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青丝四卷全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小红和蔚家大哥在我处理“正事儿”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发言的,坐回车上,小红偷偷看了我一眼,抿着嘴儿偷笑,我白她一眼:“死妮子,笑什么?”
“姑娘,你今儿可算是报了仇了。”小红笑出声来,道:“这下子,心里舒服了吧?”
原来她也认出那书生了,想必蔚家大哥也认出了吧?我“噗哧”一声笑出来,越想越好笑,伸手戳了下小红的脑袋,我笑骂道:“鬼灵精!”
晚上从城中回来,与老福头围桌吃晚饭的时候,老福头笑着问我:“听说你今儿把安大娘的儿子骂了一顿?”
呵,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扫了小祥子一眼,安大娘自己可不会说,她儿子更不会,会说的大概只有安生那小家伙了。小祥子捂着嘴儿笑道:“叶姐姐可把远兮哥哥骂惨了。”
“他那人不是活生生地讨骂么?”我把今儿见着的事说了一下,笑道:“我还觉得我骂得不够狠呢。”
“远兮虽然有点迂腐,但一向很孝顺他母亲的,可是自从他几个月前被人打破了头,脑子就有点糊里糊涂的,不太好使。”老福头叹了口气,“这安大娘也是个苦命人,平白无故的,儿子出这么大的事……”
“脑子糊涂?”我诧异地挑了挑眉,那天在茶楼的时候,他脑子可不糊涂,思路清晰、口才分明,哪里像个糊涂人?我笑道:“他那性子,怕也是个惹事生非的,不被人打倒也怪了。”连我都想狠揍他!
“他以前可没这么大脾气,温吞着呢,这脾气自从被打破头之后,也变了不少。”老福头道。
“他被谁打了?”我好奇地道,“为什么被打?”
“这我们也不太清楚,安大娘支支唔唔的,不肯说,安生说好像是有个富家公子上门寻衅,打破了头,那富家公子以为打死了人,吓跑了,好在只是打伤了头。我们是他伤了之后安生跑来通知我们,才知道这事儿,赶过去料理的。”老福头道,“他今儿砸那些东西,大概是打人那家送来的,那家送过好几回东西过来,都被远兮丢出去了。”
“他脑子还真的有病。”既然别人有心赔礼,你还装什么清高?欠债还钱,打人赔礼,天经地义。打都被打了,当然要多收回礼性回来,要是我不但要收,还要狠狠地敲他一记竹杠。真是个穷酸书生,还讲气节呢?我呸!
总之,我是看那书生不顺眼,一举一动都不对盘,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满脑子都装的都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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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沧都篇:第67章 应聘]
员工招聘也算件大事,首先得招合适的管理人员,我从来没想过要自己亲力亲为地去打点一家绣庄,我又没做过生意,根本不懂绣庄这一行,而且我一直禀承的观点就是,老板只要把人管好就行了,人管好了,事就做得好。谁见过哪家公司的总裁凡事亲力亲为的,我一直是准备做个跷脚老板的,这样子的话,我就需要一个总经理。
选好管理人员,才是招聘普通绣工和杂役。我写了张告示出去,跷脚等着应聘者上门。几天过去,上门应征的人倒也不少,可是合适的人还真是挑不出。这一日又有人上门应征,小红把应征者带进内堂,我抬眼看向来人,唇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容,竟然是带着安生的安远兮。两人见了我,皆是一怔,表情各异,安远兮皱了皱眉,想是想是几日前的争执,表情有些忐忑。倒是安生一脸喜色,看到我眼睛都笑眯了,迎上来乖巧地叫道:“叶姐姐,见到你太好了,原来这家绣庄是叶姐姐开的。”
我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笑道:“你们怎么来了?”他们进来我就知道是要做什么,不过我故意装傻,死书生,想让我请你,别做梦了。
“我是来见工的。”没想到却是那死书生自己撞上来回答,我抬眼看他,淡淡地笑道:“安公子说笑了,你满腹诗书,前程远大,委屈在我这小店里是屈才了。再说安大娘一心想你求取功名,你既是个孝子,就不该忤逆她。”
他的脸色一沉,眼神黯了黯:“求取功名的确是家母的心愿,但我志不在此,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经商。”
“百善孝为先。”我淡淡地道,你不是要给我讲礼义道德么?那我也来给你讲一讲礼仪道德,“既然让你求取功名是安大娘的心愿,你就该尽量完成。你今儿来见工,可经过安大娘同意了?”
