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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兄(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灯
如月以为经历这一遭之后,楚楚迁怒,又恨上了李轸,心里干着急,也不敢提及孩子的话。安安静静用完一顿饭,李纤纤来了。
楚楚端着清汤,目不斜视,李纤纤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饶有兴致的盯着她肚子好一会儿,噗噗笑道:“二姐好福气,有了这么个宝贝,便是要金山银山,大哥也愿意捧到你面前哄你开心了。”那眼睛里的记恨却浓的能化出水来。
楚楚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用完半碗汤,李纤纤最恨她这一副波澜不惊的做作样子,“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若不是我找了戚嬷嬷,你先前吃的那虎狼之药还不知什么时候停呢。”
楚楚抽出帕子,揾了揾脸,轻叹口气,温声道:“我还记得你刚生下来,我偷偷溜进姨娘院子去看你,那么小那么软。我当时就喜欢你,姨娘将你护的紧,明知道不会让我接近你,我也拿我最好的东西想给你做生辰礼。”
李纤纤冷笑,“你最好的东西还不是大哥给你的,说是喜欢我,我想跟大哥玩儿,你却一次次把他拉走,你可真是为我好。”
那个时候,李夫人和张姨娘斗的如火如荼,李纤纤与李轸一起玩是戳了双方的肺管子,如何不叫人拿来做文章。她护着她,原来是阻碍她了,楚楚轻笑,“你是怎么养的如此天真的。”
大概从小活在父母的庇护中,眼里全是春花烂漫,后宅的龌蹉阴私哪里看得见。
她是在嘲讽自己蠢吗?李纤纤怒不可遏,“不要以为就你最聪明,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大哥亲娘,有朝一日你们对上,他一定会选你吗?我等着你一败涂地。”她很怀疑楚楚真的不知道这次的事是谁的手笔吗?
“我前几天还在看,哪个青年才俊好,家里好,想给你说个好人家,殊不知……”她声音慢吞吞,轻轻吐出几个字,“自作多情,情何以堪。”
李纤纤恼羞成怒,眼眶发红,“我根本就不需要!谁稀罕你的施舍,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不过也只是个虚伪的小人罢了,有什么高贵。对着我千防万防,还不是怕我近了他的身,夺了你的宠爱。”
楚楚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前所未有的陌生,仿佛从未认识过般看着李纤纤半晌,眼神彻底冷下来,“我能走多远不知道,但你恐怕要大祸临头了。夫人做了些什么,你比我清楚,大爷回来,为了撇清自己,你猜夫人会怎么做?”
李纤纤麻木的盯着楚楚一开一合的红唇嘴唇,脑袋渐渐冷静下来。戚嬷嬷畏罪潜逃,整个李府都是夫人的天下,她自己也确实参与其中,留下的把柄不止一星半点,李夫人为了稳住儿子,只为把她弄出来做替罪羊。
李纤纤猛的一颤,终于有些怕了,楚楚方才的冷漠眼神已经表明不会再护她,要怎么办……
李纤纤木楞楞的走出来,一步也没停,她不能求楚楚,恨了这么久,一朝奴颜婢膝的求人,之前的努力坚持到底算什么。李纤纤抬头吸气,触到平妈妈青冷的一张脸,忽的发起抖来。
平妈妈咧嘴笑,声音仿佛索命的冤魂,“姑娘出来了,叫老奴好等。请吧,夫人等着呢。三姑娘串通戚嬷嬷在府里行这等鬼魅心思害人,还请去夫人跟前分辨个清楚。”
李纤纤忽的打个机灵,行动比心思快,翻身朝里跑,满目惊恐,“二姐,姐……呜呜……”
几个粗使婆子眼疾手快按住李纤纤,平妈妈掸掸袖子,似嘲似笑,“端碗吃饭放碗骂娘,二姑娘若不是个蠢的,哪里还敢沾染你,识趣点儿,在大爷跟前都认了,夫人还能给你条活路。”
李纤纤眼睁睁盯着楚楚院子的大门,被婆子们拖走了。
自李纤纤走后,楚楚便坐在窗前,望着火舌飞舞的炉子,半晌不动作不言语,如月有心引她说两句话,楚楚却不接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月,你说就有那样的人一点亲人缘都没有吗?”
