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禾芥子粥
望着遍地揉皱的画像,玄桓颓然地坐在轮椅之上,月影摇晃,指尖的竹笔坠落,几乎发了毛的笔尖在触地之时溅出斑斑点点的夜。
他好像是无力的…又是愤怒而憎恶的——
玄桓憎恶于自己的懦弱,也怨恨自己的背叛。
即使这场跨越数十万年的单恋不过只是他一度自欺欺人的想法。
她本可以生活得很好,就算没了他…没了玄桓这个人,无论于神荼还是雩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一切好像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或许只有玄桓自己知晓,那张他从上界、从叁清离开之时的画像被绫杳强行撕毁之时,理智与情感的刀兵相刃好似随着那散落的纸屑被夷为平地,他心中的怅然与困囿终究化在了闯进来的光里。
那是他从十万多年前就给自己安上的枷锁。
而如今…
吱呀的轮毂声摇晃,玄桓展手推开了身前那扇潮意浸湿的窗,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逸散的云消失得干净,一新如洗的月光淡淡,庭下积水空明。
不知多久之后,翅膀拍打的声音仿佛瞬然道破了夜晚的寂静,细密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方阴影,男人坐于长桌前顺着那白鸢离去的方向久久远望着,确乎作下了一个决定。
袖袍轻挥,手边的几张迭作一半的纸鸢在调阅的火焰中渐渐化作灰烬,于此共燃的,还有一张浅薄的女子画像。
若是绫杳如今醒着,定能认出这画上的场景与自己昨日撕毁的画像别无二致,可沿着似乎曾经被揉皱的纸痕上转,那张笑意暖暖的面庞如今却换作了一双未曾画尽的眉眼,确乎依旧是那般的杏眸,却好似多了几分骄纵与肆意地张扬。
天光欲明。
第一缕照进窗棂的光卷着那飞扬的灰烬,照见男人清浅沉睡的面庞。
首-发:po18h。(wo𝕆18 νip)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383、贼偷
晴日正好,天澈澄明。
塞漠边陲,不大的青崖镇上人影纷纷,叫卖喧嚣。
绕是白日,依旧大门紧闭的小小茶楼在那人声鼎沸中显出更深的安静与错落,与满街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但倘若有人抬头上望,便能见着沿街而行的一扇窗棂突兀地大开,一道圆润润地小包子脸正百无聊赖地半托着小脸远望,一脸地愁苦,直至两叁身影远远奔来,蹦跳着朝着那上方的人儿挥手示意之时,那扒着窗栏皱眉发呆的小家伙才回过神来——
“林杳…林杳!——”
晃着光的杏眸倒映出叁道穿着边塞异族服装的少女来。
“你在那发什么呆呢!…?”
“这大好天的,正好今日我们一齐去佐哈河摸个鱼,晚上听说还有夜集可逛呢!”
“就是就是!”
“每年就这时候最热闹啦…今早新来的骆驼排得好长好长,还有还有,你听说那个…晤,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是若羌啦!笨古丽!”
“对啦对啦,我也记得是叫若什么的嘛…”
“就是就是!”
“林杳…喂喂喂——人到齐啦,就等你啦!”
“对呀,快下来!到时去迟了回来天就黑了!”
“就是就是!”
过于奇异而又耳熟的名字不禁令得旁侧行人侧眸而看。
“看什么看啦...!只是同音,我们杳杳姓林,那个双木林啦!”
“对啦!那乾州的绫杳仙子怎会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她又不是闲得有病!”
“就是就是!”
被那两个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小丫头泼辣一训,沿街来往之人也吓得赶忙抽回目光,驼铃摇曳的清彻随着那步率沉稳而规律,悠悠荡荡好似传出好远,热情的边塞往往是异族文化天然的融合温床,几个少女分明是与常人的黑发黑眸,高挑深邃的五官却与那来来往往的金发异族人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喂…!——林杳…林杳?!你还去不去啦!愣着干嘛!”
“对啦对啦,快下来,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家的!”
“就是就是!”
扒在窗沿上的小脸似乎雀跃了几秒,方欲动了动,却不甚将桌旁厚厚的一打纸册碰翻,霎那落得满地都是。
圆乎乎的包子脸在霎那转为依旧地愁眉不展。
“林杳…——!”
