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卫星上的家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他按着喇叭。曼斯坦克的炮塔缓缓地打开了,坦克转过来对着他。一个他不认识的曼斯人站起来,向他挥着手打招呼。那个曼斯人的脸燃烧着热情。很明显,这样的经历——他所肩负的保卫这个星球的军事责任——使他兴奋,他们已经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了。目前这种局面让贝恩斯十分沮丧,但是对于曼斯人却有着相反的影响:他们满可以摆出一副花里胡哨的战斗姿态,漫天吹牛。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对此并不感到惊奇。
“嗨!”坦克上的曼斯人喊叫着,咧开嘴大笑。
贝恩斯尽量收起他的厌恶回应着他:“我看见飞船从你们的人那里溜掉了。”
“我们会抓住它的。”曼斯人仍然兴高采烈,指着天空,“看那儿,伙计,看导弹。”
瞬息之间,什么东西在头顶一闪而过,光亮的碎片雨点般地掉落下来。贝恩斯知道那个地球飞船被击中了。看来曼斯人是对的,他们通常都是对的……那是他们家族的一个特点。
他感到十分恐怖,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安妮特·戈尔丁在那艘飞船里面,他说:“你们这些野蛮的、穷凶极恶的曼斯人——”残骸的主体落在他的右方,他使劲关上车门,发动引擎,驶离大路,颠簸着穿过空旷的郊区。同时那个曼斯坦克也在关上炮塔,跟在他后面,夜空里充斥着它那刺耳的噪音。
贝恩斯第一个来到飞船残骸附近。一些紧急降落伞的装置和一个装气体的球形物,从飞船的尾部弹出,轻轻地落下来,它有一半掉进了土壤里,尾部朝上冒着烟,好像它就要瓦解了——这使贝恩斯更加恐惧了。它内部的原子炉已经快要达到临界质量了。他想,一旦达到了临界质量,它就会爆炸。
他跑出汽车,奋力向飞船的船舱跑去。就在他接近它的时候,船舱猛地一下打开了。一个地球人踉踉跄跄地冲出来,在他后面是安妮特·戈尔丁,再后面是一个黄色的单细胞大水泡流到舱门口,又扑通一声落到下面的地上。
安妮特说:“加比,让曼斯人不要向这个男人开火,他是一个好人。他甚至对黏y人也很好。”
现在曼斯坦克已经轰隆隆开过来了,坦克的炮塔又一次砰的一声打开,里面的曼斯人再次站了起来。然而,这一次,他拿着一支激光枪,对准了那个地球人和安妮特。
曼斯人咧开嘴笑着说:“我们抓住你了。”
很清楚,一旦他满足了他的成就感之后,他就会杀了他们。曼斯人头脑中的残暴是难以测度的。
“听着,”贝恩斯向那个曼斯人挥了挥手说,“别伤害这些人。这个女人是哈姆雷特村的——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曼斯人重复着,“如果她从哈姆雷特村来,她就不是自己人。”
“哦,你们怎么搞的!?”贝恩斯说:“你们曼斯人得意得过头了,在危急关头就不认得我们其他家族的兄弟手足了吗?把你的枪放下。”
他慢慢地走向他停在那里的汽车,但没有把视线从曼斯人身上移开。他的武器放在汽车座位底下。如果他能拿到武器,他就可以用它从曼斯人枪口下挽救安妮特的生命,“我要向霍华德·斯特劳告你。”他说完,打开车门摸索着,“我是他的同事——我是议会中佩尔人的代表。”
他的手指紧握住枪托,拿出枪,瞄准,同时拉开保险栓。
拉枪栓的声音在静夜里听得十分清楚,坦克里的曼斯人迅速地调转枪口,激光枪一下子对准了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贝恩斯和曼斯人都沉默着。他们彼此对视,一动不动,也没有开枪——光线很暗淡,他们谁也不能完全看清对方。
一个想法,天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进入了加布里埃尔·贝恩斯的脑子里,“里特斯道夫先生,你妻子就在附近。我现在接受到她脑部的活动。因此我建议你趴在地上。”
地球人和安妮特·戈尔丁立刻面朝下倒在地上。坦克里的曼斯人吃惊地把枪口从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身上转开,疑惑地向夜空张望。
一道激光武器中s出的光束近乎完全准确地从那个俯卧的地球人头顶上掠过,s进飞船残缺的船体中,消失在咝咝作响的y化金属中。
坦克中的曼斯人跳起来,企图找出那束激光束的准确发s点。他紧紧抓住手中的武器,他的手抽搐着,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但是他没有开火。无论是他还是加布里埃尔·贝恩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在对谁开枪?
