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猪配

    临走前，严谦去瑟一的座位前，瑟一不在。严谦放了一个纸袋在她的桌子上，里面是家里还有的明前茶。刚才他想要给瑟一，只是在听到她父亲析名字时心里太过凌乱，也把这茶叶给忘了。

    严谦下飞机后直接到了医院，瑟一爸爸张贤瑞住的这幢楼不对外接诊，只针对一定级别的特殊病号。病房门口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人，严谦一看便知是工作组的监察人员。严谦走上前去主动出示自己的中国身份证，告知对方是受托于张贤瑞的亲戚来探视，工作人员以病人目前身体情况不稳定不便打扰为由拒绝了严谦。瑟一的妈妈肖华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开门出来。工作人员顾虑到肖华的身份也不敢阻止他跟严谦讲话。

    严谦表明身份自称是瑟一的朋友，正好回国顺便来看看伯父，肖华听到是女儿的朋友，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便跟严谦一边聊一边往外走。严谦仔细询问了张贤瑞的病情，并跟肖华谈了瑟一目前的状况。严谦对肖华说：“伯母您不要担心瑟一，她很坚强，而且每天去上班可能比自己呆在家里要好一些，一忙心情就不会过于沉寂在悲痛中。

    肖华看着严谦感觉这个人怎么看都有些熟悉，但是出于礼貌也不便多问什么。严谦走后，肖华给女儿发消息询问了一下严谦的消息，电话里再次提醒瑟一，除非十分信任的人，否则尽量不要把爸爸现在的境况让外人知道。瑟一回答说：“我知道了，我会谨慎。这个人我觉得还是可信的，因为他跟我们生活的圈子完全不同。”

    肖华心里想着这个女儿已经27岁可是被他们浇灌的像一颗直直向天空长的小树，不闻两耳风，围绕她的只有雨露和阳光，所以不可避免的她天性简单，这既好也不好。不知如今这个变故能不能扛过去，如果不能女儿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未来经济上早些年给她是有准备，最不济也是平平淡淡，衣食无忧。可是婚姻上呢，交男朋友是否会介意瑟一爸爸的境况，就算年轻人不在乎，那他的父母会怎么看，瑟一从小被人哄大的，如果对方父母以此轻看怠慢她，不用说瑟一，当妈妈的也受不了，天底下哪个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受欺负过得不好。而今天来的这位又是什么人，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喜欢我们瑟一的，否则不需这般殷勤，不说自己身边那总是想要跟我们瑟一攀亲的人现在早躲远远，就连以前瑟一的同学林勋，以往每年回国都上赶着过来拜访，可是现在出事情了，电话都没一个，她几次在电话里问瑟一那个同学，瑟一都说一直没有联络。可见人心啊，都是世故的。




第十二章 为你负重前行
    倒是这位巴巴上赶着，年纪看起来大一些反倒是好的，经济条件不会拖瑟一后退就好，谈吐教养都还可以。如果真心对待瑟一那倒是好的，如果不是的话看起来也是个很有城府的人，怕我的宝贝女儿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到时被卖了还会笑呵呵的跟人挥手说再见。

    想到这些，瑟一妈妈皱起眉头紧闭双眼，变故来得太突然了。这一个月来先是忙瑟一爸被带走调查的事情，又忙瑟一爸爸生病，这个期间除了跟女儿那次谈话为了不要让她回来，其他都没有聊过也没有好好嘱咐她接下来她也许会面对的。真是没有想到一夜天翻地覆，所有人都说这个女儿是个福娃，从她三岁开始，爸爸事业节节高，事事顺，短短几年一飞冲天，虽说有外力辅助，但总归是命运使然，运气超群，才走到了今天，否则就算瑟一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背景，有铺垫和协助作用，但还不足以能让瑟一爸走到这么顺这么高。所有人都说这个女儿极旺，在家旺父，出嫁旺夫，所以顺风顺水的，整个家族也没曾想到瑟一爸爸会有此变故。瑟一妈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得撑住。

    严谦从医院回家后，一个人呆在地下室的健身房上了发条般的举铁，上次情绪这般不稳定时应该是五，六年前父亲和大伯逼他回国，他负气不从，那段时间时而感到对自己的人生力不从心，总是有种命不由我的牵强感，因为不从便总是负气。父亲对他从百般刁难到极度无视，并非他不成器，而是他资质是整个严家最最优良的，父亲大伯都希望他可以成为下一代中严家掌舵的人，可严谦却离经叛道，丝毫不受约束，不肯妥协。

