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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蓝色狮
“对对对,我在京城就听说杭州的桂花糕、龙井酥做得极好,别处再做不出那般味道,只可惜一直没尝过。”今夏眼睛一亮。
淳于敏笑道:“那正好,让店家送些过来,咱们俩一块尝尝。”说罢,她便转头吩咐丫鬟,丫鬟却不甚欢喜,斜瞥了今夏一眼,方才去了。
“我家大杨精通美食,我去把他也唤来。”
说着,今夏便去把杨岳拖了来。初时,杨岳不知何事,懵懵懂懂跟着她走,待见到淳于敏也在,连忙停了步。
“到底什么事?”他问今夏。
“当然是好事,杭州的桂花糕和龙井酥,你不是一直想尝尝么?”
若是平素自然不妨,只是淳于敏怎么说也是位大家闺秀,杨岳觉得多有不便,回绝道:“以后再说吧。”
正巧,丫鬟端着托盘进小院来,一碟桂花糕、一碟子龙井酥,还有一碟子定胜糕。
“淳于姑娘都不跟咱们见外,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什么。”今夏把杨岳拉入亭中,摁着他坐下,喜滋滋地看向糕点,禁不住赞叹道,“大杨,你看!南边的东西就是秀气,桂花糕都切得这么精致。”
别的不提,单单说桂花糕,便是杨岳在京城没见过的,每块都切做五瓣花朵形状,由上至下分为两层,上层晶莹透明,下层雪白如凝脂,只是看着,便叫人赏心悦目。
杨岳端详着,心中也不由暗暗赞叹,正欲伸手去拿,想起淳于敏还未动,忙相让道:“姑娘先请。”
淳于敏含笑让道:“杨大哥不必客气。”
两人还在相让,今夏在旁早已嚼得香甜,点头道:“好吃,糖放得也不多,一点都不腻。”
杨岳方才拿了一块,咬一口,仔细在口中品味:“……好心思,我原以为下面是酥酪,没想到是用椰浆,椰子清爽,桂花香甜,难怪吃在口中一点都不腻味。”
淳于敏未料到他一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捕快竟会精于此道,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你赶紧学会了,回京城咱们也有的吃。”今夏三口两口吃完桂花糕,紧接着又拿了块龙井酥。
杨岳摇头道:“你道这椰浆是容易得的么,便是学会了也没用。”
院门口,店小二领进一大队人来,有担着箱子的、有拿着提盒的、还有抬着轿子的……两顶小轿子在队伍最末端,堪堪挤进院子里。原本就不大的一个小院,顿时被他们填得满满当当。
今夏费劲地把龙井酥咽下去,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为首之人,带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似个主管的模样,转头瞧见杨岳今夏等人,连忙笑着拱手道:“两位官爷,路上辛苦了。”
这般阵仗,今夏还真没见识过,拱手回礼,斟酌答道:“……还好,也不算太辛苦。你们这是?”
“哦,我等乃奉胡都督差遣,生怕陆大人与诸位官爷原道而来,生活起居多有不便,所以特地前来送些日常用品。”木瓜头巾呵呵笑着,面皮上满是和气,叫人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今夏还未作答,便见岑寿匆匆赶了过来。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岑寿一开口便是喝斥。
木瓜头巾将方才对今夏所说之话,又朝岑寿说了一遍,也不待岑寿回答,便转身命众人将物件都送进去。
“等等,等等……”岑寿赶忙制止,“我家大公子眼下不在,这东西我们不能收,你们都拿回去吧。”
木瓜头巾笑道:“陆大人此刻正和胡都督在一起谈公事,我正是从那里过来的,你们放心收下便是。”
听他话中意思,陆绎是知晓此事的,岑寿楞了楞:若是大公子已首肯,又该如何是好?何况对方是两浙总督,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
他愣神这会儿工夫,木瓜头巾已率着一众人等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的物件和两顶小轿。
“这轿子里头有人吧?”
