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兄(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灯
楚楚也忧心忡忡起来,“这样严重吗?”
近些时候,京都争端越发浮在台面上来,李轸听那边传来的消息,有些不好的预感。几波皇子党派都想拿下西北的兵权,纵使李家是坚决的保皇党,也不敢说一点不受波及。
这一次过来的谁又知是谁的人,具体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楚楚目送李轸在夜色中跨上高头大马的身影,得得得的马蹄声远去,这才回身。
刚刚小产,相当于还在坐月子,坚持站了一会儿,已经有些受不住。外头的事情楚楚叫人留意着,知道这次过来的乃是圣上极宠爱的一个皇子,这个时候到西北,也不知是爱他还是害他了。
那位皇子一过来,便撸了守备府的权柄,之前顾忌四方只按兵不动的延平,一下被拉入到战争中,彻底发挥了交通要道的作用,兵马、辎重运输来来往往,相当于打开了大门。一时城内竟人心惶惶。
楚楚听完银环打听来的消息,想了想,还是叫两人拾好东西,谁知这位皇子什么打算。也听如月说即使这样紧张的时刻,李湉湉也还是带着嫁妆,被姜家接走了。
过了几天,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出使凉州抚慰兵马的三皇子竟然意图谋反。楚楚倏然一惊,当即也顾不得身子抱恙,赶紧叫人准备了车辆。
柱子虽不知姑娘打算干什么,看她那样严肃焦急也不敢怠慢,一辆朴素半点华贵不显的马车悄悄停在李府的后巷子。银环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姑娘,没人。”
楚楚轻吁口气,喊柱子过来,“能联系到将军吗?”
柱子一脸菜色,也想不通怎么回事,“近日城内戒严,不准人流随意走动。”
楚楚早想到了,招过柱子交代了几句,越听柱子脸色越白,“姑娘说的是真的?”
“明摆着的事,你就这样说与夫人,她会听的。”
既然有造反的言论传出来,不论真假,那位三皇子就是赶鸭子上架,万一真的一语中的。首要便是兵马,整个凉州,谁还能比李轸重权在握。
不管是谈判还是威胁,作为李轸的软肋,李家首当其冲,不想被人请去喝茶让哥哥为难,楚楚也只好摒弃前嫌,冒一回险,通知李夫人。
柱子情知此事不可轻视,也不敢怠慢,当即悄无声息潜进了李府,找到李夫人说明原委。李夫人当家太太做了这么多年,李家重兵在手,不可能一点政治敏感没有,立即也察觉了李家的危机。
趁着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楚楚先搬离了临时住的院子,也没告知李夫人自己的去向。暂时出不了城门,居住在柱子一个表姑家里,整日深居简出,将养身子。
银环装扮成一般的小贩娘子,在外行走,这一日带回来个不好的消息,李府果然叫人秘密包围了。李夫人不明踪迹,很快有人查到楚楚的院子,好在人去楼空,并没有叫他们找到什么。
柱子急的团团站,庆幸大爷给他留了人,护着姑娘躲起来不成问题。就怕那边铁了心拉拢李轸,一定要找出楚楚和李夫人。
越想越觉得留在城里不安全,柱子道:“还是小的送姑娘出去吧,小的表姑这里也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顺藤摸瓜迟早找过来,趁着手里还有几个人,拼死也不能叫姑娘落在那些人手里。”
他们这一群大男人留在这里也很扎眼,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楚楚摇摇头,延平就三个城门,如今重兵把守,想必是为着李家家眷。
“好在姑娘聪慧,早早察觉了那边的用意躲了出来,若叫人瓮中捉鳖拿去威胁大爷。小的、小的万死难辞其咎。”柱子一脸闷色。
“小的已经查过,西城门的把守最为单薄,且离守备府最远,出了事调兵也不一定及时。小的带人假装抬轿子出城,银环姐姐趁乱掩护姑娘离开。”
“还缺个人呢,奴婢扮成姑娘坐在轿子里,有人来查也能抵挡一二。”如月自导奋勇,要为送姑娘出城的任务出一份力。
楚楚却摇头,“不行,我若叫人抓住因着身份性命好歹无忧,你们恐怕凶多吉少。还没到那么严重的时候呢。”
事实上,已经刻不容缓,搜查的官兵挨家挨户的找过来,他们这一大波人暴露不过旦夕之间。几人都劝楚楚早日离开才是正经,“哪个缺了良心的,把姑娘的画像卖给那些人,走动一步都难。”如月愤愤,也知道恐怕是府里的熟人,更有可能乃是李夫人为了转移视线使的手段。