“我…我还是不去了罢……”
小姑娘哭丧着小脸扬了扬手边一打空白如新的册纸:“…我作业还没写完……”
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难过者。
眼见着那叁两身影远远消失在视线拐角的尽头处,绫杳才深叹一气回过身来,桌上几乎燃了整整一夜的灯油几近烧干,不大的长桌上,那或薄或厚的书册页集几乎满满当当地压了一桌,积累的高度几乎与她站起时相平,手侧被人细心的裁好宣纸潦草地画着令人晦涩难懂的六爻八卦图,更甚于还有各种阵法的解析、举一反叁、破解并与阵眼二叁的杂文相结合。
除此之外,更有什么四合、机括…
绫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难得的五日一休,便在熬夜赶男人留下来的作业中度过。
小姑娘几乎气吐了血,恨不能时光回溯,穿越回半个月,给那时自己的狠狠来几个响亮的耳刮子。
她这张烂嘴,说什么不好…非说是那狗屁男人的徒儿,于是那夜大雨过后,两人的关系的确实发生了实质且微妙的变化——
玄桓成为了她实实在在的老师。
且不论她之前的那些小九九又是如何,绫杳觉得自己如今被对方日夜压榨的,好不容易闭眼做个梦,都仿佛坐在男人书桌前手忙脚乱做着笔记。
玄桓不知那日之后又犯了什么抽风,开始每日压着她学东西不说,上课进度也是实打实的快。
绫杳不是没有在兑泽修习过那些阵法文书,可对比起晃晃悠悠几个时辰将一个阵法讲精讲透的长老来说,某个男人几乎恨不能一天都能讲下去叁四本书,白日补不足的晚上还特意提供了答疑时间,其压力也几乎是按照叁天一小测五天一大测的进度疯狂推进。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谢谢,她悟了。
一颗不大的脑子确乎每日都被那沉甸甸的知识压得昏昏沉沉,绫杳只觉自己在兑泽百年修习的内容还没有自己这半个多月来学的多,某个变态男人这般的速度这哪是十年书,分明连百年也不甚过分。
然所谓是不敢言而敢怒,就算小姑娘再怎么对这般的变态教学抗拒,在那副天青长眸的注视下还是哑然熄了火。
毕竟除却学习之外,她与玄桓的交集可谓少之又少,若是她一抱怨令得男人丢笔不干了,岂不是又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般沉重的压力之下,更令她手忙脚乱地难以去细思两人现在的关系,而她好似确乎愈发融入了这个与乾州大相径庭的边陲小阵,甚至还在前一个休假日瞎晃悠之时交到了叁个朋友,一时连假名都难以瞎诹的小姑娘自以为聪明地换了个相近的姓…
林杳。
望着那几对又大又真诚热情的眼睛,她有这么叁秒是内疚于自己的欺瞒的。
毕竟她的名字实在太过特殊了——
且不论这世上的绫姓之人又有多少,但是绫杳这两个字的组合就当仁不让地占了大头,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绫杳只得厚着脸皮撒谎解释道自己这个名字是自家爷爷崇拜那绫杳仙子才给她取作了同音。
虽看那几个小丫头平素泼辣得很,绫杳之后才确乎后知后觉地知晓原来基于现下大一统国力的强盛,浓眉高鼻的异族人虽远渡沙洲来此生意贸易,其实大多地位都是十分低贱的,除却个别长期于此语言相通的商队老板,其余语言不通的杂工空只有那身天然的大个子,干得也都是一般人不愿去做的脏活累活,都被当地人人私下辱成为倭奴。
倭者,谓之蛮。
然这般的倭奴在此地也有近千年历史,再加上常人认为的野蛮无度、训化无教,歧视侮辱者甚众,几乎到了就连叁岁小儿都能随意踩上一脚的程度,两方长久而激烈的冲突之下,有些倭奴便甚于报复性地烧杀抢掠、强暴妇女,在百年之前被称作‘倭奴之乱’,直至而后官府调停,建立了一套其实并不怎么完备的不平等执法体系之后,才用官方的力量平定了这场乱象——
这同时也是现今许些异族沦为蛮寇,横行霸道的起因。
而在此之间的所谓‘混血者’就成为了双方互不接纳对象。
古丽及其族人便是这青崖镇中最被易被人所欺所辱的对象。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是那场倭奴之乱的后代与受害者,但其中也不乏与异族人自由恋爱不顾家人反对走到一齐的,这帮人如今只能偏居一隅,在城外不远处贫瘠又干旱的沙海戈壁中散居,他们及他们的后代自小便因独特的长相受人欺凌…但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好似所谓混杂的血统便是这个‘族群’的原罪。
