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喜欢你(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瞎书
她反应:“你偷听我说话!”
“你几天都不理我,当我不存在……”安度委屈道:“我今天主动找你,你还对我冷冰冰。”
“我只是有点生气。”本意并非惹她伤心流泪,陈沧抱过抽纸盒预备接她涕水,放低声音,“你把我想得这么坏,一点也不了解我。”
安度抬眼凝他,他放大轻柔笑意:“说我肤浅,天天和你待在一起岂不是最肤浅?”
不是什么漂亮话,她却听懂了,扑腾腾笑开,又重脸面地推他一下。
问题解决一半,陈沧心也松软一半。他拉开抽屉,在安度帮忙转交的信件里抽出没有包装,最不和谐的两张。
他掰开笔盖,扬声:“哦,有信还没回。”
安度探头,瞧见其他的都完好未被拆开,知晓自己上回误解了陈沧,还想当然对他心路历程无中生有。
心头浮动愧恼,还有丝丝陌然的蜜意,她仍嘴犟:“你不知道谁写的也回吗?”
“不用知道。”陈沧歪身遮住她视线,一手掩合,念念有词推理:“纸难看,字难看,物极必反,人肯定最好看。”
安度深切领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嗓子堵噎而不能发作,上下左右勘察,攥起抱枕往他背上丢。
陈沧边笑边躲,将破陋纸条迭成很小的两片,神神秘秘放入她书包暗袋,“你可以转交给她了。”
安度轻哼,弹一弹关紧的拉链,放下好奇,食欲回升,“饿了。”
陈沧拉止她,摊开手心,“仪式。”
以前是大人要求,后来变成两人之间不明说的约定:吵闹过后,一定要握手言和。
安度抿笑,使劲拍他一掌又牢牢反抓,“陈沧哥哥,我们和好吧。”
*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拆字条,在她歪扭乱写的两张“我讨厌你”下面,他分别做了工整的回复。
一张是:“傻子”,加个简易笑脸;一张是:“我不讨厌你。”
书桌台灯扩开一圈柔亮,安度展平,正看反看,纸上的圆珠笔油迹也明明暗暗。
她把它们塞到枕头下。
*
一学期好时光箭逝般掠得飞快。
这日秋夜黯淡,冷月稀星照在前夜下过雨的台阶上,枯叶借残留湿润黏着,不随风逐游翻飞。陈家院门堆起尼龙绳扎紧的箱包,哑默而凌厉。
陈沧以为自己走错门牌,后退几步确认,疑惑地绕过杂物,步入大厅。
屋内部分家具已铺好防尘布,父母起了争执。
陈裕平:“我们的决定也应该提前征求他同意,对沧沧来说太突然,孩子未必能接受。”
“告诉他也不能改变什么。”杨晓岚辩论:“你自己也懂,来郡城后只有头两年还不错,今年亏损严重,再不回临城,家底都要空了,沧沧还上什么贵族中学,做梦吧。”
“一码归一码,沧沧所在的学校虽然不是贵族学校,但也是全市最好的公立。易女士不正是不希望孙女染上攀比炫富的坏习惯,才让安安和普通家庭子女一样就读这里吗?我觉得沧沧也不需要追逐这些……”
“别用裴家做例子,沧沧就随我们走。”杨晓岚发现立在门内的陈沧,转头道:“沧沧,你也不想一个人在郡城吧?”
陈裕平不忍儿子茫然失落,为他争取:“易女士说沧沧如果愿意,可以借住……”
杨晓岚激动反对:“我不允许我儿子寄人篱下!”
她走上前,将陈沧外套拢了又拢,不容置喙:“沧沧做好准备,转学手续今天妈妈替你办好了。”
陈沧看到母亲纹绣的致眉毛,看到她喋喋张合的唇,看到她拉紧他衣服的手。
他不需要反应,只需要沉默,和门外那些即将被运走的物品没有任何区别。
陈沧听不清杨晓岚还说了什么,“一星期”,“房价”,“邻居”都混沌在溃乱的纷繁思绪中了。
杨晓岚要清空储存的食物,盛了碟上个季节的果实罐头作前菜。
陈沧头埋低,夹起一片,入口干涩,酸苦,还有奇怪的辣味。
半黄的果子浸在腌制糖水里,瓶身贴着产日和品名标签:五月,青梅。
—分隔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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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你(1v1) 【番外十五】成长·分离(4900+)
蒙蒙亮的清晨,车轮和雨路磨出沙响,一小簇枯枝老叶被压碎,后备箱行李颠簸碰撞,劈劈啪啪如小型爆竹,炸进耳里没完没了,像在送行。
杨晓岚道:“还有五分钟到机场,沧沧别睡了。”
郊区薄霭消隐,航站楼轮廓渐明渐近。
陈沧一路眼皮紧合,闻言轻应了声,不似醒神,反而折起手臂压住双眼。
杨晓岚关心:“沧沧一晚上没睡?”
