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技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白闹儿一愣,忙问道:贤婿,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急成那样?
唉!李牧长叹了口气,看了白闹儿一眼,转身往里边走,道:进去再说。
白闹儿赶紧跟上,李重义和护卫没跟着,而是守在了杂货铺门口,二狗也醒目地留了下来,市井之徒,最重要的便是眼色,听了不该听的话,可是要出麻烦的。
进到后院,来到厅堂,白巧巧和李知恩也从里屋出来了,看到李牧脸色有些难看,白巧巧便问,道:夫君,又出什么事了?
李牧看了白闹儿一眼,道:没有什么大事,破财了。
啊?白巧巧忙问:怎么破财了?
李牧长叹口气,从怀里摸出一道圣旨,展开,瞥向白闹儿,道:白春接旨!
唐时制度与明清不同,传旨之人,并非全都是太监。只有在京城,皇帝下的旨意,由太监传达。出了京,都是由属地的某个文官兼任传旨官。就算在京城,也不全是太监传旨,分性质不同,也有各司官员传旨的,干这个活儿最多的,便是礼部员外郎。
白闹儿已经吓懵了,他听到‘接旨’俩字,脑袋就嗡嗡地响。他这辈子,何时曾想过自己也有接到圣旨的一天!还是白巧巧反应的快,她接过诰命的旨意,知道如何接旨,小声跟白闹儿说了一下。白闹儿这才慌忙去寻屋里正在做针线活的王氏,把线笸箩从她手里抢出来,拽着出来按在地上,骂道:该死的婆子,娶了你算是倒了血霉,一点也不济事,巧巧她娘在时,可比你强百倍
糟老头子,你原来可不是这么说的王氏刚要反驳,忽然看到白闹儿挤眉弄眼,一抬头看到李牧在,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
李牧把他们的样子收在眼里,也懒得去说,清了下嗓子,道:聆听圣谕,不得喧哗!
白闹儿和王氏赶紧拜在地上,额头触地,屁都夹在裤裆里不敢放了。
李牧朗声道:诏曰:朕闻东城跑马地左近有新兴市集名为‘京东集’,便于商贾,利于百姓。朕心喜之,乃问于逐鹿侯。经逐鹿侯推荐,命白春为七品市令。望尽心竭力,不负朕望。诏书从右,主者施行。
李牧念完,把圣旨合上,递给白闹儿,道:拿着吧,市令大人。
臣谢过陛下恩典,陛下大恩大德,白闹啊,不,臣白春没齿难忘。白闹儿哐哐地磕头,王氏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也知道自家男人当官了,也跟着磕起了头来。
李牧往旁边躲了一下,看着白闹儿红肿的额头,道:行啦,赶紧起来吧,圣旨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白闹儿赶紧爬起来,拿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才把圣旨接到手里。像捧着一个金疙瘩的似的,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白巧巧也为自己的爹高兴,但看李牧的面色还是不太好,便问道:夫君,爹当官了,不是好事么?你怎么不高兴呢?
高兴什么呀!李牧没好气道:知道这官怎么来的么?这是我用两成的酒坊份子,再加上一成的马场份子换的!夫人,你知道这是多少钱么!
李牧说着,一只手捂着胸口做痛心疾首状,另一只手指颤抖地指着白闹儿,道:要不是你爹,非要当官,我能损失这么多钱吗?!
白巧巧一听,脸色惨白了起来,立刻道:不行!爹,这个官你不能当!
白闹儿也是一脸歉然,但看白巧巧要来抢圣旨,赶紧后退一步躲开,把圣旨抱得更紧了。
白巧巧急得跺脚,道: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无论是酒坊还是马场一成份子都价值千金!别说是七品的官,便是五品四品又如何?有夫君在,你还愁没有吃穿么,非要当什么官!你可真是要把女儿气死了!
