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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晋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许是与皇帝这场争吵动了元气,萧墨存当天便有些病症加重。琼华阁一应奴才自然乱了手脚,忙着请太医熬药,弄得不可开交。自萧墨存此次入宫养病以来,琼华阁一举一动,后宫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皇帝怒气冲冲,拂袖而去,这事当日便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带着落井下石的快慰,众人均等着瞧琼华阁的笑话,背地里也不知有多少平日便嫉恨的嫔妃,此刻烧高香念佛,心底暗自称快,求佛祖赶紧地将萧墨存那妖精收了去,省得将死未死,却仍能勾引帝王的心。
这些流言蜚语,琼华阁内里奴才间也不少,让首领太监林公公知晓了,打骂一顿方好了些。但自那日之后,皇上已然三日未曾踏足琼华阁,便是自己一趟趟差人去禀报,晋阳公子病又加重了,也不见往日那抹明黄衣角出现。林公公哪里知道萧墨存此番是要与皇帝决裂,却还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主子奴才念头,暗地里托人替自家公子爷打点。他在宫中呆的时间长了,最是看惯帝王那朝三暮四的心思,他心忖着,萧墨存纵然再美,可架不住不是个女人。身份上先就不尴不尬,便只能将那恩宠置换成东西。往日里琼华阁赏赐,那在后宫是头一份,衣食住行,一应最好不说,做奴才的与宫中买办、内务府处好关系,实际好处捞了不少。这下倒好了,皇上带怒而去,还打了萧墨存,不出三日,往常见着自己点头哈腰的一应小人,态度上就先不恭敬起来。
林公公在别处憋了一肚子火,咬牙拿了自己体己,贿赂了皇帝身边的常侍太监,隐约打探着皇上的心思到底怎样。那太监回说,皇上这三日脾气暴躁,一干奴才早已噤若寒蝉,个个端着十二分的小心。再问到侍寝为哪宫嫔妃,那太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并无召人侍寝。”
林公公一听,这心才算放下一半,另一半则要着落在自家那个病美人主子上。按他的想法,无非就是劝自己主子先服个软儿,皇上那么宠爱他,断无冷落他的道理。
这一日伺候萧墨存用过饭后,才端上药来,萧墨存瞧了半天,却疲惫地摇头,示意不喝。林公公急了,在一旁道:“公子爷,病了不喝药哪能好呢?您不看在自己身子份上,总得看在皇上爱惜您的份上啊。”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萧墨存寒星一般的眼神冷冷截断。见惯了萧墨存温文尔雅的模样,林公公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他又细细打量萧墨存,虽然病得瘦骨嶙峋,但那以往君子如玉的温润和煦,如今却渗透另一种果敢坚毅的锋芒,使得整个人,倒显出一种决然的光华来,令观者为之炫目忘俗。林公公被他那清亮的眼神一阻,心底想劝的话便说不出口,这到底不是一位柔弱的后宫嫔妃,凭着枕席间的娇媚,抑或舞文弄墨的才艺,来博取君王一笑。这是一位风骨卓然的男子,要他屈就人下,做那娈宠佞臣,真如花落污泥,生生折辱。但这皇宫是什么地方?藏污纳垢的染缸,吃人不吐骨头的处所,如何能容得下超然绝尘的人呢?瞧公子爷的话里话外,怕是宁死不屈的了,那自己要怎么办?好容易盼来的好差事,生生变成一场祸事,又该如何是好?
他这里一路胡思乱想,萧墨存一路只是闭目养神,四下俱静之际,忽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嘈杂,林公公正诧异间,却听见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他忙冲了出去,却看见几日不见的皇帝萧宏铖站在外间,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寒冷气息。
林公公暗叫不好,却躲也躲不开,只得满脸堆笑上前,正跪下还没请安,忽然被人一脚踢了个囫囵,一头砰的撞上桌脚。疼得他眼冒金星,正要匍匐下跪,口呼“陛下饶命”之流,却听见哗啦一声巨响,整套宫用成窑水杯被砸烂在地,溅起的碎瓷片飞到他脸上。林公公吓得打了个哆嗦,就在此时,听见自家主子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这里还有好些东西,使劲砸,砸得大声点。”
林公公吓傻了,这是做臣子奴才能对主子皇上说的话吗?他想也不想,跪下就叩头道:“皇上息怒啊,公子爷才用了药,身子又不好,皇上请瞧在他??????”
