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猫腻
“身体好点儿没有?”
“嗯。”
易天行忽然感叹道:“以往小时候,总觉得菩萨无比崇高,大慈大悲,后来见了普贤菩萨,果然有这感觉……”他笑着说道:“但毕竟天天和你这个菩萨腻在一处,也不觉得菩萨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南无我佛。”叶相僧无力摇头,“叶相是叶相,菩萨是……”
“停!”易天行求饶般摆摆手,“我不想在这两年里第四百八十二次与你争论这个实际上很幼稚,在你看来却重要的问题。”
易天行坐在叶相僧的床边,看着微开的木门,安静半晌后忽然说道:“今天白天在省西,我打了大势至菩萨一棍子。”
“如何?”
这两兄弟相声语言艺术的配合愈加纯熟。
“挺给劲儿的,他受伤了。”易天行笑咪咪地转过头来,“师兄,我现在很强,可以伤着菩萨了。”
“噢,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噢,武力是解决问题的最简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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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二十四章 翼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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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省城大学的教工宿舍外,一辆汽车停了下来,一位年青的女教师委屈地哭着,擦着眼泪,走进了宿舍。
省人民医院的高干病房里,斌苦大师正半卧在床上,银眉渐凝,对身旁服侍的弟子说道:“最近bei jing有没有什么会议要开?”
“没有,师傅。”
“这下可惨了。”
斌苦大师冷汗上额,打湿了他的眉毛,胸腹处的伤口不知是真是假,但胸窝处隐隐作痛。
在省城的另一头,归元寺后园里,老猴幽幽的声音从茅舍传了出来:“好玩,真好玩。”
他的身后,易朱正躺在毛绒绒,红艳艳的一双羽翼里酣然睡着,小屁股蹶的老高,嘴里还咕哝着梦话:“打死你个死秃驴。”
……
……
易天行微笑望着叶相僧,道:“说来你也是存在于传说里的大人物,我夹在这事儿里,算是给你当保镖?”
叶相僧苦着脸道:“师兄又在说气话。”
易天行摆摆手笑道:“我又不是虔诚信徒,我管你是什么菩萨,之所以在乎你生死。”他看着叶相僧的眼睛,一摊手,一耸肩,优雅之气大出:“因为你是我兄弟。”
叶相僧双手一合什,微笑浮上面庞。
“刚刚我有可能把观音菩萨骂哭了,赶走了。”易天行挠挠头,状作无意说道。
叶相僧面se大变,合什叹道:“师兄今ri说的什么胡话?”
“没什么。”易天行微笑道:“你我师兄弟能活着从梅岭回来,真算是奇迹。”
想到从昨夜至今,延绵数千公里的追杀,梅岭与省西的两场大战,易天行犹自心有余悸。
“说先前那句。”叶相僧继续问道。
易天行嘻嘻一笑,把刚才的事情给叶相僧说一遍,眉头微皱道:“我相信我的判断不会有差,佛指舍利失于香港,复于梅岭,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变化,而在这过程里,禁锢着须弥山罗汉佛xing的梅岭马生和尚死了,诸天罗汉脱困往生,而且佛指又植在了你的手上……整件事情里,就是须弥山方面得的好处最多。”
叶相僧口宣佛号,合什敬道:“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别扯。”易天行一摆手道:“她要救罗汉,轻而易举,净土灭须弥山,她身为阿弥陀佛身旁胁侍,怎会毫无干系?我看只是在具体的做法上,她和大势至有争执,所以借我们的手做些事情,同时也让你的实力提升那么一点点,鬼知道她在想什么,万一俺们俩被蒙在鼓里的猪头被大势至秒杀,难道要去找地藏王菩萨哭诉去?”
