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猫腻
想到此处,老猴儿地脸渐渐臊红了起来,旋又煞白了起来,把牙一咧,yin戾骂道:“就和那些不用的家伙打,还打了这么多年。美的死你!”
显圣真君耸耸肩:“比你美。”
“呵呵呵呵……”老猴儿火极反笑,“对。你最美,生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到了还得俺家徒儿帮忙,有种你就把这天给戳破了。”
二郎神一怔,脸上也露了几丝怒意,骂道:“当年说好不准提面相,你这猢狲恁泼皮!”
老猴嘻嘻一笑。摆了摆手。
……
……
便在此时,一个模样有些怪异的元神飘了过来,不像是人,又不像是马,倒……有些像一条狗。
那元神畏畏缩缩地,躲避着佛光的外渗,终于飘到了高台之上,一把就抱住了二郎神的大腿,嚎哭不停:“少爷。您怎么跑冥间来了?”
二郎神想不到这狗居然也跑到冥间来找自己,眼光淡淡一扫,冰凉的心头竟也生出一丝暖意。但旋即发现这狗抱大腿的姿式也太过不雅,想到猴子正在上面看着自己,面se一青一红,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猴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挽回了一些脸面,讥笑道:“看来你也有家庭生活,还养了个宠物。”
二郎神不知如何是好,但看这狗抱着自己大腿哭地甚是伤心,也自然舍不得一脚踢开。
“得了,你们主仆两个另觅个地儿去痛诉革命家史去,俺家不爱看这些。”老猴咕哝道,摆手让二郎神离开高台。
二郎神双眼煞气一现,厉声道:“事情未竟全功,你居然让我离开。”
老猴金瞳一闪,脸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神se,半晌后说道:“你一人战了数十年,此时浑身上下都是裂痕,只是硬撑着个壳子……旁人看不出来,遮莫以为俺家这双眼也看不出来?”
二郎神英俊地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又看了一眼仍在自己腿上哭个不停的狗,烦闷略起,说道:“那我便去了,这后面的事儿我确实也懒怠管,反正又没架可打,你们师徒自己看着办吧。”他忽然又道:“只是……”
老猴少见这厮有犹疑神se,好奇趴下身来,将那毛脸凑近静玉般的屏障:“只是什么?”
“只是……就你徒弟这蠢样儿,要说他是弥勒我都不信,更何况打开道轮回这么凶险的事情,让他一人承担,能承起吗?”
老猴大火,骂道:“俺家徒儿天资聪颖,将来是要接如来位子的大人物,你居然敢说他蠢!”
二郎神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右侧,转而微有忧se言道:“这数十年来,我在冥间厮杀,一是敬地藏王菩萨,二是看不得西方净土压住冥间众鬼……但耗了这么久的时辰,倒不是杀不过那些菩萨罗汉,只是天庭弄了那条鞭子搁在那处,让我有些心烦。”
老猴嘲笑道:“那打神鞭有甚厉害。”
“你如今入了佛门,自然不怕那鞭,再说我这肉身可没你结实。”二郎神冷笑道,面上忧se却未曾稍褪,“但ri前打神鞭却忽然从冥间消失,才让我地大军如此顺利,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老猴稍稍一阵沉默后,忽然说道:“能使打神鞭的,眼下只有你那舅舅。”他狞笑道:“你是怕玉帝老儿暗底下又有什么勾当?”
“嘁!那昏庸之辈有甚可怕?我先去了,待你出来后再手谈一把。”
此处手谈自然指的不是下棋。
二郎神极潇洒地一挥手,便领着那狗离去——片刻之后,离高台约有千公里远处的空间里。一道清光闪过,一道通道被二郎神生生破开,露出后面地幽冥空间来。
就这样,一个人牵着一条狗淡淡然从他不眠不休战斗了数十年的世界里消失了。
全冥间的鬼灵白骨们纷纷俯在地上。对着那道清光消逝处叩了个头,感谢显圣真君为冥间众生所造的大功德。
老猴儿哈哈大笑,眼光转向先前二郎神曾经看地那处,却是笑声嘎然而止,堆上了一脸愁容,心道自己这徒弟莫不是真被小二说了,是个地道蠢货吧?