今夏实在好奇得很,绕过地上的箱子提盒,上前想掀开轿帘,手指触到轿帘的那瞬,轿帘被自里撩开,一名穿着妃色衣衫的女子婷婷袅袅地走出轿来,朝众人微微一笑,有着闭月羞花之娇态;而另一顶轿子,下来一位丁香衫子的女子,同样的朱唇玉面,袅袅娜娜。
“你……你们又是什么人?”岑寿皱眉问道。
“奴家怜怜。”
“奴家思思……我们是来服侍陆大人的起居日常。”
两人异口同声,难得连声音都若黄莺出谷,甚是好听。
“你们赶紧回去,我家大公子用不上你们。”岑寿平素就不耐烦与女子纠缠,何况又是这等娇弱女子,打不得骂不得,愈发叫他头疼。
“我二人既被送了来,便已是陆大人的人,小哥哥你叫我们回哪里去?莫不是要我们露宿街头?”怜怜作娇怯状道。
说话间,两人已自发自觉地朝内行去,岑寿连忙拦在前头。
“大公子没点头,你们俩不许踏进来。”他硬梆梆道。
“小哥哥好硬的心肠,不让我们进去,是要我们在这里罚站么?”思思半嗔半怪道。
岑寿也不看她模样,面无表情道:“总之就是不能进。”
他们三人径直纠葛不清,亭子里今夏看着直想发笑;淳于敏长这么大何尝见过这般媚态百生的女子,说不好奇是假的,只顾睁大眼睛瞧她们;唯独杨岳皱了皱眉头,附到今夏耳边低声道:“阿锐在这里,这两人若当真住进来,可麻烦得很。”
“我知晓,所以岑寿不会让她们进去。”
眼看怜怜的手就快攀到岑寿肩上去,岑寿这辈子还没对女人动过手,不好动武,只得将身子避让开,今夏看得直摇头,清了清嗓门,高声唤道:“两位姐姐,何必与他计较,过来坐坐,吃杯茶如何?”
怜怜和思思转头望向她,因弄不清她究竟是何身份,皆怔了怔。
京城的花街柳巷中,往往也是线索最多的地方,今夏身为捕快,在烟花之地来来往往是常事,与这些女子们打交道更是轻车熟路。当下她笑眯眯地走过去,挽了怜怜的胳膊:“姐姐还看不出来么,他自己做不得主,又担心陆大人回来责罚。你们呀,就放他一马,在亭子里歇歇脚,等陆大人回来了,还怕进不去么?”
岑寿听了她这话,重重哼了一声,好在也知晓今夏是在替他解围,未再多说什么。





锦衣之下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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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怜怜略想了想,娇嗔地看了岑寿一眼,总算放过了他,与思思一起随今夏行至亭中。
“大杨,赶紧给姐姐们煮一壶新茶去。”今夏朝他使了个眼色。
杨岳会意,笑了笑走了。
思思随着怜怜坐下,瞧瞧今夏,又瞧瞧坐立不安的淳于敏,含笑问道:“两位姑娘怎么称呼?”
今夏替她们介绍道:“这位是陆大人的表妹,淳于姑娘。”
平生何尝与这类女子应酬过,淳于敏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尴尬地朝她们笑了笑。
“我姓袁,在陆大人手底下跑腿打杂的。”不待她们说话,今夏转个头,拉了拉怜怜衣袖便开始夸,“姐姐你的衣裳真好看,摸着又软又滑,颜色也鲜亮,衬得姐姐人比花娇……”
稍远的拐角处,岑寿背靠着墙,听着今夏与那两名女子说得热闹,不由皱紧眉头。正巧见杨岳端着茶盘路过,一把抓住他,没好气道:“你们……那两个婆娘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你们还上赶着献殷勤,六扇门好歹也是官家,你们做事也该有个样吧!”
杨岳扶稳茶盘,皱眉道:“你别把茶水弄翻了……你既然知晓她们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就该知晓如何与她们打交道。这趟来要查的就是胡总督,她们又是胡都督的人,今夏这般费劲心力,为得不就是从她们口中套些话出来么。”
岑寿微怔,嘴硬道:“区区两个烟花女子,能知晓些什么,何必浪费功夫,撵出去干净。”
杨岳原本是厚道人,这些日子却因翟兰叶的事情心中一直郁郁寡欢,连带说话不甚客气,当下硬梆梆道:“要撵你去撵,方才是谁直着她们躲着走。你若有那个本事,今夏也不用费这个劲了。”
“你……”
岑寿梗了梗脖子,正欲反唇相击,杨岳却已端着茶盘走了。
“好,我倒要看看这丫头能套出些什么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冷哼道,转去灶间端了煎好的药,向阿锐房中行去。
才一进屋,岑寿就发现阿锐整个人又滚到地上了。
“你这是滚上瘾还是怎么得?”他摇摇头,把药碗往桌上一隔,也不急着去扶阿锐,“吃药了啊,你要地上吃我也没意见,就是痛快点,别让爷我费劲。”
阿锐艰难地扶着床架子,想撑起自己的身体,但费劲全身气力,还是只抬起了一点点,最后仍是颓然倒地。
“镜子,我要照镜子。”他沙哑道。
岑寿看他眼下那模样,满是刀疤,也就勉强能辨出个囫囵的人样来。饶得在北镇抚司见多识广,他心下还是生出点滴不忍来,粗声粗气道:“一个大男人照什么镜子,又不是婆娘,等你能动弹了,再自己寻摸去,爷可不是给你使唤的!”
