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盘丝佛
少年不屑嗤笑一声:“不骗你。”
小姑娘这才算止了哭,她晃着手里衣摆,慢吞吞站起来,勾出短短肉肉的小手指头:“那要和酥酥拉钩钩。”
少年俊脸霎时就黑了,前世今生,他三十来岁的人了,还玩这个?丢不丢人?
他背着手,果断拒绝:“不拉!”
小姑娘急了,扑过去抱住他腿,跟环配挂件一样挂他身上:“要拉要拉,不拉大黎黎就是小猪猪。”
这一会小狗一会小猪的,息扶黎恶劣地拎着小孩儿后颈,将人提起来晃了晃:“再敢说本世子猪啊狗的,我就张嘴一口吞了你。”
这手段百试百灵,小姑娘当即就怂成一团,整个人都焉了,跟长耳朵后折的小兔子一样。
息扶黎哼了哼,小崽子跟他斗?还差的远!
他将人放下,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自个到园子里玩去,莫来烦我。”
他没看到,小孩儿歪着头,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耳廓轻轻动了动。
她忽然语气怪异的说:“息扶黎,你不要脸!”
翠盖珠缨的华车里头,息扶黎对腻歪在他身上不肯下去的小孩儿商量道:“我是去见陛下,肯定不能带你一起见,所以你在殿外等我?”
小姑娘跨坐在他大腿上,抓着他腰间禁步把玩,白嫩嫩的小脸上,擦伤破皮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许是皮肉开始在愈合,小姑娘老是觉得脸上有些痒。
她伸手想挠,让少年一把拽住小肉手:“抓不得要留疤。”
小姑娘浓密的睫毛轻颤,浓黑眸子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小嘴巴抿着,一声不吭。
息扶黎捏了捏小孩儿手背的肉窝窝:“陛下可不是谁都能见的,他要一个不高兴,就会砍人脑袋。”
听闻这话,小姑娘瑟缩了下,猛地抓着少年一根手指头。
见小孩儿脸色白了白,息扶黎皱起眉头。
姜阮低着头扭着手指头,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嗫嚅道:“酥酥听话,酥酥在殿外等大黎黎。”
酒肆里受的惊吓还没彻底缓和过来,小孩儿正是十分粘人的时候。
可小孩儿又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知道自己不能添乱,纵使不愿,还是委委屈屈的憋忍着。
息扶黎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他倏的解下玄色底纹绣缤纷樱花图的薄披风。
暗色的披风一扬,恍若云卷云舒,带着浓郁的、熟悉的松柏冷香,当头罩下,将小孩儿彻底笼罩起来。
一瞬间,小小的团子就被一股子让她倍觉安心的气息包裹了,仿佛回归母胎。
她抬起小脸巴巴地望着少年,小手努力拽着披风。
少年轻笑了声,屈指轻弹了她额头一下:“我让人上御厨做的点心给你吃,勿须担心,我同陛下说完正事就领你回府。”
小姑娘软软地应了声,不自觉蹭了蹭披风,认真承诺道:“酥酥会帮大黎黎看管好披风哒。”
息扶黎也不解释,他拢起披风尾摆,灵活地打了个结挂小孩儿腰上。
“有些大,你将就一些,过些时日,给你做一件小的。”息扶黎低声道。
闻言,小姑娘黑眸一亮,湿湿濡濡:“要和大黎黎这件一模一样的。”
“准了!”息扶黎揉了揉小姑娘发顶,这点小事,他总能纵容的。
马车一路进了內宫城,却是不能再往前了,伏虎撩开马车帘子,息扶黎率先下来,他并未直接进宫,而是折身,伸手将小姑娘抱了下来。
伏虎不能进宫,只得目送一大一小离开,那两道身影带出斜长的影子,最后缓缓交叠在一起,消失在红墙青瓦的长长宫道尽头。
姜阮在半年前,还是扬州一小镇里的普通小姑娘,后来随姜程远来京入姜府,才有了世家贵女的身份,以至于皇宫重地,她还不曾来过。
小姑娘软乎乎的小手塞在息扶黎大手里,这半年,她还是多少学了一些世家贵女的礼仪,晓得这样的地方不能四处张望。
故而小姑娘绷着张嫩脸,目不斜视,只用力握住少年的手指头方显出她的紧张和不安。