在二位牛人唠磕地时候,易天行却是听若未闻,只是两道目光投向了师傅大人身边一处地方,就此眼光再未离开。像极了一个傻子。
透过那道宛如静玉之镜般的空间壁障,可以隐约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正静静躺在老祖宗地身边。疏疏的睫毛安静温柔地合在眼帘之上,嘴唇淡红,一丝不动,透着股冰清至寂极的味道。
那个女子乃是他的妻。
“蕾蕾。”易天行有些傻傻地自言自语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没事儿,只是睡着了。”老祖宗的一只手一直放在邹蕾蕾的手腕上,两根指头把着脉,一刻也没有停过。
听师傅如此说。易天行略安了些心,如今地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寻凡人物,就像自己是劫初之火般,听闻老婆是佛祖从劫末撷来地一缕冰息。
当此道轮回将开之际,蕾蕾却睡着了,此事定然有些深意,易天行微笑着,隐约有些明白了佛祖的意思。
……
……
“叶相……?”
“没救了。”
“俺家不见得一定要出去。”老祖宗淡淡说着,声音从易天行头顶那道壁障处透了下来。在冥间里穿行着,“如果你不想当这劳什子佛,如果你觉得打开这处后。会有大凶险。如果……”
“没有如果,只有爱亚。”
易天行笑了笑,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四野如同蝼蚁一般俯在冥间黑土上的死灵们,由高台外侧约两里处,往外围去,竟是看不到边际!这么多的灵魂,陷入在这如同坟墓一般的冥间里,沉沦着,沉默着,期盼着。
一股冥间独有的寒冷,围绕着他,不禁让他想起了人间的藏上雪原,想起了那山,那城,那寺,和那寺里地菩萨。当时普贤菩萨曾经说过:“大圣被贬下凡尘,困在那寺庙内,五百年不得脱。你身为他的弟子,自然要将他解脱出寺,而困他之人,便是佛祖。……你若不去找到佛祖,又如何救他出寺?所以,命注定,你便是要找到佛祖的那个人。”
易天行一直以为自己与师傅的因缘,便是落在找到佛祖之事上。直到明了了所有的事情,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与师傅的因果,却是在这记佛光之——师傅被佛光压着,自己若要救出师傅,这佛光自然就会冲入冥间——道轮回,总是要自己来开的。
他笑着看了一眼那头的师傅大人,说道:“徒儿我要成佛,要慈航普度,可不管师傅什么事儿。”
猴子笑了起来,心道这徒儿果然都是爱师傅的,嘴上却骂了句娘,然后便不再管这小子。
易天行耸耸肩,对着空间壁障那头地老婆大人深情地飞了一吻,然后没有再对师傅大人说什么,坐回高台之上,盘了个童子莲花座,然后将自己游魂的身体钻进了躯壳之,就像穿衣服那般……先是袖子,然后是裤子,最后拉上拉链。
他的手掌耀出淡淡地天火光芒,手掌过处,躯壳胸腹处的豁口便很怪异地愈合了起来,就像拉链一样。
易天行此时的境界早已到了大菩萨果位的上缘处,只差一步便能踏上佛境,在二郎神与师傅面前那般作态,只是尊敬老人罢了。扭扭脖子,他发现还是没有完全融合好,只得叹了口气,闭了双眼,合了双掌,口轻声说了句:“叶相晚安。”
佛光由头无根而降,洒在易天行的身上,他的身体**着,双腿像双生树一般盘着,身上的皮肤散出类似于金属一般的光泽,这身躯的头发眉毛早就在阿弥陀佛的寂灭无量光脱落了,所以脑袋上是光溜溜的一片。在冥间亿鬼的眼,此时端坐高台的,不是旁的,就是一个和尚,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和尚。
就像是古时候那些坐在木头搭成的高台上为了皇帝祈雨的和尚一般。
若那些和尚求不来雨,往往为了寺门的安危,会吩咐自己的弟子从木台下点火,让自己的残躯与这高台同时付作一炬。
若易天行打不开道轮回,他身下这座高台会不会也燃烧了自己?
