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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蓝色狮
“真没想到沈夫人身世如此坎坷。”今夏轻叹口气,“不过,她为何突然又答应留下来了?”
陆绎摇头道:“我也不明白,难不成你那些花言巧语起了作用?”
“花言巧语……那叫舌灿莲花,哥哥。”今夏呲牙,“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岑福匆匆从外面赶回来,向陆绎禀道:“大公子,官府派兵过去,村落里的人已尽数逃走,追出数里也只抓到些老幼妇孺。”
陆绎点头。
“胡都督也亲自去了,还找到了夏正被肢解的那间屋子,凶器是一柄钝镰刀。”岑福叹了口气,“……是活剐,想来夏正受了不少罪。听说回来的路上,胡都督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是被抬回府里的。”
“现下呢?”
“我打听过,说是急痛攻心,人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
今夏不解:“既知有今日,他何必把夏正送去。斩汪直之时,他就该知晓夏正是死定了。”
陆绎回想昨日胡宗宪的神情。难怪他始终心事重重的模样,与自己觥筹交错、欣赏歌舞之时,想必他一直悬着心,等待着夏正的死讯传来。
“夏正何时走的,你可查清楚了?”陆绎问岑福。
岑福点头道:“是去年中秋前,夏正前往舟山,当时汪直的养子毛海峰正在舟山。之后,夏正再也没有回来过。”
“去年中秋!”今夏提醒陆绎道,“昨夜两位姑娘就曾说过,去年中秋胡宗宪的心情甚好,说过年要带她们去普陀山,莫非与此事有关?”
陆绎静默不语,眼风扫过屋脊处,看见黑影一闪而没,淡淡笑了笑。
“天色不早,都去歇些吧。”他道。
岑福恭敬退下。
今夏也转身蹦跶着往回走,才走了几步,全身骤然腾空,已被陆绎轻松抱起。
“我不回房,我要去看看阿锐!”她比划方向。
“他在施针,衣衫都脱了。”
今夏不解:“不碍事,我不介意。”
“我介意。”
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是锦衣卫四品佥事,居然如此迂腐。今夏颇费口舌地向他解释看到不穿衣衫的男人是不会长针眼的,她当捕快以来,活的死的都看过,压根没事。结果陆绎眉头皱得愈发厉害,只问了她一句:“若是有个女子不穿衣裳站我面前,我是看还是不看?”
“当然不能看!会长针眼的!”今夏义正言辞。
“你知晓就好。”
陆绎施施然地走了。





锦衣之下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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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待到沈夫人回房的时候,今夏还在试图想出为何她自己能看,而他却不能看的道理来,绞尽脑汁而无果。
“姨,您辛苦了。我给你捶捶腿?烫个脚?……”
沈夫人制止住想站起来的今夏:“你就坐在那里别动,对我好就消停点,免得伤口又得换药,更麻烦。”
今夏只得不动,笑眯眯道:“还是我姨知晓心疼人。”
“你呀,全身上下长一张嘴就够了。”
沈夫人净了手,坐到梳妆台前,仔细地将发髻拆下来,把头发慢慢梳通。今夏靠着床框,看着她梳头,笑道:“您头发保养得真好,跟缎子似的。”
“你今年多大了?”沈夫人边梳头边问她。
“十六。”今夏嘻嘻一笑,“我娘成日张罗着要把我嫁人。”
“看你急火火的性子,夏天生的吧?所以叫今夏。”
“可能是吧。”
“可能?”沈夫人转过头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难道不知晓自己何时出生?”
“我是我娘从堂子里抱回来的,所以具体的日子我也不知晓。”今夏如实道。
“哦……”
沈夫人复转过头,也不看她,只一下一下地梳头,过了良久,才听见她问道:“那年抱你回来的?你多大?”