“给我照镜子!我要照……”阿锐重复着,眼睛自下而上定定地死盯着他。
“别使唤爷,听见没!”
“我要照镜子,照镜子……”
从淳于敏被他骇得跌坐在地,阿锐心下便已生出隐隐不安,自己的面貌究竟被害成什么模样?若是有朝一日,上官曦见到自己,是不是也会像淳于敏一样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被他不停重复的单调话语逼得烦躁不安,岑寿怒气一起,双手将他半拖半扶到客栈房间的梳妆台前,正对着镜子:“照吧、照吧、你照吧!照了可别后悔。”
阿锐望着镜中人,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他想去摸自己脸上的伤,可是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岑寿看着他的神情,想了想还是劝道:“是你自己非要照镜子,可不是我逼你的。男人嘛,脸上有几道伤,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女人,对不对?女人才会愁嫁不出去,男人何患无妻呀!”
阿锐却似下了什么决心,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前撞去。
岑寿原本半拖半扶着他就够吃力的,冷不丁他这么一挣,整个人失去重心也跟着往前倒去。两人砰地撞在镜子上,只听得一声脆响,镜子生生被撞碎了,碎片哗哗落了一地。
今夏正与人聊到胡总督的脾性,就听见阿锐房间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又是玻璃哗哗落地的响声,动静大得让她想装若无其事都难。
听见这响动,淳于敏不知出了何事,只怕方才那个怪人闹出事来,心里惶惶不安。
怜怜和思思自然也听见了,诧异道:“想是什么人失手砸了东西?”
“肯定是。”今夏忙接话道,“说不定就是方才拦着你们的那位,粗手粗脚得很,我去看看,别砸了金贵物件……对了,我瞧你们衣裳上绣的花样甚是新巧,淳于姑娘也善刺绣,正好可以向两位请教请教。”
说着,她暗中朝淳于敏使了个眼色,淳于敏虽明白她是要自己与她们应酬,但她从未做过这等事,方才只是坐了听她们说了半日,眼下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今夏大步流星地走了,剩下淳于敏独自陪着怜怜和思思。
“我……我其实也绣得不好。”淳于敏斟酌着,细声细气道,“杭绣名满天下,还得请两位姐姐多指点才是。这上头是我绣的花样,绣得不好。”她取自己随身的帕子出来,帕子下角绣了朵玉兰花。
怜怜和思思是何等样人物,初始一看淳于敏的模样便知晓她是大家闺秀,后来又得知她是陆大人的表妹,大户人家出身,只怕心里头瞧不起她们。眼下见她主动开口,对她们又是有礼有节,并未有轻视之意,再加上她毕竟是陆绎的表妹,两人本就有亲近之意,当下接过帕子,与她有说有笑起来,竟是毫无罅隙。
离了怜怜和思思的视线,今夏连忙奔至阿锐房中,见杨岳已经事先赶到,将两人都扶了起来。岑寿手上被玻璃划了两道口子,阴着面,甚是难看。
看见一地的玻璃渣子,今夏急问道:“出什么事了?闹这么大动静。”
“你问他!”岑寿没好气道,“闹着要照镜子,我就扶他照了,谁曾想他一头往镜子碰过去。”
“……你!”今夏听得恼火,“你缺心眼呀?他伤还没好利索,你让他照什么镜子。”
“亏得是没好利索,若是好利索了,没准这一屋的物件都得让他砸了。”岑寿忿忿道。
甫刚回来的岑福跨进门来,看见玻璃渣子也是诧异,却先问道:“外头院里一地的箱子和提盒,还有那两位姑娘是哪里来的?怎么好像和淳于姑娘很熟悉的模样?”
