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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他满怀豪情壮志地活着,以实实在在的功劳说话,不去理会身边阴柔粘黏的污秽官场,怎一个自豪爽快了得?!
这样光辉万丈的男子汉,赢得大宋全体百姓,发自内心的仰慕,也就不足为奇了。他的身上,更是寄托着亿万平凡人的梦想。他的故事早就成为最伟大的传奇,ji励了整整一代人!
更不用说京城内的禁军,每当此时,他们都ji动得难己克制,这是整个武人群体的骄傲,近百余年的欺压和屈辱,终于在这一朝扬眉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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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狄青的身边,还有一个俊美无双的白袍小将,不知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们,提着篮子,往他身上撒花、掷果,尖叫着:“狄咏,狄咏……”
看着这狂热而又ji动人心的一幕,陈恪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元帅,果然还是当上了枢相……。
他身边立着曾布,两人没有凑近了,而是在府学门前远观。曾布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反而有些哀伤道:“狄元帅,他离死不远了。
陈恪闻言一惊,他低头看着曾布道:“子宣,你莫要危言耸听!”
“仲方,我不是危言耸听”,曾布冷声道:“狄元帅越风光,有些人就越难受!”
“什么人?”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曾布淡淡道:“只是听说韩相公宁肯去当三司使,也不要当枢密副使…,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不能接受屈居于他之下?”
“韩相公不干,总得有人干,接任的枢密副使叫王尧臣。他便是当年韩相公对狄元帅说的那位:‘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名者才是好汉!,现在他却归狄元帅管,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据说他每天早晨给元帅请安,都会盯着那道金印道:‘枢相大人,可真是愈加鲜明了!”,
“乃至当朝宰相文彦博,估计也不会不恨他。因为总是有人把他和狄青比,当年收复贝州一城,就当了宰相,拿什么和狄青平复整个南方相比?却位在狄青之上,害臊不害臊?怕是只要有狄元帅在一天,他就得难受一天。”曾布沉声道:“再往大里说,他区区一个武将,把汴京城所有官员比得黯淡无光,谁心里能舒服?这样既有集团,又有头领,危险的局面已经形成了,他却还这样不知收敛,千万别让人逮到机会,不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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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一二五章 绝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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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曾布这句话,反复映在陈恪的脑海中,让他再度失眠了:‘真见鬼,老子是来考试的,不是来当耶稣的!’
那种先知的痛苦,与渺小的无力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真想逃离这座繁华的城市,回到无忧无虑的青神老家去”…
连陈希亮也看出他的异常来了,翌日休沐在家,关切问道:“三郎,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陈恪强笑道:“我能打死一头牛!”
“怎么看你面色这么差?”知子莫若父,陈希亮道:“不对,你一定有什么心事!”
“我只是有些困扰。”陈恪轻轻吐口浊气道:“有些事情,我内心强烈地想去做,却远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什么样的事情?”陈希亮问道。
“六塔河,一定会倒逼黄河决堤的。”陈恪双手按着额头,涩声道:“这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糟了。”
“这件事啊”,…”陈希亮轻声道:“今天早朝,汝南郡王禀报了勘察结果。”
“怎么说?”
“六塔河确实是在汴京东北,方位并不会妨碍到圣体。”陈希亮冷哼一声道:“让汝南王去调查,不可能有第二个结果。”
“为甚?”
“哪怕为了他儿子,也不会得罪诸位相公的。
”陈希亮嘲讽道。
“是。”陈恪长长吐口气道:“这么说,谁也扳不过来了?”
“未如”陈希亮淡淡道:“官家当场没有表态,只是把奏本收下了…”不过也别抱什么希望,还是那句话,官家派汝南郡王去调查,本身就说明了他的态度。”
“那我该怎么办?”陈恪望着陈希亮,目光犹豫。
“扪心自问!”陈希亮也望着陈恪,目光明亮:“如果你觉着非干不可,不干的话,下半辈子良心难安,那就去做!”
