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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禾芥子粥
“如今…如今可好了罢!那小叫花子找上门来,想吸你一辈子的血,若你不应,怕是明日就在南风馆前哭天喊地,扰了生意不说,你可忘了那时秋水阁的事了?……一个小叫花子,碰瓷不成便到处造谣,结果越闹越大,到最后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官府不得不插手,一番基业活生生给一个乞丐毁了!还是你觉得,我们这的勾当又比那秋水阁,干净了多少?”
“况且那个花白面告诉我时我就觉得不对,你怎会轻易将人迎了又送走,果真一查你还是偷偷将人留了,怎得?…你又要做几回的老好人?!”
“兰锦,此事不同。”被哑言数落半晌的男人抬眸,终于看着气急暴跳的人影定定回道:“她此番……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又怎样!…左不过还不是认得你是这里的红牌,再一路跟着故意想来与你装可怜要钱!…如若不给便是……”
“她来找灵娘。”
璟书不轻不重的嗓音一落,整个屋子顿时寂静。
“……..”
兰锦一晌失言,小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她来此地,找的便是韩灵娘。”
“……那也不该找到这来,”兰锦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这暗里的老板,即使整个楼内,连那个花白脸都不知,她又怎知……”
“莫不是官府暗派来的奸细?”男人思顿片刻,突而像是疯了般,欲将璟书携着往外推,“这件事不能声张…!若是传出去…你快将人赶了,给点封口…不对,还是死人说的话可信,不如我们狠狠心……”
“兰锦!”璟书将手上的钳制奋力挣开,不经意间释了力,却将对方踉跄着往后推了几步,重重的撞在身后积了尘灰的木架上,飞扬间落了满头满脸的灰“你还想一错到底吗!”
“…你当真是疯了!…与她一样,都疯了!”
紧接着便上前几步,抓着兰锦的衣襟沉声一字一句道:“过往之事,我们且看得还少吗…你知那丫头为何流落街头,为何又灰头土脸地找上门来…”
“她韩灵娘抓了人家的夫…如今那丫头家破零落,落难街头,却全拜你们这些人所赐!”
“那她又是从哪……”兰锦目光闪烁几下,终是不忍地咬着牙别过头去,不敢与璟书对视。
“她不知。”璟书蹙了蹙眉,“…我未与她明说,那丫头只说什么韩婆姨之类的话,我便大概有了几分猜测,方且…她今日全然似碰巧撞上门来的,我如今帮她,她也只说想去楼上看看。”
“可灵娘已经一月未归…人不应藏在这,我如此应了,也不过是拖延时间,为的是尽快暗地里查一查将人救了。”
“灵娘平日接触最多的人便是你…今夜若你不是来找我,我亦也会去找你的。”
“………”
兰锦听罢却是敛了敛眸,强忍着不泄露分毫情绪,紧紧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
“……你如此...便是要将这南风馆彻底毁了。”
半晌,兰锦才哑着声干巴巴的说出这句话,“灵娘…自小待我们不薄,对你亦是关照有佳,教了我们存生的艺…吃穿也……至少墨弦他们,你都看在眼里,离了这些,散了这一楼的人,他们以后又该如何活。”
“错的从来便不是南风馆…错的是灵娘!”璟书抓着对方衣领的大掌微微颤抖,“这么多年,南风馆又何曾只是南风馆,这里面的肮脏勾当,又有多少是经了手的可怜人…这一生便被毁了,人…又有几个一生。”
“可是……”
“魏洵!”
兰锦突然愣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呆呆地涣散了眼神。
“这一切美梦…都该结束了。”
“还记得浔阳江吗…你说那初春芳菲,桃花流水,鳜鱼鲜肥,你十八岁生辰那日醉了…我却听你念叨了一晚上,繁邺的诗…你少时流落,可曾有一刻,想回浔阳江头再看一看那晚的夜色……”
“南风馆…不可能照顾所有人一辈子…梦过了,醒来一切都会有新的答案不是麽…这一切...这肮脏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
两人两厢对持间,不远处,铁锁拨动的响声清晰而透明,璟书突然发觉手下之人抖得愈发厉害,紧接着便听见清灵的女声浅浅响起,似交待了什么一般,旋即,一声开门的巨响透彻天迹,砰砰踩在木板上厚重的奔跑声若鼓点般捶在心弦之上,继而便听一阵陶瓷碎裂,似有肢体相争的混乱之声响成了一片。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193、烟圈
待二人赶到之时,便见一个人影已被左右两个随从牢牢摁在了地上,其侧浅浅倚靠在栏杆旁的曼妙身影正手持一雕工湛的细长烟斗呼出一口朦胧的烟气,其额发稍有些凌乱,显然便是猝不及防之下被狼狈偷袭了个正着,但并无什么明显的伤痕,反观被擒压在地的施暴者,却明晃晃地磕破了嘴角,连侧脸都因剧烈磕碰木地,蕴上了半脸的淤青。
“韩灵!”
