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花燃
“谢无妄!”宁青青倒抽着凉气,艰难地吐声,“我身上有伤,你……还是人吗!”
声音抖得不成形状。他明知她有伤,却不闻不问,还这般欺负她。
心头的委屈像海啸一般,一堵接一堵地扑打她的胸腔。
大手一顿,牙齿松开,滚烫的气息离开了她。有风从窗边拂过来,剧烈起伏的胸脯凉丝丝地痛。
他缓缓起身,浅淡地笑着,一点点将她的衣裳扯上来,藏起了诱人风光。
“我是不是人?”他凉凉地道,“说不好。得看情况。”
他居高临下,左右看看她,然后将她的衣裳拢过双肩,叠在颈项,严实得透不进风。
宁青青盯着他,试图透过那一对深不见底的幽黑瞳眸,望进他那颗莫测的心。
半晌,徒劳无功。
“西阴神女……是真的吗?”她问。
他冷了脸,垂眸起身:“适可而止。”
宁青青看着他沉重华贵的衣袍曳过床榻,重重垂落到地上。
方才他带来的颤抖和战栗仍未消退,她的心脏一片麻木,倒也不疼,只是簌簌声不断,像是在下一场雪。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空空茫茫。
他往外走,她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轻得仿佛要消失。她感觉到,他和她之间连着一根细若游丝的线,只要他再继续往前走,这根线或许就会断了,断去的那一瞬间应当会非常非常疼,但是疼过之后,兴许便是解脱。
她安静地等待着。
他却不再继续向前。身形顿了片刻,返身瞥了她一眼,然后大步走回来,压上床榻,将她狠狠拥进了怀中。
“别乱想。”他无视她微弱的挣扎,带着笑的低沉气音贴着她的鬓发,哄她,“三百多年了,我只有你一个,这还不够?阿青,知足常乐。”
她身躯微震,不动了。
他说得没有错。修真界有名有姓的大能们,哪个不是姬妾成群?能做到谢无妄这一步的男人两只手便能数得过来,而且人家的道侣都是与丈夫旗鼓相当的存在。
她不一样。她只是个小小的元婴修士,天赋平平,卡在晋阶化神的瓶颈不知多少年了,她和他之间,还隔着化神、炼虚、合道三重大境界,能突破合道修成道君的,天上地下独他一人。他的天圣宫乃是当之无愧的仙门之首,势力遍布三界。
她没有资格和他平等对话。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的眸中涌起些灰败的情绪。
“睡吧,快养好伤。”他的声音缠进她的心底,晦暗惑人,“我想你。”
第3章 不言而喻
他说他想她。
他想她什么,不言而喻。
她有一张肖似传说中那位神女的脸,还有一副令他爱不释手的好身段,因为她爱惨了他,所以床笫之间总能极大地满足他的征服欲。
他忙起来虽然会十天半月不记得她,但只要他回到玉梨苑,总是会抱着她没日没夜地折腾。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他都十分纵容她,餍足散懒时,也愿意说些温软的话来哄她。
她把这错认成了爱。
宁青青慢慢从他怀中抬起眼睛,茫然地搜寻他的视线。
“你爱我吗?”她执着地问,“爱过吗?”
他那双幽深的寒眸中倒映出她小小的脸,惨白、脆弱。
他的眸色明明冷了下去,笑容却比方才更加温存。
“阿青想听假话了?”
嗓音微微哑了些,更是让人耳廓酥麻。
但话中之意,却是将人冻结成冰。
支撑着宁青青的那股气陡然散去,她瘫在了松软的云丝衾中,涣散的眸光顺着他凉薄的唇一路往下,划过线条冷硬漂亮的下颌,攀过隆起的喉结,落入看不见的衣襟下方。
那里藏着结实滚烫的胸膛,里面分明装着一颗跳动有力的心脏,怎就是个无心的人呢?