“闭嘴!”萧宏铖的声音y沉得可怕:“滚出去!”
“皇上??????”
“来人,”萧宏铖提高嗓门,对着赶过来的侍卫道:“将这不听主子话的狗奴才拖出去。”
林公公叫苦不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侍卫架起拖走,扔到外院雪地上,那扇厚重的檀木门,被皇帝“砰——”的一下,狠狠关上。
下部 第章
随着那扇门“砰——”的一声巨响,萧墨存下意识攥紧了手下的被褥,他知道,这回,皇帝真真切切是气疯了。
他默默地闭上眼,奇怪的是,事情每一步都朝着自己算计好了的方向发展,他心底,却无承受帝王之怒的恐惧,甚至,连一丝报复的快意都没有。
似乎,自从变故之后,撕心裂肺的痛楚太过强烈,其后又闻沈慕锐不但可能未死,还许是这场y谋真正的获益者,他乍喜还悲太过突兀,在那一瞬间,超支了过多心力,以至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即便是现在,面对帝王的雷霆之怒,面对可能扑面而来的惩罚和危险,他也只余下一片白雪茫茫一般的空白。
死寂一样的空白。
他听着那帝王的怒吼,对屋内一应陈设物件如龙卷风般的推、打、摔、砸,他听着那帝王毫无风度,甚至有些踉跄的脚步,冲到自己跟前,下一刻只觉身子一悬空,紧接着一阵剧痛,已被帝王抓起,狠狠地扔下床去。
满头青绸乌发,散落到脸前,萧墨存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也不曾睁开。四下俱是寂静,只听见皇帝短促的呼吸声。半响,他颤巍巍地想爬起来,爬了半天,也只是靠着桌沿。
原来已经病弱到这等程度了啊?萧墨存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他缓缓睁开眼,却见萧宏铖胸口不停起伏,单手扶在床沿,犹如受伤的野兽般凶狠而危险地瞪视自己,深邃的黑瞳中酝酿着危险的风暴,似乎下一刻,便会扑上来,狠狠撕碎吞噬自己。
若在以前,自己应该会怕吧?萧墨存困惑地想着,在很久以前,当这个男人第一次扑到自己身上时,那种同性带来的侮辱和污秽之感,是令自己害怕过的吧?这个男人,剥除那层帝王的皮r,内里却潜伏一头凶猛嗜血的野兽,只不过他平时掩饰得太好,几乎连自己都忘记了心底的欲望,却一而再再而三在自己面前暴跳如雷,这么不吝将真实的欲望和愤怒袒露在自己面前,萧墨存,你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那么现在呢?死寂一样的空白笼罩之下,萧墨存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即便站在权力巅峰,即便真的能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过是个寻常男人,他甚至,都不能算一个人格健全的男人。迎视着皇帝吃人的目光,萧墨存淡淡地笑了,那笑容缥缈而悲悯,仿佛看透了皇帝暴怒的表象,轻易探知那下面的实质性的怯弱和色厉内荏。
他就这样与帝王含笑对峙,然后轻声道:“皇上,朝上众文官给你施压了?”
“贱人!”萧宏铖再也克制不住,一巴掌甩了过去,萧墨存登时被打偏一边,他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下,一手狠狠揪住他的头发,将那张令自己又爱又恨的脸庞板过来,扬手又是一个嘴巴。
那张白玉无瑕的脸迅速浮起五道红色指痕,犹自宛若花落委地,荏弱中带了令人想狠狠蹂躏一把的惊心动魄之美。只是,这样一张脸上为何没有害怕,没有畏瑟,没有自己以为应该有的奴颜媚骨,苦苦哀求?为何那样一双眼睛,明明知晓将自己推入何等无法斡旋扭转的境地,却仍然清亮平和,如月下秋水,清澈无波?