他们也同样是人。
而近十几年年来来往青崖异族人愈发而多、繁荣鼎盛,似乎才令得古丽及其族人的被排斥度稍稍缓合了些许。
绫杳轻叹一气,望着那长桌上层迭的书册发了半晌呆,随之重重倒在了床上将脑袋埋进了被褥之间,阳光的浅浅香气蔓延,发胀发疼的脑子却不免开始不自觉地再度胡乱想起了某个确乎刻意回避的男人。
玄桓…玄桓——
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扬。
看似文弱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比谁都固执而叛逆的心。
就算她再迟钝,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让人感受到男人其实是在刻意规避两人的关系的…
不似之前的冷漠,也不如那一日恍若如梦的拥抱,绫杳反复回忆了好几日才确认那日男人的挽留不是在她臆想的梦里,两人的关系好像比之前每一日都要更近,却依旧被对方刻意掌握在一个又近又远的距离。
若雾里看花,不知东西。
不知为何,也许出于单纯好奇或也可能是女子隐约的第六感,她总觉男人藏了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或因那个逝去的荼儿,或还有更多她所不知的……
像是突然才意识到了什么,绫杳惊得突而从床上弹坐而起。
就算如今认识许久,她竟还对是玄桓一无所知的。
匆匆忙忙摸索到书桌前抓起一杆笔,叁行两写便在纸上留下了一行潦草的小字,然下一笔的斜勾才刚刚写至一半,执笔的小手却像才后知后觉地愣住,揉皱纸页的同时终是讪讪丢了笔杆。
…她现下是在塞外,又不是在乾州。
饶使近些年来兑泽的势力几乎遍布几大州,她当年跑路时候便专门规划了往着兑泽触之不及的地处跑,如今要想倚着自己的势力查个人,简直是海里捞月。
手边大半的习题笔记尚未完成,更别提还有大多一知半解的问题需要整理,再加上白日外头吵闹,前几日便听古丽她们说近来要举行一年一度的珍拍会,更是十方来客而聚,就连平日向来有些清冷的茶楼下如今都是一派人挤人的景象。
绫杳有些垂头丧气地失了兴趣,这般人来人往的吵闹又睡不着,索性再度趴回窗台愣愣发起呆来。
直至不知多久之后,涣散的视线被一阵混乱的吵闹声强行拖拽而去——
“站住!…站住——!!!”
“小偷——!抓小偷!!”
“让开!!!都给我让开!!”
熙攘的人群中,两个衣着衙服之人正气喘吁吁地恶狠狠挤开人群,朝着前头不远处身着玄色破布衣的身影猛追而去,来而往去的行人在这番的骚乱之下变得更为拥堵,而那前头逃窜的身影却异常灵活,甚至还一手撑跳,轻松跨过那横于半中的货运骆驼,手里隐约抓着一个绣工精巧的宝蓝色荷袋。
而那两个微胖的衙役已然被狼狈不堪的被远远甩在身后,头上还滑稽地挂着几片菜叶。
眼见着那道身影便快要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其身后的一片混乱之中,人群自也自顾逃窜躲闪,商队的骆驼更因这莫由来的喊叫声霎那受惊,横冲直撞间将那人群搅得更是一片狼藉,人人自危间,也无人顾得上什么见义勇为。
光天化日竟有人当街行窃?!
绫杳霎那回神间,直起的身子随手抓过旁侧的笔杆,便是凌空掷去,调转而过的笔身直指那道已然逼近远处拐角的布衣背影——
预料之中的应声倒地却没有发生。
小姑娘像是霎那愣住,眼见着那道背影仿若背后长了眼睛般侧身轻旋间极为轻松地将那几乎快至残影的毛笔轻松抓在了手里。
“……”
直至身后的骚乱稍止,那两个顶着几片菜叶鸡蛋胖衙役气喘吁吁追去而时,那道身影才确乎极快地朝着她的方向咧嘴一笑,继而极快地消失在了远处的拐角之后。
怔了半晌,绫杳才打开那紧握的掌心。
那是方才霎那间对方同样‘回敬’于她的暗器。
缀着光亮的物体若流星般朝她的方向疾疾飞来,掌心摊开,小姑娘懵了几懵才认出那粒金属材质的物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耳环?”