“我怕会连累你们毗”陈恪轻声道。
“哈哈哈”,…”陈希亮笑道:“当年,我在衡阳,查那军需案子,也想过会不会连累你们,但我还是去做了。”
“你那次很不省心唉。”陈恪白他一眼道:“还好意思说。”
“臭小子,没大没小。”陈希亮给他个暴栗,正色道:“当时我想,你们最坏也能在眉州衣食无忧,所以我没有理由,不把那道黑幕揭开!”顿一顿道:“现在你也一样。虽然作为父亲,我不愿意看到你去冒险,但你好歹已经文官了,肯定死不了。所以,大胆的放手去做吧!”
“我当然无所谓”,陈恪苦笑道:“我是怕让你们的前途受牵连。”
“如果朝廷以颠倒黑白为常,连说真话的人都容不下。这种官,不当也罢!”陈希亮断然道:“大不了咱们就回四川去,尽享咱们的天伦之乐,也不会觉着不安生!”
“好心态!”陈恪渐渐露出了久违的明朗笑容,他突然抱住陈希亮,双臂一使劲道:“多谢老爹!”便松开手,大笑着跑掉了。
“臭小子,这么大劲儿……”陈希亮揉着胸口苦笑道:“注意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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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到那座茶楼,陈恪让跟着自己的卫士老钱,把赵宗绩从王府叫过来。
一见面,他劈头就问道:“你放弃了么?”
“没有。”赵宗绩摇摇头,沉声道:“像你说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恪点头道:“所以还得再争!”
“这没问题,但去”,…”赵宗绩气息有些粗重道:“我上次的奏章,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这次老调重弹,能有什么效果?”
“你说得对,我们得有新东西拿出来。”陈恪沉声道:“我反思过上次的奏本,为什么没有打动官家”…只因为全是理论和推测、没有真凭实据!”
“是。”赵宗绩点头道:“人人都有一番道理,我们光用道理,是压不倒别人的道理的……,何况是两位宰相的大道理。”
“所以这次,我们要用事实说话!”陈恪压低声音道:“请求丈量从商胡口到横陇故道的地势高低吧!”
“起”,…”赵宗绩苦笑道:“要说丈量距离没问题,我拿根绳子就办到了。可是这地势高低怎么丈量?”这个要是能丈量出来,大家也没必要争论了只要能证明,横陇故道比商胡口的地势高,哪怕只高三尺五尺呢,也足以让官家叫停六塔河工程了。
“我有一套办法。”陈恪心说对不起,沈大科学家,你的发明俺用一下,大不了日后见面,
把我默写的物理化学书送给你。绝对亏不了你。于是他便坦然了:“可以测量出河道的落差!”
“真的?”赵宗绩登时ji动道:“有这种方法,你怎么不早说?”
“如果最后的结果出来,证明二位相公是错的,让他们脸往哪搁?”陈恪这话还有后半截……,六塔河工程,乃是大宋皇帝御批,如果被证明根本是错误的,让官家的脸往哪搁?
“顾不了那么多了!”赵宗绩斩钉截铁道:“是数州百姓的性命财产重要,还是某些人的脸面重要?”
“好,这个法子叫‘分层筑堰法,!”陈恪便将方法讲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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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水,自古就是三分水,七分泥,大量的泥沙在下游平缓处沉积下来,由于年久失修,河床逐渐增高。商胡以下,许多河床已经比堤外地面高出三、四丈形成‘地上河”水往低处流,如果下游河床高于上游,水流肯定放缓、停止、甚至倒流。
继而在上游低下处---商胡口再次决堤!”再次面圣时,赵宗绩请求再议‘六塔河”朗声道:“所以孩儿认为,之前水臣没弄清河道落差,便轻言回河,是极度不负责任的!”
“呵呵”,…”官家微笑道:“怎么没丈量?每次工程之前,他们都会用标杆测量高度的。”
“站在山上,怎么用标杆测量山的高度?”赵宗绩道:“河床也是一个道理,用树标杆法根本测不出地势的高低!”
“哦……”官家笑问道:“怎么听着,你好像有办法呢?”