萧宏铖的心再次被狠狠刺痛了,功名利禄他漠视,圣恩眷宠他摒弃,荣华富贵在他看来就如过眼青烟,现在连雷霆之怒,他也可以一笑置之。
那么,你到底要什么?
皇帝慢慢涌上一阵乏力之感,一阵对未知的,无法掌控之物那种没由来的恐慌。几乎是本能的,他一把将手里虚弱到无法动弹的人压倒在身下,一边撕扯他身上的衣裳,一边红了眼骂道:“贱人,你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让刘昌敏那个老东西当庭顶撞朕,竟然连徐静谦都笼络了过去,联合着给朕看脸色!”
萧墨存没有意料中的惊慌失措,他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皇帝,淡然道:“萧宏铖,枉你身为帝王,难道就只剩下强迫一个病人这等这不入流的手段么?”
“强迫?”萧宏铖狠狠咬上他的嘴角,直到嘴里冒出血腥味才一把松开他,眼里闪着残忍施虐之光,冷笑道:“你说对了,你本来就是朕床上摇尾乞怜的奴才,朕便是强迫你,又如何?”
他大力一撕,萧墨存身上的衣裳尽数撕开,大片新雪初凝般的肌肤露了出来,萧宏铖一见,那心里的欲火烧得更甚,伏下身去,立即用唇舌手掌品尝开来。萧墨存在他无力地挣扎着,宛如一尾离水将死的鱼,不是为了尊严,不是为了恐惧,仅仅出于一种下意识的抗拒才在做这种无用的挣扎。萧宏铖心中愈痛,此情此景,原本无比熟悉,当初这人初入宫时,那自己也曾这般如急色鬼扑到他身上。那时候的萧墨存何等鲜活,何等大胆妄为,居然屈起膝盖,狠狠踹了自己子孙根一下。也是那一下,令他醒悟到,这个晋阳公子,已不是当初那个玩偶般的精致人儿。其后他展露才华,惊艳四方,自己每每试图染指,却总被他一套套义正词严的说辞打了回去。那个时候,并不是不能用强,一则虽然有重大谋划着落在他身上,不想先要了他;二则却也是被那人侃侃而谈,据理力争的美丽模样吸引,为那在皇权之下挣扎求得那一丁半点卑微的尊严所动,忍不住想要看看,那人还有什么办法保全身子,要被到什么程度,才会甘心躺到自己龙床之上。
可是,现在的萧墨存,却已无当初那等鲜活的生命力,清亮的眼波中,只余下一片绝然的空茫。甚至连自己扯断他的腰带,撕开他的亵衣,分开那雪白匀称的大腿,他也只是平板无波地瞧着自己。
明明那么贴近这具身子,明明可以在那玉质一样美的身子上为所欲为;明明已经将这个人那么用力地抱住;明明就差一步,就可以占有他;可为什么,却感觉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地方,正迅速消融,抱得再紧也无用,侵占得再彻底,也无用。
皇帝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太过无力的挫败感得他呼吸维艰,只能如呓语一般反复地宣称,反复地强调:“你是朕的,这身子,这人,这心,都是朕的!”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凭本能,疯了一般在那人玉质身子上啃咬着,越是侵占,便越是无望,身下的人仿佛一捧水,一缕风,指缝稍微一松,便会流失殆尽,稍微一紧,却怎么也抓不牢。做了这么多年帝王,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从无这等对一个人夹杂着痛苦、失落、挫败、不甘、却又无望的情绪。这种情绪如一团烈火,几乎要将他整个烧灼,要令他发狂。萧墨存说对了,只要想到他竟然设计出宫娶亲,再也无法将之纳入枕席之间,皇帝便感觉无法忍受,一股被人舍弃的怒火便铺天盖地而来,令他深陷其中,呼吸之间俱是钝痛。
他狂暴而粗野地打开这具身躯,失了心魂一样在那白璧般的肌肤上弄出一片片痕迹,试图以这种方式宣告对这个人,这具身体的所有和支配,这么做的同时,他却明白,再怎么蹂躏他,哪怕让那人此刻死在自己怀里,他也无法真正占有这个人。这个人太聪明,他的心又太坚定,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富贵不y,甚至对那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恩宠,他都嗤之以鼻。那么,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留下他?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为他屡屡破例,明明只要他服软,自己甚至考虑过给他一个名分,让他从此常伺帝王身边,但他还是不要。宁愿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却还是不要自己!