知道姑娘为李纤纤的所作所为伤怀,如月呐呐的,没了言语。楚楚轻轻扶着肚子,珍重的大哥却阴差阳错成了枕边人,喜欢的妹妹恨不得她去死,姨娘……还不如没有这么个人。
楚楚喃喃,“我不信。”她突然神色温柔至极,凝视小腹的模样,好像那是她最后的亲人。
如月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看楚楚的模样,正常的很,好吃好睡。每日里也不排斥她提起孩子了,甚至对养小孩儿兴致勃勃,在如月提心吊胆的时候,小将军终于在飘摇的战事中得到一点喘气的空间,这日午后回府了。
如月在二门上接到人,李轸来不及褪去戎装,百花战袍半旧不新,许久未换过,唐猊铠甲威风凛凛,狮蛮宝带裹在腰上,系着锋芒尽敛的宝剑。
“去请刘大夫。”
楚楚在屋里插花,天气太冷,如月拦着不让出门,丫头们在院子里摘了大簇大簇的红梅花。楚楚叫人翻出来一尊汝窑美人觚,修剪花枝,摆弄着插好。
不经意往门口瞟了一眼,高大的影子扶着宝剑,雕塑一样立在那里,痴痴看着她,一眼万年。楚楚眉目舒展,笑意温柔,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将人按在椅子里,“傻不愣登的,瞧着我做什么?从哪里回来的,什么时候再出门。”
李轸说不出话,喉头堵着,握住楚楚为他解衣裳的手,低低沉沉的嗓音,“阿,阿楚,你生我气了。”她不会要他了,那一丝惶恐不安不似作伪。
楚楚意外,抽手去扯宝带,“我生什么气。”
李轸小心翼翼又隐晦的看向楚楚小肚子,自责的恨不能给自己一刀,好过心里煎熬,他们不能要孩子的,可是现在……
李轸抿直嘴唇,凌厉的剑眉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神采,犹如被抽走了一半的生气,眼底压抑着黑暗,楚楚反握住他的手,重叠放在小腹上,轻声道:“我喜欢他,你给我的,我都喜欢。”
李轸不可置信的抬头,眼睛焕发出明媚的光亮,指尖微颤,还是恍惚,半晌温柔又坚定的将她拥进怀里,仿佛拥抱住了他的命,“阿楚,对不起。”
对不起没保护好你,对不起让你受苦,李轸声音哑涩,后怕爬上脊背让他不敢放手。楚楚柔柔的靠在他肩上,微微笑。
“我真的没事,我不看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楚楚扭着身子,想躲去一边。
李轸眉心紧着,“听话,我不放心,他们给你吃了什么,刘大夫医术很好,不会误诊的。”
“我真的没事,你为什么让我看大夫,你是不是不想要他?你也觉得我会生个傻子,你觉得他不该来,你不爱他?”楚楚鼓起眼睛,目光直直的,有一种尖锐的东西隐藏在里面。
李轸的心一直往下沉,被刺了一下,闷闷的疼,艰难道:“我爱,我怎么会不爱,我想要他好好的,我永远爱他。咱们看看大夫,好不好?”
楚楚盯着他好一会儿,判断承诺的真假,李轸接连保证,她终于放下戒心,露出手腕。李轸坐在外间,一身的阴影,刘大夫走出来,言简意赅说了几句,李轸认真听着,最后才道:“那孩子呢?能……要吗?”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刘大夫面容皱成一朵菊花,斟酌道:“那药毒性棉缓倔强,姑娘吃的少已没什么大碍,只是在下也不确定孩子吸了多少,保险的做法还是……”
一道冷电般的目光直射过来,冻的刘大夫浑身一寒,险些承受不住从尸山血海里磨练出来的杀气。泠泠寒冬,他却抬起袖子拭去额头的热汗,到底没说什么。
李轸放轻动作坐去床边,楚楚已经睡熟,面容红润,呼吸绵长,他的目光柔和的放在被子里小腹的位置,忽闪过一道寒光,马上又移开视线,亲了亲她的眉心,起身出去了。
李夫人待在自己屋里,手上套着佛珠,对着李老爷的牌位念念有词。平妈妈慌里慌张的推门进来,“夫人,大爷来了。”
李夫人侧头,平妈妈咽口唾沫,“大爷在那头待了半个时辰,送走了刘大夫,一刻钟功夫出了门,这会儿来了。”
还往门前扔了个人头,平妈妈捂住嘴,忍住干呕,扶起李夫人出了门,李夫人一眼看见地上黑糊糊血淋淋的东西,侧过身子,僵着声音道:“这是干什么?”她还算了解自己的儿子,即使恨不能立时刮了那贱人,也顾及李轸。
何况这件事,她不过推波助澜,动了动嘴皮子。戚嬷嬷是他的奶妈妈,李纤纤也是那贱人的妹子,图谋了什么,怎么也牵扯不到她,李夫人掩住嘴角的轻笑。
李轸立在那里面无表情,侧影冷的冰雕似的,心里却在想,阿楚是他求一辈子也不会放弃的,有朝一日跟母亲二选一,遭天谴又如何呢。
“戚嬷嬷好歹也为母亲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这就不认识了。”
李夫人嚯的转头,目眦欲裂,即使知道儿子不怎么在乎她这个亲娘,面对现实也难以接受,气恨道:“我可真养了个好儿子,你为了那个女人连亲娘也不要了?”