“有人教了孩儿个办法。”赵宗绩点头道:“孩儿觉着,很有道理。”
“说来听听。”官家饶有兴趣道。
“可以利用水面的天然水平尺,量度地势的高低。我知道在一些落差很大的河段,为了让船逆水而上,人们会修数道船闸。船进入一道闸门后,落闸、水涨、船高,船就可以驶往上游;然后在船的身后,落下第二道闸门,水位再次升高,船又可以再上溯一段河道,这样从一道船闸升上另一道船闸,水面一次次上升,这个办法,不正可以用来,分次测量从商胡口到横陇旧道之间的各段高度差么?将各段高度差加起来,正是两处的落差。”
“……。”官家琢磨了片刻,点头道:“道理是不错,可六塔河虽窄,也有四十步宽,你要建那么多闸门,不现实吧?”
“据孩儿所知,修堤需要大量的土石,民夫往往在河堤边上就近取土,形成一条基本连续的土沟,不费多少力气,就能将其开通,形成一条与六塔河平行的小河道,然后在商胡口一端,筑一道横截小河的堤堰。”赵宗绩尽量简单明了的讲解道:
“然后从六塔河下游往里灌水,使水流向商胡口一带。当小河水面,和堤坝齐平时,再在上游刚露出水面的沟底处筑坝,再灌水,再往下游筑堤坝……,这样一个个堤坝拦蓄水的高度加起来,便是从商胡口到横陇旧道的地势差了。”
官家仔细琢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颌首笑道:“这是个好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是孩儿的一个朋友。”赵宗绩道:“他叫陈恪,是一名太学生。”他和陈恪商量过,京城发生的事情,瞒不过官家的耳目,还是坦白交代来的好。
“陈悔”,”官家奇道:“难道是编字典的那个?”
“是。”赵宗绩点头道。
“难怪。”官家恍然一笑,坐直了上身道:“难为你们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寡人准了!”
“多谢叔父!”赵宗绩ji动道。
“既然是你们出的主意。”官家眯眼笑道:“就由你们俩去做吧,我给你两千禁军,用最短的时间,把结果呈上来。”
“遵旨!”赵宗绩唱个肥喏。
“绩儿…。”官家让他起来,望着他的眼睛,温声道:“你知道,这样会得罪几位相公么?”
“叔父,我不怕得罪他们。”赵宗绩目光清澈道:“就算把他们得罪光了,我还能当我的富贵闲人,是吧?”
“哦……哈哈哈”,”官家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道:“不错不错,这样想就对了!”
边上的宦官胡公公心说,圣人这是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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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一二六章 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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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从黄土高原挟带滚滚泥沙而下,自三门峡向东,水势平缓,至开封一带进入华北平原后,由于地形更加平坦,泥沙沉积,将河床愈淤愈高,若是自然倩况下,河水自然会漫过河床,向四方低下处散流而去。
然而,人们为了保卫家园,不断在两岸修筑堤坝,将河水束缚在固有的河道之内,却使泥沙的淤积更加严重,河面不断被抬高,堤坝也只得随之高筑。远远望去,像一条天不管地不收的土龙,因而名叫‘悬河”
这种情况,自开封东北二百里处的商胡开始,越往东去就越严重,过了铜城之后,河道的高度,几乎抵消了东西地势差,水流便几乎停滞。再往东,河道淤垫越来越高,水流不再向东,而是在泰州分为数股,各寻低下之处,为害五州之民。
赵宗绩和陈恪,带领两千禁军,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商胡到六塔镇到郓州铜城镇的二百里河道落差测量了出来果然下游要比上游高出一丈!与此同时,陈恪还用立竿法测量出每一段河床的高度,又用勾股定理,将每一段河堤的相对高度计算出来,于四月初一,返回了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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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数日前,汴京城便开始阴雨连绵,护龙河岸边的数行杨柳,在雨中摇曳、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上的几十座飞桥,在雨中若隐若现;皇宫里高耸的殿宇楼台,在雨中愈显神呢”,…
官家在第一时间召见了赵宗绩,陈恪则在御门外等候。他坐在檐下避雨,不一会儿,竟疲惫的打起了呼噜。
直到被人推了一下,陈恪在猛然睁开眼,便见一脸亢奋的赵宗绩,没有撑伞,站在雨里。
“成了?”