“菩萨便是菩萨,师兄嗔念太重。”叶相僧责怪道。
易天行一笑摇头:“菩萨确实就是菩萨,大势至菩萨也是大势至菩萨。”
叶相僧一时语塞。
“张老师如果真是大士,那我要去拜见才是。”叶相僧满脸敬意站了起来,看模样真准备出寺庙而去。
易天行呵呵笑道:“我是用猜的,而且那女孩子死不承认,连防狼术最后一招梨花带雨搏同情都使出来了。你去了有什么用?”他忽然转头望向归元寺后园上方的天空,悠悠道:“我也希望我自己猜错了,明天我会让处和肖劲松他们去查一下。”
许久之后,叶相僧忽然说道:“为了意气,竟然连天上能排进前五名的大靠山都不要,师兄不知道是成熟了还是疯了。”
易天行脸一红,喃喃说道:“她和师傅关系不错,该帮忙的时候自然还是要帮的……先前我凶她,不过是想给她一个不倚仗旁人的好印象……嗯,就像老猴儿当年那作派,搏她好感。”
为什么当着蕾蕾的面不说?那自然也是某男想给蕾蕾留下一个顶天立地好男儿的做派,搏她好感。
窗外的满天繁星忽然一抖,星光微散,似乎连遥远的星辰都受不了某人的脸皮厚度,有些发寒。
“咋个办呢?”易天行忽然表现的忧心忡忡。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这四个字里包含的是什么意思,叶相僧却很明白,他轻声说道:“就像先前你说我幼稚的那个问题,我一直坚持,菩萨是菩萨,叶相是叶相……师兄也如是,童子是童子,易天行是易天行,你这一世便是这一世,何必往前世往后世去看去寻?”
易天行点头受教。
离开叶相僧的房子后,易天行眼光在安静的茅舍处扫了一眼,淡青se的伏魔金刚圈今天不知为何一直现出身形,似乎里面有人正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
青se光圈在月下显得十分美丽,再衬着茅舍外的秋湖小亭,景致足以入画。
莫杀今天也在归元寺住着,毕竟经历了大难,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易天行没有进屋,只是在窗外看了一下这个满头红发的姑娘。他脸上一片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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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ri清晨,晨光入窗,易天行醒了过来。
他走出禅房外,知道家里那几个人都安然无恙,于是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嗽口洗脸,在归元寺殿后翠薇亭旁的空地上打了一套太极拳,又去和尚们的伙房呼呼吃了一海碗素面,这才慢悠悠地往后园走。
“你先别去前殿,随我去茅舍看看。”易天行招呼正准备去做早课的叶相僧随自己走,“你那师侄出了点儿……小问题。”
……
……
确实是小问题,睡眼朦胧的小易朱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能飞能闹,与以往并无两样。
……只是,多了一对红红的翅膀而已。
老猴一如既往给不出什么有建设xing的意见,所以叶相僧和易天行两个人蹲在伏魔金刚圈外面,用手摸着易朱背上生出的羽翅,头痛不已。
“手感倒是不错,拿去卖了应该能值不少钱。”易天行手指头在小家伙背上的朱羽上轻轻画着。
“痒!”易朱不乐意了,若不是他实在不喜欢师公的气味儿,他这时候肯定早已经一头钻进茅舍里去。
“似乎没什么问题。”叶相僧轻声说道。
易天行白了他一眼:“这玩意儿用来飞的,他本来就是鸟儿,当然没问题,但他现在是人,天天还得去上学去,扛着一对翅膀算怎么回事儿?巨无霸型麦香鸡翅?”
易朱苦着脸,心想这个形容词儿太过分了!
“那就别上了。”老猴发话,“咱家的孩子,上那些破学有甚意趣。”
易天行站了起来往里面吼道:“我管小孩儿,你能不能不要多嘴?”
隔代教育总是容易产生家庭矛盾。
老猴理亏,又有些恼羞成怒,所以干脆闭嘴,自去喝茶看晨报,不理这些晚辈。
易朱怯生生地扯扯易天行的衣袖:“爹,实在不,俺就不去了成不?”
不上学乃儿童人生之初时最大的梦想之一,一想到生了对翅膀可以逃课,易朱打心眼里高兴。
“不行。”
易天行冷冷说道:“那些天上的王八蛋要捉俺爷俩上天,咱们就偏不上去,在人间好好地活,活出个……人样儿……来,你不上学,想行走江湖?那是个什么搞法。”
“那这怎么办?”
解决这个问题的,还是得当妈的人。
蕾蕾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挠着头发,袅袅婷婷地从后园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一大清早地家里这些人就在嘀嘀咕咕开小聚会,好奇问道:“怎么了?”