“不爱对吗?”她不依不饶。
他身上的气势更加冷沉,盯了她一会儿,耐心告罄。
“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他拂袖而去,也没说下一次什么时候回。
宁青青定定地看着帐顶。
暖融的灵木光芒正在滋润她的身体、修复她的伤势,随着呼吸丝丝缕缕浸入肺腑,但却无法止住她心中正在下的那场雪。
簌簌、簌簌,一寸寸落下的,不知是雪,还是碎成灰的心。
他终于残忍戳破了一切。
是怪她得寸进尺吧?在他上次出行之前,他们曾共度了一段异常甜蜜的时光,她扣着他的手指躺在大木台晒太阳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她时不时滚到他的身上,冲着他笑。阳光映在他的黑眸中,懒洋洋地泛着无限的纵容和宠溺。
那天的太阳实在太好,才会让她恃宠而骄。
她忘了,对于睥睨天下的道君来说,这是一种冒犯。
妄想掌控他。
她起了这样的苗头,他便第一时间将她打回原形。
宁青青吸了一口长气,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淌入耳窝。
谢无妄没把话说尽。他漏了一句——“看清你的位置。”
也许这便是他给她留的最后一丝颜面,看在床笫之谊的份上。
名为道侣,实则是养在院中的娇雀。
如果她不爱他,那自然可以像一个寻常姬妾那样笑靥如花,用甜言蜜语哄着他,从他手上讨些资源、灵宝,甚至权势,彼此各取所需,其乐融融。
奈何她爱他。跟了他三百年,她从未找他要过任何好处,每次他回来,她会亲手给他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食,还会替他仔细地打理他的法衣、他的剑、他的法宝。旁人的灵器用久了,灵力便越来越弱,他的东西却不一样,被她悉心照料着,灵力只增不减。
她在修行一道上,天赋着实不算高,一时无法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战,但她也尽可能地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全身心地付出……这样错了吗?
她以为,他们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簌簌、簌簌。”
宁青青的涣散的视线缓缓凝聚起来。不是耳畔的幻觉,而是放置在窗下的蘑菇正在摇晃它的帽子。
它是一只非常漂亮的蘑菇,一顶翡翠般的漂亮菌帽,一根柔韧通透的杆,在玉盆的灵壤底下,还藏有无数缕整齐致密的、玉线一般的菌丝。
它被养得有一点点肥,通身莹润透亮,一望便知被主人悉心照料着。
这是新婚时谢无妄送给她的礼物。她缠着他,定期让他亲自用灵力灌溉哺育这只蘑菇,在这种小事上,他向来不会怫了她的意。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每月圆之日,他必会风雨无阻地回来喂蘑菇。
就像两个人共同哺育爱的种子。
今日空中悬着半轮上弦月。
若无意外,谢无妄会在七八日之后回来。
他已经彻底向她摊牌了,爱没有,若想继续待在他身边被他宠着,她就得在这段时日内收拾好情绪,从此认清现实,安守本分,不要试图掌控他那莫测的君心。若讨得他欢心,兴许将来的日子里,他会一如既往,只宠她一个人。
挺好的,不是么?这样的日子,已经羡煞旁人。
宁青青坐到窗下的软榻中,伸出手,用指尖触了触蘑菇帽。
“簌簌!”它懒洋洋地左右摇摆。
养久了,蘑菇已染上他的冷香。
宁青青记起有一回,谢无妄中了算计,肋下裂开好大一道伤口,他风驰电掣赶回来,半空都拖出了焰迹,掠入屋中,第一件事却是喂蘑菇,当时他口中还吐着血。
那场面让宁青青震憾不已。
谢无妄只淡笑着说了一句,“它是你的命啊。”
冷白的牙上沾着血,清冷的黑眸也染上了猩红,喂蘑菇的动作却温柔到不行。那一刻的谢无妄,几乎击穿了她的心。
他真的不爱她吗?这么多年了,哪怕是出于习惯,也该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吧?
宁青青轻触着蘑菇帽,被死灰覆盖的心不甘地挣扎跳动。
也许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些年,三界恋慕他的红颜数也数不清,要论受到的诱惑,这世间恐怕没有谁能与他比肩,可事实上,他的确只守着她一个。单这一点,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嫉妒得眼眶淌血。
“是我错了吗?”她问蘑菇。
“簌簌簌!”