璟书低呵一个上前,便欲将摁着雩岑的两个随从扯开,谁知女子只是斜眸淡淡瞟了眼此刻一脸怒容的男人,转过脸去又浅抿了一口烟嘴,微敛着眸,眼角余光便见其中一个随从随手施力将略显清瘦的身影一把推开,男人踉跄几步才被兰锦扶着站住,随之便对着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璟书?”女子却是不怒反喜,张口呵出一个眼圈,勾唇浅浅笑了笑,“许久不见…你这般直呼姓名地称我,倒还是头一回。”
“有趣…当真有趣。”
女子垂眸看向地上衣衫单薄破旧的雩岑,明明是满脸的伤,却依旧绷着一副困兽之斗的疯狂模样,咬着牙关,狰狞的表情仿佛将要把她几口扯个稀烂:“我倒不知,我不在这时日,你还养了个有意思的小宠物。”
“可以是可以…不过倒是凶了些,我还是喜欢温顺些的猫儿,这只野得很,怕是容易伤人。”
“你若喜欢,下次我可为你寻只乖些的……”
“韩灵!你该罢手了!”
璟书几番折腾方才一举挣脱兰锦隐忍的钳制,却未发现身侧之人不知何时已经目光闪烁,不断垂眸躲闪着更多的眼神接触,一派心虚的模样,本想强拉着璟书不欲令他上前,哪知男人一朝挣脱竟还重重当面说了这话,兰锦吓得一个箭步上前,便直接扑通跪在了女子脚边。
“老板…璟书他,无意冒犯!…都是…都是…”眼神四处游移,停驻间猛然仰头指向身旁被摔得一脸伤的雩岑,攥着手咬牙硬着头皮道:“都是这祸害挑唆的!”
“兰锦求您莫要怪罪璟书!”
“兰锦你…!”
璟书气得浑身直颤,万万未想到,昔日的好友为了罪,竟拿他人来当挡箭牌。
“放开我…放开!”
雩岑咬牙不断挣扎着,疼的整张脸脸都皱到了一起,满嘴的血腥味,也不知这两个随从哪来的这么大力,竟一时让她无法挣脱,两手被交叉着牢牢压在身后,整个身子都麻了,隐约的,便觉手腕出一圈圈的发起热来,封闭许久的丹田灵根一脉,也像是跟着泛起些许温度,一滴…两滴……干涸的灵脉仿若春水渗透般一瞬便浸透了干涸许久的灵脉,身子顿时轻盈许多,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三两下,便将压制自己许久的两人一把甩开,咬着牙当着众人之面撑地站了起来,不顾旁侧两个重新围上的小厮,便又扬手朝着此刻正凭栏品烟的女子的面门砸去。
“老板!”
“雩岑!”
瞬时发生的太快,旁侧的两人根本来不及作何反应,眼睁睁的便见雩岑的拳头以极快的速度贴近韩灵致的小脸,千钧一发之际,女子只是敛眸浅抬了一下尖俏的睫毛,便眼间着在她鼻尖前方的一毫处,握得死紧的粉拳霎时停驻在半空,雩岑咬着牙一副奋力使劲的模样,连手腕的青脉都绷了出来,却再难前进分毫。
那是竟一层结界!
雩岑心头一凛,赶忙便欲转身暴退,手腕一凉,却极快地被对方顺势钳住了手腕,毫不力地凝在了半空:
“如何?”呼出的烟圈轻轻打在她的脸上,“要不要再试一回?”