“成了!”赵宗绩使劲点头道:“官家已经下旨政事堂,商胡口停止合龙!”说着伸出了手。
“呼……”陈恪握住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长长舒口气道:“功德圆满,回家睡觉去!”
“说好了请你去樊楼。”
“改天吧,困得要死。”陈恪摆摆手,打着把油纸伞,便步行回家去了。
他实在是倦极了,回到家倒头就睡,第二天中午,才被嘈杂声吵起来。
“吵什么呀!”他不耐烦的呼喝道。
“三郎,你起来了。”宋端平推开门,一脸愤怒道:“昨天夜里,商胡口决堤了!”
“什么?”陈恪一下睡意全消:“胡说八道,旨意下来了!”
“旨意,还是晚了一步……”眼圈通红的赵宗绩,出现在了门口处。
“放屁!”陈恪霍然坐起身道:“这种弥天大事,能不等到旨意,就擅自合龙?”
“官家震怒,已经派我父亲与文相公,前往濮阳处理了!”
“还让文彦博去!”陈恪怒气冲天道:“我看这次强行合龙,八成就有他在后面捣鬼!”
“不至于,文相公不可能明知道后果,还硬要为之。”赵宗绩摇头道。
“那可未必!”陈恪愤怒的喷出几个字,倒头栽在床上,扯被子蒙住头道:“不管了不管了,你们老赵家的事情没法管,睡觉睡觉!”
“唉……”赵宗绩也是满心的沮丧,寻思来和陈恪商量个对策呢,但看这架势,他也彻底没辙了。
宋端平拉拉他的袖子,道:“你也回去歇着吧,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你们可以掺和的了,静观其变吧。”
“是。
”赵宗绩点点头,这话一点错都没有,从现在开始,他们最好闭紧嘴巴靠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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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州商胡缔西十五里的牛头山,已经变成半岛了,整个东面,已经是大水汪洋,完全淹没了商胡缔河道…
昨天下午,在治河官员的指挥下,商胡决口强行合龙了。起先一切正常,多余的水量,都被六塔河带走,黄河按照人们的约束专向东流。
然而只过了几个时辰,天色刚刚擦黑,突然间河水猛涨、不可遏制,滚滚洪水倒卷回来,商胡在刚刚合龙不久,连民工和士兵都没有来得及,全从堤上撤下来时,就重新崩溃,上千条的人命,不计其数的物资,转眼就被洪水吞没。
当赵允弼和文彦博赶到时,已经只能在牛头山上远眺了。
赵允弼看看脸色铁青的文彦博,再看看一般噤若寒蝉的水臣,伸个懒腰道:“年纪大了,连夜赶路顶不住。小王先去眯瞪一会儿,这里交给相公了。”
文彦博感ji的抱拳行礼,这是人家北海郡王,在给自己善后的机会呢。
待赵允弼一走,他看也不看一干水臣,也径直回旧p泡e羽心江隙:凹到自己的帐篷里。心删
几个水臣全望向殿中丞、都大提举河渠司李仲昌,意恩很明显,你是首倡者兼总指挥,这时候自然要先进去给相公出气。
李仲昌自知理亏,也不说什么,垂头丧气的钻进了帐篷。
只见文彦博坐在折凳上,两眼微闭。
李仲昌一躬到底,文彦博就像没看见一样,并不理会。
“我对不起相公。”李仲昌声音喑哑道。
文彦博仍微闭着眼,那张瘦而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不是进士出身,靠着恩荫当个了芝麻官,若不是相公赏识提拔,我断没有今天。这一年多来,相公顶住多大的压力支持我,属下心知肚明,满心想着报答相公的知遇之恩。”李仲昌说着淌下两行泪来:“我们赶了工期、故意躲着不接圣旨,实在是想用事实说话,堵住那些质疑者的嘴。”
文彦博这才慢慢睁开眼,目光里掺杂着冰冷与陌生,但依然未开口。
李仲昌摘下头上的乌纱,双手奉到他的面前,带着哭腔道:“这个前程是相公给我的,我现在还给相公。什么罪都由我顶着,就算是杀头,我也认了,绝对不会牵扯相公一句!”
