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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猫腻
斌苦大师银眉又动,一声佛号之后,德高望重之意渐起:“我祈苍生得所愿,我愿世间复平和。”
易天行沉默,这便是梅岭上马生大师的那两句话,许久之后,他缓缓说道:“你与梅岭马生为友,却让我上山杀他,此为不义。你与叶相师徒名分,却陷他于危局之,此为不仁。似此不仁不义,如何解释。”
斌苦大师微微一笑:“印光师传马生大师敛佛见佛的法子,我与他为友,怎能不知?这众生实无须佛超渡者,如今他化身罗汉,转世后修为必将jing进,我以yin谋阻其误入歧路,此为诤友。叶相乃吾首徒,却乃菩萨转世,不临危局,何得造化?梅岭之行,叶相超脱马生,此为大福缘,对他的修行又何尝不是帮助?佛指重植其身,他天xing纯厚善良,修为力大一分,这世间善便多一分保障,何为不仁?”
易天行无由一笑,摇摇头:“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老和尚的是非与我的是非不一样。”他叹息道:“真不喜欢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玩yin谋的高人。”
他盯着斌苦大师的双眼,缓缓问道:“这种局,凭你的修为还没胆量安排,可是南海观音示下?”
斌苦大师微微合什,不言不语,似乎是默认,又似乎是准备喝辣椒水坐老虎凳。
“到底她怎么想的?如果要想找佛祖,想重修须弥山,自己去修去!别尽瞎yin着我们这些老实人做事儿!”易天行真的有些怒了。
仍然是一片沉默。
易天行眉梢一拧:“张小白是不是菩萨?”
斌苦大师愕然抬首:“张小白是谁?”
神态真挚,不似作伪,但易天行现在哪里还敢相信这个老和尚,一念及此次佛指舍利出巡,丢失……所有的事情都是这老和尚在背后安排的,易天行恨的牙根发痒,眼煞劲大作!
斌苦大师却是面不改se,合什悠悠道:“斧钺头上斫,佛祖心头坐。”
这是耍无赖,该说的事情都说了,你要来杀我,那便杀吧,反正我也不还手,由你打杀。
易天行……总不能真地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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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暂且丢在一边,如今的易天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被人间力量要挟的惶惑少年,虽然他依旧向往着并且努力营造着在人间的平静幸福生活,但实力与心境的变化,已经让他可以做到沉着稳定,淡看一切。
人如果已经处在高空之,不论风起云涌,涛生云灭,也只是在脚下的变动。
双眼不再是往上看,而是往下看,俯视着。
他与理事会之间的关系,保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双方接触极少,偶然的接触也是通过秦家的两个女儿来完全,毕竟是熟人熟事,比较好说话。
只是秦梓儿忽然消失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易天行如今所担心的,便是高空之上更高更远的高空,那片他从来没有踏足,却充满了无数疑问与未知危险的空间。
大势至菩萨乃大能,能随时从那个空间里跳将下来,将小易一通暴扁。
小易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天上,至少在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跑到那个空间去浪迹江湖一把,虽然他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怨气和好奇……还有迫切的愿望——师公应该就在那个空间里,要救老猴出来,似乎总有一天他是必须要去的。
不去也成,如果能和那位张老师搭成某种协议的话。
如果……张老师是他想像的那个人的话。
……
……
仍然是在归元寺,大势至菩萨的大神通,给易天行的心留下了一点点小yin影,为安全计,他赖在师傅这棵大树旁边不肯离去。
斌苦还赖在医院里,那天之后易天行也死了心,知道从这老秃驴的嘴里问不出什么,也就懒怠再去寻他晦气,只是占了他的禅房,在禅房里堆了很多犯戒的事物,比如鸡腿,比如肥鱼火锅,比如三级片,比如……
厚厚一叠档案放在他的身前,易天行皱着眉头不停翻动着,不过数息时间,便将这些档案里的内容查看完毕,牢牢记在脑里。
这是通过潘局长那边拿来的张小白老师的档案。
档案里详细记载着张小白从出生到读大学,再到后来去省城附小教书的所有过程,巨细扉遗,详细到她的幼儿园厕所往那边开门,小学时候同桌的男生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张小白出生于省城一个厂矿小区,沿袭着国女生惯常的成长曲线,读书读书再读书,然后回到了原来读书的地方教书。
根本看不出来一丝不寻常不正常的地方。
而这也正是易天行此时皱眉的原因。如果真是菩萨,伪造一个档案太容易不过了,就算构成虚幻神识,伪造许多本来不存在的邻居乃至初恋,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菩萨花这么大jing神,留在人间是为了什么呢?这一点他始终想不透彻,看人大势至,也不过是偶尔来下界耍几下瓶子,根本没有做长期抗战的准备迹象啊。
难道,张小白,真的不是菩萨?