雩岑不知人界道修等级分布几何,但如今自成一方结界,又极为轻松的阻住了她的攻势的,怕完全不是等闲之辈。
甚至方才那一瞬,她似乎恢复了全身所有的实力,顺势挥出的一拳竟如此被挡下…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这人的修为…似乎还在她之上。
可在人界,早有修为等级之限制…若修为至飞升,必要离开,去往上界,不若便会遭天地法则地无穷攻击,上界若是强闯人界,便会被结界之力焚为粉末,就连上古真神也不例外,并且强闯者修为越高,所遭受的攻击亦会越凌利,只有修为低微的仙与修为适中的仙可以通过结界薄弱处来往通商,故此上界商贾之地位古来便饱受歧视,直到现今的偏见才少了许多…可就像她其实一直无法想明,她与零随并非通过结界薄弱之处流落人界,再加上二人修为都是远超之辈,零随更甚,他们又是如何流落寒漠…又无遭受结界之力的攻击呢。
再不说说她被封闭的灵力,还有零随被压至破落的实力…….
她本将想不明白的事偷偷归结为星潮的奇异之处,将他们二人当成特例…可如今,雩岑却头一回感到,对面的女子,似乎亦是个仙……
甚至是个比她巅峰实力还要强得多的仙。
可仙…怎能在人界如此逗留。
雩岑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与误判。
“怎么…想不明白?”
女子轻笑一声,又侧过头去吸了一口烟,浓厚的二手烟气味,令雩岑的眉毛皱了又皱。
于是随后,她听见了这段时间最恍然隔梦的一句话:
“神荼,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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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双叕卡文辽...
明天...明天再三更8,我得先捋捋剧情...这段没在大纲里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194、领域
话音落下,周围的景便迅速幻变起来,以两人为中心,极快地将周围环境渲染成一片混沌,楼梯、台阶,甚至还有身旁表情各异的两个男人,都瞬间凝固变型,融入了不断变换流淌的异色,周围的场景若一锅融化了的糖浆般不断圜转变换,而方才擒她的两个小厮却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化为了两个木质的人形木偶,呆滞地僵在了原地。
“你究竟是谁?!…”
此番场景一起,铺天盖地的无形威压若瓢泼大雨般倾盆而下,雩岑顿时若背上了千斤巨物般,弓着身子,半晌捂着沉闷胸口缓不过气。
“我是谁…?”女子依旧慵懒地倚靠在原地,捻着烟枪一副极为嘲讽的笑容,像是听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趣事,随手磕了磕些许燃尽的烟灰:“也对…您贵人多忘事,哪能记得我这种小角色又是何人。”
然雩岑虽表面尚维持着一副强忍镇静的模样,顺着对方的话头往下说,心里已暗衬怕不是遇到了那个什么神荼的仇家,千百年的帐居然到头来倒霉地报在了她的身上,一面又垂眸用余光细细观察着这番结界是否有什么可以打破的薄弱之处。
阵法有阵眼之说,结界亦如是。
饶是玄拓那般居于上界之顶的人,也不可能造出完美的结界一说,但一般情况下,造者的实力愈高,便可以将界眼藏的愈深愈小,可以说是近似于完美的存在,她曾感受过颦瑶的威压,若此番对比而下,其实这人的实力尚比颦瑶还差的远些,若是她找的到便可……
“莫要白气力。”
谁知下一刻,明明相隔些许距离的女子,竟已一个闪现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身侧,雩岑脊背一绷,下意识便将积蓄许久的灵力反手拍向她的胸口。
不偏不倚,明明是用尽了最大力道,可拍上对方胸口的一瞬,那道倩影便立刻化为一道色粉末簌簌而下,融入了不断圜转的混沌中。
下巴一沉,再次凭空出现的人影已捻着细细长长的贝指将她的小脸强行抬起,雩岑半脸的青紫好不狼狈,嘴角还挂着一丝干涸的血,对方浅浅的呼吸近得似乎打在了她的脸上,一股熟悉的檀木香伴着些许飘渺的脂粉气锒铛入鼻,“看来你是真的忘了。”
雩岑又一回将面前的幻影击碎,可韩灵的身影却好像一帧一帧的画一样,极快地开始变换起来,时而近时而远,时而站时而倚,那过分张致艳丽的脸好像无处不在,她的声音也跟着虚无缥缈起来:
“虚伪…当真是虚伪。”
竭力刺耳的笑若魔音般穿透耳膜。
“你是…阿郁也是,神会死…?当真都是个笑话,一个个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末了…赴汤蹈火而死的,却都不是你们…….”
“你究竟在说什么!”