“没,”他将头撇向车间较暗处,音量更低,“还困。”
杨晓岚观他一会,觉出陈沧难过,叹了叹道:“临城是老家,不想看看你出生的地方吗?你要是舍不得这边的同学,还可以打电话啊。”
她捏捏儿子的脸,尝试摘下他手臂,“沧沧高兴点!”
陈沧身子偏仰,坚持遮光姿势不变,不悦一表无疑。
杨晓岚说得轻松,她当然不觉得是多么重要的事。孩子是附属品,“母亲”这个身份是一把剪刀,可以轻易剪断他的朋友圈,削发一般,不痛不痒。
陈裕平抚一把陈沧脑袋,温和道:“爸爸妈妈回临城是要寻求新的发展机会,五岁那个邻居你还记不记得?他爸爸今晚为我们接风……”
陈沧抿紧唇,父母的话嗡嗡然,听不真切。
昨天放学给安度的作业本里塞了张字条,他做不到面对面告别,她的喜怒哀乐必将放大他无力挽救的留恋,他恇怯,对她也对自己,只能让这个过程尽可能平淡无声地完成。
她肯定不开心,陈沧想,但还有一个周末调节,应当能降低心情损失……
杨晓岚又道:“对了,昨天裴家小姑娘打电话来,我看你一直在房间,估计你睡了,就没让你接。”
陈沧终于有了反应,手蓦地甩开,“我没睡,干嘛不叫我?”
杨晓岚本试探着找话,不料被陈沧语气顶得一愣,耐心顿失,冷硬道:“还不是怕你们难受吗?她又是个黏人的,万一跑来我们家哭哭吵吵一晚上还了得?今天还用不用出发?”
眼眶被忽冒的太阳刺得胀痛,陈沧皱眉回避,揉去眼角濡湿,愤然还击:“又不是黏你,哭哭吵吵又怎么样!”
他懊悔极了,作为主动分离的一方,仅留只言片语,遗漏电话,没有一件称得上处理妥帖。
何必强行弱化成无足轻重的小事,还不如迁就她的性情,轰轰烈烈地表达不舍,他真是自作聪明。
杨晓岚半拉墨镜,直盯着他,“沧沧,你是不是对妈妈哪里不满意,什么时候学会的顶嘴?”
“你从上周开始就一直对爸爸妈妈冷脸,问话也不爱答。转学也给你安排最好的学校,在临城的家也不少你吃穿,你样样不用操心,爸爸妈妈哪里对不起你?小大人了,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从前都没有这种怪脾气。”
陈沧微昂下巴,冷倔还视。
她长吁缓和,平静着引导:“你和安安总在一起,妈看得出你喜欢她。但你们还小,看到的世界,结交的人都局限在小范围,这种喜欢不能当真,也未必长久,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就算你留在郡城,你还是会认识新的人,她也会。你能保证你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陈裕平出声调停,杨晓岚展一张湿巾擦拭陈沧红肿眼周,神色凛肃,不准他再抒发不满。
只有你们不把“这种喜欢”当真,只有你们会把“懂事”与“逆来顺受”划等号。
陈沧较着劲憋气不语,父母坐在他左右,他如被羁押。后视镜里,杨晓岚的墨镜镜片里,陈裕平的瞳孔里,他的影像小得一个指头就能盖住。
他们不再搭理陈沧,自顾自讨论别的事。
杨晓岚:“房子要不要找中介挂牌卖了?”
陈裕平:“不急,当不动产投资,地段会升值,保不准哪天又回郡城……”
悬凝心神黯然慢舒,安度骑过的自行车,一起到花鸟市场买的小花盆,还有她送的杂七杂八小手工都在储物间。
时日久了,它们一定会蒙上厚尘。他干涉不了因果,父亲也许无意,但此刻算间接帮他保护了其代表的意义。
陈沧将脸埋进陈裕平外套,冰凉的皮肤获得一点暖意,尽管这饱含自我安慰成分。
陈裕平稍讶,搂了搂他,和杨晓岚说笑道:“儿子多少年没撒过娇了?”
