
只好推却道:“伍兄小弟这人个性粗疏岂能见识场面?这柳大人还是不见的好。”伍定远一股劲儿的摇头道:“卢兄弟你本是读书人理应报效朝廷不当再遭埋没你就听哥哥的话和柳大人好好见上一见有利无害哪!”
卢云拗不过好意伍定远半强半哄要卢云换上他买来的新衣裳虽是大病初愈但卢云经一翻梳洗整理後仍透出一股英气勃勃。伍定远见了大声喝采说道:“兄弟丰神如玉这般整齐人物柳大人必然喜爱!”说着替卢云束了束腰带如同对待亲兄弟般亲。
此时卢云仍在柳府养病伍定远便带同卢云往大厅行去走到厅门卢云把目一招只见数十人早已坐在厅心或戎装革履或又宽袍缓带想来都是柳昂天的手下。众人正自谈笑风生聊得正是兴起时候。
卢云正看间伍定远已拉住了他低声道:“咱们别惊动这些军老爷从旁边进去吧。”不待卢云答应便伸手拉着便从侧门一处闪身进去。
一入厅门猛听一人哈哈大笑大声叫道:“伍制使今儿个你气色挺好啊!”
厅上众人闻言一齐转头注目直朝二人望来。伍定远打了个哈哈做了个十方揖抱拳道:“不敢劳动诸位大人垂询定远这里给您请安了。”
卢云听那人称伍定远为制使不由得一惊向伍定远道:“伍兄你已经……”
伍定远微微一笑低声道:“蒙柳大人恩赐如今力保我清白已向朝廷上奏荐举提拔我为直隶征北检教制使。”
卢云吃了一惊连忙拱手做贺说道:“恭喜伍兄总算否极泰来了。”伍定远哈哈一笑附耳道:“卢兄弟今天好好表现一番柳大人绝不会亏待你。”
卢云想起自己的贼出身只是微微苦笑不置可否。
忽听家丁朗声道:“征北大都督柳侯爷到!”众人连忙起身只见一人面如冠玉相貌俊美神色俨然当先走了出来。卢云一愣不知何以柳昂天这般年轻俊美却听伍定远低声道:“这位是柳大人手下第一爱将乃是杨肃观杨大人此人文武全才是京师里第一等的人物。”卢云见这位杨大人如此人品心下也是肃然。两人说话间一名满面正气的老者走了出来却是善穆侯柳昂天到了。
众人行礼道:“见过柳大人!”
柳昂天一摆手众人依次坐下。伍定远身居制使自有位子可坐卢云见厅中众人依着尊卑早把坐处占满他也不以为意自站伍定远身後静静聆听说话。
柳昂天见众人坐定了便咳了一声道:“今日老夫邀请诸位前来乃是商议征北情势诸位若有高见尽避秉来商议不必客气。”
伍定远转过头来低声对卢云道:“当今瓦剌势大朝廷连年用兵恐怕今年还要增援柳大人便是为此邀集将领商议。”卢云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只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争执当前情势一派主张即刻增援另一派却说战情颇有和议馀地不必多费公帑卢云不明军情自也不知究理。那杨肃观却不时与柳昂天交头接耳足见地位非凡颇受见爱。
忽听一人道:“诸位听我一言。当今北境由左从义总兵、秦仲海先锋驻守情势如何恐怕大人们未曾亲赴战地有所不明。这里有一幅北境要塞图待诸位参详过後再行定论。”说着取出一幅地图高高挂在墙上。
那人指着一处山丘面有得色说道:“此处名叫『鹰扬山』居高凌下凭险可守山後又有小溪取水一涧之隔也易於设防凭此山水天险再工事後料得数月内鞑子不敢妄动只是兵员不足若要开寨攻敌怕有所为难。倘若朝廷增援3万步军此处当可为铜墙铁壁永为京师屏障。”众将见左从义布防奥妙都是点头暗赞。
卢云本感无聊待见那幅地图却大感滑稽忍不住噗嗤一笑。此时厅上众人安安静静都在听人解说听得笑声无不转头望来。伍定远本来好端端地坐着却给卢云这麽没来由的一笑吓得是心肝俱裂他见众人眼神中颇有责备之意大感尴尬忙站起身来歉然道:“我这位兄弟有些伤风打了个喷嚏得罪!得罪!”
那解说地图之人名叫石凭官拜中郎将这时无端被一个无名小卒讪笑这口气如何吞的下去当即怒道:“什麽打喷嚏明明是在讥笑!到底有什麽好笑的!”伍定远面色大变忙道:“石大人责备的是兄弟你快道歉。”轻推卢云要他道歉了事。
卢云微微一笑说道:“石大人在下愚鲁的很擅自笑还请大人恕罪。”
石凭见他毫无诚意心下更怒只不知这人来历看他仪表不俗别要是什麽权贵子弟得罪不起当下哼地一声向伍定远道:“伍制使你在直隶任职也有个把月了吧?咱们探讨军机大事向来不许外人参与恕我眼生这位公子是什麽来历啊!”