“母亲严重了,儿子胆子再大也不敢弑母,她好好的,母亲便也好好的。”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吐出的气息裹着丝丝寒气。早知道的,母亲永远也不会理解他,何曾指望爱屋及乌,他那么珍爱的阿楚,即便为了他,也不能留她一条活路。
狠心点也好,他也不必手软,他们不喜欢她,他自己捧着守着就是了。
李夫人呵呵笑出声,冷声道:“大爷,我纵着你,你也别逼母亲,纸包不住火,一旦被宗族发现,你要受天下人不齿吗?你置李家于何地,置李家祖祖辈辈守护的基业于何地。”
“我有要娶的人,姓郑,渝州嘉兴人,母亲放心。乱伦的名声……传不出去,也希望母亲容儿子一时半会儿。”李轸还是给李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总带兵在外,如此次这样的事,绝对不希望再来一次。防护的再好,万一呢?再也赌不起了。
得知楚楚中毒却意外怀孕那一刻,那种血液逆流,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坠入无边恐惧的感觉,他再也不要经历。
李夫人眼里迸发出喜色,“当真?”
李轸却道:“李纤纤呢?”
李夫人观他面色冷硬,也不敢过分触怒,“关在柴房,二姑娘最是在乎这个妹子,大爷舍得吗?”她是半点不心疼李轸为难的,横竖都是自己找的。
李轸拳头捏的咯吱响,转身朝外走。





嫡兄(H) 无情
楚楚坐在窗前的藤椅上,膝上盖着蜜合色腿搭,头戴红缨帽子,脸上没搽脂粉,素白的一张脸蛋。手撑着下颚。如月拾东西,忙里忙外将屋子翻的凌乱。
银环打点了几个大包裹提进来放在塌上,朝如月使了个眼色,两人凑作一堆,“怎么了?”
“张姨娘在外头闹着要进来。”银环道。
“肯定是为了三姑娘求情的,心简直偏到咯吱窝去了。”如月愤懑道。
“大爷不准她进来,拦着就是了。”
“又骂又闹,难看的很,再者,等会子姑娘出门总要撞见一回。”银环觉得由着张姨娘去,府里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如月将东西一丢,往火炉子边看了一眼,楚楚盯着火洞里旺旺的火,烧的板栗噼里啪啦作响,小声道:“注意着,我去瞧瞧。”
楚楚手上端了一碗茶,她看着里头的茶叶,起起浮浮,总踩不到实处。斜里伸出一只手,将茶杯夺过去自己喝了,撩起袍子往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拾的如何了?”
“快了,总要回来的,带些日常惯用的,其他的或装起来或锁着就是了。”楚楚应道。
李轸视线落在她肚子上好一会儿,柔声道:“感觉怎么样?他闹你吗?”
楚楚掩嘴笑,眼睛里盛满亮晶晶的欢喜,期待道:“这才什么时候,三月都没有,哪里就能闹我。不过饮食上小心些,吐的有点难受。”
她轻轻抚住肚子,还是平坦的模样,却仿佛已经拥有一个孩子,只满心期待他成长。身上莹着一层柔和温暖的光辉,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李轸心口涩涩,手上慢慢转动杯子,想起大夫说的话,握紧手,他绝对不敢让阿楚涉险。微垂着眼睛道:“阿楚,你身子中毒虽浅,孩子也不知吸了多少,况且……”
他们的血缘这样近,生出来的孩子极有可能不会是一个正常人,抱着那样大的希望期待,阿楚将来如何受得了。他不想她将全副身心系在孩子身上,消磨了生气,有朝一日无力回天,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后头的话在楚楚戒备的眼神里说不下去,干脆握住楚楚的手,半跪在她跟前,艰难道:“哥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是你的亲人、兄长、夫婿,生同裘死同椁,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开手。这个孩子弃了吧……”
他的声音轻乎,传进耳里仿佛呓语,楚楚的脸色从戒备再到抵抗终究化为冷漠,僵硬地抽回自己的手,“那不一样……”
他说会好好保护她,永远陪伴宠爱,楚楚当然信,可李轸已经在她生命里扮演了太多的角色。明知李纤纤不喜欢她,张姨娘对她也没多少爱,努力靠近她们,不过是孤独怕了,总想在有人气儿的地方待着。
而她那样渴望拥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真正她爱的,爱她的,是任何外物都没办法磨灭的天性。
李轸摸摸楚楚的脸,坐在火边却一片冰凉,低声道:“阿楚,你就当为了我。”
晚些时候,如月和银环将楚楚屋里的东西拾妥当,柱子也将马车赶到二门上。李轸抱起楚楚将人放进马车,自己也坐进去放下帘子,隔开冰寒的世界。
楚楚靠在李轸肩上,将睡未睡,外头凄厉的喊叫忽然钻进耳里,是张姨娘,“……我好歹是你亲娘,你要走,却连面也不跟我见是何道理?”
