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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晋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墨存,你怎么了?看到什么?怎么哭了?”耳边传来皇帝的询问,语气中带着不解和压抑的怒气,片刻之后,他被转了个个,正面对视皇帝炙热的眸子:“朕不许你哭!听到没有,不许你对着其他东西哭!”
萧墨存笑了,笑得如此之美,在刹那间迷了皇帝的心魂,半响之后,他微启嘴唇,淡淡地道:“陛下,你看错了,我哪里有哭,我只是在流泪罢了。”
皇帝一愣,随即捧起他的脸,贪婪而疯狂地吻去他的泪水,滑入他的唇,狠狠地长驱直入,辗转缠绵,良久之后,才放开被自己蹂躏得红肿的唇,哑声道:“不要落泪,你一落泪,朕的心都疼了。”
“放心,再不会了。”萧墨存移开视线,平板无波地答道:“再也不会了。”
下部 第章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进了京城。
满城的宫墙柳,被漫天白雪遮盖住,琼枝玉树,瑶池冰川,就连屋顶上的琉璃瓦,都垂下几挂透亮的冰棱,刹那的光华,几乎迷了萧墨存的眼。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他还记得,在那琉璃瓦上,他和沈慕锐并肩等待日出,在那段于夹缝中勉力挣扎,四处碰壁,几乎身心疲惫的生涯中,沈慕锐每次适时的出现,给予了他多大的精神支持。那时候,他们于大牢中相遇,在皇宫屋顶肆意畅饮,并看日出;那时候,他们相知相惜,为彼此的相识而庆幸欢喜;那时候,他们对望的眼中,明明有那么多的豪情、欢乐、希望和未来;那时候,沈慕锐强大如神祗,每每有难,必由他出手解救,以至于萧墨存心底,有那样的错觉:有沈慕锐在,自己便不会受伤,不会流血,不会死。
怎么一转眼,一切都面目全非?怎么一转眼,那个惜己如命的沈慕锐,真的因为自己,断送了性命?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萧墨存面容惨淡,视线几乎不敢停留那明黄中夹杂皑皑白雪的屋顶。呼吸之间,仿佛每一下,均有利刃c入心扉,痛到极致,反倒生了阵阵空泛的麻木来。四周人群的说话声仿佛尽皆沉默,一切如黑白无声电影般缓慢而疏离地在眼前晃过。萧墨存的脑海中,此刻忽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笑,带着宠溺,带着眷恋和温柔,道:
“墨存,喂我喝一杯酒吧。”
萧墨存恍惚地微笑了起来,好,他在心里应承着,不会太久了,若我得以跟随你,若你愿再见我,我便是日日侍奉你饮酒又何妨?
“墨存!你在笑什么?你想到什么了?”忽然间,有人在猛烈摇他的肩膀,哪里来的男人一脸霸气和怒气?他微微蹙眉,定睛看那男人的眉眼,慢慢辨认出属于皇帝的剑眉星目。此刻,愤怒扭曲了皇帝原本不失英俊的五官,他咬牙切齿地拉近萧墨存,道:“你只准想着朕一个,明不明白?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
“是么?”萧墨存渐渐回过神来,勾起嘴角,轻笑道:“你确信,过两天不会把我送给其他人?”
萧宏铖一愣,随即心头一阵莫名愧疚,他有些狼狈地道:“小东西,你还在介意那件事么?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朕?贼寇乱国,斯事体大,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你走以后,朕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无时无刻,恨不得将那帮贼寇碎尸万段??????”
萧墨存眼睛中略过一层寒意,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覆在苍白的脸色上,慢慢地道:“墨存可没敢责怪陛下。墨存只是担心,如今只剩下这具肮脏破碎,苟延残喘的身躯,便是陛下想让我再尽忠,我也要辜负陛下的厚望了。”
“墨存,墨存,你说这些,是存心要怄朕么?”皇帝一阵心疼,将他搂入怀中,一寸寸抚摩着他,柔声道:“朕再也舍不得让你受苦了。放心,从今往后,你便住在宫里,一步也不要离开朕。你看,这屋子是不是比你先前住的还好?朕可从没c心过谁的住处,唯独单单为了你破例,墨存,朕宠你还来不及,又怎会让你再受委屈?”