它只会懒洋洋地随风摇摆那顶碧玉质地的漂亮胖帽子。
她茫然地看了它好一会儿。看着蘑菇,想着自己。
她没有父母,还是一只婴儿的时候,就被师父捡回了青城剑派。
那是一个小得可怜的宗门,满宗上下只有一个师父,也就是青城剑派的掌门。老头子身体不行,人也很不靠谱,带徒弟有一搭没一搭,没有半点事业心,就守着祖传的仙山灵脉混日子。
宁青青从小被师兄师姐们带到大,一群爱心泛滥的剑修就像老父亲老母亲一样疼她。她倒是很想振兴青城剑派,奈何她的修行天赋实在是一言难尽。
灵根以单一纯净为上乘,比如谢无妄的九炎极火道体,便是纯火之中的帝王灵根,常人羡慕不来。
宁青青是五灵根,五行齐聚一堂。稍微正经、有名气的宗门,都不会收驳杂灵根之人为徒,三灵根四灵根已经是不堪一顾的废材,遑论五灵根。
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第4节
但宁青青又有不同常人之处,旁人的驳杂灵根都是像几种颜色不同的泥巴糊在一起,又脏又乱,她不一样,体内五行丝丝分明,均匀衡定。
这样的天赋在修行方面没有任何优势,不过天生与动、植物都亲,与高阶的灵器法宝也能诡异地、鸡同鸭讲地共鸣,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法宝最细微的缺损,无论缺了哪一行,她都可以精准完美地修补上。正因为如此,这些年她把谢无妄的法衣、仙剑和法宝都养得毛光水滑,一个个都快要成精了。
她跟了他三百多年,无论是她还是娘家青城剑派,都不曾问谢无妄讨过什么好处。
多年陪伴和付出,全身心交托的爱意,怎堪沦为轻飘飘一句‘不该有的心思’?
宁青青蓦地站了起来。
她抿着唇,离开玉梨苑,顺着白玉小道攀上山巅。
东方翻起了鱼腹白,宁青青攥了攥手指,被夜色晕染得一塌糊涂的心绪,此刻渐渐分明起来。
她要平静地和他好好谈一谈。
不是在床榻上,没有暧昧气息,不会心乱。她要清醒冷静地问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到了乾元殿,发现黑沉沉的大殿紧阖着厚重的殿门,一丝光线也透不进这座黑暗巨兽般的殿堂。
她顺着黑石岩座绕到了殿前,站在殿前广场向下望去,只见整座仙山上重叠着层层殿宇,密布着天圣宫各部,森然有序地从山腰铺到了山脚,绵延辐射向山下的大地。单看这些殿宇的制式,便是对山巅乾元殿俯首贴耳的臣服姿态。
座落在身后的乾元殿带着极重的威压,殿前列着禁侍,这些人像刀锋一般,无心无情,只听从谢无妄一人之令,没有人能和他们打交道。
谢无妄不在这里。他在的时候乾元殿从来不关门,遥遥能望见高坐的身影,漫不经心之中,透着刻骨的威严气势,令人不自觉地屏息。
她望向山下鳞次栉比的殿宇。谢无妄也许在某一处,也许离开了天圣宫。
她窝在玉梨苑太久,习惯了独来独往,要让她四处去寻谢无妄……着实是有些难为她。
罢了,先回去。
宁青青顺着乾元殿侧面的阔道返回后山。
刚走到殿侧,忽然听到低沉闷震的开门声从殿阶之上传来。
偏门开启,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子走了出来,款款行到宁青青面前,盈盈一拜。
“夫人是在寻道君吗?”她的声音掐得出水,“道君半夜便走了,没留下来过夜,妾身也不知道道君后来去了何处,还望夫人莫怪。”
这个女子宁青青认得。她叫云水淼,正是二百年前东海侯送来的那个纯阴美姬。被送出天圣宫后,据说去了昆仑。
她怎会出现在天圣宫,还在谢无妄的乾元殿过夜?