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对安妮特喊道:“快进汽车!”
他打开车门,安妮特抬起头,盯着他,然后转向她身边的地球人。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踉踉跄跄站起来,迅速地呈s形冲向汽车。
曼斯人在坦克的炮塔里开火了,但目标不是安妮特和那个地球人。他是冲着黑暗中开火,冲着那道激光束s来的方向。然后他立刻缩回到坦克里去,炮塔砰地关上,坦克颤抖着轰隆隆地向着那个曼斯人刚才开火的方向开去。与此同时,一发导弹从坦克的前炮膛中s出,笔直地向前飞去,与地面保持平行,然后突然爆炸了。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试图掉转车头,车里还有那个地球人和安妮特,他们坐在他身边的汽车前座上。他感觉到大地在跳动,吞没了他。他闭上眼睛。但是正在发生的一切不会因此就结束。
在他身边的地球人诅咒起来。安妮特·戈尔丁叹了口气。
这些该死的曼斯人,贝恩斯恶狠狠地想。他感觉到汽车正在上升,被导弹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抬起。
“你们不能那样使用导弹!”地球人的声音在混乱中几乎没什么力量,“s程太近。”
汽车被爆炸产生的震荡卷缠起来,一圈一圈地旋转着。加布里埃尔。贝恩斯撞在车顶的安全垫上,然后又撞在仪表板的安全垫上。聪明的佩尔人安装在车里保护自己免受攻击的所有装置现在都自动启动了,但还是不够。汽车不断地翻滚着,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在车里自言自语着:我恨曼斯人。我再也不会鼓吹和他们合作了。
一个人撞着了他,说着:“哦,上帝啊!”那是安妮特·戈尔丁。他抓住她,紧紧抓住不放。所有的车窗都破裂了,塑胶碎片像雨点一样撒在他身上,他闻见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也许是他自己的衣服——那并不让他感到惊讶。现在,在高温的作用下,大量的保护性的防热泡沫从他两边的喷口中涌了出来,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漂浮在灰色的海洋中,无法抓住任何东西……他又丢了安妮特·戈尔丁。上帝啊,他想着,这些花费了我大量金钱和时间的保护装置简直比爆炸更糟糕。这难道不是一个教训吗?他问着自己,摔倒在黏糊糊的泡沫中,感觉就像在尽兴地剃体毛时浑身被涂抹皂泡一样。他抖缩着,呕吐着,拼命想从那些黏糊糊的东西里挣扎出来。
“救命啊!”他喊着。
没有人,也没有什么东西回答。
我要炸了那个坦克,加布里埃尔·贝恩斯一边挣扎一边这样想。我发誓。我要向它复仇,向我们的敌人复仇,那些傲慢的曼斯人……我一直知道他们反对我们。
“你错了,贝恩斯先生,”一个平静而理智的想法传进他的脑子里,“发s导弹的士兵并不想伤害你。在他开火前他做过精确计算的——或者他是这么认为的。你应该当心隐藏在这次意外伤害事故后的恶意。鉴于你受到了意外的伤害。现在,他正打算找到你,把你从燃烧的汽车里拉出来。他也会救那些和你在一起的人。”
“如果你能够听见我,”贝恩斯把自己的想法传回去,“请救救我。”
“我无能为力。我是一个黏y人。我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靠近火,因为我对火太敏感,刚才的事已经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实际上我的两个兄弟在试图救你们的时候已经送了命,而我还没有做好作次孢子化的准备。”他又毫无必要地接着说,“如果我要救什么人的话,那也是里特斯道夫先生。就是在你车上的……那个从地球来的人。”
一只手抓住了加布里埃尔·贝恩斯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拖出汽车,扔在一边。
那个曼斯人士兵,有着他们家族典型的超常体格,现在走进燃烧的汽车里,把安妮特·戈尔丁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下一个是里特斯道夫先生。”黏y人焦急的思想传过来,传到了躺在那里的加布里埃尔·贝恩斯的脑子里。
那个曼斯士兵再一次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全冲进汽车里。这也是曼斯人典型的过度亢奋的表现。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他把那个地球人拖了出来。
“谢谢你!”黏y人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把思想传递给曼斯人,“作为对你的功绩的回报,让我透露给你一些信息。你的导弹没有击中里特斯道夫博士,她和那个中情局的模拟人,马吉布姆先生。他们仍然在附近,你看不见他们,因为他们在黑暗中潜藏着,寻找机会再次向你开火。所以你最好尽快回到你的坦克里去。”
“为什么向我开火?”曼斯人生气地说。
“因为你们的家族摧毁了他们的飞船,”黏y人把思想传回给他,“你们之间的敌意再明显不过了,快点。”
曼斯士兵全速跑向他的坦克。
但是他没有到达那里。离坦克还有三分之一的距离时,一道激光束从黑暗中s出,瞬间就击中了他,然后消失了,曼斯士兵脸向下摔倒在地。
现在我要遭报应了,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坐在那里擦身上的泡沫时悲伤地认识到这一点。我不知道在我们今天早些时候的邂逅以后,她是否能认出我,记得我……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愿意赦免我吗——或者她要更快地杀了我?
