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玫瑰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deerfrank
车子开走了。
雨果在原地呆了很久,最终,他选择翘课。
他跑到森家的码头处守着。
对面的小岛是史蒂文森家的产业,岛上的房子就是史蒂文森的家,去那里只能通过船或者直升机。
森老先生的车从远处开来。
雨果趴在灯塔底部,小心翼翼的不让人发现。
车子在码头停下,森老先生下来,走上回家的游艇。
游艇开走了,车子也准备离去。
雨果冲过去,扑在车头,不顾司机警告的目光,钻进驾驶座。
司机慌张的说:“我得报告森老先生,然后报警……”
“告诉我史蒂文在哪里!”雨果孩子气的咆哮着。
“我只是一个司机,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家少爷行踪。”
“听着,”雨果威胁他,“你要叫森老先生还是警察随便叫,到时候别怪我乱说话。”
雨果和史蒂文森在这辆车里干过不少混事。
史蒂文森和雨果去公寓时,往往都是让这位司机接送的。
因为史蒂文森认为他那辆车牌号码很特别的阿斯顿马丁显眼的停在公寓楼下,等于是在向整个森家宣告他待在哪里,所以每次和雨果幽会,都会借用一下老爸的车,反正平时除了上下班,司机都是闲着的。
森老先生要是知道他的司机居然纵容他儿子和一个小男孩在车里胡搅蛮缠,他铁定职位不保。这可是肥差。事实上,司机的一家老小都主要依靠史蒂文森给的封口度日。
司机一边把车子倒进码头的车库里,说:“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直接坐船去森家问其他人。”
“千万别,乔凡尼大老爷。”司机讨饶道:“我最后一次见他,他正在和飞机师打电话,说他要乘私人飞机离开英国,到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镇上。”
“什么小镇?”
“我不知道。那个小镇在瑞士附近。名字我没有注意听,我当时正在过红绿灯,车屁股后面全是按喇叭催人投胎的声音,少爷说他要立即去那里,这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我再也没有见到少爷,森家上下都说他在国外,但没有具体说他在那里。我要熄引擎了。”车库的门关了起来。
司机和雨果穿过车库侧门,走在码头边。
司机还在滔滔不绝:“我还在想,少爷在瑞士一定有朋友在那里,他经常叫私人飞机载他去。”
雨果只觉得有一把小锤子在敲碎他的心,“到底是哪个小镇?”
司机把帽子和手套摘下来,夹在腋下:“饶了我吧,这我可真不知道。不过我有一次……很久很久以前了,可能是去年……我听见他在出发前打了一通电话给那位瑞士的朋友,告诉他飞机抵达的时间……”
司机用丰满的手指抓了抓头发,“他在那个小镇上的朋友似乎叫做库珀。”
这只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瑞士可能住着一万个库珀。
雨果感到灵魂在逐渐的枯竭,所有欢乐都在离他远去。
司机说:“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那个地名,我和飞机师很熟。”
雨果瞬间惊喜的望着他。
司机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对他说:“真对不起,乔凡尼先生,我不知道我多管闲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你迟早要明白,森家只有一个儿子,少爷总归是要结婚的,不管他……是否喜欢女人,但他结婚是必然的。你还年轻,越早脱身损失越小。”
雨果什么也没说,只是留了个电话给他。
两天后,司机打来电话,把地名告诉了他,“少爷的朋友全名叫库珀尼克,是个大富豪的私生子。”司机挂电话之前补充说。
雨果乔凡尼从火车上下来,身上只有一个轻便的白色古驰手拎箱。
这也是史蒂文森送他的礼物。
这里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镇,站台上下车的旅客只有他一人。
雨果走到售票处,向一个女售票员询问怎样才能叫到出租车。
说话间,阴沉的天气就下起雨来。
这个地方正处于烦人的雨季。
女售票员亲自替他打了个电话。
雨果送了一块巧克力给她,还顺便赞美她口红的颜色。
女人很高兴。
雨果是个擅长说甜话的狡猾小男孩。
出租车在雨中驶来,雨果坐进后座,皮箱放在身边,他报出一个姓氏,司机很快就知道他要去的地址。