人间归元寺周围一片安静,往ri常见的路边摊,行人情侣们都已不见了踪影,一片死一般的安静。归元寺里,末法时代所带来的异像仍然在蔓延着,翠薇亭下的流水已经全部变成了污浊黄水,大雄宝殿上的佛身金像早已斑驳不堪,看着无比丑陋。
这正是冥间通道越来越薄,yin风冲入冥间所带来的后果。
忽然间,归元寺后院的那些垂死之竹猛地一挣,枯黄的竹叶卷了起来,叶边渐黑,嗤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化作了灰烬。
湖铁莲虽然结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温烤的柔弱不堪,凄惨地沉入湖水之。
一片燥气里,后圆石拱门外的空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打开,斌苦正单身守在此处,感觉到空间里传来的气息,微笑着侧身,让到很远的地方。
嗖的一声,一双火红的双翅从那个幽黑的通道里舞了出来,所挟的高温刹那间让整个后圆燃烧了起来。
小易朱满脸yin鹜地落在了地上,收回了火翼,小家伙的背上还背着个僧人。
僧人从易朱的身上下来,一双清目看了看四周,双手一合什,一道气息撩过,满院大火就此停歇。
……
……
伏魔金刚圈一阵波动,像水一样泛着光芒,一股气息从那处传来。
老猴猛地站起,一身黄旧的袈裟似要飞了起来,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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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三十四章 如果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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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
那个僧人满脸微笑,看着在淡青se的伏魔金刚圈,正在揉眼睛的猴子。
猴子没有哭,反是咧着嘴似笑非笑,露出了满口小米似的碎牙齿,盯着圈外的旃檀功德佛,唇边的褐毛在风轻摆,渗出一丝yin寒来。
“悟空”二字,不论天上ren jian,足足有五百年没有人唤出来过了。
在这一瞬间,他有些惘然,似乎自己依旧是在须弥山上那个四处吃酒、不听法会的顽劣猴佛,而圈外这人,依然是那个温顺的有些迂腐,疼爱三个徒儿却只会用愚蠢的方式来表达的师傅。
但毕竟不是五百年前了,所以老猴儿面上的表情很复杂,五百年后重逢的喜悦,是看见师傅大人安然无恙的欣慰,还有一丝丝的怨气和不甘,全部集在那张毛茸茸的脸上。
“师傅。”就像易天行爱猴子一样,猴子始终还是爱圈外这人的,所以终究他还是拜在了地上,忍住了自己刚才那刹那似乎随时有可能脱口而出的质问,恭恭敬敬地给旃檀功德佛行了一礼,然后站起。
站得很直,很骄傲,就像他当年用的那个铁棍一样。
……
……
“若你肯应承我,出去后不大开杀戒,我便放你出来。”
旃檀功德佛面上没有表情,袖子却在抖着。显然,终于见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疼爱的大徒儿,他也是心情激荡。
在天界佛土那场大战之后,易天行引走了阿弥陀佛。然后他破开空间遁走。虽然在那电光火石地一瞬,易天行并未交待什么,但当易朱被易天行踢进空间乱流的时候,这位佛爷,这位太师公可是在后天袋里瞧的清清楚楚。
易朱虽然横贯空间全无问题,也不可能受伤,但小家伙对于空间的认识太过浅显,根本不可能找到路出来,所以旃檀功德佛在无数个空间里穿行着,寻找着这只火鸟地痕迹。直到很久以后才在一个偏僻的泡泡空间里找到了小家伙。
如此一来,这一老一少二人便是在空间迷宫里耗去了不少时间。冥间的仗都打完了,易天行都已经坐在高台上准备**了,二位才屁颠屁颠地跑回了人间。
如此艰辛的返家之旅,旃檀功德佛第一句话,却有些迹近要胁。老猴听在耳,怒上心头,咬碎一把小米牙。吸了两口微有秽味的浊冷yin风,yin森森说道:“你这师傅好不可恶,帮那如来关俺五百年,俺不与你计较,如今重逢不来与我叙旧关怀,却当头来这一句,莫非在尔心,俺家便只是个杀神?”
旃檀功德佛心头一软,复又一痛。满脸不自在道:“当年佛祖暗算囚你,我只道是怕ri后须弥山上无人管你,佛祖后看无数世。知道阿弥陀佛心有大志,又怕你毁了净土佛子xing命,故而我才将这袈裟盖在你身上,只求为你蔽褪邪气相扰,早ri成佛。”
“这佛……”老猴眯着眼,眼睛里面早已寒芒大作,“谁稀罕成去?”
……
……
旃檀功德佛一怔,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什么,忘记了这个正在素se的圈子像旗杆一样站着的猴子,当年就是这样的骄傲,这样的……成佛这种事情,它确实是不稀罕的吧?