息扶黎一直注意着她,见小姑娘尚算勇气可嘉,表现的可圈可点,心里不自觉又多了几分的喜欢。
一路到光元宫的含宸殿,秉笔太监苏英莲老远看见息扶黎,扬起笑脸就迎了上来。
“哎哟,难怪今个一早窗外雀声喳喳,我还想着是所为何,不曾想竟是世子入宫来了。”
苏英莲面白无须,中等身材,一声软肉,胖乎乎的跟个格外巨大的白面馒头一样。
他脸还很圆,时常带着笑,天生就是个讨喜的长相。
凤眸微冷,琥珀泠泠,几乎是转瞬间,息扶黎脸上的浅淡笑意就退去。
“世子可是专程来瞧陛下的?陛下这些时日可是念叨世子好几回呢。”苏英莲和和气气,说这话的时候瞥了姜阮一眼。
姜阮怕见生人,她猛地往息扶黎身边靠了靠,抓着他袍裾来将自个挡住。
息扶黎疏离点头,心起复杂。
当今天子,年号永元,时年四十开外,正值壮年。
从血脉来看,他还要喊永元帝一声皇伯父,诸位皇子也和他是同宗堂兄弟关系。
他从前以为,端王府独立于皇权以外,永元帝素来对他也算宠爱有加,就是众位皇子,和他关系也还算尚可。
所以端王府,不会有衰落之危。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想法都是他一叶障目的自欺欺人罢了。
“大黎黎……”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还轻轻摇了摇他的手指头。
息扶黎低头,就见小姑娘担心地看着他。
他回神,原是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含宸殿殿外,刚才苏英莲说了些什么,他一概没听清。
将心头翻滚的多余情绪压回深处,息扶黎安抚地捏了捏小姑娘细细的手指头。
他淡淡的道:“苏公公,我家小孩儿怕生粘人,本世子带她去见皇伯父多有不合适。”
苏英莲闻弦音而知雅意,连忙笑道:“世子若是信得过我,不若将小姑娘交由我照顾。”
息扶黎斜睨过去,一如既往的骄矜傲慢:“给她一些点心,或是带她逛逛御花园就可,最多半个时辰我就来接她。”
小姑娘手一紧,她挨着少年大腿蹭了蹭,带着哭腔道:“大黎黎要早点来接酥酥啊。”
息扶黎蹲身,给小姑娘理了理披风:“我披风在你这呢。”
小姑娘慢慢松开手,挪蹭到苏英莲身边,抱着他的披风一角,抽了抽小鼻子,可怜极了。
息扶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发现只要小姑娘这样不哭不闹巴巴地望着他,他就止不住的心软。
他顿了顿,还是对苏英莲道了句:“麻烦苏公公。”
苏英莲吃了一惊,这端王世子从来目中无人,跋扈恣意,那就是个眼高于顶的性子,今个为个小姑娘竟然还对他这般客气。
苏英莲默默得将小姑娘的地位拔高,脸上笑的越发灿烂:“哪里,世子客气,我也很喜欢这小姑娘呢,必定将她照顾得妥妥当当,世子放心。”
息扶黎点头,他理了理衣领,旋身进殿。
小姑娘一直瞧着少年走远,最后都看不到人影了,她还踮起脚尖往里看。
苏英莲小意哄道:“小姑娘随我来,你是想吃点心呢?还是先逛园子?”
姜阮其实哪里都不想去,她抠着披风上纹绣的樱花,抿着小嘴,又不说话了。
苏英莲想了想,索性道:“这里五月,御花园东边的花开的正好,咱们边逛边吃点心可好?”
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 89.第089章 我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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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 ”云娘心有不忍,冲地站出来道,“怙妈是酥酥奶娘,自幼就一直照顾教导她。”
息扶黎眸光扫过去, 琥珀深寒, 冰冷无机质, 宛如琉璃。
云娘娇躯一颤,她咬唇硬着头皮对酥酥道:“酥酥,你快求求世子, 求世子开恩, 饶了怙妈。”
她也不问到底为何拿下怙妈, 只一径要酥酥跟息扶黎求情。
姜程远捏紧手里的画像,欲言又止。
“够了!”姜玉珏腾地起身,脸沿紧绷, 眉染薄怒, “你可知这个刁奴做了什么?你竟还有脸让酥酥求人?”