在他身旁是那个地球人。真是特别奇怪的巧合,他也叫里特斯道夫。
这个地球人挣扎着坐起来,说道:“你有一把枪。它怎么样了?”
“还在汽车里,我想。”
“为什么她可能会杀我们?”安妮特·戈尔丁喘着气说。
里特斯道夫说:“因为她知道我为什么到这里来。我到这里是来杀她的。”他看上去很平静,“在今晚结束以前我们其中一个会死。要么是她,要么是我。”很明显他已下定了决心。
从他们头顶传来了火箭减速器的轰鸣声。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认识到那是另一艘飞船,一个大家伙。他感到有救了,即使那艘飞船里搭载的是地球人,他也可能会有机会从里特斯道夫博士手心里逃掉。里特斯道夫博士肯定像他怀疑的那样神经错乱了。因为很明显,里特斯道夫博士是在表现她自己的一种野性的冲动,并非上司要求她那样做。至少他希望如此。
一个照明弹在他们头顶爆裂开来。夜晚被照亮了,所有的东西,小到路面的每一个小石子都暴露得清清楚楚。里特斯道夫先生的飞船残骸,死去的曼斯人废弃的坦克,在不远处趴着的曼斯人自己的尸体,加布里埃尔·贝恩斯的那辆烧成硬砖般的汽车,还有一百码以外,导弹爆炸的地方是一大摊融化的着的凹地。还有——在右边远处的树从中,有两个人影。一个是玛丽·里特斯道夫,另一个是黏y人曾经提起过的一个人。现在,他还看见了黏y人。它躲在飞船残骸附近。在照明弹的亮光照耀下,这是一幅可怕的情景。他忍住了自己想狂笑的冲动。
“一艘地球飞船?”安妮特·戈尔丁说。
“不是。”里特斯道夫说,“看看飞船侧面的兔子。”
“一只兔子!”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是一个有意识的兔子家族吗?有这样的事?”
“不是,”黏y人的思想传给了加布里埃尔·贝恩斯,黏y人似乎带着遗憾说道,“这艘飞船是邦尼·亨特曼的,他是来找你的,里特斯道夫先生。就像你曾经悲观地预期的那样,他轻而易举地就猜出你来到了阿三星卫二号,在你离开地球不久他就离开了布拉赫城。”它解释着,“我刚才从他的脑子里得到了这些情况。当然过去我都一直不知道这些,因为我只是在孢子阶段。”
我不能理解这些,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自言自语道。上帝啊,究竟谁是邦尼·亨特曼?一个兔神吗?他为什么要寻找里特斯道夫?事实上,他甚至不能肯定里特斯道夫到底是谁。玛丽·里特斯道夫的丈夫,还是她的兄弟?整个事情在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他多希望他能回到阿道夫维尔。在阿道夫维尔苦心经营的防卫阵地里,他的家族多年以来一直在精心准备着应对这样可怕的局面。
他认为,很明显,我们是在劫难逃了。他们全都伙同起来反对我们——曼斯人,里特斯道夫博士,头顶那艘画有兔子图腾的大飞船,还有,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地球军事部门正等待进驻……我们有什么机会呢?失败主义的云团在他心中升起——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他忧郁地想。他向安妮特·戈尔丁靠近了一点,她虚弱地坐着,正在抖落胳膊上的防热泡沫,他说:“再见。”
她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你要去哪里,加比?”