萧墨存木然地看着那满屋华贵奢侈的摆设,这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无不精巧到极致,也奢华到极致,内务府显然摸透了圣意,知道晋阳公子的屋子,小到一件镇纸,一张雪花签,都是最好。整个朝廷,从上至下,无人不知皇帝恨不得将皇宫里头的奇珍异宝都堆到晋阳公子跟前,却无人知道,也无人关心,晋阳公子真正的喜好到底是什么。
帝王的思维只能如此,习惯用物质来体现恩宠,习惯用赏赐来表达弥补之意,在这里,萧墨存从来只是一个臣子,一个男宠,一个帝王私人收藏的“小东西”,唯独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有思想灵魂和自由意志的人。在这样的等级秩序下,皇帝不可能会明白,有些错和伤害,超出了作为人的承受范围,有些事情,一旦迈出那一步便永远回不了头,一回头已百年身。
这就是整个皇宫荒谬的地方,最荒谬的事情莫过于,制造这一切的那个男人,却对自己的荒谬而不自知。萧墨存被这个男人强势地拥在怀里,他没有挣扎,也无力挣扎,他只是顺势靠上那人的肩膀,微微颤抖,似在含羞带怯,又似幽怨重重地问:“陛下,如此说来,您是喜欢墨存的了?”
萧宏铖呵呵大笑,带着三分得意三分痞气,在他耳边调笑道:“小东西,只可惜你身子未愈,不然朕一定让你好好揣摩朕的圣意,到底有多喜欢你。”
萧墨存颤抖得更厉害,皇帝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哄着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莫怕,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说喜欢你,便是真喜欢你,放宽心,只管养病,养好了,朕还要你伺候。”
萧墨存一僵,随即又放软身子,低不可闻地道:“如此甚好。”
萧宏铖嘴角含笑,对怀里的人,升起一种喜欢到心里微疼的奇怪之感,他细细梳理那人一头青稠般的长发,柔声道:“明日起,朕就要处理朝务,无法时时陪着你。这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最是妥当不过,你可以放心,无朕的旨意,无人敢来打搅于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诉总管太监,你脾性好,却也要有主子威严,别太纵容那帮奴才,知道吗?”
萧墨存没有表示,半响,方道:“我想见锦芳。”
皇帝笑道:“准了。明日,朕便派人将她安排进来,你们兄妹见见,也好有人陪你。”
锦芳此番进宫,自与往常不同,执的是郡主礼,入宫头一件,却不是来萧墨存这,反倒要先去拜会皇太后、皇后等人,脸上堆笑,瞧了半天一干怨妇的冷脸,才算合了宫中规矩,正想着开口求皇太后恩准自己去拜会自己的旧主人,却看见皇帝那边的执事太监一行四人禀报了进来,说是要领自己去旧日的尚书处,今日叫“琼华阁”的地方。言语间虽说恭敬,却带着皇帝强硬的态度在内。皇太后登时就沉下脸,一张描画精细的脸绷紧犹如面具。皇后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却不得不起来打了两句圆场。锦芳瞧了暗地里好笑,这皇太后非当今皇上母妃,这皇后也是颇不受萧宏铖待见,依着皇上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性子,怕是后宫中事,便是再不满,也无这两个女人发言的余地。
于是拜别起身,坐了四名粗使太监抬的软轿,朝着“琼华阁”的方向慢慢行去。到了地方,才停下轿,锦芳便迫不及待掀帘子迈了出来,身上的郡主服环佩甚多,丁零当啷的好不啰嗦,锦芳一皱眉,拉起裙子,大踏步朝里走去,边上执事的太监直了眼,忙道:“郡主,这,这于礼不合罢。”
“公公,这琼华阁,遵的是皇上的规矩吧?”锦芳略停停,笑逐颜开地问。
“那,那是自然。”
“皇上的规矩,便是命本郡主来见晋阳侯爷,现下我正遵旨,您瞧着是也不是?”