伍定远忙道:“回石大人的话我这位朋友名叫卢云与在下是生死至交。”石凭道:“哦!原来是生死至交我道是仗着谁的势头了卢公子你府上何处啊?现下在何处为官啊?”
卢云听他说得轻蔑心下也不生气坦然道:“在下不过是个卖面的小贩石大人有什麽责备便请直说。”石凭一听之下更是火怒道:“好哇!区区一个卖面小儿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这像什麽话!伍定远你倒给我说说看!”
伍定远大惊失色没料到好好一场会面竟然搞成这般模样当下连连赔罪。
原本众人只是旁观这时见石凭话说得重了都皱起眉头只听一人插话道:“石大人伍制使不过上任月馀官场上的道理还不很明白便算他的下属说话不得体你也多包含则个!”
众人听这人说话颇有排解之意言语间自有一股威仪都转头望去只见说话人潇从容、一派的玉树临风却原来是柳侯爷手下杨肃观杨郎中。石凭见杨肃观出头不便再向伍定远为难对卢云戟指骂道:“卖面小儿!我这幅图有什麽错!你老老实实的给我说出来!要是你说不出老石的刀难道不会杀人吗!”
卢云见石凭说话蛮横至极也动了真怒一股傲气陡生心道:“我卢云本就不为求官而来哪容得你这般辱我!”自知为伍定远出生入死倒也不要他还这个人情当下朗声道:“石大人你若真有肚量听我一言我倒也不客气了依你这阵势要是3月之内还不被人攻破我卢云这颗脑袋寄给你了。”
众人听得卢云这般说话都是一惊彼此交头接耳打探这人来历柳昂天双眉一轩说道:“你这年轻人说话尔也狂了你倒说出个道理看看。”
卢云走到那地图边指着左从义的阵形道:“在下虽未亲赴战地但山中立寨自以为高处险要易守难攻其实部队往来困难徒增困扰而已。若真有战事山中险道出入不便如何调派部队?”他见众人纷纷点头又道∶“山中立寨看似敌方难攻实则己方难守。若我来攻只需用火计大火蔓延上山我再守住下山要衢不需十天左大人全军覆没。”
石凭怒道:“胡说八道区区火攻左大人早已有备你不见他刻意立寨在溪边吗?”
卢云大笑道:“靠涧立寨看似取水容易实则大谬我若蓄水多日待得春暖雪融之时一举将大水淹下另一边夹以火攻将军又待如何?要不我若截断上游水源逼得山上军马口渴困乏却又严守下山道路将军又待如何?”
石凭大怒道:“放屁!放屁!”一时竟口不择言旁观众将默然。柳昂天轻叹一声双眉紧锁久久不一言大厅静得叫人慌。
饼了良久柳昂天微微摆手道:“好了时候不早!请诸位到府里用饭。”诸将一齐称是。柳昂天望向伍定远沈声道:“定远你过来一趟我有几句话同你说。”伍定远慌不迭地答应跟着向卢云连使眼色便和柳昂天进了书房。
众将走进内厅大厅上空荡荡地只剩卢云一人初冬时际华灯初
上更觉厅中幽深。卢云悄立许久柳府中竟无一人前来招呼。卢云饱经患难自知如何当下苦笑一声心道:“卢云啊卢云看你这张嘴多会说这不又得罪人了麽?”想来自己个性易於激愤几句话便得罪了大批武官只怕令得伍定远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卢云独自站在厅内听得远处众人正自喝酒谈笑轰饮之声不绝传来让人倍感凄清。他走到院中抬头看着天上星辰莫名之间一股孤寂袭上心头泪水竟已盈眶。
卢云轻轻一叹心道:“我这是做什麽?能够活着不已经挺好了麽?”他抹去眼泪不觉有些饿了摸了摸腰带幸喜钱囊里还有几两碎银看来伍定远极是体贴早为他安排了银两使唤。卢云微微一笑正要转身离去忽又想到伍定远想两人生死一场非同小可便又转回厅里要等他出来再说。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伍定远这才走了出来他猛见卢云独个儿站在厅里奇道:“怎麽?没人招呼卢兄弟吃饭?”
卢云微微一笑说道:“伍兄别说这些了我该走了。”伍定远点头道:“卢兄弟敢情是饿了。也好做大哥的请客咱们上街吃酒。”卢云摇了摇头道:“伍兄也是你我有缘共经患难一场。现今你已平安周全卢某心事已了这便告辞了。”说着一拱手便要往门外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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