柱子头一次不再嬉皮笑脸的,端端正正十几岁的少年面孔一往无前,勤恳的劝说,“姑娘不必担心小的们,只要姑娘全身而退,有拳脚功夫在身,逃脱也是很容易的事。”
确实,那边的目标是她,一旦发现队伍里没有她的影子,松懈下来柱子等人很容易脱身。楚楚沉吟片刻,仔细与几人商讨好了细节,最后道:“如月跟我一起,她什么都不会,我不放心。银环,辛苦你一趟。”
如月眼眶热热的,看楚楚一眼想说什么,银环却丝毫不在意,“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姑娘身边没人保护,恐怕不妥。”
楚楚却很坚持,既然已经先有人混出城迎接,出城门片刻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等着这一日天气晴空的好日子,雪雨停了,楚楚换上一身褐色粗布衣裳,脸也裹在头巾里遮的严严实实。如月同她一样的打扮,两人先在城门墙根下躲着。
天气肃寒,城门口来往的巡逻护卫不少,远远走来一支队伍,强健的护卫围着翠青绸车滴水不漏。城门守卫头子迎上去,要求查看,双方争执起来,守门的士兵也赶过去。
楚楚和如月瞅准时机,慢腾腾地挪,却见笔直的大道拐角处行过来一队人马。打头的青年戎装加身,高冠束发,神情凛凛。
只看了一眼,楚楚连忙低下头,拉下巾帊掩住半张脸,如月也是一惊,“怎么会是他?”楚楚拉住如月极快朝城门口移动。
林安生看了一眼纠缠在一起的官官民民,驱马朝前,前头一抹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再回头,两拨人已经纠缠在一起,险些打起来,林安生掉马回头。
楚楚如月混在队伍里,离城门越来越近,抽空瞟了一眼贴在一边的画像,与她本人五分像。她深吸一口气,手上抓紧了包裹,两个官兵对比着画像看了又看。
虽然如月在她脸上做了修饰,与原本的模样相去甚远,楚楚还是捏了一把汗。如月摸出几两银子,往检查人手里一塞,赔笑道:“官爷见谅,我这妹妹自小烧坏了喉咙,不会说话又怕生。家里老人家撑不住了,我们赶着回去见最后一面,求您通融。”
算是有惊无险,在对方不耐烦的目光下,两人依偎着离大门越来越近,眼见一步之遥,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喝,“站住。”
楚楚一惊,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林安生福至心灵,驱马挡住道路。楚楚抬头看向林安生熟悉的眼神,心里一叹,只觉得功败垂成。
林安生将楚楚带回了他在延平的临时住处,见楚楚面色苍白,人也虚弱的很,请了大夫来,听闻不久前小产,不由微愣。
丫头婆子将屋里拾的很是舒适,炉子里暖烘烘的,送了热汤上来给她沐浴。楚楚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婆子给她擦头发,也不说话。
她知道,纵有什么话,说给这些人也没什么用,不过还有些事值得打探一二,“林将军送我过来,打扰妈妈了。”
婆子道,“不打扰,这府邸本也分给林守备暂居的。”
“守备?”
婆子斟酌片刻,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府里人都知道的事情,随意打听两句有什么不明了的,“林守备原是陇西太守府的东床快婿……”暗暗观察楚楚的神色,没什么情绪,有点猜不透了。
“这次随军前来,协助使臣办事的,这些个大事我一个内宅妇道人家也不清楚。只听说金城守备带人跑了,是以林将军暂代,多的就不清楚了。”
楚楚微微一笑,气度高华,更叫婆子迷糊,这样的大家气度想来也是好人家出生的姑娘,该不是外室。楚楚道:“多谢妈妈,倒不知妈妈家主人是谁家?我在此叨扰,还未拜见实在失礼。”
“我家主人姓冯,林守备夫人的二祖家便是我家本家。”
这位冯妈妈也不知是没被人交代过还是实在坦荡,竟然是对楚楚知无不言,楚楚也便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稍稍一推敲,便明白了,林安生岳父投靠了三皇子,连带林安生也为三皇子做事。
如今暂居的地方乃是冯家府邸,冯家主人早先便举家迁去了陇西,只留下粗仆守家,能准备的这样充足,想必三皇的计谋他们一早知道。
楚楚叹口气,多想无益,吃过饭林安生过来了,楚楚喝完药,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林安生自己撩袍子坐下,楚楚起身去奉茶,冯妈妈连忙接过去,人也去了外间。
“你打算将我如何?”楚楚开门见山。
林安生哑然苦笑,“不过一年多没见,就这样生分了吗?”