那太监是聪明人,犯不着为这点j毛蒜皮的小事得罪这风头正劲的野郡主,忙垂头笑道:“可不是,是咱家迂腐了,郡主这边请。”
锦芳又笑了笑,道:“不劳公公了,这琼华阁,我原是比你熟。”
她提着裙子,恨不得三步作两步,奔进去看萧墨存,正拐入里院,迎面来的首领太监却是老相识,当日萧墨存初入尚书处,锦芳和他打过的交道可不算少。此刻见了锦芳,如释重负,上前满脸堆笑道:“唉哟我的郡主乃乃,您可算是来了。”
锦芳也笑了,悄悄地问:“林公公,别来无恙,公子爷可醒了不曾?”
林公公笑道:“知道郡主要来,一早便醒了,说要出来接您,这天寒地冻的,奴才们哪里敢让公子爷出暖屋子吹冷风?苦劝了半天才罢了。”
“早起膳食打点了不曾?”
“自然是备下了,只是公子爷略用了两口,”林公公一脸愁容,道:“您是不知道,公子爷病得呦,身上都没剩二两r,也不知在外头受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我们奴才们瞧了,这心疼得都没法说,更别提万岁爷了。”
锦芳一阵心惊,她虽知道萧墨存生了一场大病,却不知到了何种程度,忙急着问:“太医怎么说呢?”
“怎么说,自然是慢慢调养了。”林公公叹了口气,四下无人,方悄悄地道:“这回病的,我瞧着不同往日,现下也不好说,您只自己去瞧瞧,便知道了。”
“多谢公公了。”锦芳心里又急又痛,匆忙之间,也没带什么东西,忙从腕上褪下一个通体晶莹的大翡翠镯子,塞到林公公手中,含泪道:“公公费心,公子爷是锦芳嫡亲的亲人,身边若连个可靠人都没有,锦芳想想都寝食难安。这是一点小意思,晋王妃赏的,锦芳身无长物,只能求公公了。”
“郡主说的哪里话,公子爷平素待我们这些奴才都是极好的,如何能收您的东西?”林公公半推半就着道:“只盼您见了公子爷,能劝得他放宽心,多吃一口饭,便是我们做奴才的造化了。”
锦芳正待抽身离去,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道:“怎么不见王福全,他现下不在此处伺候着,却到哪里当差?”
“郡主您还不知道啊?”林公公道:“王福全早升了二品带刀侍卫,哪能干伺候人的差事。他倒是没忘本,日日过来请安,只是公子爷不待见他。”
锦芳皱眉道:“公子爷待人素来宽厚仁慈,断无不待见人的道理。”
“可不是,也不知王大人做了什么惹公子爷生气。”林公公压低嗓门,道:“每回来都跪外头,公子爷却都避而不见呢。”
“我知道了。”锦芳心下疑惑,脸上却不露声色,笑道:“有劳公公,我进去瞧公子爷去。”
下部 第章
锦芳与萧墨存此次别后再度重逢,犹如劫后余生,那份欣喜却在见到萧墨存本人之后,七零八落,荡然无存。她与萧墨存在屋内叙述别情,直说了大半日,又伺候他喝了一道药,到得晚膳时间,传了皇上的口谕过来,大意是赏宴席一桌,命郡主好生陪着晋阳公子用膳。皇帝赐宴,那臣子是不能不吃的,于是锦芳又谢了恩,对着满桌精致菜肴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连说带唱的哄着萧墨存,令他倒比寻常多吃了两口。
一时饭毕,用完茶,外头的执事太监入内禀报道:“天色已晚,宫门即将下匙,请郡主??????”