想到此节,再看着大徒身上穿着地那件黄旧袈裟,想到他在这人间古寺苦守五百年,旃檀功德佛心底最深某处隐隐一阵悸痛,张了张嘴,却是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老猴不再等师傅说什么了,站在素se伏魔金刚圈,伸出了自己瘦长的手指,微摆了摆:“俺家本不指望你来救。”
旃檀功德佛嘴唇微抖,伸出手来,往后圆里踏了一步。
只是一步,便无法再进,一股强悍地气息充斥在后圆里,将那素se伏魔圈的本形全逼了出来,也堵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
……
老猴深吸一口气,尖啸道:“三儿何在?”
这声尖啸声音极利,在后圆的空气里穿梭着,宛若实质一般,化作无数利箭飞舞,将本就很破败的寺院墙壁上的黄漆刮的四处飞溅,发着嗤嗤地声音。
声音落处,一道白se圣光炸开!
圣光停歇处,一个满面皱纹的红衣教士出现在了墙头,正是那个翼炽天使利果斐。他合什礼敬道:“大师兄。”
“掳了他去。”老猴微眯着眼,脸上的褐se茸毛微微抖动着。
“是。”利果斐低首遵令。
与传闻不一样,这个三儿始终是最听大师兄的话。他轻身飘到石拱门外,轻轻握住旃檀功德佛的手腕,温柔说道:“师傅,我们先离开吧。”
“不。”旃檀功德佛面se宁静道:“你师兄还未答应我。”
……
……
一连串冷笑声从那青se圈儿里透了出来,笑声极冷极冽:“俺家岂会再听你要胁?”
这话说的冰凉,但老猴毕竟不是好演员,话语里那丝焦急,任谁也能听明白,这厮一是不愿向师傅低头,一来却是担心此处道轮回大开,会有些甚不好的结果。
“师傅,你等大师兄消气了再来收拾他吧。”利果斐安慰道。
旃檀功德佛微笑道:“他生我气,原就是应该的。”
利果斐微微一笑,拖着师傅就走,虽然师傅如今已经是旃檀功德佛了。耐何却是个不识打架不能打架的非暴力佛,所以被两个徒儿折腾着,却是毫无办法,可怜兮兮地驾上云朵。看着便要远离归元寺。
旃檀功德佛一手被利果斐拖着,一手却在不停地捏着手印,面se一阵黯然,禁不住叹了口气。叹息一毕,一长串淡雅地经,却从他的唇里不停地吐了出来。
一道纯洁的圣光闪过,利果斐与旃檀功德佛就从归元寺消失。只留下那些经,还在后圆里飘荡着。
咿咿呀呀地,令人好不心烦——正是定心真言!
……
……
老猴微低着头,看着手上那个乌金镯子渐渐变大。自己地手臂渐渐觉得轻松了起来,毛茸茸的脸上终于还是止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易天行。老猴,旃檀功德佛……看看,先是徒儿爱师傅,现在就是师傅疼徒儿了。
“你爹在冥间。”
“我妈怎么样?”
“没事儿。”
“为什么不送她走。”
“她可走不得。”
“我不知道冥间怎么走。”
“送你一根毛。”
……
……
一根褐se的猴毛嗤的一声,像尖刺般戳穿了青se伏魔圈,飘到了紧紧皱着眉,嘟着嘴。十分不高兴的易朱身前。
小家伙有充分的不高兴的理由,父亲在死亡前的一刻,将他踢走,与太师公在空间里飘流了许久,一直很担心自己的父亲。待回到人间之后,却感觉到叶相正在极远处的宇宙,要死了。
小易朱喊过叶相师叔,喊过叶相秃驴,但喊地最多的。其实还是师傅,而且在墨水湖畔小书店里,真正教导他地。也是叶相。
此时叶相却要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
但此时父亲被打入冥间,母亲沉睡不醒,师公正要破阵……小家伙知道还没有到伤心落泪的时刻,yin沉着一张脸,看着在自己身前扭着身姿的那根毛,狠狠攥进了手掌心里,冷声骂道:“再扭我就烧了你!”
那猴毛有些烦燥,却是动弹不得。经过血树之焚后,易朱的境界早已无上高明,就算老猴的毛,也能感觉到小家伙如今的真正实力,听着这句威胁,马上乖乖的不动,伏在易朱地手指间。
易朱从圆圆的屁股后面抽出那把诛仙宝剑来,像扔破铜烂铁一般随手扔出。
诛仙剑化作一道流光,须臾间穿越层层殿宇,好在归元寺里除了斌苦之外,并无其余闲人,所以并未伤到人命。
那剑光落处,恰巧刺在大雄宝殿如来佛祖金漆脱落后,显得十分恐怖的圆圆脸庞上,生生地插了进去。
……
……
“我走了。”易朱捏着那根毛,双翼一展,满天火元乱流,于空气嘶嘶烧出个黑糊糊的通道来,往里面飞去。
老猴眯着眼看着小家伙离开,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自己的手腕处,看着那个乌金镯子越来越松,默然念道:“袈裟是佛祖命菩萨传给师傅,看来师傅也没法收了那袈裟。”
“铛!”
