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之下的温柔
作者:001
脾气暴躁的山匪vs温柔如水的郡公主
脾气暴躁的山匪vs温柔如水的郡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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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锢之下的温柔 归家
时值严冬腊月,凛冽的狂风呼啸而过,发出阵阵呼呜声,好似破笼而出的猛兽发出的撕嚎声。
在悠长寂寥的道路上,一辆马车裹挟着漫天纷飞的大雪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轱辘碾碎地上的积雪,留下的轨迹很快又被大雪再次覆盖住。
寒意彻骨的冷风在席,将竹帘掀起,寒气与簇拥的雪团趁机一齐灌入马车内,随后传出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咳,咳咳。”
只见一名少女身披白色狐裘大氅,低着头,用手中的绣帕捂住唇,湿润纤密的睫跟着微微颤了几下。
见状,一旁的李嬷嬷,急忙将竹帘压好,提过茶几上的陶瓷壶替她斟了一盏温热的茶水,递到她的身前。
少女美眸浅垂,默然片刻,对着李嬷嬷微微颔首,才伸手接过那盏茶水。
她持盏的动作宛如溪水般柔美,十指尖头细长,指甲用凤仙花渲染而成、红如琥珀,一举一动无声地透着大家风范。
她将茶盏慢慢贴近唇边,唇瓣上那抹嫣红的口脂在她憔悴而苍白的小脸上显得十分醒目。
饮罢,她方才觉着喉间不似方才那般干涩疼痒,用自己的绣帕压了压唇上的水渍,柔声对着李嬷嬷道了句:“多谢。”
少女细腻白皙的小脸带着一丝病弱之气,轻描的远山眉下一双杏眸因咳嗽时蓄出一层薄薄的水雾,眸中透着莫名的忧伤,如秋夜月下那被风轻轻吹过的池水,荡出一圈圈纠缠不清的涟漪。
李嬷嬷接过茶盏笑道:“郡公主言重了。”
宋栀妤未语,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狐裘大氅,带着眷恋,贪婪的吸着上面仅剩的余温。
李嬷嬷自然是注意到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试探性的问道:“这狐裘大氅可真厚实,郡公主能得到定是不容易。”
听了这话,小姑娘指腹轻触氅帽上的绒毛一顿,黯然垂下了眼帘,嘴唇翕动着却未说出一句话。
半晌后才听她轻‘嗯’了一声。
李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主仆有别,很多事都是她不能僭越的。
…
这雪下了几天,道路上虽未结冰,但水坑洼洼实在不好驾车。
就在这时,车轱辘打滑卡在了石缝里,李嬷嬷同宋栀妤交代了几句便跟着下去推车。
舆内的宋栀妤许是跪坐得久了,她感到小腹一阵下坠酸胀,故而缓缓躺在软席垫上。
厚重宽大的狐裘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盖得严严实实的,而萦绕在鼻腔的是她在熟悉不过的味道。
她将自己的身子蜷成一小团,仿佛他温热,坚硬的胸膛就在她的身后无形地环抱住她。
小姑娘半掩长睫,眸中的忧伤久久不逝,无人得知她在想些什么。
待几人冒着风雪,将马车推出泥窝时,都已浑身堆上一层雪水,冻得直打哆嗦,杜老双手哈着气,道:“要不咱们停一会吧!”
李嬷嬷看了看这天,漆黑冷冽,风雪漫天,停下来亦无用,随之叹气道:“郡公主身子骨不好,还是快些入城吧。”
杜老也只好点头对着大伙道:“那行,兄弟们咱们接着赶路吧!”
…
天色灰蒙,大地浩茫,一片白雪皑皑,风雪渐停。
帏幔一角被风轻轻吹起,舆内没入一缕微弱的光线,映着少女那不安的睡颜,她蹙着眉头,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嘴里不知在呢喃些什么。
【妤儿,为我生个孩子吧,这样你就不会时时刻刻想着离开我了。】
【宋栀妤,如果哪天你逃了——可要藏好了,只要你没死,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然后,再把你这双腿给折断,禁锢起来,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 妤儿——别离开我,求你——】
软垫上的少女从睡梦中猛然睁眼,她神色涣散,呼吸微促,如扇般纤长的睫不安的颤动着,眼眶内早已是泪意朦胧。
她又梦着他了——
宋栀妤坐了起来,玉指尖挑开帏幔,少许寒酥飘落进来,穿过她的指缝带来凉凉的湿意。
‘回家’,这是她做梦都想要回到的地方,本是值得高兴的才是。
可是…
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某个地方突然就变得空荡荡,沉钝钝的,一呼一吸都特别乏力,还会伴着阵阵的刺痛?