    严谦从来不信父亲和大伯及整个家族能摆布他，他自信的以为只要离这个大家庭远远的他就可以摆脱，所幸家里也的的确确需要一个可以把家族资产管理好，又可以信任的人，严谦便凭着这点暂时逃脱了，他不知未来会如何，也不知能拖到什么时候，只有把家族资产打理的十分出色，每年上交的报表每个人都满意，那他便可以换得来年的人身自由。

    在认识瑟一前，严谦的人生中没有什么是无解的，在父亲那么大的压力下，他都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生活，而这次，想到瑟一，他想不出结果，这次他好像真得遇到了无解的难题。他未曾想到当初一张简历上的小照片会延伸到今天的局面，他承认他很喜欢很喜欢瑟一，如果不是这件事情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那么那么在乎瑟一。想到这里严谦扔下手中大铁锤般的哑铃，边上楼边给发小程丞打电话“最快多久能到我家，我需要所有这次张贤瑞的细节。”

    严谦快速冲个澡，上网又看了一些瑟一爸爸的新闻，看看目前发射的是几级火药。程丞到后把整个经过，还有瑟一家整个族谱都跟严谦讲了一遍。其实这些严谦在之前已经都知道了，听完后十万火急的冲回父母家。

    发型师正在严谦父母家帮她母亲徐丽烫头发，徐丽特别惊讶地对严谦说：“儿子，你怎么了都还好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严谦顾不上回答直接问：“妈，我爸呢。”

    “楼上正按摩呢。”严谦妈妈边说边用头指向楼上。

    严谦一步两台阶上楼来到父亲卧室，对父亲说：“爸，我有事情跟您谈。”

    父亲一惊，没想到这个逢年过节都要找借口逃家的儿子忽然回来。看儿子十万火急的样，严军猜是不是海外的生意出了问题。便起身跟按摩师说“好了，就到这吧。”按摩师出去后，严军一脸严肃的问严谦“是那边出什么事了吗”他们平日里讲话都养成了习惯，尽量回避敏感字眼。

    严谦不等他问完，就回答道：“不是，跟生意没关系。”

    我想跟您谈谈张贤瑞的事情，不要搞他了，放了他。严谦忽如起来的说这样的胡话，让严军搞不清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为什么，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父亲非常不解的问。

    “没有关系，受人所托。”严谦回到。

    “胡闹，谁所托你，简直是笑话。你既然从来不过问国内的事务，你就不要管，更不能答应这种所托。”父亲心里松了一口气，儿子这么突然的出现，他只当是国外生意和整个家族海外的资产出了什么问题。

    “爸，这个人能不能放了”严谦试着和缓的说。

    “这个人不完，那今天关在那里躺在病床上的就是你爸我。”严军气的手指敲着桌子说。

    他已经躺在病床上了，还能怎么样”严谦强忍着怒气说。

    “他躺在病床上，今天就是要让他整个家族，他们整个派都躺平了才行。你简直幼稚的可以。”严军每次见到这个儿子就冒火。

    严谦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可是他想到瑟一那张可怜的脸，他的心搅着往下沉。

    “看儿子没有说话，严军压一下火气，尽量平静些说：“你一向不管这些，这次怎么了“停顿了一下看严谦并没有要回答他的问题的意思，便接着说：“不管谁所托你，这件事绝对没可能，你最好别再跟我提。你整日不管家里的正事，连轻重都分不清了现在。你这些话不要再跟任何人说，我丢不起这张脸。”

    “丢脸整个严家我一年给你们盈利了多少您不知道吗，不是我在管生意，投资，他们的儿子孙子能整日逍遥自在吗，就他们挥霍无度恐怕撑不了几年。”严谦并不屑邀这个功，可是父亲一直沉迷仕途，在他眼里严谦只有回来重复他的人生轨迹才算是有所成就，生意这种事情好像总还是可以找到别人替代。

    “你原本应该做的更多，我要你的是挑起整个家族的重担，继续爷爷留给我们的战图。而你以为经营点生意投资就功不可没了，没有老子给你的资本，你拿什么投资生意，我今天随便找个金融机构都可以做到，你不要妄自狂大。你再厉害也是做父亲的我给你的。”