库珀尼克。
林中的富翁。神秘的隐居者。
车在森林中开了半个小时,雨势加重。
雨果望见路旁有一座大铁门,门外种着有毒的夹竹桃,绿叶在雨中更显青翠。
司机冒雨下车,按下门铃,屋内有人说马上出来开门。
雨果没有想到这铁门这么落后,竟然没有安装遥控开门系统。
司机钻进驾驶座,对雨果露出讨好的笑容。
雨果对他礼貌的笑了一下。
司机咳嗽着转身望向前方,眼神却在后视镜里和雨果相碰。
雨果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孩子,他虽然不能理解成年人的心思,但他唯一懂的就是,大人们喜欢盯着他看。尤其是男人。
这种情况在他同龄人之间倒不会发生,他在学校里的同学只把他看做一个干净的男孩,指甲修剪得短短的,领带总是很端正,衬衫衣领永远是白的,裤子也很整洁,来上课时,身上偶尔会飘着奇怪的香味(古龙水,是史蒂文森沾上去的。)
雨果从不像别的男生那样,总是散发汗臭味和鞋臭味。
但没有哪个男孩会像成年男性那样,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将雨果从头仔细打量到脚上。
雨果看着一个穿绸布黑长裙的女人撑着黑色大伞打开铁门,司机把车开了进去,一座喷泉位于过道右侧。
车轮在城堡般的灰白色房子台阶下停住,青色的屋顶,屋檐下的青苔犹如奶油上溶化的焦糖。
那个黑裙女人终于走到车边,打开后车座的门,疑惑的盯着车内的少年。
“请问是哪一位?和尼克少爷有预约吗?”
雨果说:“雨果乔凡尼,进去告诉他。他就明白了。”
女人上了年纪,约莫六十岁,但身姿挺拔,纤瘦,风中傲骨,颇有当家做主的气势,雨果一开始以为她是库珀尼克的奶奶,可听到她称呼库珀为少爷,看来是家中的女佣。
女人走上台阶,起雨伞立在门口,进去了。
浪荡玫瑰园 情敌间的正面交锋
雨果看着围绕房子的雨中花园,一层层人墙篱笆彰显诡秘气息,也许有什么野兽困在篱笆深处也不稀奇。
花园里种着各种颜色的鲜花,草坪修剪的格外整齐。
说实话,雨果只在皇宫遗迹的参观胜地见过如此活力的花园,花园小是小了点,可是……雨果想了一会儿,只能找到优秀这个词来形容。
远处有湖,雨打得湖面斑驳不平,鸟从水面掠过,沾湿的翅膀十分负重,飞得很低。
房子门口有了动静。
那女人重新出现,她撑伞走下来,在车门外细致的替雨果遮雨。
她照顾周到,走下车,一滴雨都没有溅到雨果身上,雨果怀疑她受过专业的训练。
“有行李吗?”女人问。
雨果提起他的小皮箱摇晃了一下。“这就是。”
“请交给我。”女人接过皮箱,领他进门。
她把箱子交给屋内的另一个年轻少女,二十几岁,神情紧张。
“对了,车钱。”雨果忽然想起。
少女说:“没关系,汤普森会给出租车付钱。我叫茱莉,是这里的女佣,刚才接你那位是这里的管家,她叫汤普森。”
没有夫人之类的尊称,仅仅一个不卑不亢的平凡姓氏:汤普森。
雨果为这里独特的气氛所感染,这里很古老专制,他嗅出来了,时间在此停滞。
茱莉把他带到客厅。
雨果看见一位年轻人端着酒杯伫立窗边,虽然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雨果立刻猜到了,他无疑就是库珀尼克。
茱莉拿着行李箱走开。
雨果在水晶吊灯的璀璨里看着他。
库珀尼克。他嫉妒的对象。
黑色的头发下是一双麋鹿般的黑眼睛,睫毛卷翘,双眼皮的纹路很深,眉毛浓密,桃心状的嘴唇微红,五官时刻透露着引诱人的性欲。手臂上毛发蜷曲浓密。
库珀喝了一口酒,走近雨果。
库珀的眼神和其他男人差不多,眼睛里掠过对雨果外貌的惊叹。
不过库珀尼克还是有点与众不同,他有着孩子气,并没有以某种暗藏邪念的情绪压迫在雨果身上。
雨果这才注意,库珀的眼球并非纯黑色,而是深棕色,此刻在灯光折射下,泛着一抹酒红。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库珀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小镇上的司机都认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雨果挑了一下眉毛,嘴唇习惯性撅起来,嘴角下垂,带着不屑一顾的语气对他说:“无意间知道的。”
雨果耸耸肩,在主人没有招呼的情况下,自己找张沙发坐了进去,双手揣在夹克口袋里。
库珀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他似乎不太满意自己的住址莫名其妙的到了从未晤面的情敌手里。
可世界上的事不会莫名其妙的发生,全是有因有果的,随机事件在雨果和库珀之间不存在。
库珀万事看开了似的笑了一下,他说:“会打桌球吗?”