杨晓岚也笑:“就知道和你爸亲。”
气氛复原,多美满的家庭,他是恭顺服从,以家长为尊的乖小孩。
四面无光,陈沧咬紧牙。
*
飞机延误半小时,候机大厅超市,杨晓岚挑食品作早餐补给,银台旁催唤陈沧:“沧沧你选好了没?”
“好丽友,好朋友。”安度清脆的笑声近在耳畔。
“来了。”他转到另一面货架,取下一盒好丽友。
完好的巧克力涂层,咬下去裂成几瓣,糕屑沾了满嘴。
仿照昨天安度赠予那枚被压扁的程度,陈沧将剩余半个捏软,再送入口中。
仍不觉得好吃,但苦甜味道绵绵腻腻,像想留住的某种情踪。
登机广播响,他再望一眼郡城郊野,随人流踏入登机桥。
*
多梦的一夜,安度睡醒,脑袋昏沉。
雨停了,路面金光微耀,入秋的首个好晴天。
时间还早,等会去陈沧家里找他,再一起上绘画班。数学作业本还在她这,他还用着四年级的老本子,该换成五年级了,一会送他一本新的,顺便把作业还了。洗漱间,安度这么想着。
冷水浇脸,她猛然忆起前夜字条和磅礴大雨,动作骤僵,扔下毛巾,急急翻找物证。
“花木路79号”,固话开头是临城区号,陈沧要转学是真,那通被杨晓岚婉拒的电话也是真。
昨天一时难以置信,所以想象成了梦吗?安度没换睡衣,顾不及穿袜子,光脚蹬一双布鞋,拉开门朝陈家方向奔去。
凉风迎拥,心潮蓬腾。陈沧这周寡默异常,极少与她斗嘴互损,却对她有求必应,容忍她为所欲为。前两天兴起搓揉他脸好几下,下手不轻,他都没推开她。
嗓子肺部齐齐发痛,不仅是疾跑导致。他肯定在骗她,他最喜欢骗她了。
“陈沧哥哥!”安度站在紧锁的院门前,边喘边抚着胸口,向门内大喊。
日光照彻,陈家门窗都闭牢,静静悄悄,常用的室外物品也被清扫杳无所踪,只地面还留有两道车辙。
“陈沧哥哥,你出来呀!陈叔叔,杨阿姨,我是安度!”她不愿接受地晃着院锁,铁门咣咣当当,间断夹着细密的哭音。
“小朋友找同学啊?”路过遛弯的大爷,挥手让她回去,“他们走啦,搬家啦!”
*
腿脚酸沉,安度呜咽着折返,四旁景象一夕间空落落,她陡觉陌生。
“安安,你去哪了?”易美珍正发急,转身看到小身影站在门外抽泣。
裤腿脏,乱发飞散,神容耷拉,像走丢的小孩。
“奶奶,陈沧哥哥真的转学了,他不在郡城了。”安度涕水直流,求助般看向易美珍,“没有人陪我玩了。”
“奶奶知道,但这里到处都是人陪你玩。”易美珍叹口气,粗整安度脸面,牵她吃早餐。
陈家搬离的消息来得突然,易美珍关心过几句,小孩交往他们不会插手,玩伴哪会缺呢?顶多一时惆怅罢了,没必要刻意疏导。
“不是的,不要他们。”安度蔫蔫不振,一推碗勺,嚎啕乍迸:“不要他们!”
她跑回房,头脸压进枕头里,剧烈哭泣,厚棉都掩不住尖哑破音。
张姨正打扫陈沧住过的房间,拆了枕套床单,经过门廊,同易美珍报备:“太太,今天天气好,我……”
“不许洗!不要洗!”安度跳下床,拽紧张姨手中的布,高声道。
她死不撒手,声音尖锐:“陈沧上个月还来我们家了,这个月还会来,下个月也会来!”
张姨为难地看向易美珍。
安度反应之大出乎易美珍预料,她暗惊后拉开安度,凛声教育道:“裴安度你在这撒什么泼,先给我吃早餐!你以为你叫得大声就能实现吗?”
“我不吃——!”安度拖长声音,往地板躺倒,强硬提条件:“除非你把陈沧哥哥接回来!”
