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技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对,陛下在试图架空我,分我的权。”李牧叹了口气,继续道:“昨天河间郡王来探望我,告诉我陛下要让他去定襄做大都督,负责日后与突厥及西域诸国的事宜。这本来也是我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看不出陛下的心意么?”
“陛下早就跟我说过,我太年轻,不适合过高的封赏。为何我这次回来,他礼遇甚隆?让百官出城十里迎接我,还晋升我的爵位,让我做了县公。县公还不算,还是县公第一等的‘洛阳’县公。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外人觉得,他是待我好的,往后真动我的时候,也免了自己寡恩的名声么?”
李牧越说越悲愤,道:“最诛心的一计,便是在城门口了。当时诸国使节都在,偏偏在这么巧的时候,那个高昌的丞相出现了,当着诸国使节的面指控我——娘子,我在高昌做的事情,侯君集都飞鸽传书给陛下知道。他心里有数,他知道我做的事情,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唐。他明明心里都清楚,可他没有为我分辨一句,这还不够明显么?那个人,便是他放进来的,他是故意的!”
李牧强忍着没有掉眼泪,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恨他想杀我,在我看来,为了心爱的女子,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理解。我宁愿他直说,李牧,就是因为你抢了我的女人,我就要杀你。我也不想看到他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所以我当时把那几个高昌人杀了,我告诉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士可杀,不可辱。”
李牧梗个脖子,道:“他肯定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也不后悔。事儿是我做的,死了我也活该。”他看向白巧巧,道:“娘子你放心,陛下的气,只在我一个人身上。他毕竟不是个昏君,我相信他不会迁怒到你和孩子身上的。”
李牧笑了笑,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心劳看苦劳。我死到临头,还为他的江山社稷忙活着。就凭这个,他有点良心,也能给我留个后,放你们娘俩一条生路的。”
白巧巧扑进李牧的怀里,哭道:“夫君,你若死了,我还活着什么?陛下若朕杀你,我、我自刎相随……”
“说什么傻话!”李牧抓住白巧巧的肩膀,正色道:“你若死了,我做这些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要死,只我一个死。你、知恩、鸥,天爱,你们都不能死。你还要把我的儿子养大,侍奉母亲养老,你是我的妻子,我若死了,这些责任得你扛起来。”
说了一半,李牧忽然想起什么,别过目光,唉声叹气道:“瞧我说的,你还这么年轻,当再找一个如意的郎君……”
“夫君,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白巧巧打断李牧的胡话,一脸正色地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女人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哎呀,就随便说说,可别生气,动了胎气可了不得。”李牧见玩笑开大了,赶忙安抚,道:“我这是说的最坏的情况,这不还没发生么?陛下也不一定就非得杀了我,他也有可能放了我啊。兴许陛下想通了,大度呢?只是,我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啊。”
白巧巧擦了擦气出来的泪,道:“所以你才不让天爱姐姐和鸥姐姐跟你回来?”
“这可得分两边说了,天爱那头,是我跟她爹使的一计,确实是我不想让她跟我一道回来。我故意让她爹以事务繁多为由,留她一个月,看看这边情况,再决定让不让她过来。若我没事儿,自然让她来团聚,若我有事儿,也少一分风险。至于鸥那儿——”
李牧苦笑,犹豫了一下,他把当日发生的事情跟白巧巧叙述了一遍,举起手发誓道:“娘子,我真的是喝醉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不,现在想想,可能是她给我下药了,那女人当时绑架我的时候,就给我下了药——”
白巧巧不理李牧慌乱的解释,扫了他一眼,道:“所以,鸥姐姐看到你和金晨姑娘——生气了,才对你避而不见?”
“她肯定是误会了。”
“不一定吧。”白巧巧有些醋味地说道:“夫君,且不计较你是中毒了,还是喝醉了。你告诉我实话,你对金晨姑娘,到底有没有情?”
“没……有吧!”
“是没有,还是有吧?”
“我、”李牧苦笑不已,道:“娘子,我要是说不知道,你会觉得我是在撒谎么?”