雨果点头。
随后,库珀把他带进另外一个房间,这里有一扇镶着格子的大落地窗。
壁炉里烧着火,沙发上有两张揉皱的毯子随意的拖到地上。
墙上挂着昂贵的名画,五斗柜上的花瓶装着粉红色的玫瑰,每一朵都心挑选,花心深处泛出鲜红的过渡色。
库珀扔给他一个桌球杆,讲了一下简单的规则:八号球最后才能入袋。
雨果在球技上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史蒂文森带雨果见识过许多大场面:什么脱衣俱乐部、赌场,包括专门供人抽烟喝酒的桌球室,他这个小男生都去过。
他的球技就是在史蒂文森的调教下磨练出来的。
途中,库珀忽然想起来似的,“我几乎忘了,你要喝点什么吗?果汁?”
雨果歪着嘴角笑了一下,“螺丝起子。”
就是金酒加青柠。
库珀有点讶异,这小男孩口味还真重,大白天就要喝酒,真是跟史蒂文森一个德性。
库珀走到游戏室门口的过道处喊茱莉的名字,他低声的吩咐茱莉调酒。
雨果还隐约听见库珀让茱莉准备多一人的晚餐。
雨果仔细的观察着库珀的举动。
库珀是一半男孩和一半男人的化身,笑起来不染半点杂质。
壁炉有点热,雨果脱掉夹克衫,只穿着白色短袖,跟库珀紧实强壮的体魄相比,他显得是那么纤瘦娇小。
雨果坐在沙发里,他突然觉得库珀尼克很可能是史蒂文森的情人。
这是一个多么残忍的揣测。
因为史蒂文森从未在雨果面前讲起过库珀尼克的名字,像是刻意在避开地雷区一般。一字不提。
当那司机说出这个陌生的姓名时,雨果才会觉得受到了打击。
而更离谱的是,当雨果试探性的以雨果乔凡尼的名字来引起主人注意时,他办到了。
库珀似乎早就听过雨果的名字。
雨果不排除史蒂文森可能和库珀尼克交情很深,深到可以把雨果乔凡尼的身份供出去。
雨果明明是史蒂文森养在梦境里的男孩,本不应该给外人展露。
就连森家人也只能从雨果与史蒂文森对视时的气氛猜疑到一点点凤毛麟角,伦敦那间培育着情欲禁果的公寓至今不为人知。
但库珀尼克怎么看都不像是史蒂文森的“普通异国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这句话听上去似乎在说库珀尼克是个雨果不应该知其存在的名字,而这个地方也不是雨果想来就来的。
雨果还以为他了解史蒂文森的全部。
这么长时间,雨果原来不过是管中窥豹。
雨果转过脸,对库珀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库珀尼克,你把他藏哪了?”
“谁?”库珀一脸茫然。
雨果觉得他在演戏。
“还能有谁,你心知肚明。不然我从伦敦赶来干什么?我不是来陪你玩桌球的。”
库珀瞪大眼睛,“史蒂文?”