李嬷嬷未眠,一直守着宋栀妤,见她如此,心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焦虑,也证实她心中所思。
李嬷嬷掀开覆体之物,来到她身旁,替她擦拭额上的细汗:“郡公主可是又梦魇了?”
宋栀妤放下幔子,摇了摇头,悄无声息落了泪。
马车渐行渐远,车轱辘轮动,舆夫的赶车声音,都在悠悠寂静的道路上成为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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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斜照,城中高楼屋顶覆盖厚雪正渐融化,街落行人人迹寥寥,一片萧索。
马车缓缓驶入城中,行一段路程后,便停在将军府后门,李嬷嬷掀开竹帘对着宋栀妤道:“郡公主,咱们到了。”
说罢,李嬷嬷卷起竹帘,自个儿先下,后抬手搀过宋栀妤。
宋栀妤将冰凉的小手搭入李嬷嬷的手中,脚踏石竹色丝履,踩着小凳便下了来。
宋栀妤的美不是一眼惊人的那种,她的长相柔和,气质端淑,美而不腻,让人越看就越为她这份恬静温婉所着迷、上瘾。
几缕发丝随着弯腰的动作轻柔垂下,显得美丽又脆弱。
江夫人正被几位老嬷嬷搀扶着,跨过门槛,两眼早已没了昔日的精明,一见刚下马车的宋栀妤,便挣开老嬷嬷的搀扶,跌跌跄跄的跑了过去,声泪俱下:“我的阿妤啊!”
江夫人双臂颤抖着,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涕泗纵横。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当初她没同意让她的阿妤一人去往中洲,那这事儿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每日过得焦躁不安,夜下睡觉也心如刀绞,她时常想,她的阿妤那般娇弱,那般软顺,在府中吃穿用的都是上好的,如今她被歹人掳走,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饿着?冷不冷?受没受欺负…
相比江夫人的嘶哑、泣不成声的呜咽声,小姑娘就表现得平静了许多。
感受到母亲怀抱的她,没有过多欣喜,激动,反之失神了许久。
直到江夫人一颗颗滚烫的泪水没入她的脖颈,她舔了舔干裂的唇:“母亲…”
一旁的嬷嬷侍女们,看着这对哭成泪人的母女俩,鼻腔也跟着泛酸起来。
这一声母亲喊得江夫人的心都要碎了,她不舍地松开宋栀妤,笑着替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阿妤,没事了,我们回家了。”
女儿瘦了也憔悴了,大半年来,她敢都不敢去想,她究竟会遭遇什么不测!只得祈求老天让她平平安安活下来便好。
陶嬷嬷红着眼上前说道:“夫人,郡公主赶了许久的路怕是累了,咱们先进……”
陶嬷嬷话没说完,只见满面泪渍的宋栀妤脸色煞白,身子一软,差点滑落地上,幸得几位嬷嬷急忙扶住。
禁锢之下的温柔 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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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姿比前几月丰盈了许多,想来江夫人也没太过为难。
江夫人虽说正在气头上,但好歹是自己的亲女儿又怎会刻意刁难。
漠然片刻,她扶起自己发酸笨重的腰肢,悠悠然起身去把那浅开着的门拉关上。
正要将房门合上时,体内突然流出一股黏腻的东西。
初做人母的宋栀妤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明明方才还好好的,肚子也没有很疼。
正想着,她的面色蓦然一变。
“嬷…呃…”
还来不及唤人,腹部便是一阵绞痛,惨白的小脸更是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秀眉紧蹙着。
待这一阵疼痛过去后,她才缓缓地喘了一口气。
“嬷嬷,嬷嬷。”
宋栀妤连着叫了两声,老嬷嬷才赶了过来。
老嬷嬷焦急地顺着她惊惶的目光向下望去,只见那条浅青色的裙子上沾染一滩污渍。
“快!快去将产婆唤来,做好准备。”随后搀扶着宋栀妤慢慢移步到床上去躺了下来。
“郡公主别怕,这会子见了红也不一定是要欲产,产婆一会儿便来。”
见来的是母亲身边的近身嬷嬷,原焦虑不安的心似乎没那般害怕了。
宋栀妤知道母亲定还在生气,也并未向老嬷嬷问母亲为何不来,她深知,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已是母亲最大的让步。
“郡公主产婆来了。”
产婆李氏行礼,侍女递上热水,李氏净了手,问道“腰间可酸胀?阵痛可有规律?”
