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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孙晓
办不到的。苏颖是个剑客世上只一件事可以让他又跪又求那便是他的无上宝:“三达剑”。没了三达他就废然若死自觉女人要遗弃他了、功名失了性命也没了。有了三达他又生龙活虎什么功名利禄、天下美女都是手到擒来又何须向谁下跪讨好?苏颖要的是剑有了剑就不愁没有女人。管她姓琼姓李、姓张姓王都不过是“天下第一”的犒赏罢了。琼芳轻轻叹了口气此时此刻她的
思绪也清楚起来了。她怔怔支额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又想到了卢云。卢云已经四十岁了他和苏颖不同他曾高中状元、也曾流放天涯早已抛弃了功名算得是退隐之人。似他这般豁达潇洒若要他向女人下跪捧在掌心里哄着、呵护着他肯么?
甭想了大水怪自诩风骨凛然要让他绕着女人下跪打转丢丑卖乖还不如将他千刀万剐、午门刑杖打成一个瘸腿他心里怕还爽利些。说来杨绍奇真是个好男人一点脾气也没有相形之下卢云、苏颖都让他比了下去。这些人看似额角峥嵘、品貌出众其实都是假风流、尽愁镇日凄风苦雨一脸烦忧。唯独杨绍奇不学长俊嘻嘻哈哈这就叫“假迷糊、真风流”无怪姑娘们宠着他了。其实真仔细想想杨绍奇也没啥了不起的他不过是脸皮厚些罢了真到了生死关头要他为姑娘们粉身碎骨他还不是与世间男子一样逃之夭夭溜之大吉?怕还要摔上一跤了。
人世间的情爱其实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又有什么好留恋的?琼芳微微苦笑只见窗外阳光普照春意盎然自己何必在这儿愁呆?她轻轻叹了一声慢慢行下楼梯忽然之间眼角一转竟又见到那幅面担。琼芳轻轻地“啊”了一声心里好似被针刺了一下隐隐生疼。她知道自己弄错了。因为在这滚滚红尘中有个人挑起这幅面担从此不做官也不做侠人生一切只剩下“她”。为求使“她”平安喜乐别说要他下跪求饶装乖扮巧便算粉身碎骨他也能做到。
“献身愿做万矢的”琼芳悄悄蹲下轻抚着面担到这一刻她也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好羡慕、好羡慕琼芳热泪盈眶她多么希望世上也能有人这样待她那她也愿意为对方粉身碎骨便算为他死了也不用让他知道。生平头一回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她要的其实不多可惜她并不晓得此生能否找得到……琼芳抚着面担低声哭了良久终于站直了身子走出了楼外。琼芳走了。这下屋里静悄悄的再无一人只剩下那幅面担孤拎拎的坐在地下。忽然间角落处走出了一道黑影彷佛鬼魅现身般竟是无声无息。这黑影藏身暗处宛如躲入瀑布里的鱼精收敛了一身气息杨绍奇、阿秀、琼芳人人来来去去竟都没觉楼梯下藏了一人。黑影静静转头凝视琼芳的背影好似带了几分关切只是看没几眼却又转过头来瞧向地下的东西。一根扁担、两只木柜面担望来很是干净没沾多少油烟想来有人细心擦拭过了。
那黑影蹲到了面担旁开碗柜、启碳炉上上下下察看一遍看他驾轻就熟好似他才是面担的正牌主人。琼芳身影已远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了眼看四下无人黑影忽然好奇起来他小心张望瞧了瞧这处楼阁便悄没声地行上楼去那模样便如幽灵进驻古屋谁也赶不走了。