“是的,史蒂文,伦敦贵族,森家大少。”尽管装傻吧。雨果想着,装的还真想一回事。“我不想把你每个房间都搜一遍,这房子够我找三天的,你去叫他出来,说我来接他了。”
库珀处于某种沉思状态。
雨果用眼神督促他把人赶紧交出来,库珀这种假装无辜的把戏真是恶心!
史蒂文现在是不是就在他楼上房间躺着?雨果发誓库珀再这样耍他,他就把房子翻个遍。
“他不在这里。”库珀说。
“我不相信。”
“我没必要骗你。”
“库珀,库珀尼克,狡猾的狐狸,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史蒂文的情人,你是他跨国度假时泄欲的对象。”
库珀抬起一根手指头阻止雨果继续说下去,“我不是他情人,有一段时间是,但不再是了。”
雨果怔住了,他猜对了。
雨果鼻子周围又酸又胀的,他才十五岁,怎么能让他和这些恶心的真相打交道,世界在他眼里本该四处鸟语花香,不应该是这般让人心碎的地狱。
库珀的表情瞬间变幻了好几层,无辜,同情,震惊,懊悔。
“我会杀了你!一个月前他来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他在这里住下来了!不是吗?他每天睡在你旁边,吸着你淫荡的老二……”雨果发狂的说着。
库珀打断了他,“你这种年纪说出这么下流的话真是不堪入耳。”
“那就把他交出来!”雨果的眼泪啪嗒打在毛毯上,在外人面前流泪他自觉丢脸,于是马上抬起手擦掉泪水。
“对不起,我以为你很了解我跟史蒂文之间的关系,你忽然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就什么都知道,没想到,你其实对史蒂文一无所知。”库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茱莉端着盘子走进来,她看见男孩泪湿的脸,双眼变的更浑圆更讶异了。
她把酒杯搁在酒桌上,撤离这个充满着不幸的游戏室。
“雨果,我告诉你,我和史蒂文没关系了,我们几个月前就分手了,之前他确实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我花园里,可他很快就走了,从此没再回来过。”库珀动物般的双眼变得柔软起来,他像在揭开某人的棺材盖,语气里充满了遥远的哀伤。
“你说的是真话?”
库珀看着他,没有动摇。“是的。”
雨在窗外下个没完。
“但你们肯定上过床!”雨果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觉的自己被抢劫了似的,愤怒,无力。
库珀笑了一下:“这点不重要。”
“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吧。”库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不想和孩子聊这种话题,但你非得要知道的话,我没有和他发生性关系。”
雨果心里平衡了很多,他像坐在赌场,在即将全盘皆输之前掰回了一局,不至于血本无归。
雨果拿起酒尝了一口,皱起眉,他只是在逞强,其实他从不喝酒,虽然史蒂文森是个酒鬼,可他不是。
浪荡玫瑰园 温柔的勇士
雨果进洗手间洗去泪水,接着他出来,库珀问他要不要玩大富翁。
雨果也感到总绕着史蒂文森说个不停非常的郁闷,所以他乖乖坐在了库珀对面。
库珀开始说起他正在训练一只不定时出现的狗,又谈到他新买的一艘小船,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泛舟湖上,他还说他正在学习摄影,有个老师每周过来上两节理论课。
雨果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住在这个乡下?”