“嗯。”
“劳烦嬷嬷替郡公主把下裙褪了。”
又阵痛袭来,宋栀妤咬着唇瓣轻哼出声,这时候那顾及得过来羞不羞。
“郡公主请将腿弓起来。”说罢又去摸了摸隆起的腹部“一会子阵痛会更强烈,切不可乱用气力,以致枉命。”
***
时至亥初,瓢泼大雨连续下了几个时辰,一道道犹如银蛇般的闪电划破整个黑夜。
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而那些曾经奋战的将士们,已是一片残躯。
谁也料想不到,曾经繁华而昌盛的幽州却在国君寿辰这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幽州的将士寡不敌众城池接连被夺,伤亡惨重,全城要地早已被叛敌控制住,比起整日荒淫无度的国君,这些叛敌作为曾经的山匪更得民心。
浑浊的泥水早已冲散了地面上浓稠的血液,鲜红的血混杂着雨水流淌着,冲淡了流动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见城池被攻破,庞忠问道“大哥咱们直接入城吗?”
只见一身着玄衣的男子骑着一匹黑马缓缓而来,冷冽的嗓音从口中传出“投者生,反之——杀。”
魏澜驱马至后方赶了过来,咧嘴一笑“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但他的笑一下子就泄了下来,急忙问道“大哥!你怎么啦!”
脸色方才还算正常的男人突然发白,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陆祁汜伸手放在了胸口处,不知为何就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沉闷,而后,一颗平静的心跳得极快。
他摇了摇头,打了手势示意大家前行。
血缘是个奇妙的东西,纵使他们相隔千里,也依然有所感应。
就在那一瞬息,他血脉来到了这个世上。
小家伙的来到并不受欢迎,江夫人执意要将他送走,在她看来,这孩子便是她女儿一生的污点,既有了污点,作为她的母亲有责任去为她清理干净这一切。
宋栀妤刚经历过生产,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身子虚弱的她早已昏睡过去。
“夫人,孩子…”
江夫人连看都未看一眼,阴冷地道了句“杀了。”
老嬷嬷看着襁褓里安安静静的孩子,有些于心不忍,一条命啊,说杀就杀,这还是曾经那个见到路边乞讨的孩子都会流泪的夫人吗?
江夫人见老嬷嬷还不动,蹙眉,斜瞥了老嬷嬷一眼“还不快去?”
要快点除掉这个碍眼的孽种,她女儿的污点才算真正的清理干净。
她自己本身就有污点,故而女儿的一生就必须完美。
江夫人不紧不慢的走到床边,缓缓坐了下来,拿出帕子替女儿拭了拭汗。
***
戌月。
宋栀妤的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在江夫人的安排下坐上了去往忠王府的轿子。
喧哗的街道两边摆了许多摊位,商贩地叫卖声此起彼伏,浓郁的茶香和小食在空中弥漫开来。
宋栀妤掀开白玉流珠帘,原本平静目光在看到那处时,肤似白雪的小脸上浮出了久违的浅浅笑意。
她痴痴望着在一片打闹欢声中跑来跳去的孩子们,纤手不知不觉地伸了出去,仿佛想要碰触什么。
她的眼光闪烁着泪水,那说不出道不明的悲怆气息萦绕在她的周身,着实让人心疼。
小姑娘生产后便失去了意识,等她再次醒来时,孩子已经被江夫人送走了。
她跪下苦苦哀求,请求母亲告诉她孩子在哪里,可无论她怎么哀泣恳求,母亲都闭口不提。
那段时间是她觉得最难熬的时候了,她选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整日拿着她为孩子绣的小衣傻傻的望着,幻想着,这孩子穿上是何模样?