他怔了怔,脸上有丝无奈:“家母若是知道了,一定不允。”
“你瞒得了她一时,可瞒得了一世?”我轻笑,“我若请了你,被安大娘知道了,心中必然怨怪我,你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
他咬唇站起来,脸上带上一丝落寞:“既然姑娘无意聘请在下,在下不打扰姑娘了,告辞。安生,走吧。”说着,就要往外走。安生一把拉住我,央求道:“叶姐姐,你请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一直都很想出来做事,帮大娘减轻负担的,可是大娘不同意,公子看着大娘那么劳苦,心里一直都不好受……”
“安生!”安远兮制止安生继续向我求情,“我们走!”安生看了他一眼,再看向我的眼中带起泪花,我莫名地,心中一软,我对这乖巧的孩子还真是没有抵抗力?抬眼见安远兮屈辱尴尬的表情,我淡淡地道:“安公子,不用那么急,我说了不请你了吗?这点气都受不了,你还怎么在生意场上混?”
他抬眼看我,眼中一亮,那一丁点神采使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我微笑着望着他,心中暗叹,幸好之前受过凤歌那张皮相的薰陶,否则我这大花痴只怕要在这大蟀哥面前出丑了。看着他清朗的目光,我淡淡地道:“我开绣庄不是开善堂,只请有能力的人做事,你如何能证明你有做总管的能力?”
“姑娘可以出题考我。”他面色一正,眼神倒是挺自信。
我冷冷一笑,“刚才那个不是题目么?”
他诧异地扬了扬眉,道:“姑娘这个问题范围很广,以在下看来,总管是管理绣庄一切事物,主要可以分为两类,一是管人,二是管物。不管是管人管物,都先要有规矩,要建立奖惩制度和分配制度。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姑娘置疑在下的能力,可以对在下先行试用,再决定不成。”
我笑了笑,这书生倒也不笨,还知道制度管理,那我就问一个制度方面的问题吧:“安公子,如果有六七个人住在一起,每天分一桶粥喝,但这桶粥,每天都是不够的。现在有四个方法来解决分粥的问题,一是抓阄;二是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分粥,三是分成两组,一组分粥一组选粥;还有就是轮流分粥,让分粥的人最后选粥,你会选哪一种?理由分别是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我,略一沉思,坚定地道:“我选第四种方法。如果用抓阄来决定分粥,那么每天只有抓阄那个人是饱的;如果推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分粥,强权会产生腐败,其他人会挖空心思去讨好他、贿赂他,几个人搞得乌烟瘴气;如果分成两组一组分粥一组评粥,两组人会因为分粥不均相互攻击,等皮扯完了,粥吃到嘴里全是凉的;如果是轮流分粥,让分粥的人等其他人挑完了再拿剩下的一碗。为了不让自己吃到最少的,每个人都会尽量分得平均,就算不平,也只能认了,几个人会和和气气、高高兴兴的。所以我选最后一个方法。”
我淡淡地笑着望他:“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吗?”
他想了想,望着我的眼中带上一抹讶色,道:“同样是这几个人,不同的分配方法,就会有不同的风气。姑娘是否想指如果绣庄没有好的工作习气,一定是制度的问题,没有完全的公平公正,没有严格的奖勤罚懒,姑娘莫非是想让在下制定这样一个制度?”
“你是总管,这些当然应该你去想。”我微笑道,看来这死书生也并非是百无一用的。
他的眼睛一亮,俊颜生辉:“姑娘是说在下可以任这总管一职了么?”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他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谢谢姑娘。”
“坐吧。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安公子,你没有实际经商的经验,今日所说的,不过是纸上谈兵。就像你说的,你是总管,要管人管物。物是死的,好管。人是活的,就没那么好管了。制度只能规范人的行为,不能规范人的思想,我要你在七日之内,不单要制定一套完整而详细的制度,无论是奖惩制度、分配制度、物品的管理制度,还是安全制度,还要制定出规范人的思想的准则出来,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称你一声安总管。”
他的眸光一闪,有些不解地道:“姑娘说的这个规范人的思想,是指什么?”