“威胁奶奶?和电视上学的绝食?”易美珍叉腰冷声,“起来。”
“不起!”安度哭着打滚,“你接他回来!”
易美珍由她发挥,派张姨取来相机,提醒道:“有电话,有相机,能写信。裴安度你继续在这滚,我通通拍下来寄给你的陈沧哥哥,寄给陈叔叔杨阿姨,让他们欣赏你现在的样子,看他以后还要不要和你玩。”
背部在凉硬的地板上硌久了泛疼,安度闻言减弱幅度,最后不动了,仍蜷着低泣。
总算安静,易美珍拉起她抱入怀中,为她顺一顺脊骨,柔声说:“安安,奶奶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你……想要一个哥哥吗?如果真的有一个哥哥陪你玩,你愿意吗?”
宋梦独自带裴景言和裴文婷栖在另一处住所,易美珍一直隐瞒安度。宋梦几次暗示并家,表示会对安度视如己出。
易美珍有愧于宋梦,又不敢完全放心。安度还小,不确定她倏然知道自己有兄妹会否排斥,在父母早早过世的情况下,恐怕难以适应新组家庭。
犹豫再叁,易美珍借这次机会隐晦地问出。
“不想要。”安度坚定摇头,清晰分明:“我不要别的哥哥,陈沧哥哥不是哥哥。”
易美珍悄叹,回想法,心想不能操之过急。
“宝贝不哭了,”她轻哄最疼爱的孙女:“陈沧哥哥再过几个小时就到家,你给他打电话,又不是永远不见。”
安度点点头,扯袖子抹泪。
*
拨过去,占线。再拨,还是占线。
弹力听筒线快被安度拉直,终于拨通,是陈沧接听,“喂”了一声,笑问:“打你们家电话,怎么老占线?”
分开的第一句话,语气熟络。白天哭累了,安度皱皱鼻子,余泣切切:“我打你家电话打了一天,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就是占线。”
同做一件事的默契没变,她情绪稍稍转好。
“我到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要转学?”
挪移家具的响声传入听筒,杨晓岚在另一房间吩咐陈沧整理个人包裹。
陈沧遥应。沉默片刻,安度哼气道:“陈沧是天底下最坏的大坏蛋!”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又笑一下,补充:“多让你欺负几天。”
安度努嘴,明了他意思。如果他提前告知,他们最后一周都会在她的啼哭和询问里度过;但也还是生气,至少她一定会变得温软,不至于整天都在懊丧曾经的刁蛮态度。
杨晓岚二次催促,不能再多聊。安度勉力调整心情,说:“替我问叔叔阿姨好,还有……我给你写信,你不可以不回。”
通话的时间里,陈沧在记录本勾出一个小女孩的简笔画,脸蛋圆,眼睛圆。
他给她添上很大的笑容,应:“好。”
*
一寄一回,初始约定每月两封信,雷打不动。
安度问陈沧在学校的情况,有没有新认识玩得好的朋友,比起郡城小学更喜欢哪里。
陈沧回寄几张照片,赋上一纸他手绘的校园地图,答:“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更喜欢郡城小学。”
升入高年级,学业加重,又相隔两地,她和他的重迭交集只剩下旧忆。通信频率降到每月一封,再降到两月一封,文字较其他交流显得弯绕,愈发疏离客套。
画会褪色,酒会挥发,时变皆变。但即便纸短,他们尽量减轻系属的淡化趋势。
“学校把食堂拆了,现在改成了报告厅。”安度画完,意识郡城小学早已不属于他的母校,换张信纸,问:“你们课程的进度到哪了?我听说我们学校是全市上得最慢的,现在还没进入复习。你们呢?老师出考卷难不难?”
她不吝分享琐事:“我在家学习种豌豆,成功了!”
又或者寄出明信片:“你去过这里吗?一定要去!树脖子是歪的,还会有猴子和你敬礼。”
总是这句结尾:“你和叔叔阿姨最近都好吗?”
陈沧也会仔细回复,更像报告学习日常。不过似乎某个时间点起,他回避她所有关于生活的提问。
*
六年级初冬,信箱已空置数月。
上一次联络是这年中秋,简短的声音问候。但当天陈沧那边出了状况,“中秋快乐”才说完,便是成年男女语速极快的激烈争吵,听筒砸地,通话骤断。回拨便是忙音,再没接通过。
安度担忧万分,连寄两封信存问,两个月后,他的回信姗姗来迟。
陈沧终于主动吐露家中简况:“我爸妈……可能要离婚了。”
他给了新的联系方式,小区门口一间快餐店的号码:“和老板留言,我看到会回电。”
信末,陈沧连画好几个微笑,可安度看了又看,总觉得那些括弧应当从右往左理解。
离婚,就是他父母不再在一起生活的意思,他会变成没人要的小孩吗?