锦芳一听,眼中纵有万般不舍,却也只得依着规矩行事。她站起来,命人将晚间第二道药奉上,强笑着道:“哥哥,锦芳今后多多进宫陪伴你便是,来,这道药再用了,锦芳便回去了。”
萧墨存一听,顿时冷了脸,淡淡地对那执事太监道:“传我的话,就说天冷路滑,郡主入夜出宫多有不便,今儿个便在这歇息了。”
留外来女眷入宫过夜,原也不是没有,但却该提早数日,领皇上恩典,于内务府备案,否则的话,在宫里多留一刻,便是大不敬的罪名。那执事太监听了,满脸为难,支支吾吾道:“侯爷,这,恐怕不合宫中规矩。”
“规矩?”萧墨存冷冷一笑,经久压抑的怒火霎时间爆发了出来,他接过那碗药,往地上一摔,瓷器碎裂的声音撕破琼华阁入夜的宁静,浓黑的药汁登时撒了满地。萧墨存捂住胸口,喘着气骂道:“我连见自己妹子多一刻都不能,这算什么灭绝人伦,罔顾亲情的规矩!”
底下人从未见过萧墨存发火的模样,登时黑压压跪了一地,林公公早使了眼色,命人出去通风报信,自己笑着进来打圆场道:“公子爷,您快别气了,让郡主回去虽说是为了规矩,可也是为郡主着想?您想想,您跟郡主,毕竟不是亲兄妹不是?”
一句话点醒了萧墨存,宫闱之间,是非本就防不胜防,若因这一次,为锦芳名声带来不好传闻,那便是皇上赐婚,怕也难洗其名节。萧墨存登时觉得疲惫不堪,多少事,便是在这样那样的顾虑当中,无能为力,也无从改变。他颓然靠上身后软枕,长叹道:“到底,我还是不能为自己,争到分毫啊。”
锦芳眼泪涟涟,蹲下来亲自收拾那地上残片,便如许久以前,她还是萧墨存身边的大丫鬟所做的事情一样。待收拾完,她已擦去泪水,换上如花笑靥,道:“好好的,公子爷就是说句玩笑,你们这些奴才当真作甚?快都别跪了,起来起来。”
底下人迟疑着瞧向萧墨存,见萧墨存闭着眼,却略点点头,方一个个站了起来。锦芳对林公公道:“林公公,劳烦您再吩咐人上一道药,才刚我手滑,摔了洒了,可真是罪过。您让外头人略等等,伺候完哥哥这道药,我自然回去。”
林公公到底是宫里的老人,最善审时度势,当下便满脸堆笑,打趣道:“可不是,郡主怎么就手滑了,好在老奴那备得有多,这就让人再上来。”
少顷,又一碗相同的药汁呈了上来,锦芳屏退左右几人,轻手轻脚,吹得凉了,凑近萧墨存的唇边,道:“哥哥,好歹用了药吧。”
萧墨存睁开眼,满眼悲怆,道:“锦芳,你真觉得,药石有用么?”
锦芳含泪微笑,暗地里握住他的手,坚定而温柔地道:“有用,不养好身子,您如何来喝妹子的喜酒?”
萧墨存眼前一亮,却又黯淡了下,摇摇头道:“我还是不去,病成这样,与喜事不符,不能委屈了你。”
锦芳笑道:“不委屈,哥哥,没准这么一冲喜,您的病兴许就好了呢?”
萧墨存仍旧摇摇头,惨淡一笑,道:“我已是将死的人,不能??????”
锦芳止住他,轻声道:“哥哥,你教我的,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若你不能为自己争的,那便由锦芳来替你争,谁让我,是你亲自认下的妹子呢?”