云娘怔忡当场, 她粉唇微张,显得茫然而无知。
姜程远叹息一声,将那画像递给云娘:“这是世子从拐子那招出的口供,拐子指认,是怙妈给银子指使,把酥酥带到黑市卖掉。”
听闻这话, 云娘难以置信, 她摇头喃喃道:“不会的, 怙妈不会这样做的……”
息扶黎才不会多费唇舌,他冷笑一声,直接下令道:“伏虎,押回去大刑伺候。”
虽然大殷律例禁止私刑,但律法于息扶黎这等皇亲国戚而言,等同儿戏,他只要做的隐晦,让人拿不到话柄,就谁都不能将他怎么样。
故而姜家兴许会有所顾忌,但堂堂端王世子,却能毫不在意。
怙妈面容惨白,起先进门之时那点从容皆化为惊慌失措。
她声音发抖勉强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老奴冤枉,老奴一把屎一把尿将五姑娘拉扯大,五姑娘在老奴心里,就跟自己亲孙女一样,老奴爱护都不及,又岂会加害五姑娘。”
这话振振有词,情深意切,让人动容,便是姜家父子都动摇起来。
确实,酥酥未曾进京入姜家府门之前,怙妈就一直照顾着云娘母子。
怙妈老泪纵横,不断磕头说:“五姑娘五姑娘您说句话呀,老奴平素将姑娘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老奴宁可自个被卖到黑市去,也断断不想五姑娘出那苦头,世子、老爷、大公子明鉴。”
姜程远眉头皱紧,他捏着黑须尖,将信将疑。
息扶黎薄唇勾起,讥诮嘲讽。
他虽然不知上辈子姜家是如何查的真相,但却听王府下仆说起过,姜家曾光天化日地打死过个老妇,为此姜程远还被御史弹劾妄动私刑。
当时姜程远被罚了半年俸禄,此事让朝堂同僚好一阵嘲笑。
“五姑娘,五姑娘,老奴真的没有做过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怙妈见厅中无一人帮她辩白,竟是挣脱伏虎,往前跪爬几步要去拽小姑娘。
小姑娘被少年安稳地抱在怀里,厅中忽然凝滞的气氛让小姑娘惴惴不安。
她努力抱着荷叶白玉盏,樱桃也不吃了,又大又圆的黑瞳茫然地看着怙妈。
息扶黎冷哼,他一脚踹出去,袍裾飞扬中,将怙妈踢飞一丈远。
“伏虎,本世子没让你吃饱饭么?连个妇人都拉拽不住,要你何用?”少年分明还带微末稚气的眉目尽是深沉,身上扑腾而起的煞气浓郁骇人。
伏虎表情一凛,立马上前一步,死死钳制怙妈双臂,叫她动弹不得。
息扶黎抱着小姑娘起身,转身就要回府,谁想小姑娘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刚才的事似乎将她吓到了,小姑娘仰着点头,微微张着小嘴,黑眸里却没有眼泪水落下来。
然她又确实在哭,甚至哭地喘不上气,整张小脸憋的通红。
息扶黎拧起长眉,伸手拍了拍她后背:“哭甚?”
小姑娘打着哭嗝,抽抽嗒嗒断断续续的说:“不打……不打奶娘……大大……大黎黎不……不打……”
她紧紧抱着荷叶白玉盏,哭的叫人心都碎了。
姜家人想上前,可息扶黎的将人捂得严严实实,不叫人看上一眼,姜程远掸着脖子也没瞅见。
息扶黎耐着性子跟小姑娘解释:“她做了坏事,想将你卖给恶心的坏人,本世子不仅要打她还要弄死她。”
闻言,小姑娘哭声一顿,眼圈红得像兔子一样,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完全不晓得要怎么办。
息扶黎又说:“酥酥应该明白,坏人做了坏事就该受到惩罚。”
小姑娘呐呐无言,私心里觉得大黎黎说的对,但……但那人是奶娘呀。
怙妈在边上刚想开口解释,伏虎眼疾手快,连忙捂住她的嘴。
小姑娘低头,肉呼呼的小手指头抠了抠荷叶白玉盏边缘,噘着小嘴好半天没吭声。
息扶黎睨过去,见小姑娘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恹恹的跟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崽子一样,可怜兮兮的很。
“酥酥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处理这些事。”息扶黎揉了把小姑娘细软发顶。
小姑娘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抬手慢吞吞地揉了揉软软的小耳廓。
众人就听她说:“没有,奶娘没有要卖掉酥酥,不是奶娘,也不关奶娘的事。”
吐字清楚,条理分明。
息扶黎凤眸微眯,敏锐得从小姑娘身上又感觉到那股子微妙的违和感。
姜程远和姜玉珏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皱起眉头,唯有云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娇美的脸上甚至带出浅笑来。
从头至尾站在角落,不曾说话的姜明非此时站出来道:“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该将酥酥一个人丢在西市,这些事都怪我,和别人无关。”
姜明非年纪尚小,又心怀内疚,故而这其中端倪并未深想。
小姑娘没看姜明非,而是凑头过去,主动蹭了蹭少年的脸,娇娇和奶猫似的。
“大黎黎,暂且,暂且放过奶娘吧?”