难道,易天行,真的玩大乌龙?
……
……
鹏飞工贸的人一直盯着张老师的一举一动,凡人盯着,想来也不会引发什么没必要的冲突。
在这几天里,张小白老师照常吃饭睡觉上班教孩子,虽然现在盯着小易朱的眼神总有些怪怪的,但想到她在前些天里受到的惊吓,见到易朱后还能勉强站直在讲台上,而没有尖叫一声跑出教室,已经足够证明她的师德良好。
张小白这些天身体似乎不大好,脸se有些发白,正好是极好地印证了她是个凡人,受惊吓的后遗症表现了出来,除此之外,一应如常。
这个认知让易天行有些灰心,禅房之,他看着身边正在看书的女子,闷声闷气道:“若依我的法子,早试出来了。”
蕾蕾正在看课本,大三的学业比较紧张,听见他说话,白了他一眼:“那种下作法子,你试下看看。”
易天行哀鸣一声:“又不是真**,只是喊几个人装一下。”
一股杀气在斌苦大师的禅房里腾然升起,压迫感无比强大。
易天行举手投降:“我是猪狗不如,你饶了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敢想,难怪邹蕾蕾会有杀了他的强烈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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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情都有个底线,放着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自己的大本营——省城里,一向护家时如狮狗般的易天行肯定无法接受,于是一个秋风萧瑟的白天,他缓步走到了省城大学附近。
此行有两大目的,一是接老婆孩子回家,二是要看看张小白到底是哪路神仙?
“什么?辞职了?”
“为什么?”
“受惊过度?回老家疗养?”
“张老师的老家在哪儿?”
“噢,我关心是因为……咳咳……她一直对我家孩子挺好的,这听说她身体不好,我真的很想去看看。”
“已经不在老家住?不知道去了哪儿?”
……
……
就这样,张小白老师从易家的生活里完全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纵使易天行心有不甘,请了处乃至道门的一些人帮忙四处查探,仍然无法在这个世界上找出她来。
忽然地出现,忽然地消失,张小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似乎只有这么短短的一个多月,似乎她就是专门出现,在大势至菩萨手下救了易家父子一命,然后便消失不见。
但她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表明她可能的身份,虽然易天行有无数猜测,但到末了,也只能叹息着承认,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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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佛祖这事儿真赖我身上了。”
“嗯。”
“看来,总有一天还是得上去一趟。”
“嗯。”
“真的是很可怜的人生。”
“嗯。”
“晚上还是吃羊肉好了。老邢最近转行饮食,把小肥羊盘了下来,我们去吃,估计他不好意思要钱……对了,还得把他师傅叶相那和尚带着,这样打秋风才比较有把握。”
“嗯。”
走在秋风渐起的省城大街上,易天行微微咪眼,一手牵着蕾蕾的手,一手拉着小易朱胖胖的手,沉默着在大街上行走着。
头顶是一片乌乌的天空,偶有秋ri透下,清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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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二十六章 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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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白的失踪是意料事,毕竟易天行逼她逼的有些厉害。而秦梓儿这一个月里忽然消失了,却让人间很多人有些紧张。小书店归元寺,经常会接着不少地方打来的密电,言语温和或是se厉内茬地询问易天行她的下落。
易天行有些傻眼,心想那个大美女去了哪儿,怎么这些人都来找自己?