英雄志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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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琼芳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此时她好似有所觉悟了只提起裙摆自在院子里摇曳闲晃。过去琼芳总觉得很怪为何女人走路老像母鸡啄米东张西望现下换上了花裙她总算也明白道理了。“呃。”花丛揪扯勾住了裙摆琼芳死命拖拉裙子快落下地来了她心头火起喀啦一声整株花木从中扯断残花败柳便附在裙角上如奖品般跟着主人走。不多时又有玫瑰伸手拦道一旁还有花草急于纠缠好似都想偷摸她一把。琼芳无可奈何只能提起裙摆学起了莲步细碎。大摇大摆十几年平日砍砍杀杀无所不为此时若要学人家游园惊梦不免邯郸学步、力不从心。正辛苦摇晃间不巧院中一人迎面走来却是毒嘴阿秀琼芳心下一惊正想掉头逃跑哪知阿秀却也魂飞天外低下了头见鬼似的足奔逃。华山剑法有分教:“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眼看阿秀亡命而走手捧大迭经书定有见不得人之事。琼芳便又喝道:“哪里走!”将裙脚提至膝间奋力一纵便将他逮个正着。阿秀惨叫道:“疯婆子!放开我!”正挣扎间忽然抬头一看见到琼芳的俏脸竟是咦了一声小脸微见红。琼芳见他目光呆滞冷冷便道:“看什么?没见过漂亮女人么?”阿秀冷笑道:“漂亮女人?”嗨了一声运起一口脓痰正要朝地下吐去突然间耳朵给人提了起来不觉惨叫道:“你干什么?”琼芳不似娟儿那般好说话谁惹恼了她向来吃不完兜着走淡然便道:“不是要吐痰吗?快啊老娘等着看哪。”阿秀疼道:“不吐了、不吐了快放开我。”琼芳松开了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你娘呢?去哪了?”阿秀嗨了一声再次运起一口脓痰正要吐出耳上却又火辣起来正要加力扭转阿秀已是大惊大笑:“哈哈!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娘在后厨一会儿要吃午饭啦。”琼芳皱眉道:“早饭不才用过又要吃午饭啦?”阿秀摸着红耳朵哼道:“那是你啊一会儿有客人要来人家可是空肚子的。”元宵夜后京城百姓多半晚起或睡至天色大明、或日上三竿至于吃的是早饭午饭谁也弄不明白。琼芳松开了手道:“好啦带我去找你娘。”
阿秀低声道:“芳姨你没地方去了么?干啥一直赖在我家啊?”这话敲中了琼芳的痛处大喝道:“就冲着你这句话老娘赖定了。”朝阿秀背后一推大声道:“走!”琼芳最爱欺侮弱小阿秀让她这么一推不由哎呀一声扑地倒了大迭便落了下来琼
芳不慌不忙左手提住小童衣领右手上抄下拦便将一一抄入手里手段利落正是崆峒嫡传的“飞云手”。她拿起一看却是本三字经颔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用功啊。”阿秀哼道:“现下才知道不嫌晚了……”话还在口耳朵又让人提了起来忙陪笑道:“姊快把书还我吧。”琼芳却不急着还她捧起细细察看只见开头一本是“三字经”望下察看不觉愣住了:“又是三字经?”再看下一本不由咦了一声:“还是三字经?”一连三本全是三字经翻了翻内页尽为手抄一刻一划字迹端整可纸页却泛黄了翻到末页却见到一处小玉宝章正是“少林灵吾”。琼芳满心纳闷道:“这是什么啊?”阿秀低声道:“这是手抄的三字经全是我叔叔的珍藏。”琼芳茫然道:“你叔叔的珍藏?他干啥收藏三字经?”阿秀道:“他喜欢手抄的书说读来别有滋味芳姨你家里可有么?我一本五文钱向你买。”琼芳上下打量阿秀几眼颔道:“当然有十本够不够啊?”阿秀大喜道:“够了!够了!快带我去拿吧。”琼芳哈欠道:“不巧得紧我送人了。”