声音愈发尖刺,雩岑蹲在地上竭力捂住的耳膜,还是忍不住一道道渗出血来,索性便狠狠咬了咬牙,强行凝气随意向四周甩着灵力,想着要是狗屎运无端碰到了界眼,也好过直接狼狈的死在这里。
“这是我的领域……你逃不掉的。”
脑仁疼到濒临爆炸,但当她以为自己终于要被这些魔音折磨致死的前一秒,声音一,周围突而诡异的安静下来,从耳中泛出的血一路沿着脖颈渗入了衣襟,雩岑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聋了。
手腕的一对玉镯仿佛霎那间开始嗡嗡作响起来,热得烫肤,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扯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道隐隐向她往一个方向拉。
领域…那是什么……
后知后觉泛起的耳鸣难受得厉害,雩岑混乱间已顾不上镯子的奇怪反应,整个脑子都似在翻江倒海。
耳鸣随着面前之人的现身戛然而止。
一块星蓝的玉牌泛着一圈明亮的光在曼妙的腰间浮空而起,恍然中,她似乎不受控制地抓住了对方腰间的那块玉牌,心口一沉,一股巨大的光芒由手间爆裂而开,雩岑只觉扑面的温热,晃得睁不开眼,待到不知多久之后,面前璀璨的光芒消退,雩岑尚才发现韩灵的玉佩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被她抓在手中,而对方似也完全一脸茫然,眸中的薰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初见时的玄眸,眼神圜转间两人的视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交作了一处。
半晌沉寂。
直至便见对方轻轻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挥袖将她弹开,腰间的玉牌亦极为乖巧地垂回了腰侧,雩岑却因站立不稳往后摔了个不轻不重的屁股蹲,撑坐在地上。
“罢了……当初的情,我今日且当还你。”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195、试情
“半刻之内,滚离此处,莫要令我反悔!”
身边的景一瞬间恢复原样,雩岑发现自己呆愣地坐在原地,身侧两臂却被一左一右的两人钳悬在半空。
“雩岑,雩岑?!”璟书一脸凝重唤了她好几回,右侧的兰锦却是一面凶狠的模样,直接一巴掌朝她盖了下来,小姑娘下意识侧头赶忙躲过,然还是有部分猝不及防打在了她的耳侧:“你发抽啦?!打我作什么!”
雩岑挣扎着将二人推开,揉着受伤的小脸一脸莫名其妙,却发现方才脸上如此严重的青紫还有嘴角的伤此刻都不负而存,除却耳侧被兰锦打红的区域外,整张脸的伤完全消逝无踪。
不知为何,一愣神间,她想起了方才在韩灵领域中那团忽而炸开的光。
“我不打你你迟早要把自己弄死!”
被推开在旁侧的兰锦气呼呼,似是松了一口气般长嘘了一气,旋即便叉着手摆出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嘴脸教训道,雩岑满脸懵逼的看像璟书,男人却也一副方才放松的模样,张嘴解释道:
“方才你作势要打灵娘,结果拳挥到一半便罢了手,继而就开始逻辑混乱地胡言乱语,边说还边不断地扇自己耳光,捶打自己…像是突然疯了一般,我与兰锦花了好些力气才将你拉住,灵娘方将你身上的伤治好,你就突然愣愣地坐定了,哪知刚才你又动,兰锦以为你又想自残…故此想给你…咳…醒醒脑……”
那要不要她也给他来一巴掌醒醒脑啊!!!
雩岑鼻腔里闷闷挤处一声不轻不重的哼,但终究兰锦的出发点是好的,她也不好‘恩将仇报’。
哪知面前倚靠许久的倩影垂眸见此,便扭着腰转身欲走,然尚未迈出一步,便被突然腾起的雩岑一把拽住了袖口。
“你不能走!”
她可能是她找寻零随的唯一出路。
韩婆姨…韩灵娘…….雩岑从未想过,脑海中想象出来的所谓的韩婆姨,居然并非老态龙钟的奸诈妇人模样,她竟是一个看似年尚五五的年轻女子,甚至…还是个仙。
她在璟书房中尚只听见所谓的‘龙’‘韦九’等只言片语,便急急冲了出来,想要朝她问个说法,谁知两相冲突之下,竟闹成如此这般。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女子并未回头,平静如水的声线与方才几欲将她逼死的魔音大相径庭。
“…….求你。”
鼻音几许,正当兰锦与璟书两人以为雩岑又想再重复一回方才的偷袭时,僵持半晌的身影却忽而哽咽几声,闷闷选择了伏低,像是一只在绝对实力压制下终于斗败的狼,苍白且无力,谁知便听对方却言:
“求人?”韩灵轻嗤一声,“你这诚意,怕是不够。”
话语未罢,便欲倾身又走。
“…求你!”