李轸半搂着楚楚,轻圈住她的手,眼神冷下来。马车没什么动静,柱子喊了婆子过去,抓住张姨娘堵了嘴,张姨娘见楚楚不为所动,挣扎开来,“二姑娘有什么气撒我身上也使的,三姑娘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姨娘求你救她一救,我就只有她了……”
她只有李纤纤,那自己算什么?楚楚转头埋进李轸怀里,外头张姨娘挣扎呜咽的声音渐渐小下去。车子咕噜咕噜朝府外驶去,耳边清静下来,楚楚安静了一会儿,抬眼看向李轸,抿住唇却不说什么。
李轸安慰道:“宽心,我不会要她的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底却一片黑沉。
隆冬大雪,道路上旧雪化开,新雪拥聚,寒风呼呼地打在车架子上。车厢里安了小火炉,比外头温暖的多,楚楚还未有在傍晚出行的经历,即使生李轸的气,也掩盖不住活跃,“咱们往后住哪里?”
“我在城东有一处宅子,你先过去住着,等战事平定,我送你去南方。”
“我去南方做什么?你也跟着我去吗?”
李轸却笑了笑,避重就轻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等阿楚成了郑家的女儿,他便能光明正大接她回来,到时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始终坚信,那一天不会远。
住进新屋子,安置好了楚楚,李轸唤来王富贵。王富贵抱拳道:“三姑娘还关押着,敢问大爷送她去哪里?”
李轸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桌上摊开一本书,最上面的一页分明是一篇兵法。王富贵听完李轸的吩咐,点点头,稳重道:“将军放心。”阔步走了出去。
李纤纤已经在李府柴房关了几日,先前是李夫人派人看着她,后来李轸回来换了人,她敏锐的察觉到,要求求见李轸,并不被人理会。
重新被放出来这一日恰巧是一个艳阳天,暖黄的阳光照在她青白的脸上,衬托的人仿若厉鬼,整个一行尸走肉,形容枯槁。带她出来的人她并不认识,载着她的马车行到城外,李纤纤终于有了点反应。
“我大哥和二姐呢?”声音干冷又涩涩。
易容过的王富贵想了想,顶多再过一个时辰,世上便再没有李纤纤这个人,透露几句也没关系。分散她的注意力,事情也更加隐蔽。
于是道:“小将军带着二姑娘住出去了。”
这是生怕有人再害她了,李纤纤气的心口生疼,冷笑,“可真是宝贝,可惜,怀了孽种,生不生都是麻烦呢。”
王富贵听的心中不虞,冷声道:“好歹是您亲姐姐,也认真的替你筹谋过。”二姑娘找的那些青年才俊他也有经手,知道都是为李纤纤准备的。
“一个被人捧着活在云端,一个苟延残喘,艰难求生,真是好讽刺的亲姐妹。”要说楚楚拿她当妹妹是她听过最好笑的话,她喜欢的每每被抢,这些人都是瞎子吗?