宁青青有些失神。
云水淼扶着腰,眸光娇怯,弱弱地道:“夫人请千万不要因为妾身的事情和道君置气。妾身只要能得道君一两分庇护,便心满意足,绝不敢肖想太多。”
她摇晃着腰肢继续向前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斟酌着,还想说些什么:“妾……”
宁青青漠然瞥去一眼:“我没发问,谁许你自说自话。”
她跟了谢无妄多年,那股散发自骨子里的强势睥睨多少也能学到几分。
没有外人在场时,她会毫无形象地和他闹,但在外人面前,她却绝不会弱了半分气势。
云水淼神色一凛,垂下头不敢再多说。
宁青青越过她,走向山后。
山巅的清晨,空气稀薄得叫人透不过气。
这是她和谢无妄的事,与旁人无关。
谢无妄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她忤逆他令他不快,他便身体力行告诉她,他是绝对权威,不受任何要胁。
*
宁青青离开崖顶,飘回玉梨苑。
茫然片刻,她坐到床榻上,呆呆地盯着八角传音镜看了很久很久。
终于,她缓缓将它取过来,轻抚着对应谢无妄的火焰纹理,注入灵力。
她试图平静地说话,但尾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明显的沙哑和颤意:“我不要一个弄脏的夫君。回来,与我解契离籍。”
手指一松,传音送至千里之外。
给谢无妄传了信之后,宁青青的手无力地垂下,传音镜落到了枕侧。
心脏后知后觉地‘怦怦’乱跳起来,周身急速流淌的血液也不知是冷还是热。
单凭云水淼一面之辞,宁青青自然不会信。但是谢无妄昨日肆无忌惮地伤她,将话说到了那份上,又留此女在乾元殿过了夜……宁青青无法不多心。
她看似把话说得决绝,其实是想要他解释澄清的。
谢无妄不屑说谎,他若真做了,必定会认。
第4章 月下谪仙
日影在院中移动。
传音镜中一片死寂,自宁青青传音过去已有数个时辰,谢无妄全无反应。
她的心脏隐秘地揪着疼痛,似一阵阵阴雨,绵密细碎,无休无止。
给个痛快也比这般软刀子割肉要好受些。
日影西斜,星斗渗入夜幕中,月也渐渐爬到桂树的枝叶之间。
她僵成了一座雕像,只静静地等着他的消息。
她用尽了全部意志力,才忍住没有再次给他传音。她不愿去想他,但是记忆却不停地涌上来,他的精湛、他的强势、他唇角攻击性十足的轻笑,他微眯的暗沉长眸,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一切,都在凌迟她的心。
她悲哀地发现,关于谢无妄的记忆几乎都在床榻之间。他到玉梨苑来,目的总是那么明确。
日升月落。
她捱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好像走完了一生,转动眼睛时,她感觉自己的眼珠就像是木头刻出来的。
玉梨仙木制成的屋子似乎越来越冷,要将她连人带心冻死在这里。
她蜷了起来,茫茫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不,不对,她还有师父,还有师兄师姐们!从小,大家言传身教告诉她,自己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自己好。可是在谢无妄这里,似乎不是这样的……
她猛地抓住传音镜,就像溺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
手指划到东南方位的硬质纹理上,她注入灵力,向她的师父、青城剑派掌门宁天玺传信。
“师父,我想家……”
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了,没想到刚开口唤一声师父,情绪陡然找到了出口,眼泪决堤,短短一句话未说完,竟打起了哭嗝。
她不是孤身一人,青城剑派的师父和师兄师姐们永远不会抛弃她,她随时都可以回去,每天换一个人抱着哭,直到情伤痊愈为止。
这么想着,心中的委屈更是尽数化成泪水,奔涌而出。
知道被人爱着,才会肆无忌惮地委屈。
许久,她哭完一场,打着嗝擦干了泪,抹开糊在脸上的发丝,随手摸过传音镜,很自然地将手指探向镜心,准备读取师父的回音。
“咦?”