“管他呢,”他苦涩地说,“那有什么关系?”他们在这里没有机会了,照明弹困住了他,玛丽·里特斯道夫就在附近,她还有激光枪——就是那个已经杀死那个曼斯士兵的武器。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一只淋湿的狗一样抖了一下身体,然后告诉安妮特,“我要走了。”他感觉到悲伤,因为她,因为她的死而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死亡——那就是让他感到痛苦的事情,“我希望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他冲动地说,“但是那个女人疯了,我是从亲身经历中得知的。”
“哦。”安妮特说,点了点头。她看了看里特斯道夫,然后遮遮掩掩地说,“那么,你对她的计划并不顺利?
“你是说‘顺利’吗?”他笑起来,那的确很滑稽,“记得什么时候提醒我给你描述一下。”他弯下腰,亲吻着她。安妮特被泡沫打湿了的脸滑溜溜的,紧贴着枪口。然后加布里埃尔直起身走了。在仍然没有散尽的照明弹的亮光里,他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边走,一边等着激光枪击中他。炫目的光是那么明亮,他不由自主地半闭着眼睛,斜视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没有特定的方向……为什么她还不开枪呢?他知道她会的。他希望快一些。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对一个佩尔人来说,也是一个好的结局,尽管这个结局具有讽刺意味,但是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睁开眼一看,是三个人影,都是他很熟悉的人。他面对着萨拉·阿波斯托尔斯、奥马尔·戴蒙德和伊格纳茨·莱德伯,这个星球上三位大预言家,或者,换一个说法,他想,他们是所有家族中三个最大的疯子。他们在这儿干什么?漂浮在空中,或者是心灵感应,或是其他什么事。总之他们是凭借着他们新创的魔法来到这儿的。他看到他们只感到苦恼。事态可以说已经够混乱了。
“用邪恶对抗邪恶,”伊格纳茨·莱德伯吟诵着警句,“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朋友会存活下来。相信我们,加布里埃尔。我们将保证你会很快被天神普绪科蓬波斯1引领到安全的地方。”说完,他向贝恩斯伸出手,他的脸变形了。
“不要救我,”贝恩斯说,“救救安妮特·戈尔丁吧。”对他来说,在一瞬间,所有佩尔人肩负的责任——保护自己免受所有的伤害,从他身上消失了。在他一生中,他第一次做事不是为救自己,而是去救别人。
“她也会被同一种力量拯救的。”萨拉·阿波斯托尔斯向他保证。
在他们头顶,画着兔子的制动火箭还在轰鸣着。飞船慢慢地降落,降落在地面上。
第十二章
在玛丽身边的中情局特工丹·马吉布姆说:“你听见那个黏y人说的话了,电视喜剧演员邦尼·亨特曼在那艘飞船里。他是我们的通缉要犯。”马吉布姆躁动不安地拉扯他的喉咙,很明显他是在摸索着内部通话器。这个通话器把他和停泊在附近地球飞船上功能强大的情报中转系统连接起来。
“我也听见了黏y人的话,”玛丽说,“他说你只是一个模拟人,而不是一个人。”
“人,模拟人,”马吉布姆说,“那有什么关系呢?”现在他摸到了内部通话系统的话筒。他不再理睬玛丽,而是对着话筒向他的上司报告邦尼。亨特曼终于露面了。玛丽想,这只是一个木卫三菌体的说法。她不明白为什么中情局会如此轻信。然而,这有可能是真的。亨特曼无疑是在这艘飞船上,飞船上的兔子形象确实与观众熟悉的电视秀上的一模一样。她回想起当她去亨特曼的公司为查克谋一份编剧的差使的时候经历的那段不愉快的c曲。她永远也不能忘记他们如何巧妙地狡诈地对她提出建议。当然她也不会忘记那个“附带的交易”,这是他们对它委婉的称呼。这些y荡的家伙。这样想的时候,她看见飞船像一只巨大的充气过足的橄榄球一样降落下来。
“给我的指示是,”马吉布姆突然大声说道,“靠近亨特曼的飞船,抓住亨特曼先生。”他爬起来。
她惊奇地看着他向那艘停泊的飞船一路小跑过去。我就这样放走他吗?她问自己。为什么不呢?她拿定了主意,于是把她的激光枪放低。她没有必要和马吉布姆作对,不管他是人或者是模拟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不管怎样他肯定会劳而无功,就像在她与查克在一起的那些年里所遇到的所有的中情局员工一样。查克!立刻她将注意力转向了他。他和安妮特·戈尔丁在那里挤做一团。她想,亲爱的,你远道而来,只是为了报复我,那值得吗?但是,你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女人。我不明白你怎么能找一个神经分裂病患者当情妇。她把激光枪对准他开火了。
探照灯刺目的白光突然消失了,黑暗重新笼罩了大地。一时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稍后她才意识到,那是因为飞船已经降落,所以不需要照明了。它喜欢黑暗,厌恶光亮,就像那些在书架后面跑来跑去的畏光昆虫一样。