王富贵粗汉子一个,不是很能理解李纤纤的思维,原先对她的一点同情也烟消云散。小将军做事从来讲究干净利落,戚妈妈敢怀着侥幸心理背叛,被小将军发现后不但自己命丧黄泉,便是相依为命一直在军营历练的儿子也没逃过一劫。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小将军处置李纤纤纵然不留情面,面前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王富贵闭紧嘴巴,只赶着马车一路朝着人迹罕至的荒山去。
李纤纤瞧着外头不见人烟的道路,自被关以来一直寄托希望于张姨娘,或许能劝的楚楚绕她一回,越等越绝望,终究麻木。早已经警惕绝望的内心,此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不是说送我去庄子幽禁反思,这是哪里?不要骗我,这根本不是去庄子的路。”
王富贵不搭腔,沉默地驾车,且越来越快。李纤纤浑身发抖,缩成一团,感觉自己已经被死亡的气息笼罩,双眼红的可怕,猛地抬起头来,狠辣一闪而过。
车子剧烈震动,王富贵勒住马头,回头看去,灰尘中娇小的人影滚出去老远。他暗自咬牙,没想到李纤纤还有跳车的毅力,抽出腰上的佩刀,跳下车追过去。
李纤纤顾不上剧痛的脚踝,浑身被拆开一样的疼痛,凭着一股毅力没头的乱跑。王富贵追得紧,很快在一处陡峭的山崖边撵上她。
李纤纤扑通跪在地上,哭求,“这位大哥,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姨娘手里有钱,要多少我都给你。或者……或者,我、我可以伺候你,你放我走,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李家人面前的,你放过我吧。”
王富贵不为所动,一身凌厉的杀气慢慢朝李纤纤逼近,李纤纤绝望的意识到眼前的人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自己,双目红如厉鬼,缓缓站起来,状态疯癫,“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谁都休想杀掉我。李轸,李楚楚,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转身自己跳下了山崖,王富贵朝下看了几眼,深不见底,不能放心,又下不去找人,盘桓许久,只能自己先回去。
听完了汇报,李轸久久没动,王富贵忐忑难安,这样一个小任务都没完成,恐将军怪罪。李轸挥手让他下去,李家的清客幕僚拜见,这一会面便花了许久的时候。
等他进房的时候,楚楚快要睡着,李轸轻轻将人从藤椅上抱起,楚楚却醒了,迷蒙的看他一眼,“你好晚。”
李轸僵硬了一瞬,“王先生和朱先生过来,商量事情有点晚。”
“你近几日每天都晚。”感觉像是在躲她,李轸躲开她清澈的眸子,“凉州不大好,幽州守备又来借兵,事情便多了。”
他即便是在躲她,也不敢叫她看出来,楚楚很喜欢这个孩子,尽心思想留下他。知道李轸反对的态度,每天拉着他的手扶在肚子上,感受孩子的存在,期翼唤起他的怜悯。
那是他们俩的孩子,心爱的阿楚怀的,他多想要,可是不行。即使备受煎熬,也得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李轸无奈,不敢直视楚楚的双眼,她难得这样快乐,他却不得不亲手毁掉。
“阿楚,如果你喜欢孩子,往后我们可以有很多的。李家的或是外头的,漂亮伶俐的,只要你喜欢,我们就养好多个,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可他们不是我怀的,不是我生的,跟我没关系。”她隐隐哀求,“留下他好不好?就算他不好也没关系,我自己养,绝对不会让你看见的。”
李轸心口撕开一样疼,可阿楚只有比他更疼的,他哄着宠着,告诉她他爱孩子,很爱。终日里除了公务便陪着,慢慢软化她的态度,让楚楚明白即使没有孩子的存在,她也有一个爱她愈命的人。
可是李轸越是温柔似水,楚楚越明白他不过是想让她放弃孩子,态度渐渐冷硬。
李轸原本准备好的宅子处于城东深处,一条幽静的长巷,沿街过去的府邸低调庄肃,住的皆是些富户。楚楚被李轸安置在这里,也知道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
与李夫人算是撕破了脸,李府到底不是安全的地方,再发生什么事情,鞭长莫及。他只陪着她住了几日,便被紧急的战况召了出去。
她清清楚楚李轸不想要这个孩子,失落失望至极,双方小心翼翼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也开展着一场无声的拉锯战。终究是谁也不能说服谁。
王富贵寻来的时候正是晚上,西北的形势严峻,距离延平不远的沧州,忽遭重创,李轸守着延平白马关,拥兵自守观察局势,如今已经不容他置身事外。
楚楚坚持从床上爬起来,要送他出门,李轸按住她不让,这一去得有一段时日才能回来,李轸握住楚楚肩头,沉稳道:“阿楚,我最迟月底回来,你一定好好想想。”
他表现出从未在她面前露出的强硬态度,即使到时候她还想留下孩子,李轸也绝对不会拿她犯险。住进这里之后,刘大夫又来过一次,明言她脉象忽浮忽沉,喜脉有时甚至感觉不到,怀相之差,这个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李轸不曾朝楚楚透露过一句,就让她以为是他不想要孩子吧,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楚楚忽然抱住李轸大哭起来,“你为什么逼我,你总是逼我。我就是想要个亲人,爱我的,血浓于水的,这样也不行?”他马上就要出征了,她不敢让他心头记挂着事。
她想要孩子,却不能冒着失去李轸的风险,天意无情,她终究不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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