“会不会在人间呆的无聊,所以上天去了?”
他皱眉问道。
邹蕾蕾摇摇头,心想那样一个清丽女子,眉间明明还有凡世忧愁意,怎会忍得辞世而去。
“我得去找找。”易天行忽然有些担心那个女人的安危,虽然按道理来讲,一脚已经踏上仙路的秦梓儿,不可能有人能伤害到她。
邹蕾蕾点点头,去给他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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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畔小村庄,秦梓儿被大势至菩萨从湖心里捞起来后,就一直坐在湖边发呆。身上湿湿的衣裳,以她的境界,可以瞬间蒸干,但很奇怪的,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双眼直直地望着湖心,望着湖心那些游动着的背有金点的鱼儿。
她坐了很多天,身上的湖水渐渐干了,头发却没有乱,衣裳上不知为何也没有沾惹上灰尘,看着依然是一身清丽,只是脸上冷冰冰的,若寒霜,但眸间却平空现出些稚憨之意来。
此地偏僻,本就不是甚交通要道,如今世道转变,人心不古,她一个姑娘家枯坐此地数天,也没有村民去报告上级,只是在村子里流传着——村边来了个漂亮的傻姑娘,不吃不喝好几天了。
秦梓儿的脸se越来越白,却不是那种虚弱的白,反而莹莹作亮。
第天的时候,有位老妪见她可怜,提着篮儿给她送了些清水馒头。
秦梓儿缓缓地用手拿着微微发硬的馒头,微微侧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也没有道谢,轻轻张开略有些干燥的双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馒头,然后咀嚼着吞下,然后又喝了一口清水。
老妪送完一次饭,便来送第二次饭。
一直送到第十天,终于有些村民围了过来,询问着她:“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老在外面呆着,你家里人在哪儿呢?”
秦梓儿目光看着湖心的鱼,没有回答。
……
……
“别是个傻子吧?”
“村头陈二好象还没娶媳妇儿。”
“作孽噢,陈二是个老跛子,怎配得上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这姑娘好象一个人,脑子好象也不清楚,嫁给陈二还有口饭吃。”
……
……
秦梓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飘然远去。
村民们愕然抬首望天,才知道这不是傻姑,是一位仙姑。
秦梓儿走了,这小村子又多了一个与田螺姑娘相反的神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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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在云层上空飞行着,偶然飘起来的云絮在他的脸上一触即碎,他沉着脸,这次寻找已经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很意外地,他没有查到一丝秦梓儿的气息。
“这死女人跑哪儿去了?”他低声咒骂着,脚底无se天火一喷,整个人稳稳在云层上站立不动,手搭凉蓬往遥远的大地上看去。
以他们两个人目前的境界,只要不是刻意隐去气息,那么在这国百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随时都能找到彼此。
所谓遥相望,从当初省城大学时起,便一直是这样。
易天行一直没有发现秦梓儿的气息,不免会想到一些比较恐怖的事情,心也有些微慌,他想了想,脚踩云头,整个人便降落到了地面。
落脚处,正是江市,上次陈狗狗整出的小地震早已平息,城市一片繁华景象,根本看不出来当夜四一场大战的痕迹。
随意走在江市的街道上,易天行将神识缓缓探出,迅即笼住了整座城市。
小书包里的电话响了,易天行取出手机,轻声说道:“你们处查到什么没有?”
秦琪儿惶急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最后知道,应该就在江西一带,你说我姐到哪儿去了?”
“别急,她这么厉害的角se,不欺负人便算是好的。”
将电话放回书包,易天行微微皱眉,他忽然感觉秦梓儿似乎是在躲着人间的一切,这是为什么呢?
