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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伤痕谷主

    牛二山怔怔地听着水雨微的心声吐露,脸色惆怅,一时无以回答。他本想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的是谁。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听水雨微继续道:“如今,大师哥走了,而你也要走了。从此以后,曾经三人行,便剩下我一人了。我也厌倦了这些争名逐利的生活,如今那个小山村也再无我可牵挂之人,我也不知道我来自何处。待得我把大师哥的骨灰带回小山村,我便去清风小城,找到清风楼主,告诉他此地发生的事,也算不负凌浪涯之托。也许,我可以恳求楼主收留我,让我在清风楼当一名平凡的店小二,也是不错的吧。倘若不能如愿,那以后何去何从,就随遇而安吧。”

    牛二山没有想到,水雨微并不愿意随他到都城,而是心生厌倦想要离开这种生活。

    他忽而明白,既然彼此都做了决定,无论如何劝说,也是徒劳无功。

    又是夜浓时,篝火已残,曾经相处多年的至交好友,此刻相对无言。

    当晨曦又重临大地时,二人站在军营之前,相对无言,唯有道声珍重,拥抱道别。

    一人往西北,策马而行,远离纷争;一人去东南,独自前行,欲要变强。

    而他从未告诉她,哪怕远离她,他也要不断追求强大,是想归来之时,有足够能力更好地保护她。

    其实,他想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的是谁,但我更知道那不是我。

    因为,他的心里,也从来只有她。

    只是,从那一刻起,直到他客死异乡,彼此再也没有相见之时。

    告别之后,马蹄声响,那匹瘦马仿佛知道水雨微要带它回故土一般,虽然不知何故,如今只剩自己,但想到回去后,能得到那清风楼店小二阿福的温柔对待,它的内心也是一片欢喜,连马步也变得轻松起来。

    但是,马蹄踢踏间,它也会莫名想起,曾经的主人,究竟身在何方呢。

    倘若凌浪涯有知,也许会告诉瘦马,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身在何方。

    那一夜,生死一线的惊险,凌浪涯如今回想起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他只依稀记得,当他看到满天的钟乳石雨落下后,听到数百只血眸耳鼠被万千石块砸伤,发出痛苦的哀嚎。而正中那块数丈方圆的钟乳巨石,也被震得摇摇欲坠。

    透过重重石雨,他看到胡虚一手抓住血眸耳鼠王的后爪不放,一手攀爬抓住钟乳巨石的底部,却又被鼠王的长尾缠住脖子难以呼吸。正当两者纠缠难分时,凌浪涯体力玄气升腾,转瞬到了胡虚身边,欲要住他一臂之力。

    当是时,钟乳巨石轰然从中截断,携带着无




第三十三章 生死一线
    地底河流之畔,胡虚双目紧闭,感觉身处汪洋大海中,不谙水性的他只能随波浮沉。忽而,他感到一阵通入心扉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地颤抖起来。随之,双眼也陡然睁开,犹如从梦魇中惊醒一般。

    胡虚一醒,就看到凌浪涯正用一把长剑的剑尖,小心翼翼地划着他的手背,其背上已经多了两道伤痕,浅浅的血迹从伤口中渗出,带来阵阵的刺痛感。

    当凌浪涯正准备划第三道剑痕,胡虚骤然一惊,未曾顾及身上伤口,吼道:

    “你在作甚”

    “叫醒你啊。”

    “有你这样用剑叫醒人的吗”

    “你睡得太死,我只好出此下策。”

    随之,是相对无言的沉默。忽而,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大笑,相拥在一起,几乎忘了身上所有的苦难和疼痛。

    你还活着在我身边,真好。

    看到彼此无恙,两人忽而感到一阵轻松,躺在岸边的细沙上,回忆起不久前的生死一线经历,依旧觉得惊心动魄。

    那一刻,当凌浪涯来到胡虚身边,才知道漫天石雨落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血眸耳鼠王,看通道口被封,而胡虚又在众兽中大杀四方,于是它的杀机愈浓,遂下令让众多异兽,利用其利齿尖爪,把洞壁上的钟乳石生生咬断,欲要让二人无处可逃,或死于石雨之下,或亡于众兽之口。