萧墨存沉默了,半响方道:“你容我再想想。”
锦芳点点头,也不再多言,伺候他用了药,起身笑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哥哥早些歇息。”
底下有人奉上大红羽缎斗篷,锦芳穿戴了,临出门时却回头嫣然一笑,道:“哥哥,我可走了,您可别忘了求求皇上,妹子成亲,好歹赏点稀罕玩意给我。”
冬日日头短,天黑得快,不一会,一队宫人便鱼贯而入,为琼华阁掌灯。萧墨存无甚怪癖,只是入了夜,不能忍受古代没有电的昏暗,当初在公子府、尚书处,室内所点灯数,俱是他人的一半。难为皇帝还记得他的习惯,早早吩咐了内务府,琼华阁所用照明,皆是一盏盏琉璃宫灯、绢布宫灯,就连角落里青铜仙鹤起舞的灯座,也燃上硕大的蜡烛。照的整个琼华阁光影流离,影影绰绰,美不胜收。在萧墨存的窗前,为了给他解闷,特地安放了一台流转人马灯,随着蜡烛燃烧产生的热能,那两层绢布上的人马便源源不断地流转起来,印在轻纱帐上,倒仿佛那画上踏青的人们复苏起来。
萧墨存瞧着那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间,一个硕大的y影笼罩在他头上,萧墨存头也不抬,反倒闭上眼,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耳边却听得皇帝一声轻笑,下一刻,已将他拥入怀中,柔声道:“听奴才们禀报,今儿个倒多喝了一碗汤,甚好。”
“那是锦芳会凑趣说笑话儿,我听得愣住了,这才不自觉多吃了些。”
“这丫头倒是难得,能哄着你,也不枉朕破格封她个郡主。”萧宏铖甚是开心,低头摩挲着萧墨存的头顶,道:“你说,朕赏她什么好?”
萧墨存淡淡地道:“皇上赏什么,都是她莫大的体面。”
皇帝轻轻一笑,道:“怎么,她不是让你向朕讨稀罕玩意儿么?你这做哥哥的,怎反倒提也不提?”
萧墨存一惊,随即明白,自己与锦芳的谈话,多半早已有人禀报了皇帝。皇帝特地挑这个来说,一是警示,自己一言一行均在他的掌控之下,二是施恩,自己与义妹的一句玩笑话,他做皇帝的,也会上心。
他这里沉吟不答,皇帝却挑起他的下颌,调笑道:“墨存,朕稀罕玩意儿没有,却有她最想要的东西,你说,要不要给呢?”
萧墨存看着他,静静地道:“赐婚的圣旨,不是早该下了吗?”
“是,但朕又改主意了。”萧宏铖痞气一笑,道:“朕看不得刘昌敏那老东西得意洋洋的模样,偏偏要在他得意门生的婚事上使绊子。不过,若是墨存能??????”
萧墨存不待他说完,眼睛里掠过一丝鄙夷,凑上前去,主动吻住皇帝的唇。皇帝略停了一停,随即狂喜地回吻过去,霸道地侵占他口腔中的每一处地方,直到将萧墨存吻得差点窒息,方放开他,转而顺着颈项喉结吻了下去。萧墨存喘着气,勉力止住他,道:“够了。”
皇帝抬起头,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哑声道:“快点好起来,朕迫不及待,想要你了。”
萧墨存冷冷一笑,道:“你不嫌我不洁么?”
皇帝一愣,怒道:“你要将那件事掂过多少次方罢?朕早就说过,你是朕的,再怎样,也还是朕的!”
萧墨存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神中却是说不出的嘲讽和冷意。半响才道:“锦芳的圣旨呢?”
“你,你就是为了这个,才??????”
“不然您以为呢?”萧墨存盯着皇帝,一字一句地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以物易物,公平合理。这不就是你一直在做的吗?把我当一个可以换东西的筹码。墨存现在,只是遵旨而已,你一直强调的,不就是要我遵旨吗?”