侍女将饭菜送入房中,见她整日以泪洗面,着实不忍,上前劝说几句,她没有说话,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
起初,她会想着想着就流泪,一段时间后,她不再哭泣,平静地接受了江夫人安排的一切,乖巧得好似忘了以往,再次成为曾经那高高在上的长益郡公主。
轿夫轻轻落轿,侍女拉开素色帘子“郡公主咱们到了。”
宋栀妤提起流云暗花锦罗裙裙摆,弯腰下轿。
侍女急忙为她披上牙色披风。
一股冷风袭来,宋栀妤打了个喷嚏,拢了拢披风。
但她动作顿了一下,弯月柳眉轻蹙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她下了轿之后,她总觉得有股灼烈的目光跟随她,这目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宋栀妤缓缓转身,目光所及之处扫了一遍街巷。
“郡公主快些进去吧!夫人在等您呢。”
“嗯。”大概是她的错觉吧。
侍女扶着宋栀妤施施然进入忠王府。
忠王府偏门门槛极高,正中的小路用鹅卵石铺着,两旁栽了些竹子,过了这弯儿,便进入一条青灰砖石的大路。
一位身形矮胖的老嬷嬷上前迎来“郡公主有礼。”
宋栀妤微微颔首,柔声道“嬷嬷请起。”
“请随老妇来。”
沿着长廊走到尽头而后右拐便到了正厅,还未进门,便听二人地谈笑之声。
“若真成了,那以后我们家阿妤可就要拜托姐姐了。”
“妹妹说的哪儿的话,阿妤如何,看看你这做母亲的便知,能娶到阿妤,也算是那臭小子的福气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眼用手帕掩唇欢声而笑。
很明显,刚到门口的宋栀妤已经听到了。
只是她的表情淡淡的,好似她们口中的阿妤并不是她。
跨门而入,微微俯身“给王妃、母亲请礼。”
小姑娘的声音空灵悦耳,吐出来的字轻轻软软的,萧王妃与江夫人不约而同的转了过来。
萧王妃乃忠王之妻,年岁虽比江夫人渐长几岁,但风韵犹存,一双美丽的凤丹眼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端庄得体的宋栀妤,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妤快快请起,坐到我身边来。”
“谢王妃。”
今日江夫人对她说的话,似乎不是开玩笑。
宋栀妤的郡公主之位乃君主亲封,就连封号也是君主亲选,若说是为了安抚逝世的宋将军而注重,可宋家还有位实权在握的小将军——宋尧慎。
故而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昭告天下,这倒像是有意而为之了。
宋尧慎,那是宋栀妤的亲兄长,不过在宋将军为国捐躯没几年便主动请旨替父去了边疆驻守。
宋家虽说不负往日荣耀,但也不至于穷困潦倒。
娶了宋栀妤也不是完全没有利益,就算没有宋尧慎,她出嫁时,也有大批陪嫁,对于阿谨来说有利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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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锢之下的温柔 袭来
萧王妃握着宋栀妤的小手,瞧着模样是越发喜爱,她以为这郡公主多少有些娇蛮,不想,年纪虽小性子却不急躁,不张扬,举止言谈温婉又得体,与她家叁姑娘骄纵的性子简直就是天差地远。
“阿妤你可还记得我们家那泼皮猴儿?”