    它本站在钟乳巨石的洞坑中,看着石断如雨,四处一片惨叫,不由得嗤牙裂嘴。它浑然不顾手下的死活,哪怕它们也因此被断石砸死,但在它看来,只要这两名人类也死于其中,所有付出都毫无关系。

    但它没料到,胡虚竟能利用复杂地形,一路过关斩将,逐渐靠近它身前。当看到手下的两名首领也因此被断石阻挡,承受了胡虚的重击后,摔落深潭中生死不知。那一刻,它忽而明白,哪怕这场石雨,也无法阻止它的脚步,倘若不在另外一人到达前,将眼前人诛杀,那么局势将会更危险。

    它只得亲自动手,于是其利用钟乳巨石的地形,来到洞坑底部,牙咬爪挖,迅速挖出了一条贯穿巨石的通道,然后趁着胡虚来到空坑口的时候,它却从空坑尾钻出,沿着巨石外壁攀爬,从后偷袭胡虚。

    而凌浪涯在通道内听到的胡虚吼叫声,正是胡虚被血眸耳鼠王一爪划破后背衣衫,伤了骨肉而发出的声音。在一击得手后,它没有继续追击,又利用地形返回洞坑中,因为它猜想胡虚会返身追赶,当它重新绕回洞坑口,又可以偷袭其身后。

    可它没料到,胡虚浑然不顾后背之伤,依然向洞坑口去。于是,两人就在洞坑口蓦然相遇,在狭窄洞内激发一场大战。在一人一首激战时,不断冲撞巨石,而由于巨石已被贯穿,显得一片摇摇欲坠,再加上四处钟乳石碎落形成的震动共鸣,更让此地岌岌可危。

    待得凌浪涯终于赶到,犹如导火索一般,点燃了这根巨石的燃烧。它不明白为何凌浪涯可以瞬间即到。当它反应过来时,此时它的两条后腿分别被二人抓住,它的长尾缠在胡虚脖子上,而凌浪涯的右手又抓住胡虚的左手;胡虚的右手又抓住钟乳巨石底部。

    二人一兽竟相互牵连,围成一个圈,缠住了石壁的底部。

    当是时,只听岩石破碎之声响起。那根硕大无比的钟乳石,钟乳巨石承受不住,猛然地从中截断,以巨石本身之重量和下落之力道,携带着二人一兽落入深潭中。

    潭水清冽,入喉让人为之清醒。二人一兽随着巨石的下落,不断向深潭的深处下沉,但苦于彼此纠缠着,谁也无法放开谁,一时毫无办法。

    凌浪涯看了一眼,看到胡虚被异兽长尾缠住的脖子上,脸色剧变,呼吸困难,且双脚不断挣扎,忽而想起胡虚并不熟水性。他那时候揶揄着到河流中洗澡,胡虚说不懂水性时,还以为是胡虚开玩笑,却不料竟是真的。

    他急于解救胡虚,四下环顾,发现了腰中的长剑,他毫不犹豫松开本抓住血眸耳鼠王的手,左手反拔出长剑,砍在了它的长尾上



第三十四章 墨攻迷阵
    深埋在千丈地下的军队,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远居于万里之遥的流派,为何出现在异国他乡的地域

    两人站于土丘之上,看着平原上的千军万马,诧异无语。

    良久之后,凌浪涯沉声道:“机关算尽,墨子现;苍生未宁,游侠潜。我想,这就是墨家吧。”

    作为纵横家如今唯一的传人,凌浪涯虽曾不知何为生计,但关于三教九流等诸子百家的故事,自小便听那名老人谈及点评,又如何能不清楚呢。

    胡虚露出些许诧异,笑道:“浪子,你可以,虽不知钱财为何物,但关于三教九流似乎也知道不少,那你倒是来说说这墨家究竟何许人也。”