天上一道微弱的亮光闪过,此时是白天,所以这道亮光显得极其微弱,毫不引人注意。
易天行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冷哼一声,脚底天火一喷,迅即飞入高空之,缀着远处那道亮光而去。
……
……
“秦梓儿!你给老子停下来!”
易天行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前面那小飞剑看着不起眼,剑上的女子飘然若仙,跑的比他也慢不了多少……千里江山,一飞而过,不过一段时间,二人便已飞到国的西部,那片染着点点白雪山头的高原之上。
小飞剑骤然停了下来。
俏足轻轻踩着飞剑的秦梓儿缓缓回头,眉尖微蹙,淡淡道:“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嗤的一声,易天行屁股一挺,很难看地在高空之上刹了车,恶狠狠道:“你不见了,全天下人都来问我要人,我不找你谁来找?”
秦梓儿的面容里不知为何生起几分幽怨,轻声道:“当初在省城外,是你对我说,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小公子,我已经脱离了这个人世,那我不与人世打交道,又有什么问题?”
易天行皱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
“这一个月里,你在做什么?”
秦梓儿忽然把目光望向远方,沉默半晌后忽然说道:“我准备去趟欧洲,如果他们问起,你说一声就好。”
易天行亦是一阵沉默:“给个理由先。”
秦梓儿眼闪过一丝倔犟的味道:“没什么。”
易天行眯眼盯着她长长的睫毛和白如莹玉的清颜,忽然问道:“你是不是碰见了一个和尚?”
秦梓儿缓缓抬首,却没有言语。
一阵无语地回答,易天行顿时明白在秦梓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天之骄女”,一个自幼被便称为道术奇材的姑娘,在遇见大势至菩萨后,自信心遭受了强烈的挫折。而秦梓儿的xing格却是宁折勿弯,在一个月的避世之后,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只是这种选择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
“为什么要去欧洲?那里对提高你的实力没有什么帮助。”
“我需要修行。”秦梓儿目光微微垂下,“这一个月里,我在人间的最底层生活着,旁观着,才发现我对这个世界其实从来没有过真实的认识。我从小生活在山上,后来又一直在处,所谓入世修行,只是一句笑话。”
她望向易天行:“我与你不同,我要寻找自己的目标,我的生活需要一个目标。”
“我不明白。”易天行反驳道:“生活是需要感受的一个立体面,而从来不是一条有方向的she线。”
“更何况,目标又是什么呢?”他接着说道:“王侯将相,对于你我而言,真如粪土。荣华富贵,更不能稍羁你我之心,成就不世之功,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一个凡人,他的生命是有限的,所以他需要在有限的生命之,尽可能地燃烧自己,照亮身周,以留下自己的痕迹……但对于你我这种存在而言,这些有意义吗?”
秦梓儿微微一笑,清光四she:“其实……你自己也在迷惘着,在台湾的海边,你劝我不要上天,说明你对天界隐隐恐惧,这种恐惧或许就是支撑着你嬉笑度ri的力量源泉。试想一下,如果在这个大千世界里,你什么都不敬畏了,你没有什么索求了,那你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很感激那位僧人,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远不是我所知道的方寸之地。这两年里,你在省城过着小家ri子,在我海外漂浮,无根无落,仙人饮风食露……这ri子好吗?天路在我脚下,我何时踏上?踏上之后,天界又是何等模样?”秦梓儿微微笑道:“感谢那位僧人,让我了解到了少许,有了目标,ri子总会好过一些。”
易天行从这些话隐隐听出些别的味道,面se黯然,无法接话。
……
……
“谢谢。”这谢的自然是秦梓儿帮忙拦阻大势至菩萨。
“谢谢。”这谢的是易天行壮胆离开省城来寻秦梓儿。
“想知道那个僧人是谁吗?”