小小而又精致地锥刻着暗纹的银质耳环,颇有塞外豪放的风格。
再度反复咀嚼了几遍对方方才离开前的唇语,绫杳晃了几晃脑袋,依旧不知对方那时说了些什么,然或许令她方才霎那愣住的并不只有对方轻松接下她暗器的举动,更多的是…那双眼睛。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也如日夜圜转的清与浊。
那人…
竟是个异瞳。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384、头绪
一切结束之后已是深夜,或许是因为熬得太晚,星点残余的睡意也化在了一片晚风中,消散无踪。
懒懒靠在屋顶的浅薄檐脊上,绫杳打了个哈欠,旋即大大咧咧地伸了伸懒腰,夜半叁更,城内的光火几乎寂散而去,对比起白日间时刻不停的人流圜转,夜晚的青崖好似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冷冷清清的古镇像是沉了霭的雪,蒙上一层素未谋面的黯淡。
一切的古老之中,唯有那明月如旧。
月与风的交圜吹起散落在耳侧的碎发,视线侧望而去,那小院中的灯火唯余那盏每夜点起的长灯,随着夜色摇曳,一派沉寂之中,她却静悄悄地兀自望着笼罩在黑夜中的书房看了许久,呼吸的波荡匿在夜里,杏眸中沉沉倒映着月亮,一切无声的思绪朝着旁侧潺潺的水流荡漾开来,仿佛编织成一张网。
一张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网。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绫杳下意识朝着那残余一角的新月探出手去,纤细修长的指尖点着月亮,确乎近在咫尺,又远入天边般,不可触碰,思绪沉淀,仿佛只有在这无音无扰的深夜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也才足够她零碎整理这段时间的繁杂与混乱。
这段时日确乎发生了很多事情——
出走、师兄、穆青、郊狼、后背的伤、那幅画…也还有玄桓。
他的真名明明是她偶然间得知的,这段时日好像也叫的通畅,男人确乎毫不避讳自己的真实姓名,也不对之前的化名有何什么解释…不过仔细想来,其实也不必向她解释什么,玄桓初时化作‘桓容’之名最早也是穆青告知的,且不论他到底知不知晓男人的真实名讳,这般出门在外的,也就好比她与古丽她们之间,常人的隐姓埋名也是常事,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但如若想调查一个人,最为浅显的便是从名姓入手。
绫杳眨了眨眼,常人用为化名的主要目的便是隐藏自己的身份,最有可能的两种一是为了躲避仇家或是认识之人而隐姓埋名,第二种则是如她一般太过出名才不得不低调处事。
她本下意识地认为玄桓定是属于第一种情况的,可转而又想,男人这般神秘的身份与如今浅略一角便可窥得的学富五车,况且兑泽也不算小门小户,就连她这种自小见多识广的人都未曾听闻过这般玄妙的阵法半分,而兑泽门内那些自以为高深的机括之术更是如今甚至连皮毛都算不上的浅薄知识…
这未免也太过令人起疑了。
玄桓是为了躲避仇家…还是身为什么离家出走的皇族、贵族子弟怕人找寻?