阿秀大惊道:“你送人了?送谁啦?快去偷回来啊!”琼芳淡淡地道:“我送孟夫子了。”“孟夫子?”阿秀皱眉迷惑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突然大惊道:“等等!难道你……你也是……”琼芳淡然道:“还没猜到吗?告诉你吧孟夫子的开山大弟子便是老娘我。”眼见大师姐在此阿秀自是瞠目骇然久久吭不出气了。人之初、性本善。这孟夫子是京城的老招牌了想他景泰年间辞官之后便开始广招弟子第一个收的学生便是琼芳其后伍崇卿、伍崇华也先后拜入门下直可说是桃李满天下。光阴荏苒当年的小女孩成了少阁主伍崇卿也长成一条大虫现今却轮到阿秀受害了。尤其这孟夫子生平最最敬重顾嗣源家里还收藏他的诗文。为了这份情由对阿秀总是加倍严厉每回抓到因头总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烽火似想送他上西天会外公了?时在辰牌距行刑之刻不到两个时辰便算八臂哪咤现身八枝毛笔一起帮着抄书怕也来不及了。阿秀泄气颓丧:“可恶啊害我白白高兴一场唉……”想起命悬人手更感悲戚低声便问:“芳姨你……你以前让孟老头打过么?”琼芳淡淡地道:“那是数之不尽了。当年他还没这般老抽起藤条是又快又准若是改练起剑法没准比傅师范还强些。”阿秀讶道:“谁是傅师范啊?”念及傅元影便想到苏颖
琼芳不由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便没应声了。阿秀低声又问:“芳姨你挨打时会哭么?”琼芳傲然道:“哭?等下辈子吧管他孟老头怎么打我都当笑话看。”阿秀惊道:“当笑话看?真的假的?”琼芳把秀一掠淡然道:“告诉你吧。我每回挨手心之前一定先自点『珠玑』、『悬殊』两穴待得双手麻木后无论孟夫子如何抽打都似搔痒一样。”阿秀震惊道:“有这种事?”琼芳提起左掌展示伤处道:“瞧这是我爷爷昨晚打的他一共抽断了六根藤条我都还笑着。若非你娘执意替我擦药我还懒得理哪。”眼看琼芳皮开肉绽却似没事人一般阿秀大感震骇忙道:“芳姨您……您能把点穴功夫传给我吗?”琼芳淡然道:“这得瞧你的诚意了。”一听此言阿秀立时趴到脚边如孙儿随祖母又似爱犬遇恩主直把琼芳当成活佛供奉琼芳自是俨然傲笑至于是否真有这门点穴功夫怕只有天知道了。一路来到了主屋却听笑声不绝传来琼芳停下脚来只见花厅里坐了大批男女自在那儿谈笑。琼芳招来了师弟道:“阿秀这些人是谁?”阿秀忙道:“回师姐的话说话那个是大舅公抖脚的是二舅公那个女的是他女儿叫做『淑林』那三个小的是她儿子……”琼芳道:“怎么都是你***亲戚?你爷爷那儿没人来么?”阿秀喔了一声正待答话却听一名女子冷冷地道:“先姑父杨远公是独子并无兄弟。”琼芳心下微凛便与阿秀一齐回头但见背后立了一名美女三十来岁身穿彩服其上绣了一尾黄凤。远处更停了一顶华轿轿前站了八人想来都是她的轿夫。来人排场不小看这女子又是黄袍在身、又是八人大轿不免让琼芳微微一奇想她琼家是帝王姻亲衣冠上也仅以火凤为饰莫敢绣黄这女子如此大胆不怕宗人府追究?正起疑间忽听院子里传来叫声:“徐王爷驾到!”礼乐声大作又是一顶官轿抬入庭院轿帘掀开行出一名胖壮男子手上牵了两名孩童一概身穿玄黄袍饰以染靛天龙。琼芳点了点头心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阿合到了。”
这“徐王”名唤朱合过去逢得爷爷寿宴他必然备妥礼品到府祝贺乃是爷爷嘴里的“阿合”只没想他平日谦恭有礼私下排场也这般浩大。正瞧间却听花厅里传出喊叫:“王爷!您可来啦!”官轿一到厅心里的老老小小全迎出来了琼芳侧眼打量只见方才那位“淑林”拉住了凤袍美女满面堆欢几名舅舅也围着那胖壮王爷高声谈笑那“淑林”的
