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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月长安
洛枳利落地翻墙爬进早已关闭铁门的体育场,江百丽也学着,差点一头扎下去。
“她这辈子也算得到补偿了,老天有眼,女儿听话又优秀,现在又找到归宿了,我也替她高兴。”
她沿着红胶泥跑道大步地向前冲,大口呼吸,喉咙、气管和前胸痛得仿佛都有了独立的生命和意识,风和雨声混在一起,她渐渐听不清身后江百丽的哭声。
“那家人终于遭报应了,男的进去了,正在调查,他们说肯定不能轻判,钱都还不上了。说不好,老婆也会受牵连一起进去呢!”
洛枳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手机估计已经进水短路了,再也不需要查看是否有远方飘来的信封图标。她却不停,在雨中睁大眼睛,张开双臂。
像是跑进了时间的海洋。





暗恋 第48章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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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课考试的那天,天亮得很早。洛枳五点半就听见窗外的鸟儿叫得正欢,悦耳中带有一丝嚣张的吵闹。她坐起身,迷迷蒙蒙地听着,在自然杂乱无章的美中,得到了一丁点久违的快乐。
拎着早饭汇入人群,从宿舍区通向教学区的主道已经满是赶去考试的学生。她一边听着歌一边目光空茫地向前走,在前方一对情侣一错身的瞬间,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
后脑勺微微扬起的几绺发丝,端正的肩,单手拎着的黑色书包,和她一样的白色耳机。
洛枳神色睖睁,默默地调整了步伐,从情侣并肩的空当中,看到那个背影反复地出现又消失。
不知为什么,她丝毫没有跟上去的冲动,只是一路平静却又恍惚地跟着走,仿佛一步步走回了三年前,一片高中校服的海洋,她在那么多背影的掩护之下,目不斜视,大大方方地盯着同一个人看,仿佛他的后背上能开出花。
她知道他平安,也通过种种方式打听着他家中的情况,和他宿舍的同学分工合作,帮他分别搞定了专业课和其他必修、选修之类的所有作业与签到。幸好他还是来考试了。
洛枳换了新手机,开始用声音不大的铃音。但是手机几乎从来没有响过。
就在昨天,洛枳竟然接到了郑文瑞的邮件。
那是一封转发邮件,原始邮件的发件人是叶展颜,收件人是盛淮南。
email只有一个音频附件,无主题,内容是:“你的心是偏的,我不在乎,也不会苦求你的心偏向我这边,可是我需要一个公道。现在我有证据,她到底隐瞒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
洛枳读了两遍才看懂这拗口的语句。曾经在振华的窗台边,叶展颜信誓旦旦,正义对她毫无用处,没有感情,孜孜不倦地求公道,简直就像个傻x。
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究竟还有哪句话是真的。
音频下载得很慢,洛枳站起身拿起窗台边的可乐瓶,给江百丽上个月买来的茉莉浇水。她曾预言江百丽这种作息和习惯绝对不适合养任何有生命力的东西,从没想到江百丽竟然再也不熬夜赖床,连这盆茉莉竟然也感动得开了花。
一室淡雅清柔的香气。
她坐回位子,音频已经端正地戳在电脑桌面的最中央。她没有带耳机,只是将扬声器音量调大,就双击图标开始听。
“可是,你为什么特意要将这些话讲给我知道呢?”竟是洛枳自己的声音。
“有些话,我没有和盛淮南说。但我希望你知道。”
“你让我知道这些毫无意义。”
“不要对我这么戒备,你是这么缺乏自信的人吗?”叶展颜停顿了一下,才平静地说,“其实我和盛淮南早就不可能了……我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请你告诉他,当年你背信弃义,没有帮我转达的那些苦衷,到底是什么。”
竟是那时候和叶展颜的对话录音,洛枳笑了出来。她录了音,可似乎内容微妙地处理过了。
“我本来选择的是在北京读法语班,一年之后再去法国。但是看到后来的情况,觉得,还是离开的好。所以我到底也没和他讲实话。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爸在北京的一个美院教国画,和一个女同学搞到了一起,骗人家说自己丧偶,传到这边,我外婆以为他要把疯女儿和外孙女都扔给她一个人,气得直接杀到北京去,把一切都搅黄了。那个女学生大着肚子退学了,我爸灰溜溜地从美院辞职了。但他后来还是留在了北京,混得越来越好。的确,对搞艺术的来说,睡了个女学生又有什么呢?——但你知道那个女学生是谁吗?那个女同学,居然是盛淮南的小姑姑。我想让他知道,我独自一人背负了什么。我说分手,他连挽回一下都没有就说好。当我舍不得吗?我真的一次没有联系过他,一次都没有。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我没兴趣忍辱负重,我真的想通了,我要他心疼。我凭什么把他让给别人呢?”