他分开那人的双腿,挤进他的身子,用力套弄那精巧漂亮的性器,却发现无论如何刺激,那如小兔一般乖巧的器官,只是软软伏在两腿之间。越来越多的压迫感袭击而来,皇帝感觉,自己必须找个出口,否则就要让心底那潮水一般无望的情绪给淹没。他将手指粗暴地探入那人股间的幽x,进入瞬间的疼痛,终于让萧墨存忍不住低呼出声。这声呼喊,令皇帝动作停滞了下来,他呆了呆,身下那人头发纷乱,脸上带着伤痕,眉头紧蹙,瑟瑟发抖,眼神中尽管空d,却不知为何,蒙上一层楚楚动人的泪光。
皇帝心头一震,起身回头,在那金丝楠木架子床前的床格抽屉一个个拉开倾倒,数不尽的小东西撒了满床满地,皇帝一阵手忙脚乱,却终于在其间发现一个玉瓶,拔开盖子一闻,果然是宫中秘药。他惨淡一笑,将那瓶药尽数倒在那人幽x之间,又将多余的涂在自己高昂的分身之上,慢慢拓展那紧闭的粉色花瓣,忽然一阵烦躁袭来,皇帝啪的一下狠狠摔远瓶子,怒吼一声:“终究是不忍伤你,为何到了这个地步,朕还是不忍伤你!”
伴随那声怒吼,他不再犹豫,用力掰开那如玉双腿,一个挺身,狠狠刺入那人的身子。萧墨存“啊——”的一声惨叫,皇帝心头一凛,禁不住停在那里,不敢再动,却俯身下来,几乎温柔地吻遍他的上半身,在他的敏感之处刻意流连,几乎像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像有情人对待自己心爱之人的温存体恤。
那qg者似乎以为抽c的行为轻柔一点,一场qg就变成合j,那罪恶感就会随着高c消失殆尽。萧墨存忽然觉得很滑稽,由始至终,身上这个男人,都在寻找一种合理的借口,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似乎只要有这些借口,他便是再为所欲为,也无人可以责难于他,却全然不管那些借口,就如这场qg中用上的秘药一样,根本无法改变伤害的本质。
他越想越滑稽,忍不住呵呵低笑起来,很快,那笑声,便渲染全身,他笑得酣畅淋漓,笑得忘乎所以,笑得在那人身下不住颤抖,笑得一口猩甜之物涌上喉咙,随后,一口鲜血碰上了皇帝赤l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很痛苦
因为两个人都很痛苦。
我在这里写皇帝很痛苦,不是为了给他开脱,而是为了塑造一个平常的人,一个没有办法的人要崩溃的状态。但是,就如墨存觉得滑稽一样,皇帝的错,就是错了,那是没法弥补的,不是因为他也爱了,就能怎样的,qg者不是因为用了润滑剂和避孕套,qg就不是qg了,皇帝也不是因为痛苦,就可以被墨存原谅了。
下部 第章
皇帝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墨存,半响,才试探地摸上自己的胸膛,待看清手上的鲜血,忽然间,他浑身一颤,适才狂怒苦痛之下被湮没的理性霎时间冲回头脑根本承受不住欢爱,根本不能用强。
除非,自己真的想要他死。,他猛然想起,身下这人病弱不堪,
真的想要他死吗?这人此次,所犯欺君瞒上,忤逆旨意,实乃大不敬之罪,从没一个人敢这么让自己吃这种哑巴亏,从没有一个人,敢这么令自己急怒攻心,令自己苦痛不堪。
要让他死很简单,根本无需下令,无需借他人之手,只需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将这场欢爱继续下去,只怕不出明日,身下这个美人,就得香消玉殒,一命呜呼。
只是,他若死了,则会怎样?