几个儿子也不落人后只簇拥着徐王的两个孩子又跳又笑。“啊淑宁一年不见了你一样美啊……”、“淑宁打小就美咱们几房女儿里谁及得上她?”那凤袍美女原来便是徐王妃名叫“淑宁”也是“淑”字诸女之一她给亲戚们簇拥着却无一分笑意只冷冷地道:“大姑妈呢?在厅里么?”那“淑林”忙道:“大姑妈昨晚没睡好还在房里歇着先来坐坐吧。一会儿再向她拜年。”、那淑宁听了说话却未应声只行上几步来到阿秀面前冷冷地道:“你娘呢?怎不来迎接我?”听得此言琼芳微起茫然不知所以。阿秀却低下了脸躲到自己背后不肯出来。琼芳暗暗猜想料知阿秀定是闯了什么祸这才怕着淑宁。当下护在他身前淡然道:“顾姊姊人在后厨你有什么事么?”那“淑宁”压根儿不睬琼芳只管凝视阿秀不言不动。琼芳越纳闷了不知这女人何以冲着阿秀来?想着想蓦地心下一醒:“啊呀我可傻了这女人和顾姊姊有仇啊!”这“淑宁”贵为王妃阿秀却是个稚龄孩童彼此能有什么过节?想当然尔自是恨其母而怨其子殃及池鱼了。正想问个明白主屋里却奔出了一人气喘吁吁:“哎呀哎呀我的王爷表姊夫!我的美人淑宁姊您俩过府怎不先差人打声招呼杨二有失远迎啊。”解围的到了看杨绍奇满头大汗背后还跟着“淑琴”、“淑怡”两姊妹当真是如影随形看他满头大汗抢到淑宁面前搓手陪笑:“姊夫姊姊你俩快请里头坐吧外头好冷哪。”那“淑宁”阴沉着脸仍在打量阿秀眼看杨绍奇猛使眼色琼芳心领神会便带着阿秀走开免生捍格。淑宁见阿秀走了便道:“大姊陪我进厅。一会儿去瞧大姑妈。”那淑林堆着笑招来了“淑琴”、“淑怡”姊妹们一路簇拥着王妃便朝厅心而去。场面略显尴尬徐王爷咳了一声眼看杨绍奇还在那儿陪笑便道:“载儆、载信还不喊表舅?”两名男童齐声道:“二表舅。”杨绍奇自也识趣取出了红包一人上一个两名男童称谢接下随手交给背后随扈看也不看上一眼想来红包收得多了心里烦。那徐王呵呵笑道:“绍奇你大哥呢?”杨绍奇干笑道:“我哥出门去了还未回来。”正说话间屁股却挨了一拳不由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徐王拉过了一名男童瞪眼道:“载儆不许胡闹。”杨绍奇白挨了一拳却只能陪笑道:“没事、没事。”俯身下来道:“载儆听说你练成了少林神拳是不是啊?”那男童嘿嘿一笑:“你
领死吧。”提起拳头便朝杨绍奇屁股去打杨绍奇则是“哎呀”、“哎呀”几声叫任他嬉闹玩儿。琼芳躲在暗处瞧着心中便想:“我说阿合怎么跩了起来?原来有这宝贝儿子撑腰。”这“载儆”身分重大便如“载志”、“载允”、“载懹”一般皆是正统皇帝御笔圈选的八世子之一他若能入主东宫成了下一任皇帝这“阿合”自也飞黄腾达成了摄政王。
方今八大王爷声势最高的便是“徽唐徐丰鲁”五王诸王各擅胜场眼前这“徐王”虽不比徽王、唐王的势力却也有个强处他是“中极殿大学士”的表妹夫既有杨肃观暗地撑腰又何必怕什么“徽王”、“唐王”?无怪近日排场也这般浩大了。琼芳凝目来看只见“载儆”按住了杨绍奇的头当作狗来骑。可怜杨二爷却还一脸兴奋欢笑嘶鸣好似畜生一样。琼芳暗暗笑:“难怪他要替唐王奔走了若是载儆当上了皇帝他这辈子还有机会翻身么?”她看了几眼觉得事不关己转开了头正要找阿秀说话突然眼角一转惊见院子角落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人褐衣布袍长方脸蛋神色隐带淡泊风月清照岂不是大水怪来了?琼芳大吃一惊正想过去察看忽然脚步细碎听得阿秀大叫道:“娘!”琼芳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却是顾倩兮来了。她急忙回身再看院子一瞬之间那人却不复踪影了。琼芳呆了半晌揉了揉眼不知自己是否眼花了正惊疑间顾倩兮却已迎上前来先携住阿秀的手便朝徐王捡衽道:“王爷。”徐王神色有些尴尬勉强回了半礼道:“嫂……嫂子……”转头又道:“载儆、载信表舅妈来了还不快叫人?”两名男童贴耳嘻笑朝顾倩兮瞄了几眼头也不回地跑了。徐王赔罪道:“失礼、失礼小孩子不懂事……”似想寒暄却似怕老婆生气拱了拱手便也转身走了。顾倩兮默默站着似无介怀之意眼看琼芳站在一旁便道:“琼姑娘你下楼来啦?”琼芳还在东张西望待得顾倩兮唤了两声方才醒觉过来:“啊……是……我……我刚下楼。”顾倩兮笑了笑察看她的衣裳道:“裙脚短了些一会儿我替你放放。”琼芳个子高几与苏颖齐头自也生了一双长腿。她虚应几声想起适才那个“淑宁”忙道:“顾姊姊方才那徐王妃是怎么回事?脾气挺大啊?”