这样大段的独白,剪得毫无痕迹。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讲给淮南听?我自己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
“对,你。”
“好吧。”
洛枳听到这里,甚至都想为这段音频击节喝彩了。
然而这封原始邮件,实际上是二月份寒假期间发送出来的。五个月以前的事情,盛淮南竟从未问起过洛枳,也不曾表现出一丝怀疑和动摇。
洛枳的心像泡在温热的柠檬水中一样,暖和,却酸涩难当。
然而她始终不明白郑文瑞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给她转来一封久远的控诉信,更奇怪她是如何得到这封邮件的。
洛枳想了想就打字回问,除了那两个问题,还追加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
当初她如何能像个预言家一样,在她怀揣秘密的时候,就半路杀出来找她喝酒。真的只是巧合吗?
郑文瑞没有回信,却在晚上打了电话过来,背景音是地铁报站的广播,说着说着,声音就被列车高速行驶时的巨大风声所吞没。
“我不想跟你说话。”
郑文瑞开场白就让洛枳有些后悔接电话。
“不过你既然问我,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
“是叶展颜找到我,说她的邮件石沉大海,盛淮南根本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复她的跨国短信,想来想去,竟然找到我头上,让我探听消息。当然,我知道她折腾不出来什么事情,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帮她了,我就答应了。”
“不过,她死活不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我就只有告诉她,盛淮南早就不用高中那个邮箱了,可能是她发错了。而我立刻注册了一个和盛淮南邮件地址非常像的新浪邮箱,告诉她重发试试。所以我就收到了那封邮件。”
心理变态。洛枳默默地想。
“当然,我看到邮件是怎么回事之后,也打电话去问了盛淮南。虽然他也是在我打过好多次之后才接,不过,我早就不在意了。盛淮南在电话里面骂我和叶展颜精神病,说邮件他看都没看就直接删掉了,让我们以后好自为之,否则见一次骂一次。”
“怎么样,洛枳,听着心里爽吗?”
迟来的故事,带着迟来的动容。洛枳疲惫地向前走,这样慢慢地走,慢慢地回忆,人潮汹涌,路像是走不到头。那封迟来的邮件一声声地催促她走过去,催促她去拉住他的手,然而洛枳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理科教学楼的大厅中,眼看着他穿过中庭走进教工专用的电梯里。
她一阵疑惑,目光上移,看到大堂正中央高悬的大幅信息显示屏。
信息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着“严肃考风考纪”的通知,她看到了“盛淮南”三个字,跟着学号和院系,在一列严重违纪、取消学士学位资格的人名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出现。
鲜红方正的字体,刺痛了她的眼睛,好像许多年前,她一笔一划地在那张成绩分布表的上方写下:“盛淮南,921.5分。”
人群一批批拥入教学楼,四散前往各自的考场,仿佛势不可当的洪流,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仰着头,像傻瓜一样泪流满面地痴痴看着,宛如激流中一块孤零零的岩石,负隅顽抗,动弹不得。




暗恋 第49章 天早灰蓝偏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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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知道。”
张明瑞的话从电话听筒传过来,让洛枳鼓膜钝痛。
我以为你知道。
她本来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洛枳无法接通盛淮南的手机,拨打张明瑞的,同样也是关机。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三分钟,洛枳终于艰难地挪动步伐,向着考场走过去。
脑子里面一遍遍回放的,却是盛淮南的背影,一如高中时候的镇定安然,姿态昂扬,从大屏幕上自己鲜红的名字下面,从容地走了过去。
洛枳浑浑沌沌地被人群拥挤着从考场走出来,立刻清醒过来,掏出手机,想了想,拨通了张明瑞的号码。
时隔几个月又听到她有些沙哑的声音,张明瑞的态度并没有疏离的表现,只是对于她的震惊,他有些疑惑却平静地说:“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情了。”
洛枳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继续急急地问:“究竟为什么。”
“洛枳,你先别着急,”张明瑞柔声说,“他其实是倒霉,盛淮南是在帮别人。”
“什么意思?”