“还没恭喜你,得了佳妇,必定称心如意的。”
林安生默然片刻,想说那不是自己想要的,不过独自抚养他长大的母亲苦苦相逼,为讨她老人家欢心,他也拒绝不了。他当时分明求她等等他的,却发觉了她与小将军的事,明白自己没有希望,还不如随波逐流将就着。
虽觉难以启齿,林安生还是道:“你小产,是小将军的孩子?”
楚楚不语,就是默认了,林安生分外不舒坦,“我分明记得你当时不愿意,甚至频频示好与我。”
“我确实不乐意,若是乐意,这孩子也不会半路夭折。”楚楚故意将话说的含糊,引导林安生以为她与李轸的状态还是针锋相对的状态,这样他或许不会拿她去威胁哥哥。
楚楚轻轻抿住唇,柔弱的气质尽显,“本来想趁乱出城,找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好生过日子,如今……也罢了。事已至此,看向相识一场的分上,我不愿再见李轸,林将军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林安生却孤疑的很,楚楚既然与李轸剑拔弩张,今日他带她回来的时候,那些护卫为何发疯似的要将她抢回去,个个都是一身功夫的好手,比之三皇子身边的护卫也不差什么了。瞧得出来,她被人护的死死的。
似乎看出来他的怀疑,楚楚捏住帕子,眼眶通红,“我是他还没玩够的禁脔,自然不肯放我走,那些人不过监视我罢了。”
林安生到底还是温柔,引她伤怀却不是他所愿,“你好好在这里住着,不到万不得已……你自然不会见到他。”
楚楚心里一沉,他们还是打算用她威胁哥哥,柔柔弱弱道:“多谢。只是还有一事劳烦林将军。”
林安生点点头。“如月乃是我贴身丫头,在我身边好几年,将军可否让她过来。我如今这个样子,也走不到哪里去。”楚楚掩嘴轻咳,几日奔波,又是小产后的关键日子,自然受不住。
她倚在门前,看着林安生远去,一副欲言又止又恋恋不舍的模样。冯妈妈看在眼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当楚楚是林安生放在这里的外室,态度便有些轻慢了起来。
不过随意试探了一下,冯妈妈这幅样子正合楚楚的意,想来是为避着节外生枝,林安生并没有解释她是什么人。冯妈妈等人只知道她重要,楚楚故意引冯妈妈往歪了想,一个外室总比重要俘虏看管松泛些。
晚些时候如月过来了,楚楚安抚住她,主仆俩也只能在一起相依为命了。林安生很忙,一日不过来一回,坐上两刻钟便走,她至今没见到什么大人物,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还没联系上李轸。
她希望林安生永远别联系上哥哥,若她真成了他左右为难的筹码……
殊不知,李轸从柱子等人处得知她被林安生抓住的消息,急的快马加鞭就来了。延平已是三皇子等人的囊中之物,驻扎着大量叛军,李轸如今乃是保皇党先锋,三皇子料定他绝不敢单枪匹马前来。他却早已悄悄潜伏进了城。
柱子接下李轸的马鞭,跪地谢罪,李轸没工夫计较,“他们把姑娘关在哪里了?”
“冯知州那座空府邸,重兵把守。”柱子低头羞惭道。
“和里面人联系上了吗?”
“前两日我们的人扮作送菜的,接触到如月,姑娘不大好。林安生每一日都去瞧姑娘,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柱子顶着巨大的压力说完。
李轸面色一戾,只恨不能立刻飞奔过去将阿楚夺回来,他的宝贝,林安生怎么敢?