若是,在这世上,再无萧墨存此人,天启朝第一美人,再也无从寻到他的踪影,自己将,再也看不到这张脸。
那会怎样?
自己那满腔的怒和痛,就会消弭了么?
萧宏铖呆了呆,慢慢地摸上萧墨存瘦削单薄的肩胛骨,曲线优雅的颈项,摸上他苍白的脸颊,那柔软的唇瓣边,残留的血迹。
再往上,是那人精致到极点的眉眼,是自己百看不厌的脸庞,他猛然记起,那人在朝堂上侃侃而谈,这张脸是如何夺目生辉;那人在灯下专注撰写,这张脸是何等引人入胜;尚书处外庭日照之时,那人于庭中一立,这张脸,是何等美若骄阳;病榻上,他眉峰眼角,明明柔弱不堪,惹人怜爱,可那张脸,却又坚毅明朗,宛若峭壁寒梅,不可侵犯。
在萧墨存南巡之时,有多少个夜晚,他在钦点来侍寝的嫔妃男宠身体内律动之时,在到达高c的那一刻,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这张脸来。
这张脸,看不到的时候,会挂念,会嫉妒,这张脸,在那个男人身下,是否也婉转承欢,弱不胜衣;看得到的时候,会愤懑,会猜疑,这张脸,这双眼睛,到底是不是看着自己,到底是不是,只想着自己。
现在,这张脸便在自己面前,呕过血的脸色青白颓败,神智似乎已经模糊,那长长的睫毛,真犹如两只断翅的蝴蝶般下垂,终于不再瑟瑟抖动。他的身子,摸起来也是一派凉意,明明自己已经竭尽所能,用体温去环抱他了啊?
一种深层的悲哀笼罩过来,萧宏铖骤然间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再怎么着,也毫无用处,那人终于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决然而然地退出自己的掌控范畴。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萧墨存的报复,萧墨存赌的就是,他是否真的忍心看着他死。
你赢了,萧宏铖苦笑了一下,朕果然是不忍心,即便在暴怒之下,即便在恨不得撕碎了你的情况下,也舍不得伤了你,更那堪看着你死?原来以为最是无情帝王家,却没有想到,做了十数载铁血皇帝,到了这一刻,竟然只是一个对心爱之人狠不下心来的普通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将已然萎靡的分身从那人身体内退出,随手扯了一张锦被将地上的人儿包裹起来,整理好衣裳,抱起萧墨存,走至门边,扬声道:“开门。”
外面候着的众太监宫人侍卫,忙轻手轻脚推开门扉,“嘎吱”一声响后,只见天启朝皇帝,面色木然地站在门口,手中环抱着那位琼华阁的主子,望着天际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的鹅毛大雪,默不作声。底下人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询问,只由着皇帝与怀里的萧墨存,宛如如一体雕像一般伫立漫天飞雪之中。四下俱静之时,忽然间,听到一声极细微的呻吟,那位怀中的人,许是被飘过来的飞雪沾到了脸颊,冷得缩了一下,就这一下,众人骤然间有些回神过来,皇帝的眼眸也迅速清亮起来,他紧了紧手臂,恢复了惯常的帝王威仪,命道:“起驾韬光殿。把王文胜那一帮子太医全叫到那去,自即日起,晋阳公子,在朕跟前养病。”