“嘉靖二十八年,我大概是三、四岁光景。”今夏回想着,笑道,“我娘说,堂子里的小孩就数我最能吃,她想着肯定好养活,就把我带回来了。”
一柄木梳在手上紧紧地攥着,尖齿深深嵌入肌肤,沈夫人定定坐着,头也不敢回,呼吸却是控制不住的急促。
“姨,你怎么了?”今夏问道。
沈夫人深吸口气,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没事……只是没想到你是个可怜孩子。”
“才不可怜。”今夏笑道,“那条街的孩子就数我最能打架,除了我娘,没人敢动我一手指头。”
她满脸幸福地回想着儿时战绩,沈夫人悄悄回头望着她,目中无限温柔。
“豌豆糕,点红点儿,瞎子吃了睁开眼儿,瘸子吃了丢下拐,秃子吃了生小辫儿,聋子吃了听得见……”
几个小孩子在灵隐寺前边玩边唱。
旁边,一位身穿灰衫两鬓斑白的老妇人扶着一位比她更老的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白发老妇双目浑浊,手中竹杖哆哆地戳着石阶,已是看不见路,全靠灰衫老妇人来引路。两人身上的衣衫都洗得发白,脚步蹒跚地慢慢地沿着石阶往上走。
到了灵隐寺,灰衫老妇寻到一位小沙弥:“小师父,我们要找大和尚为我家相公做场法事。”
小沙弥双手合什,施了一礼:“两位施主,我师父和诸位师叔日前并不在寺中。请两位施主改日再来吧。”
白发老妇失望道:“请问你师父何时能归来?”
“岑港官兵死伤过千,师父和师叔赶去超度亡灵,恐怕短期之类不会回来。”
“岑港……”白发老妇口中喃喃着,转向灰衫老妇,“谁啊,谁在岑港。”
“是小峰,小峰他在岑港。”
灰衫老妇叹了口气。
“他也要死了,死了、死了,全都要死了。”白发老妇喃喃着转身,竹杖哆哆嗦嗦地点着地。
小沙弥只道这两位妇人的亲人也在军中,眼下倭寇横行,军中死伤甚多,想来她们也担忧家人的安危。他叹了口气,返身回到庙中,跪在木鱼前喃喃念经。
下山的路,走得比上山更慢。
“娘,我扶您歇一会儿吧。”灰袍老妇寻了块石头,用衣袖掸掸干净,小心翼翼地扶白发老妇坐下。
不远处,孩童们还在唱着:“……豌豆糕,点红点儿,瞎子吃了睁开眼儿,瘸子吃了丢下拐,秃子吃了生小辫儿……”
白发老妇痴痴地听着,突然道:“五儿也爱吃豌豆糕,家里没有,我得去给他买……我要回家了。”
“好,咱们这就回家。”灰衫老妇顺从答道。
“回徽州,回歙县。”
“……娘。”灰衫老妇没料到她这么说,楞了楞。
“这些年,委屈你了……”白发老妇的手摸索着抚上灰衫老妇的脸,“五儿白白做那么大的生意,你也没享过一天福。”
“娘,您别这么说……您坐一坐,我去讨些水给您喝。”
灰衫老妇匆匆背过身,抹去不愿让白发老妇发觉的泪水,朝前行去。才走了五、六步,就听见身后动静不对,回头一看,不知从何处冒出两个蒙面人,手持利剑,朝老妇刺去。
“娘!”她惊恐大叫。
老妇目不能视,虽不知晓发生何事,但从儿媳妇的惊叫声中也有所察觉。她非但不惊不躲,反倒面露笑意……
剑锋堪堪刺到老妇的一瞬,斜地里突然刺出一支细细长长的竹枝,上面竹叶青翠,看似柔弱,却生生将两柄长剑格挡开来。
一人蓝衫蹁跹,轻飘飘地落在老妇身前,对蒙面人笑道:“两人贵姓?”
“哪来的野道士,滚!”
蒙面人自然不会理会他,长剑一抖,绽出数朵剑花,朝蓝道行攻去。只见长剑雪亮如银,竹枝青翠欲滴,竹叶纷纷,片刻后再分开时,两名蒙面人的面巾皆被竹枝划开……
“还不走?”蓝道行笑道,“我奉劝一句,脸也就罢了,若是裤腰带被割开来,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短暂交手之后,蒙面人已意识到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彼此对视一眼,转身纵身跃走。
“娘、娘、娘……”灰衫老妇扑向白发老妇,连声唤道。
白发老妇一动不动,身上虽未受伤,却已是呼吸全无。
蓝道行转身,探她的脉搏,长叹了口气:“寿数已到,还请施主节哀顺变。”他伏身背起老妇的尸首,往山下缓步行去,灰衫老妇蹒跚跟上。
客栈小院的内堂。
岑福急匆匆地行过,今夏尚来不及招呼他吃点东西,就见他一脸肃色地快步拐过内堂,径直朝陆绎房中行去。
“肯定出事了。”今夏腿脚不便,撺掇杨岳上去听听墙根,杨岳直摇头。
过了一会儿,岑福方才出来,今夏忙招呼他来用饭,关怀备至地替他盛了饭送至面前。
“出什么事了?”她殷勤地将整碟子四喜烧卖推过去。
岑福瞥了她一眼,倒也不瞒她:“赵文华,你可知晓?”