易天行一摊手,无奈说道:“小易朱背上这两片翅膀怎么办?”
邹蕾蕾眉开眼笑说道:“挺漂亮的啊,宝宝越来越像天使了。”说完把易朱抱在了怀里。
赖在她怀里的易朱觉得好舒服,心神一动,肋背上的羽翼轻轻一抖,唰的一声,如火云一般的红翼缓缓张开,然后再缓缓合上。
柔柔地将邹蕾蕾反抱在了翅膀里。
……
……
“别玩了别玩了。”易天行不耐烦地说道:“赶紧想个辙把这玩意儿收回去。”
“本来就能收啊?”邹蕾蕾从毛茸茸的羽翼里面把脑袋钻出来,模样看着特别可爱,笑着说道:“昨天洗澡的时候就收过。”
“啊?”易天行傻了眼,“那你昨天晚上跟我说易朱yu言又止的……”
“噢,我是说这小家伙硬是不肯跟师傅一起睡,我打了他一顿。”蕾蕾嘿嘿笑着,吐了吐舌头。
易天行以手抚额,看了叶相僧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小易朱的火红羽翼在后园里展开着,他的小脑袋搁在蕾蕾妈的肩上,看见老爹脸se不豫,赶紧叫唤道:“师公喜欢欺负人,所以我不喜欢和他睡!”
易天行鼓着双眼瞪着他:“那你刚才骗老子说翅膀收不回去,所以不能上学!”
他挽着袖子气鼓鼓地冲了上去,把小家伙从他妈身上揪了下来,落拳如雨,便是一通乱拳猛锤。
“作死!”蕾蕾终于施出了佛门狮子吼。
易天行讷讷然退到一旁,小声嘀咕道:“他又不怕疼。”
蕾蕾竖眉厉喝道:“你知道你的拳头又多重吗?”
小易朱挤眉弄眼想挤两滴泪,蕾蕾回头又教训他:“你也是的,怎么能骗你爹?这么大的事儿,还有……别哭!别忘了三大纪律。”
这一家三口闹着,叶相僧只好学习当隐形人。
老猴又闭口自祈福。
这家里,目前好象是蕾蕾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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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半个上午,终于把易朱如何收回翅膀的技术活弄通了,这翅膀非肉非金,材料很奇怪,要收回去的方法也很奇怪……除了易朱自己的神念控制之外,在那双红红的大翅膀下,还有一个微小的肉肉的突起,用手使劲儿摁一下,翅膀唰的一声就收回去了。
易天行觉得这家伙好玩儿,挺像某种人型兵翼的,于是一直拿手指头戮小易朱腋下那个小突突,戮了几下,小易朱终于不干了,嚷道:“痒啊。”
啪的一声,蕾蕾把他的手打了下来。
红红的羽翼收回后,小易朱还是那个小孩儿纯净模样,大大的眼睛里黑瞳忽闪,没觉着有什么出奇处。
蕾蕾忽然皱了皱眉,走到小家伙身边,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停了停,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易天行好奇问道。
蕾蕾忽然眉开眼笑说道:“轻了。”
易天行定睛一看,小家伙果然比前些ri子看着似乎要瘦了一些,虽然还是圆乎乎的模样,但……毕竟清减少许,从刘欢进化到了孙楠……难道是对上大势至菩萨的时候,喷火喷的太多,所以瘦了?
易天行大喜,合什道:“这得谢谢大势至。”
“耶。”小易朱嘻嘻笑道:“减肥成功。”
邹蕾蕾点头,表示赞许:“很成功。”
老祖宗在茅舍里嗡嗡说着:“相当成功。”
……
……
出了后园,易天行便准备去安排人手查张小白的事情,不料知客僧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轻声说了几句。
秦琪儿来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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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二十五章 秋日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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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店在墨水湖边上,那里民居间隐着许多游动摊贩,还有十数家火锅铺子,易家伙食一向开的不错,所以秦琪儿这两年里经常去书店混吃混喝。当然,这种福利叶相僧一向是不屑享受的。
今天在归元寺,伙食里没有什么油腥,秦琪儿自然也不是来混饭吃的。
易天行接过知客僧递过来的茶水,啜了一口,看着秦琪儿颓然无力的马尾辫,看着她略有些苍白憔悴的脸,关心问道:“出什么事了?看着这么狼狈。”
秦琪儿瞪了他一眼:“出什么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天上在下弹壳雨,噼哩啪啦,砸到地上很可怕,我们整整几百个职员忙了一个通宵。”
易天行噗哧一口吐出嘴里的茶水,挠挠脑袋,不好意思说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事情也不怪我,实在是没辄了。”接着眉头一皱,慎重问道:“没砸到人吧?”