“我们是在一个考场考的英语,就是昨天上午。这次精读3考试的作文题目里面有个明显的超纲词汇,很多人都不认识,可是不认识这个关键词就没法写作文。我们经常一起打球的一个师兄也考这门英语,事前我就知道他一定要盛淮南罩着他,所以碰见这个事儿,盛淮南就传了张字条给他,结果就被学校的教务老太太给抓了,本来字条是从那个师兄手上被搜出来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遭殃的居然是他……”
洛枳觉得张明瑞的每句话都直愣愣地戳进她脑袋里,她努力地控制住情绪,轻声问:“盛淮南不像会做这么蠢的事情的人啊,他以前考试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冒险,所以我们都觉得他昨天简直不可思议。不过现在是没辙了,处分来得特别快,昨天四点多钟的时候竟然已经,已经公示了。”
“他今天也没有考试吧,我看见他坐着电梯直接去你们的教工办那边了。”
“可能吧,”张明瑞叹气,“我昨天见过他一面,他看起来还算平静,不怎么说话,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劝劝他才好,本来以为你……唉,其实如果是本系的考试,我们的教务抓到了应该也就警告几句就算了,但是校教务不一样的,对了,法导考试那次,你也看到过的,那群师奶级别的,特别狠,杀一儆百,这么多年抓作弊已经抓出瘾来了……”
“张明瑞!”
“啊?”
“你如果看见盛淮南,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他,我在等他的电话?”
张明瑞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好,我会和他讲。”
“还有,”洛枳早饭也没有吃,太过激动让她此刻有些头昏,扶着楼梯扶手缓缓坐在台阶上,眼前像电视机的雪花屏幕一样闪耀起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师兄的电话?”
洛枳一路狂奔到东门口,在烈日曝晒下等了二十分钟才打到一辆出租车。车在四环上飞驰,两旁的高楼大厦全部被甩到身后交织成一片迷离的网。好像有一列火车,带起猎猎的风,在她脑海轰鸣而过。
别墅无人,大门紧锁。
背后那片蔷薇花墙因为无人打理,早就乱得像枯藤。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不多时便是一片浓重的灰蓝色,无端勾起人心中最肃穆的情感。
朱颜沿着花径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天色下,坐在她家门口台阶上神色疲倦却又凄惶的洛枳。
看起来,身影格外的小。
“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以为你已经去新加坡了,但是还是不死心,想要过来试一试,一直告诉自己再等十分钟就走,结果一直等到现在。”她打起精神,笑着对朱颜说。
“我手机今天上午和房产中介吵架的时候敲坏了,要不是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落在这儿了,我今天可能都不会过来的,”朱颜有些不好意思,“你嘴唇都干了,一天没吃没喝吧?到底是怎么了?”
洛枳依旧坐在台阶上,仰头看她,看着看着,就泪水倾盆。
“你帮帮他,好不好?”
“谁?”
“你帮帮他好不好?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想要接触他和你以前的家人,不愿意牵扯到过去,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对他避而不见。所以我一直憋在心里没有问过你,我觉得应该尊重你,可是这一次我请你原谅我,我知道你是他姑姑,你能不能,帮帮他?”