    严谦哼了两声很轻蔑的对父亲说：“哼，那你要不要试试，看看没有我你们怎么钱生钱，我能让你们如此积累财富，也能加快3倍速度的消耗你们的财富，您也不要狂妄自大！”严谦跟父亲就是甜豆浆和咸豆浆的彼此蔑视，不能苟同。

    严军听到儿子如此跟自己放肆，抬手狠狠的给了严谦一巴掌，“你给我滚，你这个逆子，叛徒，给我滚！”

    严谦摔门而出，妈妈听到咆哮的声音急急忙忙顶着一个烫发包往楼上跑，后面跟着一个人拉着头上耷拉下来的电源线。



第十三章 相信我
    儿子就这样跑出去，徐丽非常担心，赶紧让勤务员跟出去，转身上楼埋怨先生，儿子好容易愿意回来一次，为什么又发脾气。严军老人家暴跳如雷的把刚才的对话跟太太大概转述了一下，严夫人也觉得不解儿子从来不过问家里在国内的这些事情，这次突然这么反骨。

    而且儿子是个非常冷静理智的人，从小到大心里是一个特别有数的人，不会头脑发热的受人所托哥们意气，他清楚底线在哪里。大概从他17岁18岁开始父亲有意要培养锻炼他，任何家里重要的决定，一定都会要他知道全部细节，重要事情重要决议一定要让他回国参与。

    平日里父亲跟叔伯和同撩们无论是正式还是非正式的议会，只要他在国内，父亲是一定要他从旁听着。他很明白这些事情对父亲对他对整个家族有多重要，绝不会随意拿来做人情，意气用事。

    这次他明知道严家跟张贤瑞一方是多么水火不容，稍不留神错一步就成对方的阶下囚。好容易扳倒对方，当中的惊险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可是这个儿子却跑回来发疯，说他忤逆也不为过。

    徐丽对严军说：“万事有因就有果，你不等他把话说完，你怎么能知道是为什么，你不了解你儿子吗你跟他来硬的，什么时候他能听的，你好歹等他把原因说出来啊。”

    徐丽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儿子生在你们这个家庭也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你总是逼着他回来接班，越逼他躲得越远。我一年到头跟儿子说不上十句话，你以为你自己了不起，你生在这个家庭有根基，干的事都是从小听着看着的，不用专门学，耳濡目染的也能做个**不离十。

    而我儿子是自己一个人十几岁人生地不熟的在国外，一点一点自己学的，你今天看不起他，以为你有钱随便阿狗阿猫就能帮你把生意顾好，就能给你钱生钱，你真是自以为是。我儿子不回来接你这个拿命干的班，他一个人也能做的很好，他在美国所有的事情从上学到在华尔街工作，哪个是靠过你，如果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们家我儿子自己在外面赚得钱也绝对少了了。你看不起他，换你试试。

    他这么大了，你抬起手就是一巴掌，你老糊涂了吧，我在楼下你们关着门，我都听得脆生生的，你简直妄为人父！严太太说完气得浑身发抖，严军呢也被太太骂得气消了一半，自已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头了。

    严太太徐丽给严谦打电话一直没有接听，打给跟出去的勤务员说严谦已经到自己家。严夫人让他不要挂电话上去敲門她要跟严谦讲话，严谦听到敲門声知道是谁，他不想为难其他人，如果他不接这个电话，这人还不知道要被支在这多久。接过电话听到母亲说：“儿子，你有没有吃晚餐”

    “吃过了。”严谦回答到。

    “好，不要生气，爸爸这么大反应该你知道为什么的，你早点休息，妈妈明天过去跟你吃饭。晚安。”

    “晚安，妈。”严谦回到。

    严谦拿起手机看到瑟一发来的消息，“谢谢你今天帮我去看爸爸，你时间方便的时候，我可以打给你吗”

    严谦用力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拨通了瑟一的电话，电话一声还没响完便接了起来，显然瑟一一直在等电话。

    严谦声音轻快地问瑟一：“你是因为想我在一直等我电话吗”

    瑟一刚想说他别自作多情，但想到严谦刚替自己去看了爸爸总有点不好意思的对他不留情面，便说到：“谢谢你。”

    严谦从声音里都听得出瑟一迫不得以的口气，想像到她此时的表情，严谦就觉得好玩，心情也轻松了好多，“要问什么，就请开尊口吧。”