还是软糯的奶音,小姑娘乖萌乖萌的撒娇,便是向来嘴毒的少年,也是难得软和几分。
他给了伏虎一个眼神,抱着小姑娘旋身就往外走。
“世子?”姜程远一惊。
伏虎及时将人拦住,不让任何人出去。
大步流星到姜家园子里,目下再无旁人,少年俊脸严肃的将小姑娘放地上,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问:“说吧,你到底是谁?”
小姑娘眨了眨眼,歪头瞅着他。
息扶黎冷嗤,冷酷无情极了:“你若不说,本世子有的是手段让你一五一十的交代!”
他那模样,煞气中挟裹浓烈杀意,然如锋锐利剑,顿时吓的小姑娘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小姑娘扁着嘴巴抖了抖,委委屈屈地望着少年,伸手想去拉他:“大黎黎……”
“闭嘴!”息扶黎真心生了杀意,他想要的是福瑞,而非一个像他这样重生回来的老鬼!
“不肯说是不是?”少年单手一拎,把小姑娘提将起来,眉峰冷凛,“本世子现在就能捏死你信也不信?”
“哇……”小姑娘害怕极了,她从未见过少年这般模样,真真委屈到不行!
小姑娘瞬间就嚎啕大哭起来,这一下,她是正儿八经真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吧嗒吧嗒跟下雨似的。
息扶黎眉头拧紧,皱成深刻的川字纹。
少年是铁了心今个就要弄明白小姑娘身上到底附着哪门子的妖魔鬼怪,遂硬起心肠道:“还敢跟本世子装!”
小姑娘扬手抓起怀里的荷叶白玉盏丢他,没吃完的樱桃飞洒出来,砸了少年一脸。
“坏!”小姑娘很是生气,她讨厌这样的大黎黎,“大黎黎……坏蛋!”
荷叶白玉小盏落地滚几圈,方才停落。
小姑娘抽哒控诉起来:“酥酥没有……没有做坏事……是……是神仙……神仙姐姐……姐姐教的……”
神仙姐姐?
宽袖扬起,拂了脸上的樱桃汁,少年一脸狐疑。
小姑娘还口齿不清打哭嗝道:“神……神仙姐嗝姐说……奶……奶娘嗝……有酥酥……有酥酥的……嗝秘密……不能……有事嗝……”
息扶黎牵着姜阮冷着脸过来的时候,芳华园凉亭里,已经站了好一些人,挨个都是他眼熟而不待见的。
姜阮捏着一只小兔子面点把玩,小姑娘怕生,甫一见这么多人,当即抱着少年大腿就往后头藏。
勿须人刻意教导,但凡稚童天生就很是敏感,最擅察言观色,若是身处陌生的环境里,自发的就会权衡利弊,小心翼翼地讨好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以求庇护。
姜阮现在就是如此,纵使对息扶黎还是有些许畏惧,可是和周遭更陌生的人比较起来,她还是愿意亲近他的。
“啧,二哥这是转性了?”阴阳怪气的嗤笑声响起,暗含奚落,“没事养起小娃娃来了。”
姜阮从息扶黎袍裾间探出点头,又黑又圆的眼瞳瞅过去,软糯的像只兔子一样。
说这话的,是一十三四岁不及弱冠的小少年,面红齿白,清秀彬彬。
息扶黎凤眸斜睨过去,嘴皮子毒辣的道:“息扶华你眼热?不过你既丑又老,想要我养,去投胎赶下辈子。”
息扶华,端王府三公子,是后来端王继室平夫人所出,除却没有沿袭世子之位,平时在府中自是受宠,自然也同息扶黎不对付。
不见被这样一激将,少年人气的面色青白直跳脚。
“父王,你看二哥他都不晓得兄友弟恭,让着我点。”息扶华没法,只得向坐一边的端王告状道。
端王年约四十,颌下蓄三髯美须,凤眸薄唇,甚是儒雅英俊。
他冷着脸,不怒而威:“老二,你可知错?”