阿秀骂道:“下贱老娼一个……哎呀……”话才出口耳朵便给娘提了起来正叫疼间杨绍奇已行上前来道:“大嫂。”顾倩兮见了小叔立时绽放笑容:“总算找到你了。快来。”携住琼芳的手引荐道:“琼小姐这位是我小叔绍奇进士出身现居兵部的五品郎中您以前听过他么?”琼芳虽有婚约在身如今却已离家出走无处可去。此时顾倩兮为这一男一女引荐虽不见得是起意搓和却多少也是为琼芳打算免她受国丈制肘。自也是一片好心了。琼芳明白顾倩兮的心意却也不好明说两人早已相识只得故做惊呼状:“原来是天才进士杨郎中来了!久仰山斗如雷贯耳啊。”杨绍奇干笑道:“不敢、不敢不虞之誉岂敢承当?有辱少阁主清听了。”琼芳打了个哈欠道:“怎么是不虞之誉呢?看杨二爷如此谦冲反让小女子更加佩服几分啰。”顾倩兮察言观色笑道:“怎么?你们以前认得么?”这两人非但相识方才还亲过了嘴只是琼芳不提杨绍奇自也乐得当哑巴阿秀嘻嘻贼笑正要道出实情却让两人一把抓住捂上了嘴。眼看午时将届顾倩兮便道:“绍奇一会儿替我招呼琼姑娘入座咱们要开席了。”
杨绍奇忙道:“嫂子不一起来么?”顾倩兮道:“娘昨晚哮喘病天亮才睡着也不知醒了没。我得瞧瞧去。”杨绍奇忙道:“嫂子让我去吧你去歇歇……”顾倩兮摇头道:“今日客人多家里不能没有男主人你去陪亲戚们说话吧。”交代了几句正要离开却又见到了阿秀便又吩咐道:“绍奇一会儿千万记得别让阿秀喝酒他中午还得去学堂。”阿秀大惊道:“娘!我不要……”话还在口已让叔叔捂住了嘴听他笑道:“琼阁主请这边来吧。”三人朝主屋走去还没走进门里便听得轰轰喧嚷之声看厅里热热闹闹宾客们早已入席徐王夫妇、淑琴、淑怡都在人群里满满坐了三大桌。管家来回走动已在招呼客人却没见到杨肃观。琼芳沈吟道:“杨二你哥人呢?”杨绍奇耸肩道:“谁晓得?反正不在衙门里便在公堂上。鬼知道他上哪去了?”阿秀接口道:“是啊每回我爹失踪大家都觉得好高兴哪。”琼芳噗嗤一笑自知杨肃观公务繁忙自得仰仗妻子照料家中事。正要进屋阿秀却拉住了她道:“芳姨别进去了你不是要教我点穴功夫吗?咱们快去练吧。”琼芳想想也对看屋里全是杨家亲戚言语无味她一来不想应酬二来方才在院里见到一个人影早想去察看明白便道:“说得也是。我一个不之客不便上桌杨二你自己进去吧。”阿秀大喜道:“走呗!走呗!咱们练功去也。”一大一小正要开溜杨绍奇却叫起苦来了:“喂你们放我一个人进屋不怕闷死我啊?”琼芳道:“怕什么?反正有淑琴替你收尸你还担心曝尸荒野么?”杨绍奇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他与琼芳相识未久言语间却是百无禁忌宛如多年好友一般当下挽住琼芳的玉臂道:“好啦好啦堂堂的琼阁主皇帝老儿的饭局都去了还怕这个?陪我进去吧。”正死拖活拉间琼芳正要一脚将他踢开忽然眼角一转瞧见了席间一人便道:“要我进去也行不过你得先跟我说说……”悄悄朝人群一指正是“徐王妃”附耳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杨绍奇茫然道:“什么女人?”琼芳拂然道:“还装傻方才这徐王妃样样冲着你大嫂来当我不知道么?”阿秀插话道:“启禀大师姐那女的叫淑宁是个老娼。”眼看淑宁身子一动好似听到了说话杨绍奇大惊失色忙掩住阿秀的嘴道:“别胡说。”“老娼、老娼!”阿秀不知从哪学来这许多粗口只欢容舞蹈高唱道:“淑宁是个老……贱……”娼字未出已给叔叔一把抓住拖到院中暗处对着屁股一阵乱打。琼芳跟了过来催促道:“杨二你要当我是朋友那便快说吧我不会传出去的。”“好啦好啦。”杨绍奇苦笑几声道:“跟你说吧。这淑宁自小爱着我大哥为了嫁入我家苦等了十多年……”琼芳“哦”了一长声阿秀也是“诶”地一声叫杨绍奇挥了挥手要他俩别打岔又道:“好容易婚期有了个眉目谁晓得我大哥居然又娶了别人她一怒之下便嫁了徐王爷至今都还深恨此事。”琼芳颔道:“原来如此难怪样样冲着顾姊姊来。你哥自己怎么说?”杨绍奇叹道:“他镇日都在衙门哪来时间理会这些闲事?唉……其实这淑宁也是一片痴心只是为了这段孽缘我家老是鸡飞狗跳的亲戚们也