秦梓儿摇摇头:“他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他代表着一种现在的我无法企及的境界,而这种境界,便是我追寻的。”她的脸上闪过一线令人心折的坚毅。
佛家讲究治心,道家讲究治身,佛以己身为天地,道以天地为己身,而秦梓儿这个被称为千古难见的道术天才,却隐隐有几分令须眉汗颜的毅力……只是这种挑战天地的毅力,与道家虚冲之道又隐隐相悖,让易天行有些不安。
易天行皱眉:“修行当寸进,不可妄进。”
秦梓儿微笑道:“梓儿明白,不送。”
易天行拱手告别:“自然不送。”
二人就此作别,再见面时,已是一年之后的摩纳哥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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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省城后,把秦梓儿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先报告给邹蕾蕾,然后对秦家做了些交待,这事情便算淡了,毕竟秦临川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已非尘世人,一些世俗规矩,不大能限制住她。
只是不知道秦梓儿在西方那些世界里会玩出些什么花样来。
……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一年。
天界没有人再下来捣蛋,妖怪们都去了山区支边,处的人闲的没事儿,成天在秦琪儿的带领下开游园会打发时间;叶相僧还在小书店卖书,临终医院讲经,各式夜总会里说法;斌苦仍然一如既往地在禅房与会议室里碎碎念;小易朱仍然在调皮,在捣蛋,在上学,现在反正也没有张小白老师管他,他成了小学里的校园霸王;莫杀还在鹏飞工贸挣钱给师傅花,她的师傅……易天行还在不停地花钱;老猴还在喝蒙塔榭,读晨报,试全世界各地运来的新衣裳。
花钱之余,易天行经常会和老猴隔着那个淡青se的金刚伏魔圈小声嘀咕什么,一嘀咕便是一个通宵,真让人敬仰这种师徒情堪比某山。
叶相僧也经常和易天行嘀咕,嘀咕的后果是叶相僧脸se越来越不好看,从chun至夏,由夏至秋,愈发白了。
斌苦不想嘀咕也没办法,易天行长期霸占他的禅房看av,逼着他嘀咕,嘀咕的后果是易天行的脸se越来越好看了,似乎收到许多有用的咨讯。
总之,一家人都在过幸福生活。
只有邹蕾蕾忙着毕业的事情,有些焦头烂额。
更让她焦头烂额的是,易天行每隔几天就要凑到她耳边,极其厚颜无耻,毫无诚意地说:“嫁给我吧?”
姑娘家怎会这般容易上贼船,自然是装糊涂,等待着某人能不能学会浪漫这两个字。
……
……
一八年秋季里的一天,省城大学门口荷花池旁的邮箱里有异象发生。
大四的邮箱里插满了鲜花,红红的玫瑰暖人心。
不知道是谁做的,这种普渡天下的浪漫,确实让女生们的心头温暖起来。
放学之后,七眼桥上,夕阳之下。
邹蕾蕾的食二指轻轻拈着那朵玫瑰,似笑非笑地望着易天行。
一旁的小易朱正捧着根玉米棒子在啃,来不及注意父母间荡漾着的暖昧情绪。
易天行咳了两声,问道:“不喜欢这花吗?为什么这么笑。”
蕾蕾甜甜一笑,问道:“为什么会想到把花插在邮箱里?”
“因为每天你们班上收信都是你收啊,怎么样?够浪漫吧?”易天行有些骄傲。
蕾蕾摇摇头:“那为什么每个班的邮箱你都要插一朵玫瑰?”
“因为……这个……因为我忘了你是读几班的?”
易天行紧握双拳,知道自己确实很讨打——蕾蕾都读了三年半大学,自己连她读哪个班还没有记住,亏得自己还是个记忆狂人。
蕾蕾懒懒地叹了口气:“不和你追究这个。”
易天行一笑,旋即唤住小易朱:“你先回去,我和你妈有些事情要做。”
……
……
在七眼桥下的府北河畔,易天行单膝跪地,郑重地从怀里取出一枚金戒指,缓缓举到脸前。
“这是师傅给你的那枚,那天之后我一直留在身边,就是为了今天能给你亲手戴上。”
蕾蕾轻轻咬着下嘴唇,没有说什么,眼睛里却隐隐有些水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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