白巧巧看了李牧一会儿,摇头叹了口气,道:“夫君,你的话,我一向都是相信的。你说不知道,我也信。不过我是觉得,如果这次不是遇到了这么大的危机,你断然是不会把金晨姑娘抛开的,对不对?”
李牧想了想,金晨虽然有一身的毛病,但她对自己着实是有感情。即便自己对她没有多少情意,但出于自己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在发现了俩人已经有过关系之后,应该也不会把她赶走,应该会让她留在身边。
李牧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咱家又不差这一双碗筷——”
“就知道你会这样!”白巧巧却也没恼,她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有什么毛病呢?要说李牧是一个滥情的人,白巧巧觉得多少是有点冤枉他了,但要说他多情,不懂得拒绝,那是半点也没冤枉。
白巧巧叹了口气,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哎呀、”李牧往床上一躺,道:“陛下到现在也没表态,说明他在犹豫之中。既然这样,咱们就等呗。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反正,不管出现任何状况,我都是要和你一起的。”白巧巧抓着李牧的手,颇有些执拗地说道。李牧看了看她,笑道:“你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咱们的儿子生下来,别让我李家绝了后。”
“那我就生下孩子,再随你去。”
李牧苦笑不已,见白巧巧一副铁了心的样子,道:“行,那就这么定了,这样行了吧?”
“嗯!”
白巧巧见李牧终于答应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这时外面传来了李知恩的声音,她按着白巧巧的吩咐,买了果子蜜饯山楂糕回来了。
“夫人,这是长安市面上能买到的最酸的山楂糕了,那个店家说了,吃了这个,姑娘也得变成小子!”
“乱说。”李牧敲了李知恩脑门儿一下,道:“肚子里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哪有还能变的?”
“店家那么说的么……”李知恩嘟了嘟嘴,忽然眼睛一亮,拿了块儿山楂糕塞进了嘴里。果然如店家说的一样的酸,酸得她小脸儿都变形了。她把山楂糕咽下去,眼巴巴的看着李牧,满脸期盼的样子。
“你要干啥?”
“夫君……”
白巧巧哪里看不出意思,用胳膊肘顶了李牧一下,道:“你俩快去隔壁,我困倦了,要早睡了。”
“谢谢夫人!”李知恩道了声谢,挽着李牧的胳膊,便要把他给拉起来。李牧却舍不得白巧巧,腆着脸说道:“娘子,要不咱仨一起……”
“我又不能、”白巧巧羞赧地瞪了李牧一眼,嗔道:“你也不怕孩子笑话。”
李牧一脸茫然:“哪儿有孩子?谁笑话?”
白巧巧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李牧哭笑不得,被李知恩硬拉了出去。
第694章 推波助澜
近日长安城热闹的很,不断有各国的使节,应大唐的邀请来到长安,参与李世民的‘天可汗’加冕仪式。其实早在前年,李世民就试图搞过一次,但当时响应者寥寥。究其原因,还是实力说话。
前年的大唐,连便桥之盟的仇都没报,谁会尊一个失败者做‘天可汗’?但如今的大唐,灭东突厥,和西突厥,扫高昌,威压西域,不算吐谷浑吐蕃高句丽等,光是这些小国,就足有好几十了,凑个‘天可汗’的名号,还是有点含金量的。
除了这天可汗的事情,朝堂上各方势力也暗流涌动。
李牧离开长安的时候,被他打压的各方势力,尤其是门阀士族,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们原本就根基非常深,只是李牧打压的势头太强太猛,所以导致一时喘不过气来。李牧走了之后,团结在他身边的势力失去了主心骨,一切便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就连长孙冲,许继等人,心向着李牧,认为李牧的决定是对的,但也挨不过背后家族的力量,利用职务之便,在内务府中划分了派系出来。
如今聚集在茶肆里,装作是老百姓的诸位管事,正在说的事情,也是与此有关。
李牧走了之后,如同小朝廷一样的内务府,已经被各方势力瓜分完毕,一切运转良好,大家也都得到了实惠。但是,当李牧踏足长安城的那一刻,原本听命于各势力的内务府,忽然间被一股巨大的向心力拉扯,又都回到了李牧的旗下。就连已经独掌一面的长孙冲、许继等人,也不顾自己背后的势力,甚至不顾陛下的脸色,拿着各种档案整天往大理寺监牢跑。
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那就是,他们已经实施了一段时间、并且带来利益的瓜分内务府的计划,在一夕之间就全部瘫痪了。他们控制内务府的力量,甚至是人,反过来成为了制衡他们的东西。最可气的是,如长孙冲,许继等人,竟然‘叛变’了,围在李牧身边做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道家在脖子上的人罢了,哪里来的如此人望?