乌金镯子落在青石板地上,落在那些早已倾塌的茅舍杂物之间,发出极清脆的一声。
少了镯子的禁制,老猴的气息终于全部展现了出来,他身周那个圆圆地伏魔金刚圈急剧惩大!淡青se也化作了浓青,似那chunri里的万丈堤柳重在一处。
青se圈儿急速惩大,就像一个被人不停吹气的青se汽球一般。
叭地一声轻响,伏魔金刚圈再也敌不过老猴的神通气息,片片碎裂,化作无数残景光芒,落在地上。
一股冲天的气势便从那处拔地而起,直冲霄之上,吹开满天乌云,露出那轮ri来!
ri光落下,照着一个浑身罩在极大古旧袈裟里,头发乱糟糟地胡乱生长着,看着潦草无比的老僧——这是被困了五百年的老僧,老猴,老祖宗!
……
……
那面天袈裟也早已飘了起来,强大的威势压向场间,道道雷电劈下,不偏不倚地劈在老祖宗身上!
老祖宗抬起头来,双瞳里妖异金芒大作,却是内蕴无比战意,任自己的身躯迎向那些粗如儿臂的电芒,任凭那些空间里出现的幽幽裂缝吞噬着后圆里的一切事物。
天袈裟幻出诸般外苦,诸般外魔,如干燥沙漠,如天焚ri,如极北寒雪,又有五味加其舌,五se加其目,五音加其耳,却撼不得老祖宗禅定一丝。
“行者系心身内虚空,所谓口鼻咽喉眼胸腹等,既知se为众恼,空为无患,是故心乐虚空。若心在se,摄令在空,心转柔软。令身内虚空渐渐广大,自见se身如藕根孔。习之转利,见身尽空,无得有se。外se亦尔,内外虚空同为一空。是时心缘虚空,无量无力,便离se想,安隐快乐;如鸟在瓶,瓶破得出,翱翔虚空,无所触碍。是名初无se定……”
此乃坐禅三昧经,此乃行者,而他就是那个孙行者。
若要破阵,便需要熬过此苦,然后便会遇着天袈裟里隐藏的最厉害的神通——佛祖法身留下的万丈佛光!
老祖宗像一座大山般站在邹蕾蕾的身前,护住了她,右手在空一招,薄薄的嘴唇里迸出来两个字。
“棍来。”
在冥间,易天行正坐于高台之上,结莲花童子印,双指相纠,闭目无语,面上似笑非笑,肉身与菩提心渐渐相融,再无内外之分,体心之辩,本属他生命本源的火息,开始蓬勃地生出,然后通过那具号为大迦叶的肉身向着四处散发出去。
高温至极的天火苗脱离他的肉身,便熊熊而上,不停烧蚀着头顶那片静玉壁,烧蚀着冥间与人间的通道。
高台里夹着许多黑泥白骨,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蒙了许多灰尘的烛台,而易天行就像那枝烛上的芯,身上燃烧着。
焚我残躯,熊熊天火。
静玉壁变软了,却丝毫没有焚化的迹像。
忽然间,易天行尾指上的那枚金戒无由破空而去!
……
……
归元寺里一声厉啸。
一根黑糊糊的铁棒忽然间出现在老祖宗的手,劲息余波震的湖水大翻,铁莲寸断。
天袈裟里,万丈佛光降下,威势天下无双。
迎着佛光,老祖宗面上的褐毛都被染作了金se。他看着佛光,不由想起那个听说已经嗝屁了的大婶,脸上堆起微笑,柔声说道:“吃俺一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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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末章 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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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力量波动陡然间出现在归元寺的上空,一道黄龙奔腾而上,挟着凶气扛着黑铁棒狠狠地击打在柔软的天袈裟上。与十年前秋天里那次冲撞不一样的是,此次的袈裟要显得柔弱了些,而那根铁棒却是如同抹了千年以来的诅咒与煞血,挟着浑然天成的凶戾气息,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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