“哥,你回来的正好。”
岑寿把事情向岑福哒哒哒说了一遍,末了不忘补上一句:“淳于姑娘是什么人,居然被她带得和两个烟花女子说说笑笑,这事可不能让大公子知晓。”
今夏斜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榆木疙瘩一块,没救了你。”
比起岑寿,岑福确是稳重得很:“箱子和提盒得等大公子回来再作处置,可也别散了一地,你好歹归置归置,先放一旁。至于那两名姑娘既然是胡总督送来的人,就得以礼待之,总不能驳他的脸面,袁姑娘留她们在亭中,做得甚好。”
今夏晃晃脑袋:“小爷做事,自然妥当……大杨,你去前头看着点,淳于姑娘若是应付不了,你也好帮衬着些。”
杨岳没多言语,径直去了。
床上阿锐双目紧闭,由于心情激荡,面上的伤疤愈发狰狞,今夏盯了他片刻,才道:“我知晓你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没法再去见上官姐姐,所以你心里懊恼得很。”
“滚开!”阿锐低低道,“你们都滚开。”
今夏不理会,接着道:“眼下你身上余毒未清,陆大人已经在给你找大夫,待余毒清了之后,伤口肯定也会痊愈。你犯不上这时候就自暴自弃吧。再说,你原本也不是潘安卫阶之流。男子汉大丈夫,要么能文,要么能武,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阿锐未有反应,倒是岑寿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下巴,将就着地上碎玻璃照了照。
“今日上官姐姐的话你也听见了,她说,若你在便好了。想来她这一路遇过不少艰险,所以才特别惦记你。你也知晓你们那位少帮主是个不顶事的,他只要不闯祸你就得烧高香了。这么个人留在上官姐姐身旁,你也放心?”
为了激起阿锐对上官曦的保护欲望,今夏把谢霄贬得狠了些。
想到谢霄在扬州时屡次闹出的事,阿锐皱紧眉头,默然不语。
岑福适时地插了一句:“大公子吩咐我给你打听擅长解毒的大夫,我已打听过,倭毒虽然凶猛,但已有解毒方子,你只要好好吃药,将养些时日,必可恢复。”
阿锐沉默着。
“你把这地上收拾收拾。”岑福朝岑寿道。
岑寿不满道:“为何是我?”
岑福不理会她,转向今夏道:“我们先出去吧,让他好好歇息。”
他们还未迈出门槛,就听见阿锐闷声道:“等等……告诉你家大公子,别收胡宗宪的东西。这是个圈套,有人想害他。”




锦衣之下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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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月上中天,陆绎方才回来。
一进小院,他就楞住了,近旁亭中点着灯,人挨着人,只听得内中传来“梅花、斧头、铜锤……”
“大……”倚在亭外瞧热闹的岑福最先发觉陆绎,却见大公子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忙把下面两个字咽回去。
陆绎缓步行至亭旁,其余人等皆沉浸在推牌九中,压根就没发现他。
他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今夏,唇角挂着笑意,手法娴熟地翻牌面、砌牌,一副庄家架势。今夏旁边是淳于敏,手里严严实实遮着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倒叫他有些惊讶,不知今夏用了什么法子竟会把她也给拖下水。另外两名姑娘,看着面生,穿着华丽,神态举止略显轻浮……
发完牌后,今夏也不看自己的牌,牌面朝下,仅用指腹在牌面上摩挲凹处排布,便知晓自己手中是什么牌。
“发了财,莫忘了欠我的银两。”有人在她耳边轻轻道,弄得她耳朵直痒痒。
“……嗯?”