秦琪儿把马尾辫往肩后潇洒地一甩,说道:“你运气好,没砸到人。”
易天行长舒一口气,好奇问道:“灭迹队这次又是用的什么名目?”
“超强冰雹。”
“可那颜se都不对。”
“变异的冰雹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这事儿上易天行知道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所以不占嘴上便宜。
……
……
“喏。”秦琪儿劈手丢了个东西过来。
易天行一把接过,触手处软软的,定睛一看,不由热泪盈眶,紧握姑娘双手激动说道:“谢谢谢谢,小家伙上学没这东西还真不成。”
这话说的很虚假,小书包对易天行的作用明显更大一些。
处在人间的力量确实是很大,被易天行随便扔在某个山旮旯里的米奇牌小书包也被他们拣了回来。
秦琪儿把手抽了回来,白了他一眼,忽然很有兴趣地问道:“哥,那天那个追杀你们的僧人是谁?”
一听见哥字,便知道没好事,易天行斟酌少许,认真说道:“这件事情,你就当没见过没听过,或者说,你应该学会,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存在过。”
见他说的凝重认真,秦琪儿微微皱眉,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想了想她又说道:“可是这件事情我们已经上报理事会了。”
“也瞒不住那些老家伙。”易天行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们比你jing,自然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表现出来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把耳朵捂着,就当天雷从来没有打响过。”
秦琪儿忽然嘻嘻一笑说道;“可是……哥,听说那些老头子准备给你奖励。”
“奖励?”易天行的眉宇间闪过一丝jing惕之se,理事会的赵大居士虽然和自己关系似乎不错,但自己已经刻意与人间的力量撇清关系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秦琪儿看出他的疑虑,解释道:“昨天夜里父亲大人打电话来,应该是觉得你在这次事情里面,站的很稳,所以老同志们感到很欣慰。”
姑娘在偷笑。
易天行没好气道:“这些老家伙欣慰,对我又没什么好处。”他明白,自己勇斗天界来人,似乎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人间力量的代言人,所以那些以保护人间为己任的理事会老同志们才会老怀安慰。
“准备给点儿什么奖励?”易天行忽然想到这涉及具体利益的问题,笑的有些贪婪。
“五四青年奖章一枚。”
“我呸。”
“那你还准备要什么?钱,你现在是华人大富翁,力量,你自己就抵一个装甲师,权力……你又不喜欢担责任,美女嘛……嘿嘿,先不说我们这边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就算理事会肯给,你敢要吗?”
秦琪儿打击他的自尊。
“那也别就给个奖章啊,我不要了。”易天行有些赌气。
“这是姿态嘛,国家现在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如果给你荣誉你接受了,大家心里也觉得平衡一些。”秦琪儿安慰他。
易天行皱眉道:“可我成天混吃等死的,发给我奖章,也得有个名目才是,出名也得清清楚楚才行。”
秦琪儿纳闷道:“你现在已经是隐形名人了,自己不知道吗?”
易天行一挑眉毛:“瞎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
秦琪儿微微侧侧脑袋,盯得他直发毛,半晌后才说道:“最近两年,你手底下的公司一共捐了多少钱出去,你不知道?”
易天行想了想,摸了摸脑袋:“莫杀经常收到什么基金会的来信,捐了多少?这我真不知道,反正查查需要钱的是不是真需要,如果需要,我就签字。”
秦琪儿点点头,站起身来,抬起上臂拍拍他肩膀:“这就对了,你是这两年里,我国捐钱数额最多的一个人,单论对社会公益事业的贡献,你也可以得那个五四青年奖章。”
易天行傻在原地:“我手底下就一个小公司,能赚多少钱?难道我都捐出去了?”