她提笔,写下“陈沧:”几字,又了笔盖,放弃回信。
信能做什么呢?“你别沮丧”“叔叔阿姨会和好的”“他们一定都爱你”之类,她能想出一百句,可他向来比她更懂,寥寥几百字,依旧匮乏贫瘠,无法实质地帮到他。
安度驻足挂历前,琢磨良久,暗暗盘出计划。
*
“奶奶,您要去姚城出差吗?月中到元旦都在那边?”安度喜滋滋将全满分成绩单铺在易美珍眼下,“我考这么好,今年学校期考早,放假也早,我不想和张姨两个人待在家了,可不可以奖励我跟团旅游?”
“安安成绩不错。”易美珍推推老花镜,“嗯,奖励可以,你要去哪里?旅行社找好了吗?”
“找好了,您同意的话我明天就报名!是……西南几个城市连游的路线。”她增添可信度,拿出一本宣传册。
易美珍看一看,“旅游团都有谁?有认识的人吗?让王伯或者周姨妈跟着你去吧,你从小娇滴滴,一个人爬山涉水,苦了累了准哭鼻子。”
“绝对不会!我有同班同学和她表姐一起,您就别管那么多嘛!独立必须自主,我想自己去。”
事宜繁忙,来电不断。易美珍无暇细究,粗略评估后同意:“行,奶奶批准你。钱、手机、衣服、药品都带上,让张姨替你拾。”
“好耶!”安度搂着易美珍脖子重重亲一口,“我肯定克制粗心大意,丢叁落四的毛病!”
易美珍笑:“几号出发?”
安度:“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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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你(1v1) 【番外十六】成长·琉璃(还要添加,标题变
楼梯间酸腐四溢,陈沧铲来煤渣,清干净呕吐物,下楼将簸箕归还原处。
“下晚托啦。”一老伯正整工具,问候道。
在花木别苑当清洁工数年,趾高气昂的富家子弟数见不鲜,但一年多前新搬来的一家叁口为人和善,男孩见了他总会微笑致意,好涵养令人印象深刻。
后来他们从南边的富人别墅区搬至北边的“平民楼”,个中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只知女主人近半年甚少出现,游离家庭外。男主人也变得神颓靡,体魄消瘦,他们的孩子像一夜长大,稚气脸庞挂起属于成人的麻木神情,偶尔拎半把青菜回家。
无非又一桩“家道中落,父母分居,少年不得不老成”的悲事。
老伯阻了陈沧帮忙摆放的举动,摆摆手赶他走,语气怜悯:“我来我来,娃儿早回屋。”
陈沧道谢,步子慢而沉,不踏亮楼道灯,顶着夜色立在家门前。
男人醉骂声时大时小,酒瓶砸地,一线幽光自未掩实的门缝穿出,划破用以短暂隐匿的黑暗,将他与屋内的一切连通。
司空见惯,陈沧连眉毛也不拧,等响动渐渐消了,推门而入。
酒水蜿蜒流成一张不完整的网,浸脏一地纸,陈裕平伏趴餐桌,半边身残余稀拉秽物,粗粗地打着鼾。
好在易碎品早在记不清次数的发泄中消耗完毕,状况没有更糟。
陈沧脱下陈裕平的外套外裤,吃力架起他,跌撞停顿几次才将不省人事的父亲安置在床。
纸张被泡皱,与地板黏着,陈沧一页页拾起。
大半年前的《公司破产清算公告》,黑字兜着积久的不堪。
*
杨晓岚扯散为应酬做的发型,耳环戒指无序乱砸,声嘶力竭:“陈裕平你在清高什么?下海经商还想保持干净?我搭了多少关系才和王总约到时间,这笔单子能救急!公司裁员裁得还剩几个?”
陈裕平怒不可遏:“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来路不明的原料厂,烫手山芋你敢以公司背书来承接加工?法律擦边球,即使公司倒闭也不能做!你什么时候变得只会追金逐利?最坏也不过是回到原来的日子,当初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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