“工部尚书赵大人,谁能不晓得。”
岑福点头:“赵大人因筑正阳楼不利,被贬为庶民。”
“正阳楼?”今夏想起来,“是圣上的新房子吧,听说去年就动工了,还没修好?怨不得圣上着急上火。不过,严大人怎么不帮着劝两句,帮干儿子一把?”
赵文华认严嵩为义父,是严党的重要干将,在朝中横行多年。去年虽因私自向圣上进献百花仙酒而得罪了严嵩,好在又送了许多重礼补救回来。莫非严嵩仍是心存罅隙,故意不施于援手?
或者,这是严世蕃的意思?
“你家大公子听了这事怎么说?”今夏问岑福。
“大公子说——‘哦’”
“就这样?”
“就这样。”
岑福已开始吃烧麦。
今夏在旁一径出神,连包子都忘了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百花仙酒一事严世蕃定然看出赵文华的异心,便是严嵩念旧情饶了赵文华,以严世蕃睚眦必报的性格,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陆绎独自一人在房中,眉间若蹙,也在仔细思量着——赵文华被贬一事,若如阿锐所说,那么说不定就是严世蕃所筹划,也是他的第一步棋;赵文华是胡宗宪在朝中的靠山,他被贬,胡宗宪朝中无人说话,一旦被弹劾,尤其是通倭此等大罪,必死无疑,这很有可能是严世蕃的第二步棋;至于第三步棋……
正如阿锐提醒,他若帮了胡宗宪,那么通倭的罪名也会有他一份,胡宗宪罪名落实,他便逃不了干系,到时便是爹爹也难说上话。
让陆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严世蕃为何认为他一定会帮胡宗宪?
自入浙江以来,他所查的证据,皆是对胡宗宪有弊无利,加上他与胡宗宪也无交情,根本没有理由帮胡宗宪。
入夜,陆绎在桌旁,半披素袍,点灯夜读。
窗棂被一支竹枝敲了敲,他起身推开窗,正看见蓝道行人影飞掠而出,停在不远处屋脊上等着他。
拢好衣袍,熄了灯,陆绎跃出窗外,追上蓝道行。
两人皆是轻功了得,一路腾挪跳跃,飞檐走壁,月影般无声无息,直至杭州城内一处偏僻的老宅内,蓝道行方才停下。
“汪直之母,今早刚刚去世。”蓝道行简短道。
陆绎眉头一皱。
蓝道行补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寿终正寝,不是被人所杀。不过,你所料也没错,确实有人想杀她们。”
“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地就是胡宗宪去年特赦汪直母亲之后,特地拨给她们婆媳俩住的宅子。”蓝道行看着陆绎眼色,耸耸肩道,“这处宅子已经被封多时,胡宗宪怎么也想不到她们敢回来的……走,我带你去见她。”




锦衣之下 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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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黑漆漆的宅子,因不能点灯,仅有微弱月光落入堂内,汪直之妻,汪杨氏平静地坐在梨花椅上,看见陆绎进来也丝毫未有惊慌之色,似乎这世上已再无能让她动容的事情。
“蓝道长是个好人,帮着我给婆婆置办了棺木,让她入土为安,我心里很感激他。他说,有人想问我一些事情,是你吧?”汪杨氏开口问道。
陆绎点头:“正是在下。”
“你想问什么,说吧,明日我就要回去了。”
手指拂过梨花椅的扶手,沾染上一层薄薄的尘土,他沉吟片刻,才问道:“这处宅子是胡宗宪让你们住的,看这桌椅,那时他对你们很好呀。”
汪杨氏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平平道:“那时是很好,他把我婆婆从牢里接出来,给她请了大夫瞧眼睛,还送了好些人参肉桂,让她补养身子。那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圣上决定开放海禁了?我家相公也可以回家来了?”
“他很多年没回来了?”