为了保住既得利益,各家的代表扮做百姓,逗留在这茶肆,悄声商议着。
从来都是这样,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人一多起来,就没有主心骨了,谁都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都惦记着自己的利益为优先,争吵自然是难免的。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拿李牧确实没有什么办法,一个连皇帝的女人都干碰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就像外界传言那样,他已经刀架在脖子上了。那他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啊!若是在他临死前,还让他给搞一下,多少有些犯不上啊。活人还能跟死人较劲么?
是的,大部分的‘明眼人’,都认为李牧已经死定了。这一点,从如今朝堂上,没有一个给他说话的人,可以看出一点端倪。以前李牧出事了,肯定会有御史弹劾,然后总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程咬金,唐俭等跟他关系亲近的长辈,是必然会站出来的。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了,不但没有御史弹劾,也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仿佛李牧这件事被淡忘了似的。
能有这种效果,很明显是有人在干预。因为如今天可汗的加冕仪式在即,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到这件大事。李牧的事情,也得往后推一推。
那么谁能影响到朝堂中的百官呢?这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陛下一定是表明了自己一定要杀掉李牧的决心,所以朝堂上的百官才会装聋作哑。毕竟,陛下这次杀李牧的理由,并没有那么光明正大。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茶肆的讨论,延展到了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之后。作为陇右贵族的掌舵人,这种场合,长孙无忌自然是不合适去的,但他又想知道消息,只好派一个人代他去。这个人不能是心腹,也不能是生人,最后他在家里找了一个博闻强记的管事,去跟着旁听了。
管事不愧是号称博闻强记,回来把听到的消息,任何闲言碎语,都一五一十的在长孙无忌面前学了一遍,长孙无忌认真的听完,赏钱打发了管事,叫马夫备车,从后门出了宅子,来到了王珪的府邸。
王珪这几日,一直称病不上朝。
他没法上朝,怎么上朝啊?王鸥是他的侄女,陛下对王鸥的情意,他早多少年就知道了。甚至他如今能做到侍中这个位置上,也于此不无关系。陛下明里暗里的,给他很多回暗示。但他知道,他摆不平这个侄女儿,所以一直在装傻充愣。
在皇帝面前,装傻充愣可以,但是如果你把皇帝真当成了傻逼,那就是大大的不行了。谁觉得傻逼能做皇帝,拿他的脑子一定进水了。
王鸥和李牧的事情,旁人或许真的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与李牧关系较近的太原王氏,王珪能不知道么?而且王鸥就是他的侄女儿,两边都是王珪的亲近人,他能不知道么?
你王珪是朕的臣子,大唐的侍中,你知道了消息,竟然不告诉朕?把朕瞒在鼓里?