    凌浪涯见胡虚又以当初之事揶揄,也不介意,当下道:“正如小说家是天下文人的向往之处。而机关术,则是墨家立足于三教之一的最大依靠。墨家机关术天下无双,其机关成品遍布天下,更被各大王朝所重视。为首者,号称单巨十游侠。所谓十游侠,指的是游走于天下,潜伏于各地,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十个功绩最卓越的墨家弟子。而单巨,自然便是神出鬼没的墨家巨子无疑了。”

    胡虚感慨道:“纵观天下,除了墨家,又有谁能如此夺天地造化之功,于地底溶洞内,铸就万千兵士,打造出如此惊人的杰作呢。”

    两人沉默不语,不约而同想到,只是,远居大陆东北满清王朝的墨家,为何会构建一个如此庞大的机关阵在此呢莫非其中藏着什么秘密吗

    凌浪涯忽而想到一种可怕结果,恍然道:“虽然我们深陷地底,但若直上地面,其位置应该还是在供稻庄。假如赵宋王朝每个供稻庄之下,都有一个这样的阵法。那么,若是战争之时,阵法发动,威力肯定不少,供稻庄将会毁于一旦吧。如此一来,三军未发而粮草先衰,军队将难以为继,再无战斗之力,而赵宋王朝也就不堪一击了。”

    胡虚诧异地看着凌浪涯,似乎他并不是记忆中毫无经历的浪子,疑惑道:“浪子,你懂的并不少嘛,看来并不是脑子空白的。”

    凌浪涯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谈论到关于三教九流的事,自然而然地就会分析利弊得失,这似乎已经成为我的潜意识。”

    可能是,曾有人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吧。只是,当他离开之后,我才渐渐知道,他曾为我付出多少。

    胡虚终于确认,他是一名修行者,而且属于深藏不露那种。他心中微动,暂时不想纠缠此事,道:“管它何时发动呢,既然难得看到墨家阵法,又怎能空手而回,我们这就瞧瞧去。”

    当下,二人走下土丘,向着阵法走去。二人渐行渐近,也愈发感觉这阵法的庞大精妙。只见平原广袤,犹如一个黑白太极图,其上阴阳鱼眼居两侧,乃是深不见底的巨洞,而其上水流蜿蜒,沿着纵横交错的纹路,绕过万千士兵的脚下,汇聚于阴阳鱼眼处,继而消失不见。站于平原之上的士兵,皆是整块巨石雕琢而成,其身披铠甲,身高丈许,表情肃穆,可谓栩栩如生。而不同的是,黑甲士兵皆手持阔背剑,白甲士兵皆手执长板斧,但两者蕴含的杀意,让人心生寒意。

    二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士兵石像之中,偶尔抬头看一眼那整齐的兵器,仿佛一不小心触动机关,它们随时就要挥舞下来一般。幸运的是,两人沿着平原细小水流边沿,走到黑色阴阳鱼的白色鱼眼处,它们依旧未曾动过分毫。



第三十五章 不可言说
    忽而,它四爪紧抓地面,身上白色毛发瞬间张开,脸上眉目紧皱,忍不住在地上打滚,仿佛在承受极大痛苦。待得疼痛渐消,它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又变换成享受的表情。

    似乎得到了某些不知名的好处,血眸耳鼠王看着眼前成千上万的石像,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饥渴,显得愈发的浓烈。于是,它又向着隔壁一座石像扑去。

    碎石不断落在地上,一个个黑色石像被开膛破肚,一颗颗白色晶体逐渐落入它的口中。随着晶体愈多,血眸耳鼠王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而它回头看着断尾,发现早已愈合如初。

    它想起断尾之仇,既然如今自己早已恢复,那么是时候报仇了。

    它初时尚担忧被二人发现,后来沉迷于猎食白色晶体,也未曾察觉二人身在何方。如今再远观之时,只见二人靠在鱼眼洞不远处,竟一左一右分躺在石像之下,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真是年少的人类,没有丝毫生存经验,危险之地竟然倒头大睡。如今体力充盈的血眸耳鼠王,对着二人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蔑视。但它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人类是狡猾的,所以它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着,想要一击必杀。