是指什么?企业文化呗!说白了就是精神洗脑。我笑了笑,想着怎么避开让他听不懂的词汇,边想边道:“所谓规范人的思想,即让绣庄的每个工人把绣庄当成自己的信仰和荣誉,就像僧侣信佛,道士信教,只有精神和行为都有东西来约束,你才能轻轻松松地管人,至于这个准则是什么,由你来想,比如可以提倡一种‘以人为本、以德为先’的管理方式,我最后再来决定。明白了吗?”
他一脸释然,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起身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不负姑娘所托,七日之内,定当竭力办妥此事。”
不负么?那最好了。竭力么?那更好了。七日时间,对一个未从过商的人来说,制定这些制度,是有一些难度的,你既然落到我手上,看我不把你当个廉价劳动力拼命压榨。七日之后,若你真能制定出让我满意的制度,再甩给你一堆员工招聘、人员分工的事情给你做,我就安安稳稳,做个跷脚老板,看你这小强勤勤恳恳地帮我卖命好啦!
想了想,我淡淡地笑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安公子。”
安远兮点点头:“姑娘请讲。”
“安公子是个看重礼仪的人,在一个女子手下做事,不觉得委屈么?”我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诧色,笑道:“多日前在茶楼听过安公子对京城‘超级花魁’的一番高论,所以得知。但是安公子,做生意,难免与客人出入烟花场所,公子对青楼女子如此深恶痛绝,怎么与人谈生意呢?”
“姑娘怎可拿自己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姑娘是良家女子,做的是正当生意,今日与姑娘一番谈话,姑娘的经商之道也令在下佩服不已,在下在姑娘手下做事,并不委屈。”安远兮沉吟道,“何况远兮早已立志从商,平日读了不少相关书籍,也知道与人谈生意出入烟花场所不可避免,已有心理准备,我不会把公事和自己的个人好恶混为一谈的。”
他这番话,听到旁人耳里绝对是在情在理,听到我耳里,却格外讽刺。我的唇角浮起潮弄的笑容,看了安远兮一眼,淡淡地笑道:“安公子理解是最好,当然,如果公子真的很为难,也可与我说,我可以自己处理。这事反正还早,现在不用那么急去想怎么办,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妥当吧,你明日就可以来开工,看看四周的环境,方便你制定规矩。”
他听我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大概对女人去谈生意有些看法吧?但终归没有说什么,答了声,“是,那在下先行告辞。”
安生跟他出去之前,回过头笑着望我:“叶姐姐,我以后可以跟着公子来吗?”
我温和地望着他,笑道:“你想来就来吧,不过别给你家公子添乱。”
“我晓得,谢谢叶姐姐。”他笑眯眯地道,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我把身子软在椅背上,想着终于找到个傻瓜解决了一个麻烦,笑起来。以安远兮这种决意从商又初出茅庐的人,最希望是在这一行干出成绩获得肯定,不管是老板的肯定,还是他母亲的肯定,因此他会拼了命地做事,希望做出成绩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没有实际经商经验这个问题,他会比别人多花十倍的时间去学习和累积。只要不是技术工种,用人要用新不用旧,这是我以前在深圳打工的时候,跟我那老j巨滑的香港老板学的,用新人的好处是,工资付得比熟练工少,但让他们做的事却比熟练工多几倍。叶海花啊叶海花,你也变得大大的狡猾了,哈哈。小样儿死书生,你以后就为你鄙夷不已的青楼女子做廉价劳工吧!
——2006、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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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沧都篇:第68章 赎罪]
请了安远兮做总管,不可避免地会面临安大娘的反对,不过这是他的问题,若是他连这件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处理商场上的纠争?这几日安大娘仍然天天过来做饭,却未对我提及一个字,想来安远兮已经把她摆平了,不管他用什么方式,能减少我的麻烦是最好,我要的,可不是时时给我找麻烦的员工。
这日清早,悠闲起床,用过早膳,泡了壶清茶享用。铺子我交给安远兮去照看着,自己则躲在家里偷懒。小红推门进来,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姑娘,外面有位公子想见你。”
“公子?”我懒洋洋地捂着手炉,笑道,“我在沧都就认识一位安公子,你别告诉我他今儿还没有到铺子里去。”
“不是的,姑娘。”小红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是那日客栈生病的莫家公子,你说他的书僮生得极似你失散的弟弟那位。”
莫桑的公子?我眼前浮出冥焰的笑脸,心中一痛。抬头看了小红一眼:“他为什么要见我?”