这一句,让文彦博的眉头微微一拧,他伸出手来。
李仲昌紧忙把那乌纱向前递,谁知他却越过了乌纱口‘啪,的一声,文彦博在他脸上狠狠地抽了一掌!
李仲昌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面颊,惊恐的望着文彦博。
“无法无天!”文彦博的声音很低沉,透着愤恨和沉痛:“这么大的事,居然敢瞒着我,居然敢不接圣旨,居然想生米煮熟饭!你知道朝廷的水有多深,还不牵扯到我!满天下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我不想瞒相公:更不想对不起相公…。只过”,…”李仲昌带着哭腔道:“我们一伙人,从去岁被派河工以来,寒暑易节,吃住都在堤上,忙活了一年多,连过年都没回家。挖空心思、日夜赶工,终于只剩最后一步,就大功告成了……,就这么让我们停了,我们实在无法接受!”
“这就是了!”文彦博痛心疾首道:“归根结底,还是想得,不能对不起自己!”说着他长长一叹道:“老夫又何尝不是心存侥幸?若是早叫你们停工,又怎会有今日这般……”
“相公……。”李仲昌抬起头来。
“……”文彦博一抬手,声音平静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们也不容易,回去好生休息。”
“相公……”李仲昌巴望着他道:“我们,会不会被流放?”大宋朝的官员,不担心自己会死,但是这世上,有比死更难受的处罚……,流放蛮荒之地便是一种。
“你们不是没接到圣旨么?”文彦博面无表情道:“咬紧了,别松口,其它的事情,交给老夫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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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开封城里,将几个水臣交给法司看管,文彦博进宫面圣,谁知官家只让赵允弼进去,说相公公务繁忙,还是赶紧回去办公吧。
文彦博的脸色有些发白,赵允弼安慰的看看他道:“相公且回去吧,我自会帮你说话。”
“多谢王爷。”文彦博深深一躬,待赵允弼进去宫门,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了东府政事堂。
政事堂中,另一位宰相富弼,见他回来了,让人端上一碗热姜汤,给文彦博暖暖身子。然后示意左右退下。
文彦博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饮下,却仍然感到通体寒冷。出了这样的篓子,不用贾昌朝开炮,那些御史台、知谏院的言官们,就不会放过他们。估计明天一早,要求严惩有关人员的奏章,便会雪片般的飞来吧。
富弼也是无比郁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力排众议,连大内、皇后、老友欧阳修都得罪了,还背上个固执己见、沽名钓誉的恶名声,却得了这么个结果。
可是,又能怨谁呢?
就在富弼满心懊恼之极,文彦博抬起头道:“彦国兄,要共度艰危啊!”
“那是当然。”富弼点点头,面色复杂道:“悔不听欧阳永叔之言啊。”
“你现在就去找欧阳永叔。”文彦博正色道:“千万让他别开炮,只要他能沉默,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可以,他是个君子,不会落井下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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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一二七章 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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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决堤是天灾,这次却是**,官家必然是震怒的。在了解了内情后,百官们也群情汹汹,要求严惩责任人。那位在大名府的贾相公,更是铆足了劲儿,想要将二位相公一举掀翻。
总之一句话,朝廷的上空阴云密布,必然要有一番你死我活的厮杀。
然而这一切,都跟陈恪没关系了,商胡口决堤,冲走不只是那上千名无辜的军民、上万钧抗洪的物资,还有他十余年来,刚被王方、陈希亮和欧阳修培养起来的,那一点点忧国忧民之心。
之前虽然嘴上说,要过如何如何的生活,但常年接受的儒家教育,还是把他的思想,往传统士人的路子上带,如果一切顺利,他将变成又一位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士大夫。从此世上再没有那个两世为人的陈三郎,只有一个叫陈恪的官僚、一个叫陈仲方的学者,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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