叶展颜甫一同她讲起自己父亲当年逃避患精神分裂的母亲,到北京欺骗美院女学生的故事,洛枳就将它和朱颜自己讲过的往事连接在了一起。
她猜朱颜早就知道盛淮南究竟是谁,却从未提出要相见,必然是没有兴趣旧事重提,和家里人再扯上什么关系。她也提出过几次,玉渊潭也好,欢乐谷也好,朱颜的回绝都已经表明了态度,她心知肚明。
然而现在,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他家里出事了,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情,不是我可怜他,可他的确还太年轻,再优秀也很难扛过去的。我不希望让他知道,只能跑过来偷偷和你说,朱颜,你不要生我的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她哭得嗓子沙哑,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努力地想要将每句话冷静地说出口,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浓重的鼻音和软弱的哭腔。
她说尽了好话,一再承诺不惹麻烦,只是想问清楚原因,那个执意要盛淮南帮他作弊的师兄才勉强理会她。
当对方略带愧疚地告诉她自己的背景,洛枳才终于理解了盛淮南的苦衷。
“我爸如果愿意的话,可能帮上点忙。至少,他妈不需要进去了。”
“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呢……”师兄不好意思地说。
朱颜静静地听洛枳说完,拍着她的背,像哄着一个六岁的孩子。洛枳哭得毫无形象,终于稍微平静下来一些,顿时觉得嗓子痛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个傻瓜。”
“不是的,朱颜你知道的,”洛枳摇摇头,“我们这一代,大部分没有走过别的路。成长路上小心翼翼,不敢有一步差池,读书拿学位,几乎是一条主干道。所有其他的分支——好工作、更高的学位、稳定的生活、社会地位、成就感,甚至婚姻,都是从这条主干道分出去的,在乎能力,也在乎个人选择。但是现在,他有能力,却没有了选择的机会了。何况他现在背负的东西这么多,我却没有能力帮他什么,甚至,你也知道,其实我们本来应该是仇人的。”
“傻瓜。”
“朱颜,我不是求你去疏通关系,让他能够拿回学位证。我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可不可以,你帮他渡过这一关,也许你有比较便利的条件,可以将他带出国去发展。比如重新申请学校读书怎么样?或者……我不知道。”洛枳痛苦地摇头。
她从一开始就万分啰唆、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我虽然不了解你后来的全部经历,但我知道一定不容易。你遇到过很痛苦的挫折,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想你的存在一定能让他有所领悟,这是我来找你最重要的原因。”
洛枳努力抑制住泪水,擦了擦脸,沉声继续说。
“但是,我始终相信他,他是盛淮南,他的未来不会夭折在这里。一定不会。”
朱颜和她并肩坐在花墙下的台阶上,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听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学位证的重要性,一面强调以盛淮南的优秀,断不会被这张纸片桎梏住;一面又很现实地担忧,多年寒窗苦读的断送究竟有多么覆水难收,未来又将多么寸步难行。
她就这样一会儿一句“傻瓜”,将她哄到平静。
“其实,我料到你总有一天会猜出来。这倒也真是缘分,他交的两任女朋友竟然都和我有关系。”朱颜说着说着竟然笑起来。
“我一直在想,你们聊天时如果谈起他家中的亲属,怎么都有可能绕到姑姑这个话题吧,那时候你要怎么面对我呢?但是我愿意和你交朋友,就是因为我信任你。”
洛枳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朱颜仍然对她坦诚以待,毫不回避,她自然也对对方珍而重之。如果不是盛淮南此刻的遭遇,她可能会永远将这个联结埋葬在心里。
“其实,我对我的这个侄子,没什么感情,”朱颜淡淡地继续说,“他还小的时候,和我的哥哥嫂子以及他的外公一家都住在市区里,我和我的父亲仍然在乡下住。我在镇里的高中埋头学习,基本上很少陪小孩子玩,直到我离开家去上大学那年,他也才四五岁吧?我连他小时候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挺乖的孩子,很讨人喜欢。”
朱颜顿了顿,回过头笑着看洛枳,“对了,他五六岁时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不过了,你还和他一起打过架呢。”
洛枳破涕为笑。
“至于我哥哥嫂子,那就更不用提了。我爸以前是读书人,成分不好,一辈子没赶上好时候,老了也就安心待在乡下自得其乐了,但我哥可不是安分的人。”
“我们两个年纪差得太多,感情也不深,嫂子家里倒是非常有背景的,他也是靠着这个关系和自己的钻营,一步步到了今天吧。我跟他们断绝关系之后,呵,我的事情你大概知道,但他们夫妇后来的发展我实在不关心,也不清楚他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反正两个人都是心狠也敢贪的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不奇怪。”
“那你父亲……”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十个指头还长短不齐呢。我父亲到底还是更不放心我哥哥吧。我生活好一些了之后,一度和他有过联系,但他都说给我哥了,说一定要把我认回来,被我哥说服了,哦,我记得我哥还打到我留给我父亲的电话号码,对我说做人要知道廉耻。”
洛枳愣了愣,有些不安地捏了捏朱颜的手。
“真是小姑娘,”她反过来捏了捏洛枳的耳朵,“这么多年,去过这么多地方,见过这么多人,当年的事情早就淡了,讲讲而已,心里不难受的。”
“我还是会照例给我老父亲汇钱,为人子女的本分嘛,可惜,他的葬礼我都没参加。听你现在这样一说我大概知道了,也是急火攻心吧,为我哥哥的事情。”
朱颜叹口气,突然问她:“对不起,我能吸根烟吗?”