“那公子病愈了,说是想谢谢姑娘的仗义相助的。”小红道。
“莫桑……”我顿了顿,轻声道,“也来了?”
“嗯。”小红忐忑地看了我一眼,“来了。”
我点点头:“知道了,请他们去花厅先坐吧。我马上过去。”
冥焰……。我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罩上外衣,向花厅走去。进了花厅,见客位坐着一个素衣书生,模样虽也唇红面白、眉清目秀,但那容貌,可及不上任他书僮的莫桑。此际,莫桑正站在书生身后,见我进来,怔了一下。我对他笑了笑,径直走过去,青衣书生见我进屋,就站了起来,小红见我进来,对素衣书生道:“莫公子,这就是我家姑娘。”
“叶姑娘。”素衣书生对我行礼,“在下莫修齐,特来感谢姑娘的援手之恩。”
“莫公子请坐。”我在主位上坐下来,笑道:“公子客气了,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话虽如此,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莫修齐脸上带上一丝轻嘲,“这世上的人,落井下石容易,所以雪中送炭才显得尤为珍贵。”
我淡淡地笑了笑,雪中送碳?我本也不是那般好心的人,若不是莫桑长了一张与冥焰相同的脸,我哪有那闲心管你们的死活。我抬眼看向莫桑,见他垂着睫,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看不到他眼神。
莫修齐注意到我看莫桑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听莫桑说,叶姑娘失散的弟弟长得很像他。”
我怔了怔,苦笑道:“是。”
莫修齐笑道:“不知道姑娘的弟弟是什么时候失散的?也许真的是莫桑也说不定,这孩子八岁人卖进我家……”
“我弟弟是几个月前才与我失散的。”我打断莫修齐的话,淡淡地道,我已经没兴趣去了解你们的故事,因为他不是冥焰,“听说莫公子从铁山郡过来办事时病倒的,如今病好了,是否要准备回去了?”
莫修齐脸色一黯:“在下家道中路,来沧都时已经变卖家财,没准备回去了。”
“莫公子还想留在沧都?”等那悔婚的女家回心转意么?恐怕颇有难度。
“我要留在此地,证明给想容看,我不是个没用的人。”莫修齐提到那“想容”时,脸微微一抽,随即面色坚定地道。
想容?他悔婚的未婚妻么?我笑了笑,真是可爱的人,你能证明什么,即便让你发家,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你们都已到适婚的年纪,那妻家既然悔婚,肯定会尽快张罗女儿的婚事,说不定还没等你寻到工作,那女子已经嫁为他人妇了。我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地道:“那莫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这……”他脸上带上些茫然的表情,“在下还未想过……”
我在心中一叹,这呆子。抬眼看向莫桑,他的脸上也带上些仓皇和茫然,想必对未来的生活很惶恐不安吧?我心中顿时又酸又软,即使明知他不是冥焰,但那张脸,我仍然无法忽视。如果给他主仆二人在绣庄找个活计,倒可暂时解决他们的难处,看了莫修齐一眼,我开口道:“莫公子家里以前是从事哪一行的?”
莫修齐苦笑了一下:“家父以前帮天曌国的大财主楚殇经营铁山郡的绸缎庄,我也在绸缎庄的账房帮忙,自从楚殇被朝廷正法之后,他名下经营的产业全部被朝廷查抄了,本来这些家父亲积下的家产也颇丰,但绸缎庄出事之后,二娘卷了全部家私与人私奔了,家父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故世了,临终前让我到沧都,寻我指腹为婚的岳家,没想到到了这里却……”
莫修齐后面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额上冒出冷汗,却浑身冰冷,紧紧握住桌上的茶盏,手止不住颤抖,心中一阵绞痛。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为了摆脱楚殇,为了我想要的自由,我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何我以为,仅仅是铲平了楚殇的势力,仅仅是灭了他苦心培植的无极门?是我一直不敢去想,还是不愿去想?楚殇明里经营多年大江南北的生意,会因为他的倒台,牵连多少无辜的人?造成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姑娘!”小红见我冷汗直冒,吓得探向我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莫修齐也站了起来,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不知所措地道:“叶姑娘,在下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何……”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人抽走了,对着小红勉强地笑道:“没事……”
莫修齐见我虚弱无力的样子,不安地道:“姑娘身体不适,在下不便打扰姑娘休息,就此告辞。”
“莫公子请留步。”我赶紧唤住他,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坐回椅子上,“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小女子新近开了家绣庄,正差人手,我初学做生意,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莫公子可否愿意帮小女子一个忙,到我的绣庄替我管管账?”我的语气很诚恳,我不是想帮莫修齐解决眼前的困境,我只是想给自己赎罪,是我害得他家破人亡,落魄潦倒,我凭什么摆出施恩者的嘴脸?