韬光殿是皇帝的寝宫,自来从无嫔妃皇子在那过夜。皇帝此语一出,众人皆有些咂舌,原本想着晋阳公子要失宠的那起子奴才,恨不得抽自己两大耳光,怎就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皇帝的近身总管太监倒毫不意外,这君王早一门心思栓在晋阳公子身上,旁人不知,他伺候了皇帝近二十年,又何尝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他低头领旨,指挥着奴才们将皇上的轿子抬进来,伺候皇上抱着晋阳公子坐上去了,这才忙着让人领来林公公,将晋阳公子用得着的东西打点一番,送到韬光殿去。
皇帝亲自下旨,宫里的奴才们办事效率自然老高,不一会,便将韬光殿暖阁收拾出来,将萧墨存安置在那里,一干太医由太医正王文胜领着,弓着腰鱼贯而入,为晋阳公子候脉诊病。宫里规矩啰嗦十分,进了皇帝寝殿更是让人打醒十二分精神,半步也出不得错。王文胜心里叫苦不迭,才想着用那温补的方子,尽可能拖着萧墨存的病,拖个一年半载的,自己也能落个全身而退。哪知道那皇帝如此急色,竟然要霸王硬上弓,这娇娇弱弱的美人儿如何禁得起?看那脸上身上,星星点点,尽是青紫痕迹,想也知道皇上怎么乱来了,只怕股间密处,也是伤痕累累。王文胜尽管心里抱怨不停,可不敢真要看萧墨存两腿间的伤处,也不敢真对皇上出言不逊,只含糊说是大冷天受了风寒,要好生静养才是。他想了想,又拐弯抹角提醒皇上,床第之事实在不宜,瞧着皇帝那副模样,只怕萧墨存身体痊愈之时也未必抵挡得了,更何况现在病得七荤八素?
皇帝听了,半响无言语,只道:“他的性命,无碍吧?”
王文胜心里一惊,晓得再怎么隐瞒,也有些难办了。他心一横,叩头道:“臣殚精竭虑,已是黔驴技穷,原按着调理的方子也能慢慢生效,只是公子爷近来思虑过甚,于病实在大不宜,此番又冷天受寒,恐已成沉疴之症??????”
萧宏铖疲倦地揉揉太阳x,长叹一声,忽然道:“给他冲喜,会不会有用?”
王文胜几疑自己听错,把晋阳公子当宝贝,平时里自己诊病多看两眼都要被皇帝怒目而视的人,竟然问自己,给晋阳公子冲喜有没有用?
他忍不住支吾着问:“陛下,您是说成亲冲喜?”
萧宏铖目光利若刀刃,看得王文胜不敢抬头,忙回话道:“陛下,民间确有冲喜一说,病气浓郁之人,以喜事一冲,兴许就能散了病气,从此好起来也未可知。”
皇帝单手支额,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笃笃地敲着桌面,好一会,方想起王文胜还在跟前,挥挥手,倦怠地道:“下去吧。”
次日五更之时,韬光殿的首领太监秦公公像寻常那般寻着一帮小太监洒扫庭院,备上盥洗等物,命人在韬光殿内暖阁外候着。
他的主子,天启朝的皇帝,昨晚并无回龙床,而是在那人床上,拥着他过了整整一夜。
秦公公进去的时候,里头一片昏暗,首更的太监瞧见他,忙起来躬身行礼,秦公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走了进去,一阵药香连着琼华阁主子常用的松柏熏香扑鼻而来,秦公公走至床榻之前,轻声道:“皇上,早朝的时辰到了。”
帷帐重重,那里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秦公公清清嗓子,又禀报道:“皇上,早朝的时辰到了。”
传来微微动静,片刻之后,皇帝早起略微嘶哑的嗓音传来:“伺候朕更衣。”
秦公公忙低头道:“是。”他转身,指挥着一群宫人,将早已熨烫好的夹袍、龙袍、玉带、配饰等物鱼贯排好,轻轻挽起那重重的帷帐,跪下了替皇帝穿好袜子,再伺候他将重重叠叠的衣裳着好,待得系好衣带,方命人将盥洗等物捧入。宫人们依规矩跪下,高举铜盆,供皇帝梳洗,皇帝淡淡地道:“轻点,莫吵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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