皇帝大怒,一把揪住他后脑的头发,扬起手,一巴掌就想打下。灯下却见那人美好如玉,一双流光溢彩的美目中平淡坚定,犹如被人拔掉塞子一般,满腔的怒火,在对着那样一双眼睛,骤然间泄光殆尽。皇帝松了手,匆忙之间,有些色厉内荏地道:“别惹怒朕,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萧墨存笑了,轻轻地吐出四个字道:“求之不得。”
皇帝踉跄地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萧墨存在他身后道:“陛下,锦芳的圣旨呢?”
皇帝一顿,咬牙道:“放心,总会如你所愿。”
下部 第章
皇帝此次虽负气而去,然于翌日,仍是将赐婚的圣旨颁布了下去。萧墨存直到那一刻,才知道自家妹子心里想嫁的人,原来是昔日同僚,与自己交情甚好的李梓麟。
李梓麟的为人,萧墨存是清楚的,知道此人是正宗儒生,心思细密,有板有眼,只是有时过于讲求规则,则不免刻板无趣。但此人却是顶天立地的一位君子,要不然,也不会被自己一眼相中,当了这么许久“尚书处”长史,跟着自己推行新政,几乎得罪光了朝中权贵。这样的人,作为下属,是忠诚得力;作为丈夫,想必也是女子得以终身依靠的良人。因此,听说了李梓麟这个名字,萧墨存心里先暗暗赞许,若是旁的什么青年才俊,他还不放心,但若是李梓麟,则此人用情必定专一,非时下浮华聒噪的一干读书人可比。
他心里有些黯然,舍不得,却也必须舍得。锦芳不比他人,这个泼辣果敢的女孩,既是自己的亲人,也是自己的挚友,表面看来,锦芳从他那获益甚多,脱奴籍,入宗祠,从一个低下的丫鬟摇身一变,成为天启朝开国百余年来唯一的平民郡主。但只有萧墨存知道,他才是那个依赖锦芳甚多的人。从日常作息,到管辖公子府,打点京中上下各衙门,替萧墨存疏通各处关系,越来越彰显出她非同一般的管理能力和长袖善舞的交际长处。想到这个在自己面前头头是道的女子,终于有一天,也要面露羞涩,嫁作他人妇,萧墨存便涌起一种自家女儿初长成的自豪和感慨。
总要送点什么东西,表达一下自己的恭贺之情。萧墨存悄悄地环视四周,他的屋内,皇帝赐下众多奇珍异宝,随便挑一件,皆是令人眼红的珍品,可却无一样,是独属他萧墨存的。他略想了想,强打了精神,命人取了上好大红内造宣纸一幅,展开了铺于书案之上,让小太监研了墨,自己颤巍巍地扶着林公公的肩膀,才一站起,已是一阵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萧墨存咬牙,定了定神,吩咐道:“走,到书案前去。”
林公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好容易将他送到书案前。这里早于角落各处,烧了暖暖的炭炉,怕他着凉,还加了件厚重的毛皮披风。萧墨存拿起笔,蘸了墨汁,手上却止不住地颤抖,那“天作之合”四个大字,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
他手指越抖越厉害,一个墨点低落到纸上,慢慢地晕染开去,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污渍,不知不觉间,手一松,那笔直直掉落,在大红纸面上砸开几道犹如血痕的墨迹。萧墨存愣了愣住,手一揉,便要将那纸毁去。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一个男人温煦如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存,且慢。”
萧墨存诧异地抬起头,眼前却是多日不见的晋王爷萧宏图。他微微一笑,拿起那支笔,重蘸了墨汁,就着那几笔墨痕,洋洋洒洒,大开大合,不一会,一株疏朗的红梅栩栩如生被勾勒出来。运笔行至那点污渍处,萧宏图略一沉吟,换了笔,重又作画,将那梅花铁骨的旁边,生出一株风姿绰约的兰花来。梅兰相映,各得其所,在空白之处,萧宏图写下萧墨存原本想写,却又写不得的“天作之合”四个大字,再提了款,随手拿起书案上萧墨存的图章盖下,吹了吹,笑道:“好了,你瞧瞧,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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