宋栀妤在记忆中寻找了一遍,却还是想不起来萧王妃口中的这位薛世子,出于礼貌她还是点了点头。
“儿子竟不知在母亲眼里就成了那泼皮猢。”
屏风外说话之人便是那薛世子,他今日原与好友相聚,却不想好友家中有事,耽搁下来,故而只能早早回到家中,还未进屋便听母亲在后面道自己是泼皮猢狲。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跨过门槛,自是要与母亲辩解一翻,但似乎没想到还有客在,还是女眷,脚步正有些疑迟要不要进入屏风内时,却听萧王妃道“还站在外面做甚,快进来,与你宋姨、妹妹见个礼。”
宋——薛谨了然,隔着屏风偷偷看了她一眼。
站在这个视角,薛谨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线条柔和的侧脸,随着几缕发丝垂在胸前,凭添几分温静。
这样性情温良的姑娘,便是那心如钢铁的硬汉,也忍不住不动心。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小姑娘似乎比前几个月更憔悴了些许。
薛谨走入屏风后,躬身行礼,完全一副初识的表情“见过宋夫人,母妃。”
江夫人抬头,随即脸色大变!勉强笑了笑,努力保持着镇定道“受不得世子的大礼,快快请起。”
宋栀妤起身,正要施礼,萧王妃却出声止道“好啦好啦,你们同辈就免了这些礼仪吧。”
“母亲说得是,宋姑娘请坐。”
薛谨年约二十多岁,言之有礼,外表俊朗眉清目秀,身材挺秀高颀,神色温和,有着儒生的斯文雅致,令人顿生好感。
不过这好感来源于江夫人。
谢天谢地,他并没有把女儿的丑事说出来。
宋栀妤的眼神淡淡地扫过薛谨任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觉熟悉罢了。
“坐什么哟,后院的桂花比去年开得好,年轻人儿陪着我们老人家做甚。”
有钱人家的闺中女子无大事都不得外出,何况是高门贵女,像宋栀妤这样的女子多半是住在自己的绣楼,除了宫廷晚宴,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与薛谨又见过几次呢?
薛谨看着自己母妃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这么明显也不怕吓坏人家小姑娘“宋姑娘有意同去吗?”
宋栀妤看了母亲一眼,只见江夫人微微颔首,得到首肯后才随薛谨来到后花园。
今日的她身着月白色上襦,妃色下裙,领口与袖口为雪青色,裙摆上绣着几条金丝锦鲤,与一袭浅青衣的薛谨到是有几分相配。
屋内,萧王妃笑眯眯望着远处那一对璧人,心悦不已。
他的儿子孝顺懂事,却不听话,二十又二,连个通房都没有,整日悠闲无事,一年半前请缨去青山剿匪,回来时还受了伤,还好并无大碍。
听说那山匪头子凶神恶煞,手段血腥,能从他手中活下来已是万幸,儿子身子亏了,她也不忍,便没念叨着娶亲的事。
这王府以往也有不少贵女随着母亲前来,薛谨却不显得对谁都上心,冷冷的表情更是让贵女望而怯步,瞧着如今他对宋栀妤的态度大变,萧王妃心里便有了谱。
只有薛谨知道,美人儿就像一朵白莲,清冷,不易让人靠近,你若不说话她便安安静静的,你若与她说两句,她便淡然的微笑着回与你的话。
还未进入后花园,便闻到一股桂花香味扑鼻而来。
桂花香味浓郁,花色金黄,花朵小而精巧,薛谨伸出手做了请的手势。
“郡公主不记得我了吗?这次围剿青山我也在其中。”
宋栀妤安静地坐在石凳上,许久后,她抬头看向他“李嬷嬷是世子的人?”
原来是他,难怪说有些熟悉。
薛谨跳动一颗狂乱的心,回答道“是。”
他的举动好似一个青涩泛滥的毛头小子,巴不得人家姑娘为了救命之恩与身相许。
“多谢。”她轻声地回答,小脸上漾出温和的甜笑。
薛谨被她的微笑晃得几乎失了神,好大一会儿才定下心来。
其实他不止一次见过她,那年宫宴,她身披绯色披风正下马车,微风吹开她的氅帽,帽檐围了一圈白色绒毛,映衬得这张小脸更加白皙细腻惹人怜爱。
他那会儿方知老言若言不差。
他想等她及笄,便上门提亲,可是后来却发生那样的事。
***
“你与萧世子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江夫人坐在主位上,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落在桌上。
宋栀妤揉揉额角,无力道“便是母亲想的那个意思。”
江夫人颤着身体连连冷笑“你还是忘不了那人?他可是山匪,你的父亲是…”
这样的话宋栀妤不知听了多少遍“是将军,母亲,女儿实在不明白,为何您对他会有如此大的偏见,父亲他曾也是草莽出身,母亲可嫌弃过?父亲是被山匪害了,可害死父亲之人并非是他,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
又道“女儿已然失身,若听母亲的,执意嫁给薛世子,新婚夜又该如何蒙混过关,天下哪有不透风墙,这件事早晚会被人捅破,萧王妃是谁,知道后又会闹成何模样。”
江夫人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宋栀妤,她几乎不敢相信,她温顺乖巧的女儿竟能说出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