甚至不需思虑,绫杳霎那便可推翻这两种可能。
以如今的学识来看,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小的茶楼可谓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阵法,除却最粗略的转移之外,还有各种招行险恶的连环阵,光是一个迷幻便能令得之前来寻仇的那群人自相残杀,光是自卫完全不是问题,再者不济也完全得以逃脱。
如此这般来说…她才是那个男人的意外之外。
而如今皇家贵族也从未听闻这般惊艳绝伦之人,更何况男人本就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
而最后只剩下…那个不可能的可能——
沉思的杏眸微眯,绫杳觉得自己好似在万千的线索中抓住了一个可用的头绪,然想到继而的贯彻实践时,小姑娘瞬然便愁得塌了脸。
其实这个问题本可以简单粗暴一些的,且不说她返回兑泽,但凡到了乾州地域这件事的实施都会无比通畅。
可她明显不能。
一是婚礼之事,二则她心中总有些许奇怪的感觉,再无论从放心不下的角度来说,之前的男人尚还有穆青照料,如今她再一走,之后玄桓独自一人又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唯今之法确乎只能等着自家师兄绫通那个愣头青回来,交代这些事情也好,或是最好的也将男人一并带回兑泽,至少不用蜗居在这种偏远野蛮的地域无人照料。
长长地叹了一气,绫杳坐起身来,双手托着小脸,突而头一回有了一种居无定处的茫然。
天下之大,却无所归。
未来仿佛头一回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不知晓她与玄桓之后将会如何,包括她自己本身,都变得渺然无知。
如若终是要走,她不知晓之后又该去向何方。
也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一个答案。
面前的夜色依旧寂寥,平浅的月光一如每一个存着明月的夜晚,可明日非昨,每一日的昨日便就是这般永永远远地过去了,每一日的明日也终会到来,不因任何一个人而圜止,就像这天地的春起秋落,也不会因任何一个人的存在与毁灭发生变换。
绫杳不知愣愣呆坐了多久,直至不甚擦过腰封的手腕好似碰到什么硬乎乎的玩意,她才猛然想起白日间那个奇怪的人影。
漂亮的银质耳环在月下光华流转,借着不甚明朗的光,小姑娘隐约仔细看清了上头奇异的暗纹攥刻,确乎是她从未见过的纹样,却又不失大气和豪迈,应当属于她从未见过的哪个异族图案。
不过在这塞边之地也不甚奇怪了。
而那人奇异的双瞳终也只在万般繁杂的思绪中一闪而过,埋没在了最底下。
…这般奇怪的人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再度伸了伸懒腰,绫杳随手将那个耳环塞紧了怀里,迎着依旧滂沱的黑暗轻手轻脚地翻下屋顶,灵活地直接从大开的窗棂直接跃入了屋内。
灯油不知何时被烧干,从窗棂渗溢而进的光将桌椅拉出一道长长影子,延申至更远的黑暗之中,直至完全融为了一体。
小脑袋昏昏沉沉,小姑娘揉了揉眼睛大大打了个哈欠,摸着黑边往床榻走时心中边还盘算着距离天光大亮自己还能补上几个时辰的觉,然在腰带扯落地瞬间,绫杳却才像是猛然意识到什么霎那回眸,残存的睡意瞬然消散,平稳的呼吸顿然收束,瞪大的杏眸映出那徘徊在光与影间的窗棂——
她方才去屋顶时走的并不是窗户。
方且她白日间嫌弃外头吵闹,至那个奇怪的贼偷之后她就烦得将木窗关上了,她还尤记那靠内的窗锁有些年久失修,她那时反复扣了几次才将那窗页扣上…
屋里…
有人。
须臾的念头颇生的同时,一道木头吱呀的晃动声在寂静无比的屋内显得尤为突兀。
“…谁?!”
一派黑暗之中,绫杳下意识朝着那声音处转去,那仿佛蓄藏已久的人影却是更快,像是早有有准备般的迎面避开她的拳风之后,一道满是暗劲的腿风便朝着她直直扫来…
腿脚相接的破空之声继是响起,而外头过路的乌云蔽月,好巧不巧地将唯余的光亮都给包裹,全然的黑暗之中小姑娘抽着气方想蕴起灵力来,因着对方的攻势下意识后退躲闪的脚踝却在下一刻猛然勾上身后隐藏在黑暗中的小凳,瞬息的重心不稳令得绫杳迎面便要磕上那有棱有角的长桌——
“腿法不错,招式尚可…”
天旋地转的黑暗片刻,她只感觉腰间一紧,再到看清眼前之人时,对方已是旋抱着她顺势一齐缓冲着滚进了旁侧柔软的床榻上,四目相对之间,便只听得对方的一声轻笑:“可惜…就是没什么力道。”
她却瞬然感觉太阳穴突突胀疼起来,直至短暂的一阵眩晕之后,她才看清头顶那双笑意俨然的双眸,骇然道:“…是你?!”
“我好像白日便提前给你打过招呼了…”
明月重新展露,那双异色的双眸浅浅折束着远处渗溢的月光,却好像在黑暗之中显得异常明亮,对方身上并无想象中的异味,也没有别的什么味道,唯有衣料摩梭之间好似浅浅可闻的,那股被太阳曝晒得暖洋洋的干净气息充斥鼻尖。
“今夜叁更,准时回取。”
“是你迟了。”
追-更:。( )
1...149150151152153...15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