他可能懂很多事情,能记住世界上所有城市的地图,能全背诵红楼梦,但对于钞票的数字,他永远保持着一颗白痴的头脑。
秦琪儿临走时说了一句话:“反正是给你荣誉,你最好还是接着。”顿了顿又说道:“这样,我们也好向上面解释,为什么处新研制出来的军火我们肯借给你。”
化偷为借,马尾辫小女生果然成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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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停在省城人民医院的门口,易天行咂巴着嘴下了车。医院门口的牛肉锅魁还是那样的诱人口水,鲜红的牛肉抹辣油,配上硬软适的面盒,美美咬上一口,那滋味儿,绝对比归元寺的素面要强上许多。
几年前,肖劲松被宗思斩断腿后,也曾经在人民医院住过一段时间,几年后,易天行仍然对这座医院的构造记的十分清楚。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摇下车窗,手里拿着两张锅魁一路香香啃着,轿车沿路经过某些地段,总能见到有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人们总以为医院是病毒、细菌最多的地方,在这里吃饭,有些嫌活的太长的意思。但实际上医院里比外面要干净,而且易天行的肉身似乎也不存在被病毒感染的危险。
高干病房是栋单独的楼房,下有小园流水假山丑石,旁有高树秋草白花,停车坪上一溜小轿车,车子并不十分奢华,但车牌都是那些代表着权力的数字符号。
易天行的车牌也是特殊号牌,处给的,车子也不出奇,广州本田雅阁,生产线上刚下来不久的那款。
司机在嘀咕:“这车在小鬼子那儿只卖一点二五万美刀,放咱们这儿就要卖翻倍的价钱,cao。”说完这话,下意识地摸了摸方向盘。
易天行安慰他:“是给国家税收做贡献。”
下车上楼,蹬蹬蹬蹬脚步声杂乱响起,高干病房旁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些乱嘈嘈的声音。
一阵清风徐来,易天行已经飘飘然遁到病房门口,满脸黑气地推门而入。
病房内,斌苦大师正歪着脑袋,插着氧气管,手上插着点滴管线,胸前贴着心电图的那些线,看着凄惨无比。
易天行单手撑住下颌,在病床旁边轻轻踱步,眼光偶尔飘过病床上的住持大师。
在病床旁照看的沙弥为难说道:“护法,师傅他……”
易天行笑了笑:“放心,你先出去吧。”
归元寺阖寺僧众都知道易护法最近心情不好,好象是住持大师yin了他一道,气得他天天在归元寺吃小肥羊,住持大师也天天躲在省人民医院里,四处打听bei jing有没有什么会议要开……听到易天行发话,小沙弥如蒙大赦,赶紧跑了出去。
斌苦大师此时悠悠醒来,无比衰弱说道:“居士,你来了。”
易天行笑了笑,说道:“是啊,我来了。”他顿了顿,忽然微微侧头,把氧气管子从斌苦大师的鼻子里拔了出来,摇头叹道:“来的太匆忙,害得大师氧气管子忘了输氧,害得大师点滴的针头扎出血来,害得大师心电图仪器居然忘了开开关……小子真是罪过啊。”
斌苦大师愣了愣,忽然哈哈朗声笑了起来,银眉乱舞:“骗人的本事,护法最为擅长,老衲真是献丑了。”轻轻掀开被子,扯下身上的那些线条,对易天行合什行了一礼。
易天行亦是恭敬还了一礼。
“说说吧。”
“虽不知护法如何猜想,但想来与事实相差并不太多。”斌苦大师微笑说道,“须弥山诸天罗汉惨被打下凡尘,我身为佛门子弟,总须做些事情才对。”
易天行摇摇头:“没这么玩的道理,你这次玩的太大了,我和叶相险些都掉了脑袋。”
斌苦大师眼闪过一丝愧疚之意:“本以为护法与叶相梅岭之行应该顺利才是,不至于惊动大势至菩萨。”
“既然说明了就好。”易天行看着他冷冷道:“你到底是哪边儿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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