莫修齐和莫桑眼里同时一亮,莫修齐站起来,激动地道:“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在下谢姑娘一再施以援手,姑娘对我主仆的恩惠,在下没齿难忘……”
“莫公子!”我打断他,勉强地笑道,“不要再说这种话,你主仆二人,如今还住在客栈么?”
“是!”莫修齐脸上微微一红,我沉吟了一下,轻声道,“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是办法,你二人回去收拾下东西,搬到我这里来住吧,就当作是绣庄给你们安排的住所。”我晚点再和老福头商量一下,给他二人整理两间厢房出来,替他们付房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莫修齐一脸感激之色,又待说什么,我摆摆手,轻声道:“莫公子,你也别再说什么了,我有些累,你们如果没有意见,就回去收拾东西吧。”
莫修齐站起来,对我躬身行礼道:“大恩不言谢,在下不打扰姑娘休息,先行告辞。”
见他们离开,我久久无法动弹,半晌,才轻声道:“小红,扶我回房,我很累。”
回了房,小红扶我到床上躺下,我虚弱地道:“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她“嗯”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掩了门出去。我望着天花板发呆,久久,将双手举到眼前,痴痴地笑起来。楚殇,如今我跟你一样不干不净,满手都是血腥,跟你一样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你满意了吗?你一定在躲在y曹地府里冷笑吧?你要把我死才算数吗?你为何,死了都不肯放过我?
我捂住脸,泪从指缝中滑落出来,浑身发抖。
我在房中呆了一天,午膳和晚膳都没有用,小红担心地进来看了好几次,我闭着眼睛装睡,不想理她。蔚家大哥从铺子里回来,大约是听小红说我一天没吃东西,到我床边唤我,本想一直装睡下去,又怕他在绣庄累了一天又要担心我,无奈地睁开眼睛。他见我“醒”了,坐到床边,温和地笑道:“我听小红说你一天没吃东西,让她煮了点粥给你,吃了再睡,好不好?”
“嗯。”我笑了笑,他扶我坐起来,小红把粥递到我手上,我手一软,差点没拿稳,蔚家大哥赶紧扶住我的手,把碗接过去,“看你,饿得一点儿力都没了,我喂你。”
他不由分说地舀了一勺粥,在嘴边吹了两下,递到我唇边,我含入口中,沉默地咽进肚去,第二勺又来了。我的眼睛莫名其妙地有些酸涩,忍着想流泪的冲动,安静地吃完一碗粥,他把空碗递给小红,想扶我躺下来,我猛地抱住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哽咽道:“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做了这么多坏事,每件事,都是自私地在为自己着想,即使表面上看去是在帮人,其实帮人的动机,都是因为对自己有利才去做的。我这样自私的人,哪里配有人对我这么好?
蔚家大哥僵硬着身子拍了拍我的背,温和地道:“因为你是叶儿,是我妹子呀。”
我大哭出声,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肆意渲泻心中的委屈。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从来没有更多的要求,亦从来不奢望有人能理解我,为什么我一直想躲避的事会像噩梦一样死死地纠缠我?我不过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罢了!
——2006、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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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沧都篇:第69章 接货]
我不得不承认,安远兮真的很卖命。
我有时候很怀疑,他是不是我那日在茶楼遇到那迂腐书生?我交给他的每一件事,他都能拿出一个比较好的结果,让我放心把后面的事一件件交给他,他也不说什么,我交给他什么他就做什么,勤勉得很。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而且懂得举一反三,头脑很灵活,怎么看,都不像他们说的,脑子糊涂。对这个,我实在有点纳闷,但也没费心去了解,只要他把我交待的事做好了,让我能轻轻松松地就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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