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之过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仍琅
甘愿抹去眼泪,抽抽鼻子,这才止了哭声:“愿愿是男子汉。”
甘意不甘示弱似的,也强调说:“意意也是男子汉。”
甄美好笑着亲亲他们的额头,正想把孩子再托给桑泥,她却早就背过去跟着抹眼泪了。
“好感人……”桑泥一边转身,一边咕哝,“他俩放我这儿,你放一百二十颗心,你赶快去找甘道夫吧,他在等你呢。”
甘信从剪辑室出来,正好撞见匆匆而来的甄美好,两人迎面走廊里抱紧。
甘信望着她身后不远处的俩儿子,安慰甄美好说:“没事,美丽会没事的。你镇定些,不能先自己垮掉,嗯?”
甄美好深吸口气,用力点头,从他怀里出来,振奋了一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杨导他老婆已经知道美丽的事,要我妈写道歉信给媒体,不然就公开——”
甘信和正走出来的易卓南打过招呼,将儿子同时也拜托他,便和甄美好一起坐电梯下楼,找安醒邦会和。
“先不说那边,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美丽。”
“是,要找到美丽。”
“她有什么经常去的地方?”
“美丽朋友很少,我一时也想不到她会去哪儿。而且……”甄美好已想到了最糟糕的状况,“如果杨导老婆找过她,她又发了病,很可能……”
甘信想了想,连忙通过自己的人脉联系到了交通台,将甄美丽的外貌和衣着描述了一下,让同事帮忙在广播节目里寻人。
见到安醒邦的时候,他原地打转,手撑着额头,略显疲惫,还寸步不离地等甄美丽。
“你们来了就好了,我告诉妈,让她在赤山等消息,不必出来奔波。”
安醒邦下午问过甄美丽所有的同学,也找遍学校和附近宾馆饭店,都没有获,可就在刚才,一个路边摊贩告诉他,在中午一点多的时候,他的确留意到一个穿杏色外套的女生和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在路边说话,只是没说到几句,女生就茫茫然地顺着马路朝南走了,中年女人则是坐车离开。
朝南走,大学本来就坐落郊区,再朝南,只会越走越远。
安醒邦形容急切,跟甄美好和甘信交代清楚,便要开车沿途去找,思来想去,三人决定,让甄美好跟着安醒邦一路,而甘信留下来等消息,说不定等甄美丽一清醒,便与那次在东京一样,自己回来。
灯光昏暗至极,安醒邦开的很慢,两人都打起十二分神,一东一西地搜寻,边唤甄美丽的名字。
一晃过去几个小时,毫无所获,夜渐深,人也越不安焦急,宋莱莱打电话询问好几次,后面的时候,就开始哽咽,哭诉,自责。
“都怪我,怪我信错人,美好,美丽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办?”
甄美好已经痛到麻木,说不出责怪的话,更无法安抚她。
“那天在你婚礼,我还……还伤害了美丽,我说她蠢,才被男人糟蹋,美好,你骂一句妈妈吧,要是美丽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甄美好气的浑身颤抖,按断通话,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耳朵嗡嗡叫,眩晕的感觉突袭而来。
安醒邦从后视镜里望见,忙扶住她的肩膀:“美好——”
她揉揉太阳穴:“我没事。”顿了顿,弱声问,“如果美丽真的发病了,你会怎么选择,继续瞒她,还是……”
安醒邦怔然望着车窗外,轻轻叹道:“我只选择对她伤害最少的。如果伤害避不了,那就选择站在她身边,决定由她来做。”
甄美好这会儿脑袋混沌,有点不好使,想不太明白他的话。
安醒邦蓦然回头道:“我们接着找吧。”
两人沿路往南,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甄美好接到甘信的电话:“有位司机说再市府花园附近见到衣着和甄美丽相似的人,我现在赶去那里确认一下。你们先等等。”
甄美好猛地直起身,将消息告诉安醒邦。
半个小时后,甘信又来电话说找到的那人确是甄美丽,只是她的状况不太好。
甄美好心口一跳,追问:“怎么个不好法?”
他叹:“你们先到6总吧。”
医院?