    瑟一在电话那头翻了个大白眼，撅了下嘴巴问：“我爸爸还好吗”

    “气色还不错，你妈妈坚持不进icu，所以没有任何创伤治疗，现在偶尔可以醒一会，情况越来越好了，我去的时候他正好有醒过来，而且坚持不用尿壶，要去洗手间。你你爸真是个硬汉。”严谦想尽量多讲些细节给瑟一知道。

    瑟一可以想像的出那副场景，爸爸心里该多难过，他一贯内敛，却争强好胜，如今这步他改有多难以接受。瑟一问严谦：“他们没能让你进去是吗”

    严谦说：“嗯，进去会打扰到病人休息也不好，你有没有吃饭”严谦故意打岔问瑟一。

    瑟一没有回答严谦，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谢谢你。”

    严谦说：“没有关系，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里，瑟一忍不住哭了起来说：“我好想回去。”

    严谦听到瑟一哭的像小时候糼儿园里那些新入学的小女生哭着要回家找爸爸妈妈一般，又一次提醒严谦这个女生现在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害怕，严谦的心情也跟着沉到了脚后跟，听到瑟一尽量压抑着自己发出的哭声，这让他更加心疼她。

    严谦对她说：“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把心里的难过放出来，不要憋着。

    瑟一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呜呜的大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好想回去，我好想我爸爸。”

    严谦对瑟一说：“瑟一，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来见你爸爸，但是请你相信我。

    还在哭着的瑟一渐渐止住哭声，鼻子还处于不太受控的抽泣状态，吸吸鼻涕问严谦：“你什么意思。”

    严谦一字一句的跟瑟一又说了一遍：“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来见你爸爸，但是无论如何之后请你相信我。

    瑟一说：“谢谢你，可能很难，我爸爸的麻烦有点大。谢谢你。”

    严谦说：“没事，我会想办法的，你等我消息。”

    瑟一似懂非懂的重重的点着头说：“嗯，好。”

    严谦挂了电话后，心里盘算着如果父亲不同意，自己是不是可以带瑟一回来，可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能冒这个险，带回来容易，可是要确保瑟一能安全离开就不一定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靠父亲。



第十四章 为你
    第二天9点多严夫人便带着一桌做好的菜到了严谦家，一边跟小阿姨和勤务员一起把菜摆到桌子上，一边跟严谦说：“儿子，这都是你爱吃的，这个海鲜粥我早晨6点钟就熬上了，这个炸萝卜丸子刚炸好的，拌拉皮，芥末墩，这条清蒸鱼我是请他们广东菜的那家师傅一早起来给你做的。我这几天减肥晚餐都不吃的，所以今天早餐妈妈陪着你好好大吃一顿。”说着抬头看儿子，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呀，儿子，你几点睡的呀，脸色吓死人了，怎么回事”说着两只手摸了摸严谦的额头和两颊，“要不你再睡会，等一下起来热了吃”

    “不用了，我也不睡了，我今天晚上飞机回去，等下要出去一趟。”严谦说到。

    “怎么今天晚上就走，你就不能多待几天吗，妈妈还想跟你去潭柘寺拜拜菩萨，来的路上我还跟师傅打电话问他这几天在不在。好了，好了，那你快洗手先过来吃吧。你要带什么东西回去吗我让小芸和小付去给你准备”严夫人虽然特别想儿子能在家多呆几天，可是他知道儿子回来不开心，他喜欢呆在自己的地盘。所以做为母亲不想勉强他，儿子生在这个家庭已经被勉强了太多太多，做为母亲能做得就是尽可能的支持他。

    “那帮我去稻香村买一点牛舌饼吧，不要太多，一小袋就好了。”严谦边说边去拿钱包。

    严夫人说：“儿子，不用你掏钱，小芸那里有卡的。”说着便转身对小芸和小付说：“那你们两个去买吧。”说完又转身问严谦“儿子你还需要其它的吗对了，茶叶，家里的大红袍你要带一些，不对，你不喜欢，那小芸你们等下回家把家里还剩的明前龙井都拿来，今年的还没下来，都是去年的。”做妈的人一听到儿子要走，总是荒乱。

    严谦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说：“茶叶给我带着吧，其它不需要了。您别操心了，快坐下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