洛枳惊讶地张口:“你们怎么都吸烟?我最近才发现这么多我以为不吸烟的人都……”
“解千愁啊,你也试试?”
朱颜身上带着一种洛枳觉得自己此生都不可能拥有的风情。她洒脱地低头点烟,在风中用手拢着火的时候,温暖的橙色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庞,一绺碎发垂下来,随着微风摇啊摇。
“不过,”她徐徐吐气,“听到你说这些,我顶多是为盛淮南可惜。我倒也不是记仇,只是真的没什么感情,听说这些,估计甚至都没有你听说他家倒掉时的那种震撼感。当年的事情让我最难过的不是骗子,也不是世态炎凉,而是终于明白骨肉亲情,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
洛枳知道她的所指,听到这句话,心有所感,也跟着叹息。
“其实现在想想,我哥哥、嫂子的关系那么紧张,人前和和气气,背地里能把家中砸得稀烂,这小孩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
洛枳吸吸鼻子:“你不是感慨过吗。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本意是什么呢。”
“上次我问过你,你说至今没有告诉过你妈妈,你和盛淮南的事情。”
“我怕她崩溃。”洛枳言简意赅,朝朱颜耸耸肩。
“可你还是喜欢他。”
“对。你也是那个人的妹妹,我也很喜欢你。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大逆不道、狼心狗肺,但是我就是这样了。某些将人因为血缘关系而一棒子打死的心态,在我这里不存在。你是你自己,盛淮南就是盛淮南,当年作恶的不是你们,而作恶的人本身也受到了惩罚,虽然迟了一点,但总好过没有。”
洛枳站起身,朝朱颜笑笑,与刚刚那个崩溃哭泣的女孩已经判若两人,很坚定地说:“我一直都想得很清楚。你早就发现了,看得比我还清楚,对吧?”
“行啦,不提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朱颜眨眨眼,“走吧,带你去吃饭,快饿死了吧。”
“那……”
“我答应你,”朱颜郑重地说,“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帮他。”
洛枳开心地微笑起来,可是刚刚泪水被风干在脸上,根本笑不开。
“但是洛枳,”朱颜补充道,“你要知道,生活比在学校中复杂得多。你能想清楚的事情,我不确定盛淮南和你想的一样。他如果犯浑,甚至可能去怪罪你妈妈写了检举材料,在他父亲入狱的事情上也出了一把力。即使不得知这一切恐怕也很难去面对你。”
洛枳低头凝神想了想:“不。凭我对盛淮南的认识,他不是会如你所说去转身怪罪受害的人。”
“这么确定?”
“对。”
洛枳背对着风向,长发好像被晚风一路带向漫长的过去。
“我喜欢这个人,可能因为很多原因,他长得好看,他打球很棒,他成绩好,他被所有人喜欢,他很有教养,待人亲切,实际上有一点冷漠,或许反而更有魅力……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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