他俩都是绷紧了神经,听了这话,有默契地不再出声,安醒邦驱车从城南郊到市中心,这一路车开的飞快,在急诊室见到狼狈的甄美丽,甄美好捂着心口,一阵难以呼吸的剧痛。
甄美丽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地面,手臂上了夹板,绷带挂在脖子上,头发有点乱,浑身都有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到底怎么回事?”
甘信怕美丽受刺激,只小声地说:“在市府公园附近,有两个流氓对美丽……她拿石头砸了对方的头。手臂是打斗过程中扭到的。那个受伤的没事,脑壳缝了几针,他要敢起诉,我们也证有据,不用担心。”
安醒邦缓缓来到她身边,半蹲下,想要握她的手,她却受惊似的快速抽了回去,胸前剧烈起伏,红肿的双眼恐惧地盯着他,身子向床里面缩,喃喃自语:“别过来,别过来……”
“美丽,是我啊,你抬头看看我。”
甄美丽颤抖着摇头,忽然大叫道:“不要……别过来别过来!”
“好好,我不过去,你先看看我,好吗?”
甄美丽一寸寸抬眼,摇头吼道:“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谁,你不许过来,美好——美好——”
甄美好应声赶过来,坐到床沿拥住她:“我在。美丽,别哭了,我在。”
护士听到声响也跑进病房,知道他们同柏医生稔熟,也不好板着张脸,只能商量说:“不好意思,请你们注意一下,不要影响别的病人。”
甘信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甄美丽是吧?我去叫医生,您请等等。”
医生来时,边上自然有柏邵心在,讨论过后,医生说手臂的伤和些小擦伤无大碍,只是病人神状况实在不佳,最好转到神科或者转到二院做详细检查。
这边话还没说完,甄美丽便惶恐地从床上跳下来,又跑掉,安醒邦这回将她追的死死的,可她一身血渍,手臂绑着,逃命一般向外冲,左右乱撞,把急诊室闹得大乱,几个男护士闻讯赶来,终于将她制止住,打了一剂镇定,才算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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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美好隔着门,望着在幽暗的病房中沉睡的甄美丽,泣不成声。
安醒邦亦是紧锁眉头,手指蜷在掌心里。
柏邵心为甄美丽寻的神科医生将他们叫到诊室。
“之前为患者做的脑ct片显示,患者颅内并未有病变,所以这点可以排除,剩下的,我想问下家属,患者有神障碍史吗?”
甄美好承认说:“有。六年前,我姐姐曾经因为……因为被侵犯……我们用了大概三年多,她才康复一些。她现在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要等她醒来做一个评估我才能准确告诉你,不过,既然是创伤造成的心因性神障碍,我要提醒你们一句,不管是持续服药,或者是你们之前刻意遮掩和心理引导的方法,都是无法让患者完全康复,不过,暂且来说,也不用太悲观,多和患者交流陪伴还是会起到一定作用的。”
甄美丽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九点多,她感到手臂疼,甚至不敢动,用左手摸了摸身边人的头发,她头疼欲裂,躁动不安。
安醒邦起身,望着她眼睛:“美丽,还记得我吗?”
甄美丽扶着额角:“阿邦,我怎么在医院?”
宋莱莱也到6总时候,随后阴差阳错去探望甄美丽的甄严,接到甄美好的电话,也赶了来。
一家人都到齐了,考虑了整整一个通宵的甄美好将甘信故意支走:“我得和他们谈谈。”
甘信抚了抚她的额头,去楼下买早饭。
宋莱莱见到甘信仍是没什么话说,低头坐在冰凉的长椅中,一言不发,而甄严站在窗前,眼中一片茫然地望着外面,甄美好远远瞧着,第一次觉得,她的父母真的不年轻了。
她上前低声说:“妈,让美丽接受治疗吧。”
甄严睖睁在原地:“美好,美丽得了——”
甄美好讷讷开口:“心因性神障碍症。说白了,就是神病。”
宋莱莱激动打断:“别说了!”