已经到了掌灯时候,林安生今日坐的时间特别长,闲话完就是亢长的沉默。他轻轻叹口气,面容忽然温和起来,近日来的疏离陌生全然消散,仿佛又是一年前那个害羞内敛的林副将。
“楚妹。”
这个称呼一出,楚楚便攥紧了帕子,温柔的看着他,仿佛两人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林安生忽又沉默,良久笑了一声,抬起一双灼灼的眼睛,“以前我命不如人,喜欢的从来不敢争取,失去很多东西。如今,我跟着三皇子,只等他荣登大宝,我便可青云直上。”他比较过,三个皇子之中,只有三皇子文韬武略,身怀雄霸天下的气魄,偏偏身份太低,不占嫡不占长,与他何其相似,跟着对方,未来可期。
“恭喜。”楚楚道,“届时,林伯母和冯家都会为你高兴。”她只能暗暗提醒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林安生却面色一沉,轻笑了一声,“我不喜欢冯七娘,我给了她地位,给了她满府独此一人的宠爱,可我却没办法爱她。”很迷茫,当初与冯七成亲时,对方知书达理,面容娇媚,身份上也是他高攀,又是她先喜欢他,要死要活的非君不嫁。
他想过好好跟她过,适应了一年,夫妻间相敬如宾,从没红过脸,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也还能忍受。只是再次见到楚楚那一刻,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不甘心,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心脏。
凭什么他要委屈求全,他如今有身份有地位,辛苦了这么多年,不就为了欲望的自由吗?他明白的,他还喜欢楚楚,还想要她。林安生眼神赤裸,叫人招架不住,“楚妹,你自由了,一年前我们相谈甚欢,我可以感觉到,你也对我有意。我,我想……”
楚楚浑身一寒,“当初,我对你并没有非分之想,惹你遐思,实非我愿。”
林安生却并不在意她撇清关系,毕竟她情愿与否,于他问题都不大,“等联系上小将军,若他加入三皇子,你就要回到他身边了;若他不同意,对你绝对不是好事,到时候只有我能保你,楚妹,你要想清楚。我明日再来。”
嫡兄(H) 重逢
“姑娘?怎么办?”如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林安生,对方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楚楚摇摇头,“前几日柱子派人进来,商量的怎么样?”林安生虽将她囚禁,并不担心她能凭一己之力逃跑,平常府里就几个婆子丫头,巡逻的护卫松散,只在府外安插了好些人手。
“里头的事情柱子都知道,如今只怕大爷也来了,肯定会想办法救姑娘出去。”
楚楚却有些担心,既然三皇子想拉拢李轸为他效命,这些日子过去半点风声也不曾听闻,十有八九已经失败。那么她就是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李轸若真来救,凶多吉少。
楚楚将如月招过来,仔细交代了几句,晚些时候,是惯常为府里送补给的时刻。楚楚借口留下冯妈妈等人,吩咐如月去厨房做些麻花饼。
冯妈妈搓搓手道:“倒叫我们在这里歇着,如月姑娘忙去,守备大人知晓了可不好交代。”
楚楚帕子掩嘴,抿唇笑道:“妈妈一日功夫不得闲,这会子只管受用,林守备来了有我呢。我是个嘴刁的,那馋虫啊只有如月的手艺才降的住,说来也不干你们的事。”
冯妈妈便退下,自去了。楚楚等着如月回来,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多半个时辰过去,好歹回来了,楚楚忙把人拉进屋里,小声道:“见到了?说什么?”
如月学着她的模样,压低声音,“大爷昨儿偷偷潜进城来了,已经在外头放了消息,说是他在金城公干呢,晚些时候三皇子带了大量驻兵赶过去,延平只剩了林安生。”
如月凑近楚楚耳边,“晚上子时,大爷便过来接姑娘出去。”如月深深看了楚楚一眼,楚楚正恍惚,并未察觉出其中深意。
“姑娘,你跟大爷走到现在不容易,往后要面对的还很多,可千万要两人一条心。”
楚楚道:“你这丫头,这时候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大爷既然要过来,倒是外头那些人咱们怎么打发呢?”冯妈妈将她看得很严,想必林安生嘱咐过,睡觉的时候都守在碧纱橱里,想走的神不知鬼不觉,还有些难度。
如月却眼泪滚珠儿似的止不住,两把擦干净,“这些日子过的忙忙乱乱的,一直没机会和姑娘好好说说话。我就是想你两人这样不容易,往后能一直在一处就好了。”
楚楚帮如月擦干了眼泪,如月却仿佛许多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似的,“姑娘你是个嘴硬心软的,往往说错话伤了大爷,自己又后悔,人的心禁不起伤害。大爷对你是舍不得,你也得为着他想,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冷眼瞧着,大爷比之姨娘和三姑娘不知好多少。”