“好些年了,官府把他的赏格贴得到处都是,他连上岸都没法子。在他砍头前,我上一次见着他都快二十年了。”汪杨氏半仰着头,目光并无焦点,似沉浸在回忆之中,“胡宗宪总哄着我婆婆,说我相公就快回来了,马上就能一家团圆了,我婆婆欢喜了许久,眼睛不好使还纳了好几双鞋,让人给我相公送去,就盼着他回来。”
“你相公有来信么?”
“有,搬进这宅子后,相公的信也多了。信里也总说要来看我们,还说陪婆婆一块儿过年。”汪杨氏的手往虚空处指去,“婆婆还阉了火腿、腊肉,就吊在那里,说是等过年的时候给相公吃。”
“你认得你相公的信?会不会是胡宗宪请别人代笔,故意骗你们?”陆绎问道。
“不会,有些字是我相公的避忌,他不会写,若是旁人写信,不懂得这些避忌,一看便知晓了。信是真的,只是我相公也被胡宗宪骗了。”汪杨氏平静地叙述着,此时已不见悲伤。
“后来,你们为何离开这所宅子?”
“去年中秋刚过,大街小巷都在说我相公被抓了,我原是不信的,胡宗宪也还总送补品来,还让我们莫听外间的闲言碎语。直到小峰送了信来,我才知晓胡宗宪翻脸了。小峰担心胡宗宪会对我们不利,要接我和婆婆上船,婆婆不肯走,他就安排我们住到牛家村去。”
“小峰……”陆绎微一思量,就明白过来,“是毛海峰吧?”
汪杨氏怔怔地出了好一会儿神,才答道:“小峰,听说他现下在岑港,胡宗宪大概也要他死……这位公子,我知晓你是官家人,你能见到胡宗宪吧?”
“可以。”
“那就好,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他——”汪杨氏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重重道,“天道若存,必定有报!”
原本立在堂外的蓝道行听见此话也转过身来,望向汪杨氏。
过了半晌,陆绎才轻轻点头:“好,我一定带到。”
汪杨氏面上浮起温和的笑意,起身道:“蓝道长,我累了,可否回房休息?”
蓝道行望向陆绎,见陆绎点了点头,想是已无话可问,便道:“我扶您回房。”
“不用,你帮我送这位公子出去吧。”
汪杨氏颤颤巍巍地拐过内堂,虽无灯火,但她对此间甚是熟悉,摸索着往前走着,寂静的夜里,能听见她的脚步声渐远。
月色清冷,陆绎缓步行至中庭,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你打算怎么办?”蓝道行问道。
“她虽是汪直之妻,但是……”陆绎摇摇头,“她既然想回家去,你就安排人送她回徽州。”
蓝道行点头:“此事不难,只是胡宗宪那边不见得肯放过她,今日那两名杀手,若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胡宗宪的手下。”
“他也派人盯着我,大概是担心我知晓太多。”陆绎心中有疑惑,“怎得他到现下才想起要杀她们?”
“或许毛海峰将她们藏得好,他一直没找到。我若非在乱葬岗守了二天一夜,也找不到她二人。”
“还是不对……”
陆绎颦眉:按汪杨氏所说,胡宗宪一开始就存心欺骗她们,既是如此一抓到汪直就可以杀了她二人,胡宗宪非但没有,反倒还继续送补品安抚她们。除非是……
“怎得?”蓝道行问道。
“汪杨氏所说,虽是事实,但以她这些日子的经历,恐怕话中的偏颇之意她自己都未必意识得到。”陆绎道,“她的丈夫、儿子都死在胡宗宪手下,现下婆婆也死了,养子正被围剿,她对胡宗宪定是恨之入骨,认为他是个卑鄙小人,故而才有要我转告的那句话。”
“你觉得胡宗宪不是?”