她不知道是否打中了查克。
见鬼,她又生气又沮丧地想。那时她感觉到了恐惧。毕竟,是她处于危险之中。查克已经变成了一个刺客,来到这里谋杀她——她准确而理性地、完完全全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这个星球上的出现证实了她许久以来凭借职业的d察力得出的怀疑。现在她又想到在来阿三星32号的旅途中以及在这里的最初几天,查克很可能就是模拟人马吉布姆的灵魂。为什么那时候他不动手,而要一直等待呢?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他在c纵了,因为模拟人现在由地球控制。这是中情局的一贯伎俩。多年来查克的言谈使她对这一点了如指掌。
在他动手之前我应该逃走,她对自己说。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去呢?那些战斗飞船无法进来,因为那些疯子和狂人已经设置了保护屏。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寻找突破的路径。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已经失去了与地球军队的联系。而且现在马吉布姆也走了,她再也不能通过他和战斗飞船取得联系了。多希望我能回到地球,她悲悯地自言自语道。整个计划已经被证明是糟糕透顶。真是荒谬,查克和我试图相互屠杀。这种可怕的、疯狂的局面是怎么造成的呢?我想我们已经分手了……难道这一切都是离婚造成的吗?
她想,我永远也不该叫我的律师鲍勃·阿尔佛逊去拍查克和那个女孩的调情照片。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要置我于死地。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她不光照了这些照片,还把它们用在法庭上。它们现在已是公开档案了,任何一个有点病态好奇心的人,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查阅法庭案卷,将这些照片变成动画,欣赏查克和那个叫特赖埃斯特的女孩做a的镜头。我亲爱的……
查克,她想,我愿意投降,我愿意退出这个游戏。如果不是为你好,那就是为了我好吧。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吗?
那是一个奢侈的愿望。
现在一个奇特的东西在地平线上蠕动着,她盯着它看,它的庞大使她愕然。它的确太大了,不可能是一个人造的东西。空气中冲满了某种真实的东西。群星变得晦暗起来,而那块区域上方的星光更是隐遁得无影无踪。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现在呈现出大致清晰的轮廓。
它的形状类似于一只巨大的蜥蜴。她马上意识到她看见的东西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心象描述,重症精神病患者所体验的原初世界的一部分。而且很明显在阿三星卫二号上,这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但是为什么她能看见呢?
难道一个精神分裂患者——或者他们几个一起行动——能够将他们的精神错乱的知觉和超自然的通灵才能结合起来吗?真是怪异的想法,她紧张地想,并且希望那不是正确的解释。因为如果这些人在他们四分之一个世纪里的自由状态中偶然得到了这种能力的话,这种结合将是致命的。她想起在甘地镇遇到的那个精神分裂病人伊格纳茨·莱德伯……他们把他称作圣徒,这个称谓或许有点道理。那时,除了污秽之外,她感到了他身上有种能力,旺盛而可怕的超自然能力,只有上帝才知道这种力量用在哪里。无论如何,最终她还是被他给迷住了。
那个看起来十分真的大蜥蜴伸展着,扭动着伸长的脖子,张开巨颚,吐出一个火球似的幻影,点燃了一片天空。火球向上漂浮着,好似被大气上推着一般。她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至少它离开了,而不是降落下来。坦率地说,她了解这种情景,对它一点好感也没有。它和她在自己的睡眠中经历的那些隐秘的梦境太像了。她屡屡经历过类似的梦境,但是没有与谁谈过,或是好好想过,她甚至不愿意私下里仔细看看它们,更不用说和别人,和职业精神病医师探讨这些梦了。但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火球停止上升,开始分裂成几块明亮的长幡。让她感到惊恐得有点麻木的是,那些长幡飘垂下来,抖出了几个好似手写的巨大的文字。
那些文字组成了一个秘语,那的的确确是个秘语。而且这个秘语是针对她的。这使她感到窘迫和恐怖。那些文字昭告道:
里特斯道夫博士,避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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