甄严哑然地看着她们母女,好半会儿才找到自己声音:“美丽好好的,怎么得了这个病!美好,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爸。我们骗了你,骗了五年,回来之后,又骗你一年。我瞒的很累,也很痛苦,美丽虽然已经忘记了那几年的艰辛,而用一个全新的记忆代替,可我知道,她内心深处还是在不断地挣脱,不断地想要挖去心口的创伤,即使这个过程会很痛……”她呢呢喃喃,甚至有点糊涂,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脸颊已然挂上几条泪痕,“爸,当初我和美丽没跟你解释,也没跟你好好道别,就去了东京,并不是因为你给不了我们优越的生活,我们爱你,从小到大都依赖你,我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离开你……”
甄严从医院出来没有回去b市,而是由甘信领着到家里休息,之后一段时间都住下来,轮换着帮忙照顾甄美丽。
甄美好坦白过程中,宋莱莱一度阻止,甄严喝住她:“宋莱莱,你如果有一点人性,都不该那么混帐,私自决定把孩子带走,她们那时小,听你摆布,现在大了,你还一点权力都不给她们?你看清楚了,她们并不是没有父亲!”
甄美丽状况忽好忽坏,可既然要接受治疗,就必须要面对这些。
医生告知甄美好和甄严整个疗程的内容,要他们积极配合,接下来便正式开始。可当甄美丽一想起杨导她老婆曾对她说过的话,人就像被抽取筋骨和灵魂一样,陷入崩溃的边缘,只认得甄美好,要她的保护,对一直照顾他的安醒邦竟是又打又骂,阻止他靠近。
甄美好以为如此下去,安醒邦恐怕会熬不住,却见他跟护士要了碘酒擦完伤口,又小心翼翼回去在角落望着甄美丽。
甄美好找他谈过,直白地问:“你会坚持到什么时候?”
安醒邦说:“美丽康复的时候。”
甄美丽讶异地将他望着,他笑:“怎么,你不相信美丽有一天会康复?还是不相信我会坚持到那一天?”
甄美好望向夜空,未来还有太多未知数,她此刻心里却是无比轻松释怀的,无论她和甄美丽要面对的多少重重重压和困境,至少,她没有一无所有,她还有信念,有善良,有勇气,有甘信,有爸爸,有儿子,而甄美丽也有安醒邦的爱……
她笑笑,摇头道:“现在,两样我都相信。”
“孺子可教,这才是好态度。”
没过几天,杨导老婆找又让人不得消停,来找麻烦,这回是找上了电视台,甘信的工作单位。
这女人也是厉害,净挑软柿子捏,不过甘信是谁,他要是惧那个泼妇,他就不姓甘!
女人找他见面仍是之前威胁宋莱莱那番话,甘信刚吃完饭,一边剔牙,一边轻蔑地瞧她一眼。
女人自觉没受到尊重,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你不就是个小破编导吗?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甘信扔了牙签,缓缓靠进椅背:“多谢,你尽管扳倒我,我倒看看你都有什么能耐。我可不是我老婆的姐姐,也不是我岳母,你威胁几句,我就腿软,更何况……也不止你会威胁人,我也会。”
☆、第七五章
甘信下班后,将孩子从幼儿园和训练中心接回家,而甄严和甄美好还留在医院照顾甄美丽,他从善如流,系上围裙,下厨准备饭菜,先伺候好两个宝贝,再给甄美好打电话询问情况。
那边响了许多声,无人接听,放不下心,又打去问安醒邦。
安醒邦接了电话,声音充满疲惫和倦意:“刚才美丽发病,我和美好还有爸爸在照看她。”
类似状况在这些天接连不断上演,甘信深知治疗神疾病过程的艰辛,有多少患者家属都是长此以往熬不过,才最终放弃他们。
甄美好回到家时,“大”字瘫在床上,不愿动弹,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儿,男人带着俩小男孩围过来,两个揉肩捏胳膊,一个唤她张嘴,要给她喂饭。
“饿了吧。常常老公特地给你做的百合莲子红豆粥,养颜大补!”
甄美好闲适享受,张开嘴吃了一口,甘甜可口,味道甚好。“做的一手好菜,熬的一手好粥,深得我心……”
甘信配合说:“那您吃的还不错?”
操之过急 第58节
“嗯,好吃。继续喂。”
跐溜跐溜,一碗下去了,甄美好寒凉的胃得到温柔的慰藉,一身的疲惫酸痛也被两双小嫩手和笑声驱散,居然就这样,还未换衣服,未脱袜子,侧了侧身,睡过去。
醒来听见甘信在客厅里跟谁打电话打得专注,便起身去孩子卧房瞧瞧,然后进浴室洗澡。
恍惚着出来,抬眸就对上甘信的眼神。
甄美好放下正在擦头发的手,笑笑,坐到他身边:“你刚才在和谁说话,那么久?”