“因为妥协,我被金钱和舒适所折服,因为茱莉和汤普森,我要付她们工资,还有就是,因为我的园丁。”库珀忽然脸红。
茱莉进来说晚饭的时间到了。
雨果跟着库珀走进餐厅,在质朴的木桌边坐下。
厨房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库珀对雨果说这是他的园丁,麦克斯。
真是奇怪的规矩。雨果心想,女佣们在厨房里用餐,园丁却和主人平起平坐。
库珀似乎察觉到雨果不能喝酒的事实,他让汤普森端来一杯橙汁。
库珀在主座,雨果坐在桌尾,麦克斯在中间。
主菜是蒜香羊排配蘑菇汁,汤普森紧接着上了鱼肉和奶酪吐司汤。
甜点是水果布丁。
吃饱后,雨果累了。
库珀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雨果的箱子已经安置在里面。
雨果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他最喜欢的睡衣,有着大块黑白相间的奶牛斑纹。
他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后竟是半夜。
雨停了,万籁俱寂,雨果起身看着月光洒落窗台,自己如同爱丽丝入了仙境。
他走下床,光着脚,用杯子在水龙头接了水喝下。
手上的金镯子在他臂上咯出几个模糊的印记:森……雨果乔……
雨果对父母编了一个谎话,他说史蒂文森要带他去一趟瑞士,因此父母才没有做出多余的担心。
他父母从来不反对他和森家来往,反而鼓励他和史蒂文亲近些。
因为雨果的爸爸是森氏大厦的员工,森老头子是他上司,不是随便哪个员工的儿子都能和森家大少交朋友的,雨果跟史蒂文森一起玩,好处肯定多过坏处。
他父母并非迟钝,多少也能感觉出雨果和史蒂文森之间非比寻常的感情牵绊,不过乔凡尼家比较开放,他们让雨果自由交友。
如果爸妈知道史蒂文森对他造成的伤害,会不会还如此开明?一定会买枪打死史蒂文森吧。
雨果在客房里走来走去,再也睡不着了,他想去花园看看。
他祖父母住在伦敦乡下,他小时候经常在夜里跑到草丛里,用树枝挑起叶子上的青蛙,青蛙往往会在树枝上呆立几秒,与他对视之后立刻跳走。
雨果穿上他的帆布鞋,在睡衣外面套上夹克衫,走出客房。
走廊上亮着橘色的夜灯,雨果有点害怕潜藏在暗处的未知之物。
他路过其中一个房间,从门缝底下发现里面还亮着灯,看来主人是个晚睡的夜猫。
雨果在楼梯边望见那些恐怖的人物画像,他几乎没有勇气从一双双刺探般的眼神底下走下去。
雨果决定回去躺到天亮再说。
刚转身,之前亮灯的房门忽然打开,吓得雨果贴在墙上只剩下喘气。
那个园丁!
麦克斯穿着一件睡袍从主卧室里走出来,他把门轻轻关上。
他看见雨果在墙上僵硬的贴着,淡然一笑,说:“我下去给库珀冲杯牛奶,你要吗?”
雨果根本不想喝牛奶,但他使劲的点点头。
他跟着麦克斯的背影下楼,在他这个孩子眼里,麦克斯身形修长犹如古典油画中举长矛的将军。
雨果坐在厨房里,麦克斯站在料理台边冲牛奶。
麦克斯把其中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然后端着另外一杯正要离开。
雨果叫住他:“对不起……先生……”
“叫我麦克斯。”
“麦克斯……”
“你要饼干吗?”
“不是,我不要,我想说……你和库珀尼克……”
麦克斯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等待他把话说完。
这是一个谦逊,温柔的男人,温柔的令人不忍心粗鲁去冒犯。
雨果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算了。”雨果拿起杯子,“没事了,晚安。”
“别在花园跑太远,回来时把门锁好。”麦克斯看了一眼他的帆布鞋,上楼去了。
雨果在月光下绕着喷泉走了一圈,接着走到篱笆外,不敢进去,只是在花丛旁散步,回来之后心情好多了。
他把大门锁好,意料外的发现客厅里灯光明亮。
他走进去,鞋子边沾着亮晶晶的草叶。
库珀和麦克斯坐在不同的沙发上,都穿着睡衣,手里捧着书本。
“我下来看一看书。”库珀看了一眼门口的雨果。
“我要睡了。”雨果退了出去,并没有立即走掉,而是站在外面的阴影里听里面的动静。
库珀的困倦的声音在说:“雨果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他了,我真怕那孩子往湖里跑,尤其是在他……找不到史蒂文的刺激下。麦克斯?”
“什么事?”
“你认为史蒂文去了哪里?”
“我对他的行踪并没有兴趣。”
“噢,麦克斯,你在吃醋……”
书本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库珀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
雨果正要走开,但里面的对话却再度吸引住了他。
“有没有可能……是史蒂文交代让他周围的人对那孩子撒谎的……他并没有失踪,他只是……想躲开雨果而已。”库珀的声音逐渐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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