常拿这事作文章……”阿秀拉了拉琼芳的衣角补充道:“他们说我爹吃完就走白睡了人家。”琼芳正要“哦”地一声杨绍奇急急颤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是有老公的。”琼芳低咳一声便也不胡闹了。想来这“淑宁”情根深种虽已嫁作人妇却还舍不下这段情。无怪常来找人家的麻烦。便又道:“杨二你娘那儿呢?她和淑宁感情好么?”杨绍奇忙道:“放心、放心我娘最明理不过了虽常听人嚼舌却从不为难我嫂子。”琼芳心下不信便道:“阿秀真是这样么?”阿秀道:“是啊我奶奶说淑宁是疯婆子不可理喻。还是我娘最可靠。”琼芳讶道:“怎么?你奶奶很疼你娘?”阿秀道:“是啊三天两头就用指甲掐她当然疼了。”琼芳更惊讶了:“什么意思?”杨绍奇嘿地一声赶忙掩上侄儿的嘴道:“我娘有哮喘病有时晚间睡不着便要我嫂子陪她。”阿秀又补充道:“那是因为我叔叔晚间常常失踪我奶奶找不到人陪只好找我娘了。”琼芳点了点头适才她曾听顾倩兮提起好似老太太真病了忙道:“怎么?这病厉害么?可有请大夫来诊治?”杨绍奇叹道:“没用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心里的结解不开药石也罔然。”琼芳微微一凛没料到这病还有些玄机正想追问下去却听屋内传来叫声:“二表哥!”杨绍奇回头惊看却是“淑琴”、“淑怡”来了一左一右搀住了他娇声道:“你们怎都在这儿?快进来啊。”两位表妹热情如火那淑琴尤其喜欢琼芳忙携了她的手含笑道:“姊姊一会儿我俩一齐坐吧。”这下谁也跑不掉了两大一小便给拖入了花厅来到了席上琼芳正要与淑琴坐下管家却赶了过来忙道:“这位是琼阁主吧?夫人交代请您这儿坐。”不待她答应便已自行走到主桌拉开一把椅子众人凝目望去那座席却是在主位之左、上宾之席地位竟还高过了徐王。
淑琴、淑怡低呼出声几名舅父也是大吃一惊咕哝道:“搞什么?怎么来个女人坐上位?”自古吃饭便是一门学问主客分际、座次安排万万轻忽不得。看这主桌坐的全是贵客徐王夫妇两位世子外带大舅、二舅、三舅并同杨绍奇、琼芳、杨老夫人与杨肃观、顾倩兮夫妇合计十二张位子其中主位面门居中乃是杨老夫人的位子正对面则是顾倩兮的座席算是下。以徐王地位之尊尚且只能坐老夫人右没想左侧主宾上位却让给了琼芳?听得舅父们嚷了起来杨绍奇正待蒙混解围琼芳哪肯让他搅和?当下拿出了英国公的气势先向淑琴含笑致歉随即行上
主桌抚裙入座顺便朝徐王爷笑了笑道:“王爷久违了。”那徐王听她认得自己不觉也愣了忙道:“你……你是……”琼芳淡淡地道:“紫云轩一别不过月余您不记得了?”听得“紫云轩”三字徐王骇然站起左右瞧了瞧琼芳颤声道:“少阁主你……你换女装了?”琼芳嫣然一笑露出难得的腼腆:“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那徐王是个心细如的人他先前在院子里便已见到了琼芳眼看她清丽貌美又有些面熟打一入府便盯上了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如今听她开口总算也认出人来了。眼看琼芳与王爷聊了起来一脸的游刃有余众舅父惊疑不定:“这……这姑娘到底是……”徐王爷忙道:“我来引荐吧这位便是开国元勋英国公嫡系子孙方今紫主……”众人不知英国公是谁犹在梦中游荡杨绍奇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她称皇后做姑姑见得皇上叫姑丈。”轰地一声满桌宾客全站了起来琼芳笑道:“没事、没事大家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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