“你莫忘了,他也死了个养子。”陆绎叹了口气,“夏正尸首被送来的那日,你若见过胡宗宪,就知晓夏正之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了。”他尚记得吊唁时看见胡宗宪头死死地抵在棺木,一动不动,抚在棺木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世道,都在比谁的儿子死得快么。”蓝道行叹道,“胡宗宪若是汪杨氏口中的小人,至少说明他没有勾结倭寇。可若你所言,他和汪直关系并不一般,这事儿捅到上头,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你当心点,我瞧胡宗宪这两浙总督来之不易,他可不愿挪地方。”
陆绎笑了笑:“你自己也当心。”说罢,他翩然跃上屋顶,足尖几下轻点,人已行远。
蓝道行独自在中庭立了好一会儿,才返身入内,经过汪杨氏屋子时,侧耳细听片刻,却听不见呼吸声,心下一沉,推门入内,看见汪杨氏安然地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柄带血的剪子,脖颈处涌出的鲜血将灰衫染得暗红。
原来她所说的回家,竟是这般……
蓝道行伫立着,深闭起眼,长叹口气。
夜阑人静,鼓靠着鼓,锣靠着锣,月亮爷靠着沙罗树,牛郎织女靠天河……沈夫人一脸慈爱地替今夏掖了掖被脚;丐叔一脸嫌弃地踹了脚打呼噜的杨岳;阿锐面无表情地盯着床顶,不知在想什么,四下寂静无声。
月明星稀,陆绎仍自窗口跃入屋中,刚一落地,便发觉不对,左右两侧各有劲风袭来,饶得他反应甚快,双足往前滑去,仰面低腰,两柄长剑自他眉梢险险掠过。
他未用兵刃,仅凭步伐精妙,在两柄长剑之间避让躲闪。数招之后,瞅准空隙,手掌上翻,一按一扣,已顺势将一柄长剑夺过。
陆绎旋身站稳,也不急着出剑,借着月光打量来者。
打斗声惊动左右,门外岑寿急急赶来:“大公子,可是有事?”
“来了两位客人。”
陆绎说着,手腕轻抖,长剑激射而出,剑穿过其中一人的肩膀,钉入窗棂,那人惨叫出声。
另一人见状不妙,持剑想逃,岑寿破门而入,见状拔出绣春刀,刀剑相击,迸出火花,叮叮当当,打得好不热闹。
由得岑寿去对付,陆绎也不理会。
门外,岑福赶了来,今夏瘸着腿也赶了过来……“大公子,您没事吧?”岑福忙道。
“没事。”陆绎回头看见一蹦一蹦的今夏,上前扶了她,淡淡嗔道,“你还真爱凑热闹。”
看见陆绎没受伤,今夏就安了心,探头去看被钉在窗上的人:“他们是谁?”
“你看呢?”陆绎扯下那人的蒙面布,反倒问她。
今夏大乐,点了灯,搓搓手上前道:“看着虽然面生,不过搜个身大概就能知晓了。”
这边有岑福相助,岑寿很快制服了另一名黑衣人,用力扯下他的面巾。
“我认得他,他是胡宗宪身旁的副官。”岑福一眼认出。
陆绎扫了两人一眼,面上丝毫未有惊讶之色:“你们不是一直趴屋脊上盯我么?今日怎么有兴致到我房中来?”
两人沉默不语,互相交换了下眼色,便猛然用力朝舌根咬下去。
幸而岑福岑寿在诏狱多年,早有防范,眼疾手快,一下子出手钳住他们的喉部,让他们动弹不得。
“这样就要寻死?真是两条汉子,可惜功夫差了些。”今夏啧啧惋惜道。
“人家功夫比你强一点呢。”陆绎把她摁到椅子上坐下,才转向黑衣人道,“两位对胡总督一片赤胆忠心,在下很是欣赏。你们也不必急着寻死,我有句话请你们带给胡都督——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说罢,他示意岑福放了两人。
两名黑衣人见陆绎果然放了他们,拾起剑,从窗口跃出去。
“就这样放了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岑寿忿忿然,“敢来动大公子,活得不耐烦了吧,胡宗宪是吃了豹子胆,他就不怕老爷吗?”
今夏好心解释给他听:“人若死在这里,胡宗宪肯定告诉你家老爷,是倭寇干的,说你家大公子壮烈殉国,说不定还给他封个抗倭英杰,抚恤金肯定少不了。”
“你还真看得起我。”
陆绎顺手替她拢了下头发,因为是从床上赶过来,今夏头发都是披散着的。岑寿看着自家大公子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眼睛都直了,岑福只得用手将他的头别开来。




锦衣之下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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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平常不见你反应这么快,今夜怎得比我还早赶过来?”岑福问他,岑寿的房间比他的还远。
“阿锐说大公子房中有人,我初时还不信,后来察觉不对才赶过来。”
岑福不敢置信:“他耳力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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