甘信眼神晃了晃:“墨兆锡。”
“你全都告诉他了?他怎么说?”
甘信呆望着她,没出声,过了几秒,轻轻摇头。
“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你不是已经问过我自首的事情。”甄美好语气淡淡,比甘信之前设想过的情景里镇静了许多,“那个人,就躺在公园的下面,有一天,我知道早晚有一天真相会曝光于世……我承认他该受到惩罚,但不应是用我们的双手。甘信,你相信吗,让一个人死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你坐在那里,看着他咽气,而不去救他就行了。每当想起那个晚上我就是这样做的,我都觉得自己好可怕……”
甘信将她面对自己:“美好——看着我!”
甄美好冷的发颤,像快被冻僵,缓缓移动眸子,望向他,见他要说话,先捂住了他的唇:“听我说。今天下午,美丽想起了许多事情——包括她是怎么得病的,我和我妈怎么骗她,她都想起来了……”
甘信按住她的肩膀:“然后呢?”
“然后……她很害怕,也很……绝望,差点又伤了安醒邦。”甄美好捂住脸,几个小时前医院里那混乱的状况她不知怎样描述。
甘信接住她虚软的身子,手劲很柔,抚摸她的肩,没有告诉她“坚强一些,再坚强一些”这种话,只唤她的名字:“美好美好……你很累,我知道。在我这里放心休息一下吧。”
甄美好“嗯”了声,接着低声说:“美丽清醒过来以后,对我说要自首。是的,原来她都记得,那晚的恐惧,血腥,之后几个月里我们如何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就算那人再该死,我们到底还是杀了人……过去,我们为了逃避责任,已经放弃了太多……爸爸,韩睿识,你……这些代价太大、太痛苦,远远超过自首带来的。五年,逃去国外整整五年,我并没有因为那晚我的疏忽不再自责,美丽也没有彻底摆脱阴影……”
甄美好伸手抚上他的脸:“甘信,如果我离开一段时间,你要照顾好愿愿意意,好吗?”
甘信感觉胸腔里有什么在降落,沉沉地往下,像是坠入深渊,他抓住她的手,定然说:“美好,事到如今,时光不可能倒流,你看着我,听我说,你现在不要去为六年前的事情后悔,为了儿子,为了……我,你一定不要轻易放弃,倘若真的有站在法庭上的一天,你要客观地去讲事实,不要放弃……”
甄美好眼神有些疑惑。
甘信说:“今天那个女人来找过我。”
“杨导的老婆?”
“是。她来威胁我。”
甄美好红唇颤了颤:“她想把美丽的事爆料给媒体?”
“她暂时不敢。对付这种人,你越软,她越得寸进尺。打蛇打七寸,她最在乎她女儿,杨莉莎把柄那么多,随便吓吓她,就够她受的。”甘信转而叹了声,“不过,美丽的消息若是让她捷足先登,我们就变被动了。”
“那怎么办。”
甘信:“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去见墨兆锡。也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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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兆锡多少听闻甄美丽最近住院的事,甘擎也提过当年甄美好放手追了十几年的甘信,断然去日本游学,没想到这背后竟是有一番隐情的。怪不得甘信结婚前夜莫名其妙问他,如何能请他出山。
且不说甘擎这边,单说他和甘信的关系,如此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墨律师也并非神人,这案子着实有点棘手:“事发到现在已经六年,对你和伯母还有美丽的有利证据恐怕流失得差不多。”他沉了沉气,“或者说——根本没有。”
甄美好身子前倾,是紧张的表现。
“那如果我们自首,会怎么判,会不会……”
甘信用手掌盖住她攥紧的两手,安慰了下,睨着对面的男人:“墨头,你厚道一点,你说这话不是故意吓她么?”