李牧耷拉着眼皮,在一旁吃瓜看戏。他倒不是故意作弄白巧巧,他主要的目的是敲打白闹儿,也能让白巧巧对他更好一点,顺带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白闹儿的不要脸程度,白闹儿这个人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他见白巧巧这么说,竟然给白巧巧跪下了!当爹的竟然给女儿跪下了!把李牧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女儿啊,爹这辈子就想当个官,求求你了,贤婿都帮爹办成了,你就别插手了行不行!
白巧巧也只好跪下,哭道:爹啊,你怎么这样逼我啊
李知恩急得没办法,想把白巧巧扶起来,她也不起,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牧。
李牧心中暗道,不行了,不能再看戏了。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赶紧松开捂住胸口的手,过来把白巧巧抱了起来,瞪了白闹儿和王氏一眼,道:都起来,哭哭啼啼地想什么样子!
白巧巧还要说话,李牧拿出做丈夫的威严,道:陛下的旨意都下了,还能更改么?娘子,你若替为夫着想,就让为夫省点心,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一句话把白巧巧感动得痛哭流涕,一头扎进了李牧的怀里。李牧轻轻地拍着白巧巧的后背为她顺气,嘴角忍不住地想要上扬,这一幕,恰好被旁边的李知恩看在了眼里。
小丫头疑惑地盯着李牧看了一会儿,霍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偷偷对李牧做了个鬼脸。李牧递过去一个眼神,李知恩撇了撇嘴,用手比了一个蜜饯的形状,意思是告诉李牧,这件事想要封口,得用蜜饯才能解决。
李牧赶紧点头应下来,沉声对刚刚爬起来的白闹儿说道:事已经定了,更改不了了。但是话,我得说清楚。
第130章 了断
官,是两成酒坊份子换的。集市,是用一成份子跟宿国公换的。陛下可怜我,把这集市的所有税赋等等都赏赐给我了,如今一并也都给了丈人吧!
李牧如此‘大方’,便是连白闹儿这等贪得无厌的人都感觉到惭愧了,来到跟前便要下跪。
李牧怀里抱着白巧巧,怎好让她爹跪下,立刻断喝一声:你给我打住!
白闹儿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李牧拍拍白巧巧的后背,扶着她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看向白闹儿,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说道:丈人,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说了。你这动不动便要下跪的毛病,得改一改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是我丈人,动不动便比别人矮一截,算怎么个事儿?如今你也是个官了,以后给我记住,除了陛下皇后太上皇,其他人见了,膝盖给我挺直了,别丢我的脸!
一番话把白闹儿说得面红耳赤,忙道:贤婿啊,我我记得了,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你啊!
用不着你对不住!李牧冷下脸道:我又不是看你,谁让你是巧巧的爹呢?你当我乐意么?但是,今日我把话说清楚了。巧巧正好也在,咱们一家人不藏着也不掖着。根生,已经让我安排到了定襄,他自己也愿意,是建功立业还是马革裹尸,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当姐夫的只能帮到这了。你这个官,我里外里付出了多少你心里也应当有数。我对得起你白家了,打今日往后,任何事情,我都不管了,你也别跟我开口,开口也没用!
白闹儿忙道:贤婿就算不说,我也再不敢叨扰了。贤婿啊,你太对得起我了。我以前对你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实话说,自打你当县丞的时候,我多少次都晚上睡不着觉,生怕你找我寻仇,不明不白地弄死我。可是你没有,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怎么说以后我这老命,加上根生的命,全都是你的,我白家世世代代
你可行了吧。李牧打断白闹儿表忠心,没好气道:我管你们父子就已经搭上去一半的家业了,还世世代代想都别想!你要有这想法,盼望巧巧给我生个儿子吧。我是不可能再答应你任何要求了,等你外孙长大,求他去!