扑通一声,膝盖落地,紧紧拉着袖口的人影慌忙之下便膝盖一弯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咬着的银牙几乎崩裂,却依旧抖着手没有放松任何力道。
身后两道抽气声骤然而起,场面凝滞而寂静。
饶是人族,衍变发展至今,也早已废弃双膝跪礼,除却面对自己的君王崇尊而跪,便只有跪天跪地跪双亲父母,以至于双膝跪,也变成战胜后羞辱弱者的一种方式,再至上界,仙仙得而自立自尊,纵然是被人割下头颅也宁死不屈,就算是对于上古真神,亦只有尊敬的拱手俯身礼节或单膝跪礼,对仙而言,跪礼,算得上是刑罚之外的极致羞辱,以至于当年神魔大战时,不少膝盖双毁无法站立被俘的天兵被压至魔族大营,亦总是选择极为极端的自尽,也不让对方有羞辱之机。
“…你不怕死。”
身上的威压放出,顿时压得雩岑满口血腥,耳膜的剧痛似乎尚还在嗡嗡作响,雩岑的手抖
得更厉,却依旧没有放手。
“…怕。”
“那为何不走。”女子侧身垂眸望着双膝跪在地上的人影,眼中情绪不明,“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
“求您放了他…求您……”
话语未落,便被一道声音拦腰斩断,隐隐的,心跳的愈发乱,像是心悸般跳的人心乱不已,那种感觉再一次卷土重来,好似零随就在仅离她一层之隔的某间小屋被死死囚禁,而她,却只能屈辱地跪在地上,像一个废人般能为力。
雩岑其实不想承认…她一直很怕死,从那时被赢勾追杀起便怕的要死…而那次是玄拓,这次…却又是零随…她都有不得不拿命去赌的理由。
甚至小姑娘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已将男人与自己的性命扯到了一齐。
若是换作他人…她还会拿命去换吗…
答案是虚无的。
至少此刻…她原因将自己的性命与尊严,当着他人的面,通通践踏在了肮脏的脚底下。
“他欠了我的债…合当还与我。”
韩灵眼见着面前之人抖若筛糠,却依旧倔强地不肯松手的模样,半晌才道,谁知还未说完,便被雩岑梗咽着强行答道:
“我还…我替他还……”
“若是钱,你这般如何…”
谁知便见小姑娘突而若疯了般摸出怀中仅有的两根簪子塞到了她的手中,抖着手几乎摸遍了全身,似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极为大力地一气扯下两方之前完全难以从手腕拿下玉镯,咬着牙将身上值钱的家当全都给了她,“…如…如何,这些…这些可够……”
雩岑落难之时尚不曾动过这对玉镯的念头,可如今……
她想起那时濯黎珍之又珍,轻柔地戴到她手腕时的表情,满心的酸楚。
…现如今,她却什么都留不住。
那件喜服是,上面的南珠是,这对玉镯…还有他的情……都成了她这辈子注定亏钱的债。
雩岑从未想过,她会将自己如此珍视之物毫不犹豫地拿去换了零随。
韩灵垂眸捻着尚有余温的玉镯,似是浅浅愣住了一般,一时并未说话。
然雩岑却以为她嫌不够,红着眼眶急得几乎要掉出泪来,身后隐忍许久的璟书也忍不住上前,强行将兰锦头上的玉冠扯了,又解下自己的唯一玉制的腰佩一齐塞到了女子的手中,将一脸无助崩溃的小姑娘强行从地上拉起,侧挡在身后,沉声吼道:“如何,这些可够了!?”
“韩灵!你不要得寸…”
“不够。”
清冷的话音打断了一切。
旋即便见女子长袖轻挥,几人身旁的一道木门猛然爆裂而开,一道身影受引飞出,蓝衣散发,赫然却是零随的面容,雩岑尚还未反应过来间,韩灵已不知从哪抽一把锋利小刃,飞身横刀划向了男人的脖颈。
电光火石间,似乎只是一瞬…又像是慢动作般一帧一帧长放了许久,像是那一晚般…一只巨狼凶恶地扑向了零随的胸口……
雩岑曾嗤自己是脑子发热,若是从来,自己便不会再救这个讨厌鬼第二回。
可这一次,她依旧选择了站在他身前。
璟书猝不及防被飞撞在侧,一道狼狈的身影已横生拦下,眼见锋利的刀口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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