她一转头正对上陆绎含笑的双目。
其他人此时方才看见陆绎。其中淳于敏最是慌忙,做了错事一般,连忙把牌往桌上一搁,轻声唤道:“大哥哥,你回来了。”
怜怜和思思见状,再看陆绎身姿气度,忙绕开桌子,向他施礼道:“奴家参见陆大人。”
“她们是?”陆绎看着今夏。
“回禀大人,这两位姐姐是胡总督派来服侍大人您的。”今夏尽心尽责地替他介绍道,“这位是怜怜姐姐,人如其名,我见犹怜;这位是思思姐姐,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哦。”
岑福上前补充道:“胡总督还派人送了许多东西,大公子没有发话,我等不敢擅动,现下都搁在那边……大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待将陆绎引至稍远处,确定亭中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岑福才禀道:“阿锐方才说,让大公子莫要受胡宗宪的东西,说这是个圈套,有人要加害于您。我们想细问,他却又不肯言语了,只怕要大公子您去了他才肯开口。”
陆绎沉吟片刻,才道:“我知晓了。眼下天色晚了,你让店家给这两位姑娘另外开两间上房,离我们这小院越远越好,那些东西也都搬到她们房中去。”
“卑职明白。”岑福本欲走,停住又道,“那个……袁姑娘、淳于姑娘和她们推牌九事出有因,是为了……”
“我知晓。”他话未说完便被陆绎打断,“你去吧。”
“您别怪她们。”
岑福说完这句,才领命走了。
怜怜和爱爱见陆绎并未撵她们走,反倒因为小院中房间不够,而另开上房给她们住,便顺从地跟着岑福走了。
“天色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陆绎此时方才板下面孔,朝淳于敏淡淡道。
淳于敏忐忑不安地望了今夏一眼,终是没敢违背陆绎的意思,低垂着头默默回房去了。
现下亭中独独剩下今夏和陆绎。她一脸的坦荡荡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开口,便呵了呵气去挠他痒痒。
“怜怜姐姐,思思姐姐,你叫得倒还挺亲热。”他抓了她的手,不许她闹,没好气道。
今夏笑道:“两位姐姐漂亮吧?你看着,是不是心里也痒痒的?人家还向我打听你的喜好,对你可上心了。”
“你如何回答?”
“我说,我家陆大人于女色上并不十分要紧,只是对财物看得比较重。”
“……我对财物看得比较重?”陆绎挑眉。
今夏谨慎地挪开一步,提醒他道:“我没乱说,在扬州你明知我付不起,还逼着我付船的租金,还有,动不动就要克扣我的俸银。”
陆绎欺身过来,轻柔道:“你这就叫贼喊抓贼。那夜在桥头,是谁死乞白赖地非要朝我讨二两银子,你不记得了?”
今夏回想了下,昂然道:“谁死乞白赖了,你们砸了我的摊子,我当时持理力争,所以你才乖乖把银子给我。”
“我那是嫌你吵唠,想赶紧打发了你。”想起当时桥头的情形,陆绎也不禁笑了笑,手随意取了块牌九玩弄,接着问道,“你跟她们耗了这大半日,套出些什么了?”
六扇门的办案手法他多少也知晓一点,因三法司限制颇多,六扇门办起案来也比锦衣卫和气得多,能套出来的事儿绝对不会威逼恐吓。像今夏方才那般与人套近乎推牌九,投其所好,让对方放下戒心,想来应该套出了不少事儿来。
“这事不急,稍候再说。”今夏想起阿锐,忙拉着他往阿锐房中去,口中嘀咕道,“这位爷今儿把镜子给撞碎了,挺大一面镜子,要是我娘在,非得把这败家子的腿打折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阿锐与岑寿住在同一间客房。
此时地上的镜子碎渣岑寿已经都打扫干净,眼下靠着椅子,一双脚高翘在桌子上,合目眯瞪着。听见陆绎的敲门声,他猛地惊醒,差点跌下来,连忙过来开门:“大公子。”
床上的阿锐倒是一直醒着,听见陆绎来了,缓缓把头转过来,不待陆绎开口,便哑声道:“让其他人都出去!”
“蹬鼻子上脸啊你!”岑寿忿然。
陆绎淡淡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岑寿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瞪了眼阿锐,转身出门去;今夏也退了出去,没忘记替他们将门严严实实地关好。
听见外间并无脚步声徘徊,阿锐才缓缓道:
“他之所以没有在扬州为难你,就是想放你到扬州来,让你作胡宗宪的陪葬。”
他所说的“他”,自然是严世蕃,陆绎心知肚明。
“胡宗宪明明是严党,他为何要他死?”
“胡宗宪是赵文华的人,他一直对赵文华非常厌恶。”
赵文华,字元质,号梅村,慈溪县城骢马桥南人,嘉靖八年进士,授刑部主事。初在国学时,严嵩为祭酒,他认嵩为义父,被委派为通政使。
陆绎不清楚严世蕃为何厌恶赵文华,也许是因为赵文华胆敢越过严嵩,私自送百花酒给圣上;也许是因为赵文华对严世蕃之母百般献殷勤;也许就不需要任何原因,他就是对赵文华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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