息扶黎眸光幽深,深不可测,瑰色薄唇紧紧抿成,下颌线条无端结出冰霜来。
再有七年,面前这个男人,用自个的性命,为他扫清障碍,成全了他从世子到亲王的爵位晋升,让旁的牛鬼蛇神再奈何不得他。
然而,他终究是没算到,整座端王府也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于天家而言,起落生死也不过只是一念罢了。
距今,他有整整六年不曾再见过他。
薄唇轻启,舌尖微动,终究那句“父王”还是没能喊出口。
息扶黎垂眸,浓密睫羽掩住琥珀眼瞳:“你说错,那便是错。”
那语气飘忽,像散落风中的蒲公英,飘飘渺渺不着地。
端王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今日竟这般好说话,平素父子之间,压根说不到三句就铁定打起来。
唯有息扶华唯恐天下不乱,他在其中挑拨道:“父王,二哥知错了,但是为什么我没见二哥道歉呢?”
闻言,端王皱起眉头,儒雅面容隐晦闪过不耐。
息扶黎讥诮一笑,他能不理会息扶华这等跳梁小丑,但对端王,那却是在意的。
“十棍么?”他眼含嘲弄之意,随手将抱大腿的姜阮拎一边站好,一撩袍裾退到凉亭阼阶站定,对仁安道:“一刻钟,要打就快些,别浪费本世子时间。”
那做派,哪里像是过来挨打的,分明比谁都狂傲跋扈。
仁安看向端王,只见端王微微闭眼,当即扬起婴孩手臂粗细的棍子挥了下去。
“啪”粗棍及体,隔着衣料,狠狠抽在少年略显单薄的背脊。
面容昳丽的少年咬着薄唇,硬是一声不吭。
一边的姜阮懵逼地看着少年,在第二棍落下之时,她好似想起什么可怕的事,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亭中众人怔忡,齐齐看向嚎啕大哭的小姑娘。
息扶黎长眉拧起,他脸色发白,低喝了声:“闭嘴,不准哭!”
小姑娘边抽着哭嗝边张着小嘴哇哇大哭,她这会哭,却和起先不一样,没有眼泪水,倒像是在干嚎。
但那是真真伤心!
“不打……不……不打大……黎黎……痛痛啊……”小姑娘呜呜,再是大声,那也是细细弱弱的,像下一刻就会哭断气似的。
端王一把年纪,最是见不得这等软糯的娇娇小姑娘伤心。
他连忙起身到姜阮面前,低声诱惑道:“乖小囡,不哭不哭,伯伯带你去看花花好不好啊?”
到底是为人父的,面对小孩儿,端王哄人手段可比息扶黎厉害多了。
敏锐察觉到端王的和善,小姑娘慢慢停止了哭闹,她红着小鼻子,抽了抽嗝,万分舍不得的将手里的小兔子送到端王面前。
“给伯伯,”小孩儿奶声奶气说着,小脸心疼极了,“不……不打大黎黎……要痛痛的呀,酥酥就痛过,好痛好痛……”
小孩儿说不清,但在她记忆里,自己好像也是被那样打过的,以至于那种痛,刻进骨子里,此时见着息扶黎被仗责,瞬间她也觉得痛了。
端王目光微凛,他瞅着那只已经被揉的来脏兮兮变形的小兔子面点,笑着收下道:“好,不打,酥酥说不打就不打。”
说完这话,背地里端王却是横了息扶黎一眼。
混账东西,救人都不救彻底,对黑市那等下三滥的货色,还下什么大狱,直接砍了,死无对证看谁还敢蹦跶!
半点都没察觉到老姜端王狠辣心思的嫩姜世子,从对方手里抢了小孩儿,抱着转身就走。
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 90.第090章 夜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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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所以, 端王世子究竟想做甚?”姜程远思量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姜阮要不回来,差去照顾小姑娘的奶娘和婢女也被赶了,还在明知道姜阮身份的情况下,留奴隶书契, 这些种种着实让人想不通。
姜玉珏面无表情, 他坐在姜程远对面, 背脊笔挺,手搁膝盖袍裾上,端庄又君子。
“父亲, 不管端王世子想做什么, 我们都不能任由酥酥留在端王府。”姜玉珏斩钉截铁的道。
姜程远点头:“自然是的, 酥酥是姜家女儿,哪有莫名其妙住在别人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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