镜心一片死寂,并无丝毫灵力波动。
“原来传音镜坏了啊。”她恍然大悟。
糟老头子不可能不回她消息。
她将八角青铜镜置于掌心,沉浸心神,荡出水波一般柔和均衡的五行灵力,尝试与这件法宝共鸣。
莹润的白色光芒在镜面来回卷动。
半晌,宁青青收回灵力,摇了摇头。
她只能与高阶的灵器法宝共鸣。传音镜等级太低,修不了。
她这天赋当真是一言难尽,修行奇慢不说,还挑三拣四嫌弃人家低阶法宝。
她叹了口气,拿着传音镜站了起来:“找谁修……”
动作蓦地一顿,她愣在原地。
仿佛有一道闪电照亮了昏昧,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在与谢无妄的这段关系中,她的处境究竟多么糟糕。
谢无妄不给她回复,她能在心中找到一百个理由。而师父不给她回复,她第一时间便认定是传音镜坏了。
其实怎么会不明白呢,谁在意她,谁不在意她,一目了然。
无需刻意去找,处处都是他不爱她的证据。
心脏一下一下抽着疼,疼到几乎喘不过气。
恍恍惚惚之间,瞥见微光一闪。
宁青青怔然望去。
竟是传音镜亮了起来。
没坏吗?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心脏失控地乱跳,陡然探出手,却在手指触到镜心的前一瞬间蜷了回来。
‘不,肯定不是他,是师父。’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将灵力注入镜心。
“小青儿!”一个咆哮般的女声传出来,震得镜面簌簌摇晃,“糟老头子重塑剑骨成功啦!”
是青城剑派的二师姐,武霞绮。整个门派就她嗓门最大。
糟老头子?重塑剑骨?
宁青青怔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糟老头子过得那么颓废,其实是因为早年与妖兽搏斗时毁伤了剑骨,从此动不得剑气。剑骨之伤伤在根本,就连天下医修之首、药王谷谷主也说无力回天。
糟老头子早已放弃了修行,每天混吃等死。
怎会突然……
宁青青感觉自己重新活了回来,她兴奋地攥住传音镜,还没来得及回复,便见镜心又一次闪过灵力微光。
武霞绮的大嗓门响彻玉梨苑:“剑灵髓这种神物,用在糟老头子身上可真是浪费了啊,虽然他是咱师父,但咱们有一说一,治他,委实是糟蹋了道君的好东西,还劳动道君亲自出手替他塑骨……小青儿呀,你吹的怕不是枕旁风,而是龙卷风吧!”
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第5节
宁青青的心跳狠狠顿了一下,手指轻颤,几乎拿不稳传音镜。
她难以置信地注入灵力,传音过去:“二师姐,你讲清楚一点。谁?什么时候?师父如何?”
武霞绮很快就有了回复:“三日前,道君大半夜带着剑灵髓从昆仑赶过来,亲自动手给师父重塑剑骨,耗时整整三日。方才师父剑骨已成,人还得昏迷些日子。对了,道君说你受了小伤无法同行,没大碍吧?”
“我没事,我没事,我会尽快回去看你们……”她带上了哭腔。
武霞绮的声音十分嫌弃:“多大人了还哭!回头好好向道君道谢,别像个小娃儿一样只会撒娇!”
宁青青:“……知道了。”
放下传音镜之后,她的心绞成了一团乱麻。
她错怪谢无妄了。
云水淼宿在乾元殿的那一夜,谢无妄去了昆仑,取剑灵髓到青城山替师父塑骨。
他不是要伤害她,而是要赠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在她给他传音说那些决绝的话时,他已经开始给师父重塑剑骨了,自然无法回复。
宁青青掩住唇,眼泪又一次决了堤。
师父在修为全盛时,不过也只是化神期剑修而已,谢无妄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利益,而是为了她。
一时之间,心头涌上千头万绪,堵得喉咙又酸又苦。
他这般有心,又岂是真不在意她?
她怔怔想了许久,一点点想通透了。
他天性冷情,又是唯我独尊的道君,不愿囿于情情爱爱也是理所应当。这世间,人的性情有千种万种,哪来什么十全十美?
他说不爱,可是三百年待她如一,只守着她,这难道不比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更加可靠吗?
她好像真的错了。她不该着急,不该逼他。
两个人在一起,明明是欢愉甜蜜的。
一片泪光中,她慢慢扬起了笑脸。
她替糟老头子高兴,也替自己高兴。
只是那段绝情的传音……已经收不回来了!
宁青青捂住了发烫的脸颊,呜呜哀鸣着倒进床榻里滚了几个圈。
传音镜又一次亮了起来。
这一回,镜中飘出的是谢无妄的声音——
“你干净的夫君,月圆之夜回。”
一字一顿,牙缝间明显咬着冷笑。
她的心,抽悸成了软软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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