一句话把白巧巧臊得脸颊通红,正哭呢都给打断了,不依地抬脚踢了李牧一下。白闹儿尴尬地赔笑,却也不敢再说了。他心里大致也明白,李牧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他也满意了,马邑小城市井之徒,如今能在长安城里做官,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时,二狗过来探头探脑,见屋里的人哭的哭,笑的笑,不知是什么情况,不敢出声。李牧瞧见了他,道:有话就说,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二狗赶紧进来,先给李牧行了个礼,才道:侯爷,程掌柜去而复返,还带了程将军来,在前院呢,小的来知会一声。
李牧叹气道:看吧,要账的来了!
说着,李牧对李知恩道:好好照顾夫人,丈人,咱俩去看看。
白闹儿怎敢不应允,跟在李牧身后,一起来到了前院杂货铺。程咬金正在跟李重义攀谈,见李牧过来了,黝黑大脸顿时笑逐颜开,道:贤侄,老夫正在操练士族,听程钱说的消息,老夫还以为他诓我,这老小子赌咒发誓,老夫才来,你可别说是假的,小心老夫翻脸!
李牧道:小侄怎敢糊弄伯父啊!程掌柜准备好契约了吧?拿出来,小侄这就签了!
程钱赶紧把新的契约拿出来,李牧拿过笔便要签字画押,忽然程咬金把手伸过来拦了一下,道:大侄子,先不忙。你叫我一声伯父,老夫也该有个伯父的样子若你只为了这集市,你跟老夫开口,老夫送你就是,你在老夫这儿,有这个面子。但这一成的份子,可不是小钱。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签了,明日再反悔,老夫可就舍不得了。
李牧推开程咬金的手,提着笔签了契约,又按了一个手印,道:程伯父,小子就是有这个脾气,宁愿舍钱,也不舍面子。没听说么,逐鹿侯李牧,视金钱如粪土。拿去拿去,我没有半点舍不得
说到最后几个音的时候,李牧已然带上了哭腔。程咬金看着他的样子,哭笑不得,但又十分地佩服。像李牧这么大年纪的少年郎,他不知见过多少。真有这等硬气的人,确是少之又少。
白闹儿在旁边看了,心中愧疚更甚。他亲眼看到的直观感受比听李牧说可要深太多了,听李牧说的时候,他心里尚有三分怀疑,但亲眼看到就不一样了,他可不会觉得李牧又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宿国公这样的人物陪他演戏。
程钱小心翼翼地把契约收好,有了这份契约,从今往后程家就是实打实地马场主人了。原来马场的比例是四三三,今日之后,就是五三二了!给皇家那份不变还是三成,李牧少了一成,程家变成了五成,可不要小看这一成的份子,要知道这可是会下蛋的金母鸡,没有上限。
程咬金看了看李牧,又看了看白闹儿,道:老弟,你这女婿对你可是真好!我老程就没这个命了,生的都是儿子,我要是有女儿,说什么也得塞给他,让他当我的乘龙快婿!
白闹儿听到程咬金叫他‘老弟’,腿弯又有软的迹象,被李牧瞪了一眼,勉强站直了,改成了拱手,道:程将军说的是,小老儿三辈子修来的福气,福气呀!
程咬金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后咱们就算是邻居了,有事儿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寻不见我时,就跟程钱说,不要见外!
欸欸
白闹儿咧着嘴答应,程咬金的大手拍他一下,身体便像是要散架似的,他这个小身板着实是承受不住。
小子,没事老夫还要回去继续操练士卒,得空来我营中,让你见识见识。不用送,老夫走了!
程咬金说罢,出门翻身上马。程钱也告辞离开,李牧哪能不送,一直到了集市门口,方才回转。
白闹儿跟在李牧身后,几度想要张口,却又不知怎么说。李牧眼角的余光扫见了,道:事情过去了,以后少提就行了。不然,提一次,我这心口便疼一次。
白闹儿赶紧道:贤婿说不提,那便不提了,不提不提忽然白闹儿想起了什么,对李牧道:贤婿留下吃饭吧,我这就张罗去。
算了,我们回去了。
那怎么行,贤婿到了我这儿,也算是到家了。且等着,我这便去张罗,贤婿千万莫走啊!白闹儿说着,生怕李牧不答应似的,往前小跑了几步,冲杂货铺后院喊了一声,有一个帮闲牵出来一头小毛驴。李牧一看,差点没笑出声,这毛驴长得跟白闹儿的兄弟似的,怎么那么像呢!