楚楚抿唇,“我知道,我如今也明白的,你放心罢,我再不跟他闹脾气。”经历这么多事情,她又不是真傻,谁真的待她好,闭着眼睛也感受得到。
如月又哭又笑,“这样就好,就好。”
“哭什么,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楚楚心头沉甸甸的,总觉得如月今儿不同以往,如月却道:“想我小时候遇到那样的灾荒,险些死在人肉锅里,天大的造化遇上大爷,捡回这条命,蜜罐似的日子过了这些年也尽够了。”
“高兴傻了?咱们在一处,总不会叫你吃糠咽菜。”楚楚安慰道。
“我知道,姑娘是我的贵人。等出去后,我还要跟着你一辈子。”
楚楚盯着如月好一会儿,见她心态是真的放松,也不像有什么瞒着的样子,又问不出来,只能先搁下。主仆俩心惊胆战的等着,若无其事,只等掌灯之后,如往常一般睡下。
冯妈妈却突然进来通禀,林守备请姑娘前头去一趟,如月立马看向楚楚,神色担忧。楚楚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这会儿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烦妈妈再跑一趟。”她想林安生是耐心告罄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林安生对楚楚恭敬里带些暧昧,冯妈妈便想楚楚恐怕有什么要不得的身份,又勾着林安生,自然不敢怠慢。
这会儿林安生要见楚楚,她不敢传话去拒绝,有什么只叫他们自己解决去。冯妈妈催促再三,这一趟怕是非走不可。
如月隐晦地拽着楚楚袖子,轻微摇摇头,楚楚脱开她的手,小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她若是不过去反而将林安生引过来,撞上李轸,得不偿失。如月眼见楚楚被冯妈妈引去前头,心急如焚。
她早打算好,晚上睡觉之前,她与姑娘换个位置,到时候冯妈妈守着的就是她。大爷带人进来接姑娘出去,自是风险最小的的法子。
偏生出这样个变故,若是姑娘回来晚了,或者林安生强行将人扣下,便是功亏一篑。
楚楚却不似如月急的团团转,跟着冯妈妈走过熟悉的小院,到了林安生暂时落脚的院子。冯妈妈亲自将楚楚领到门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楚楚深吸一口气,抬步进去,林安生正在屋里,厅屋中间,安着梨花八仙方桌,上好的酒菜铺的满满。
见她来了,林安生微微一笑,亲自请楚楚落座。热腾腾的黄酒满上两杯,自己先喝了一杯,“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
楚楚不想惹怒她,只想全身而退,淡笑道:“林守备盛情相邀,我怎么有不来的道理。”
“你一定要跟我这样生分?叫一声名字也不肯?”
楚楚拢袖而坐,一言不发,林安生也不在意她说不说话,自言自语起来,“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肯定不记得了,我少年时一直跟在小将军身边,有他那样惊才绝艳的存在,谁还会注意我,所以我一直安静。你小时候不爱说话,大姑娘强势,三姑娘怯弱,你夹在中间每每哄的两头都开心,我在你身上总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委曲求全,又温柔又可亲,渐渐将你放在心里。我总在想,你一定是老天见我可怜送来陪我的,所以我刻苦自勉上进,以期光耀门楣,有朝一日能得到你,不想……”
他忽的嗤笑一声,几杯酒下肚,隐隐有些醉了,眼睛却愈发明亮,“小将军啊,他什么都得到了,为什么连你也要跟我抢?技不如人,当时被他打倒在雨里,躺在地上就在想,我不甘心,我要向上爬,至少比他官高一级。”
楚楚沉默不下去了,盯着虚空,语气却认真,“你误会了,没有他,我也不会跟你有什么牵扯。我当时接近你,便是为了摆脱他,到底不忍心拖你一个无辜可怜人下水,是以你走了,我反而松口气。”
她不知道李轸找过林安生打架,也就无从劝解,林安生眼神讽笑,端着酒杯轻晃,“今日我找到一个李家旧仆,名叫秋月,楚妹,你猜她与我说了什么?”
李纤纤的贴身大丫头,楚楚心上一紧,林安生猛的砸掉手上的杯子,碎片溅飞,楚楚感觉脸上一疼,没来得及摸一下。林安生一步跨过来,如同捉一只小鸡仔,铁铸的手掐地楚楚胳膊生疼,满眼戾气,“不是说没接受小将军,他为你顶着李夫人压力不娶亲,为你跪祠堂发毒誓非你不娶,也拦着你不让嫁人,你还怀他的孩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楚楚有片刻的迷茫,有点不能理解,“什么发毒誓?”
林安生轻笑一声,“小将军果然用情至深,祖宗庇护都敢违逆,报应全揽在自己身上,唯恐你被迁怒,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是他一直强迫你与他乱伦,有什么报应冲着他去,就是战死沙场,死无全尸,葬身鹫腹,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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