墨兆锡低头搅着咖啡:“我只是先把事实陈述。”
甘信低声安慰老婆:“没事。他这人大喘气,相信我,肯定还有其他出路。”
墨兆锡瞧着这恩爱的小两口,“咳咳”几声。
两人一起转头望着他,一个带点“威胁”,一个是极其的诚恳。
墨兆锡淡定地点用手指点着桌面,抬眸时,道:“是有。只要在那个男人的方面找到新的证据。不过这点,需要宋莱莱女士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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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甘信将杨导的老婆赶出电视台大厦,隔了两天杨莉莎便从美国回来,得知惊天j□j,先未蠢蠢欲动,而是将自己的脸掩得严实,停车到电视台附近等甘信。
甘信下班顺着鸣笛声找到了来人。
杨莉莎瞪着眼睛,伸出手:“东西给我!”
甘信:“什么?”
杨莉莎探头向周遭打探,压低声道:“甘信,你少跟我装蒜!你对我妈说的,我的……”想了想,咬牙说,“你根本没有对不对?”
甘信扯嘴角:“反正你已经声名狼藉了,多加一条也没什么。”
“我已经决定不再纠缠宋莱莱,这还不够吗?”
“可是你妈还在依依不饶。”
杨莉莎气的眼睛通红,哆里哆嗦,甘信手里握着的据说是她上次录甘信节目后,与另外一个已婚老板私会的资料,经过上次在婚礼上与父亲闹开,她已决定摆脱过去,也不想再见他们任何人,可这才离开不久,又被她妈叫了回来。
“东西给我。我会说服我妈,不对外面媒体乱讲。”
“我要怎么才能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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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莉莎垂眸,想起她曾被渣男殴打过的情形,语气缓和了些:“不管你信不信,我和甄美丽一样都是女人,都是弱者。她被人强.暴,我也会同情她,并不想再火上浇油!更何况,我妈只是要宋莱莱登一封道歉信而已。”她想了想,索性破罐破摔,“甘信,话我说道这份上,你假如不给我活路,我也会让你无路可走!”
杨莉莎的车绝尘而去,甘信原地双手抄兜,顾虑重重,这母女俩不是善茬,若是疯起来,此事大概还会没完没了,现在他手里握着杨莉莎的把柄,关键在于他怎样拿捏个尺度。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甘信回头看,居然是宋莱莱。
宋莱莱穿着宝蓝色风衣,架子端得仍是老高,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一叹,背过身说:“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就是……我受不了在医院里看见美丽发病……美好这些年一直怪我,总拿这事数落我,我都知道。我知道是我害了自己女儿,可我还是得活下去,不是吗?”
甘信不语。
她回头瞟了眼:“刚才,我都听见了。他老婆让我写道歉信是不是?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就抓住我不放了!真是作孽!自作自受!”
甘信试图转移话题:“妈,不如您先回家吧。这件事我和美好回商量。”
“甘信。我问你,你对我说实话,你不怪我吗?”宋莱莱完全转过身来,直白地问,“是我亲手拆散你们的,一年前,还挖空心思,甚至欺骗美好,让她嫁给长山治彦,直到你们结婚前,我还是不愿意接受你。你会不怪我?”
甘信也不再拐弯抹角,站直身子,摇了摇头:“您对我偏见很大,不让我和美好在一起,我确实曾经觉得您……顽固,是个阻碍,不过,仔细想想,我也能理解,像我之前这样吊儿郎当的,肯把女儿安心嫁给我就奇怪了,再说您带她们去日本这件事,第一,那五年的时间虽然很难熬,却也让我明白我对美好的感情,我是真心爱她,我可以做到等她,现在她能和我在一起,再想到那些分开的日子,我只会更加珍惜她。第二,在得知所有真相以后,我想,这件事谁对谁错,是是非非,很难界定,是不是把其他什么人放在那个情景中,就可以做到冷静处理,全身而退?所以,怪谁……并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它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另外,您到底是我岳母,我会尊敬您。”
宋莱莱的眼神早已变了,婚礼那天幸好有甘信和甘有志那边挡着,否则那对母女哪会罢休?但她向来在甘家人面前居高临下,甚至有些看不起,这会儿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甘信看向别处,不咸不淡地又补了句:“不过,是在我们都互相尊重的情况下。”
宋莱莱对写道歉信还是很抵触,甄美好知道杨莉莎找过甘信,也清楚那对母女的目的,在墨兆锡找到对她们有利的证据之前,必须先稳住状况。
宋莱莱短短写了几个字,便丢了笔:“还要我给媒体,她们是存心不想让我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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