白闹儿挥了挥手,便由这帮闲牵着驴,往西边去了,也不知是去哪里张罗。二狗正想要跟着,被李牧一把拽住了,拉到了杂货铺里。
侯爷,有什么事吩咐么?
李牧道:刚来的时候,我说要送你个好处正好此时没人,便与你说了吧。
二狗心里犯起了嘀咕,侯爷为何说‘此时无人’才肯说?难道是秘密之事,便连他丈人也要瞒着?想到这儿,二狗激动了起来。若能替侯爷办秘密的事情,岂不是被引为心腹了么?老天爷啊,难道我二狗这便要起势了么!
二狗急忙屏气凝神,慎重道:侯爷请吩咐,二狗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哪个要你死了。李牧招了招手,让二狗附耳过来,道:我啊,是想让你纠结一些消息灵通的,或者善于打探消息的人。我需要的人,得是机灵的,会伪装的,能演戏的,善打探的,首尾干净的,明白我的意思么?
二狗似懂非懂,试探问道:侯爷可是要对付什么人么?
不是。李牧摆摆手,道:哪有那么多人需要对付,我是给你谋个差事。
差事?
对!李牧一本正经道:大唐日报知道吧?
二狗猛点头,道:自然知道啊!小人不认得几个字,但是每天都听说报的人说。如今长安城,谁不听听报纸说什么?
听报就好李牧循循善诱道:那你爱听什么呀?
二狗不好意思道:小人不爱听国家大事,小人爱听那些花边圈起来的故事。
对嘛!李牧道:实话跟你说,那些故事都是我瞎编的。如今我编故事也没啥灵感了,我呀,准备把这个活儿交给你们。
二狗骇然道:这如何能行啊!不行不行!侯爷,绝对不行!小人大字不认识几个,怎么能写故事呢?
李牧鼓励道:不要瞧不起自己,故事么?你要是能听懂狗汪汪,狗都能给你说两段,有什么难的?不要想得太难,非常简单,你不会写,还不会说呀?打听一些有趣儿的事情,说给会写字的人,让他们帮你写下来,不就行了吗?
第131章 简在帝心(月票加更)
见二狗还在犹豫,李牧又道:我连你们这伙人的名头都想好了,就从你的名字里取一个字出来,叫做‘狗仔队’你看如何?
狗狗崽?二狗急忙道:侯爷,小人叫赵双喜
李牧一本正经道:二狗,你不懂。在江湖上混,哪有用真名的?
二狗一愣,道:为啥不能用真名?
你想啊,江湖人办江湖事,难免磕磕碰碰,遇到小事还行,若是遇上了大事。打打杀杀不是没有吧?你用了真名字,仇家便能找上你的家人,但若你用假名字,犯事也只是一人而已,家人可保无恙。江湖中人,讲究的不就是孝义二字么?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呀!
二狗完全被李牧给‘洗脑’了,愣愣地点头,道:侯爷说得对,便如同那‘鼓上蚤’一样,二狗就是我的诨号。对对对,以后我可不能再提起自己的真名了。
合该如此。李牧说着,似乎在追忆过往般,道:想当年,我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曾混迹于马邑城的市井之间,没少和人打架。当时我用的名字,也不是我的真名。你想知道我在江湖上的诨号么?
二狗赶紧道:小人当然想知道了,侯爷的大名,在江湖上必定是如雷贯耳吧!
也一般,好听顺口罢了。李牧谦虚地摆摆手,道:当年我的诨号,便是唤作云龙二字。在马邑,提起‘李云龙’三个字,没有人不认得。只要我与人动手,报号必然是这三个字。正所谓‘金麟本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这名字,可是大有来头的,否则也不会有我的今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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