    距离渐近时,它差点笑出声来,因为它听到了呼噜声。相传,人类打呼噜的声音,严重者可以惊天动地。

    不过,在尚有三丈距离时,它停了下来。它犹豫了,该先杀哪个呢

    它犹豫片刻,决定先杀那白衣少年,除却要报断尾之仇,还有他打呼噜的声音更大,显得聒噪。

    血眸耳鼠王轻而易举地跳上附近的石像顶部,四爪蓄力后猛然一迸,向着躺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就飞扑而去。

    他要死了,它仿佛感觉尝到他鲜血的滋味。

    正当血眸耳鼠王沉迷于美梦之时,呼噜声忽然停止了,那白衣少年忽而睁开双眼,向着它微微一笑。

    它看到了他清澈明亮的双目,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其眼珠颜色颜色极浅,同一眼眸里,两个瞳孔相互嵌套,犹若重瞳,一转即逝。

    它忽而想起自己很久没见过星空了,此时竟看到了,尚未来得及惊讶,随之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传来,它身在空中的身体不受控制,猛然向着地面坠落。

    眩晕未退,就在此时,血眸耳鼠王感到后背一股剧烈疼痛传来,胸口竟要炸裂。它不由得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阔背剑穿背而过,直出胸膛,而剑尖之上,它的鲜血不断滑落。

    那把石质阔背剑,通体鲜红,上面火焰丝丝缕缕,不息不灭。

    它逐渐感到身体虚弱无力,艰难地抬起头,想知道是否看到了星空。但遗憾的是,迎接它的,是一把石斧。

    石斧横划,划出一道闪光,像是夜空中的流星。

    它感到颈脖一阵剧痛,终于倒在地上。鲜血不停地溢出,染红了浑身白色毛发。此时此刻,它忽而有些后悔,悔不该听信谗言,接了这个任务,以至于引来了灭族之祸。

    它双眸浑浊,抬头看到那两名少年衣袂翩翩,居高临下站在它身前。

    血眸耳鼠王盯着白衣少年的双眸,发现他的眼珠颜色极深,瞳仁漆黑如墨,同一眼眸里,单个的晶莹瞳孔中,藏有绵延无尽的忧伤。

    他在为谁忧伤呢

    至死,它都未曾明白,为何那一瞬间,从那白衣少年的双眸中,看到了浩瀚无垠的星空。就在它死去之时,隐约听到了那最后的对话。

    只听红袍青年说道:“浪子,你是纵横家之门徒”

    而那白衣少年则道:“你呢,可是小说家之弃徒”

    可是,它再没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故事,只适合在深夜里独自诉说,从来不可见阳光。

    当某一天,秘密暴露于阳光之下,被旁人得知后,而那个藏有秘密的人,将会如何抉择,这是一个信任与决裂的问题。

    凌浪涯和胡虚分持石斧和长剑,于墨家迷阵中相对而立,相视间满是耐人寻味的意蕴。一时之间,仿佛一切静止了,唯有血眸耳鼠



第三十六章 肉香弥漫
    墨家者流,盖出於青庙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贵俭;养三老五更,是以兼爱;选士大夫射,是以尚贤;祭祀严父,是以右鬼;顺四时而行,是以非命;以孝视天下,是以尚同;此其所长也。及蔽者为之,见俭之利,因为非礼,推兼爱之意。而不知别亲疏。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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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浪涯发现了一件曾经受损,后来完好无缺的事物。

    那是一条尾巴。

    那尾巴与异兽身躯等长,完好无损地垂在地下。只是凌浪涯想起,明明在深潭中时,自己挥剑斩断了那异兽的长尾。为何不就之间,它竟可以复原如初呢难道那异兽的身体复原生长能力如此强,可为何却又如此快毙命呢莫非,这其中有着什么诡异之事吗

    凌浪涯手拎那重新砍下的长尾,陷入了思索中。这时,胡虚扛着一堆木头回来,扔到了地上,看见了他又在发呆,不由得嫌弃地道:“我柴火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一条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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