这能好的了么?李世民一连三天找王珪的茬,王珪实在是顶不住了,称病在家了。正好这会儿,太原王氏在安排从林邑,真腊‘进口’昆仑奴的事情,王珪也就帮忙策划了一番,看到利润超乎预期,干劲儿就更足了,又多请了几日的病假。
但请假哪是长久之计,第二次病假又要到期的时候,王珪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了,自己坐在凉亭里头喝闷酒,苦思对策。正在此时,下人来报,说是国舅来访。
王珪顿时惊奇,当官的当到他们这个份上,基本上都是各自派系的领军人物了,轻易是不会‘拜访’见面的,拜访,显示出了一种‘有事相求’的感觉,传出去了好像谁弱了谁一头似的,惹人诟病。通常都是约在一个第三方的安静所在,不牵扯到任何一方,才能好好的谈事情。
王珪当然不会认为,长孙无忌真的有事需要‘拜访’自己。堂堂国舅爷,天底下需要他拜访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自己显然不是其中之一。王珪赶紧让人收拾掉酒菜,迎接到了门口。
“国舅忽然到访,所为何事啊?”
“李牧的事情。”长孙无忌也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陛下关了李牧已经好几日了,各方一直也没有消息。而你太原王氏,与此次事件的双方都有牵连,我特意过来,是想问问,太原王氏可想到脱身之法了么?”
“呵、”王珪假笑一声,道:“这跟我太原王氏有何干?王鸥是已经出嫁的寡妇,李牧呢,他的事情,太原王氏啥时候敢管了,还得是陛下管,陛下圣心独断,自然有合适的安排。”
长孙无忌面色一冷,道:“既然这样说,那就当我没来过好了,纯粹是浪费时间。”说罢,起身就要走,王珪见他急眼了,赶忙道:“国舅救命欸,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在这儿自己安慰自己呢。实不相瞒,我是早一步知道了消息,但也是在陛下山谷遇刺的时候,才发现一点端倪的。李牧威胁我,我敢说吗?现在可倒好,陛下知道了,把我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人啊!”
“如今有一个机会,可以永绝后患。”
“这……”聪明人说话用不着第二句,‘永绝后患’四个字一出来,王珪就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打算。他是想除掉李牧了,长孙无忌虽然看起来跟李牧没有什么利益牵扯,甚至他还得了李牧的不少好处。但是,李牧触碰了长孙无忌的一个禁忌。
多少年以来,长孙无忌一直号称是‘从龙之功’第一人,朝堂上的吏部天官,甚至有阅读奏章的权力,恩宠无以复加。这固然有他是皇帝大舅子的缘故,但也从侧面显现出了长孙无忌也是有过人之能的。
但自从李牧来到之后,长孙无忌这‘第一人’的名头,似乎动摇了。虽然李牧从来没有去主动提及过什么第一不第一的,但从李世民对李牧言听计从,大加培养,还把教导皇子的责任交给他来看,谁都能看出来,李世民是有意培养李牧做‘下一代的第一人’了。
老的第一人还没死,新的第一人就要上位?为了自己,为了长孙氏的权柄,长孙无忌是一定要扫掉李牧的。
他经常跟在李世民的身边,对李世民的心里拿捏得十分精准。他知道李世民又多倚重李牧,所以他明白,轻易的小事儿,绝对不能动李牧分毫。既然不可轻举妄动,就要等待合适的机会了。务求一击必杀,若不能必杀,李牧的反击,他也够喝一壶的了。
龙有逆鳞,想要触怒皇帝,最好用的办法,就是把他的逆鳞拔掉。作为天底下最了解李世民的人之一,长孙无忌自然知道李世民的逆鳞在何处,王鸥是他的逆鳞,因为是他求而不得的女人。还有一个逆鳞,天下人皆共知,但却无人敢提的。那就是隐太子的遗子的事情,李建成当年可是颇受爱戴的皇太子,而李世民的皇位怎么来的就不必说了。如果李建成有孩子在世,有心人想要做文章,可太容易了。为此,李世民一直在秘密的缉拿可能是生性风流的李建成的遗子的人,宁杀错,莫放过,长孙无忌是清楚的。
李牧如今牵扯到了王鸥的身上,这便是机会到来了!一个逆鳞,未必可能杀死李牧,但如果是两个时机一起来呢?
长孙无忌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了王珪的手中。王珪半信半疑地拿起来,打开一看,吓得手都哆嗦了,抬头震惊道:“这……这也太玄乎了,李牧会是建成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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